墨武非攻1:乱世浮萍-7.曲阜帮派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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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曲阜帮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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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再说回墨翟这一头。他与宁吾起了个大早,向父亲与季琯打了声招呼。父亲向来闲不住,还未从昨日的酒醉中清醒过来,已经开始替季琯整理案牍卷宗了。

向季琯请教了去公输工坊的道路,墨翟与宁吾静悄悄出了院门。时辰尚早,曲阜城仍旧笼罩在秋日的薄雾中,初升的朝阳还未及驱散空气中的寒意,街面上却已经有了零散的行人。待到日光渐渐高升,渐渐驱散了薄雾,街面上也变得热闹起来。

既为鲁国国都,曲阜自然有着别处难以企及的繁华。各处商队汇聚于此,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有南方吴越口音,有北方燕赵口音,甚至还有西北秦晋口音。除开来来往往的商队,又有诸子百家的学士大声地争辩各自的执政思路。法家讲求治乱世用重典,虽引经据典滔滔不绝,却偏偏无人问津;既身在儒家起源之地,已故孔子的门生在曲阜天然受到鲁国子民的欢迎。

孔丘在世时,鲁国子民对他知之甚少,如今斯人已逝,鲁国子民却无不将他视之为鲁国骄傲。其余各家一方面敬慕孔丘的名声,另一方面也认为儒家的主张不过是陈旧过时的老派思想,皆不与儒家弟子多做争辩——大约唯有法家除外。百家之中,当属法家学士最好与儒家弟子辩论,两派恰好代表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执政思路:儒家所秉持的仁义礼乐固然令人敬仰,但意在问鼎中原的君主们大多会对法家的学说更感兴趣。

对于两家的争论,墨翟有自己的看法。他暗自思忖,法家秉持的酷刑重典未免有失偏颇,严苛的律法之于国君治国,应当是手段而非目的。律法存在的意义是为约束子民,而非单纯为了惩戒而惩戒。那些犯偷盗欺辱之罪的小民也要动辄施加割耳穿鼻乃至砍头之刑,则一国子民究竟是怀揣着对律法本身的敬畏,还是对严刑惩戒的畏惧,就很难说清楚了。相比之下儒家更注重子民精神世界的建设,仁义道德也好,有教无类也罢,承平之时这些教化也许无关紧要,一旦战乱来临,便能迅速体现一国子民的韧性。

但这并不意味着墨翟便是儒家的支持者。他理想的学说蓝图应该要很好地结合二者的优点,同时摒弃二者各自的弊端。关于施政策略的制定,墨翟与他的父亲一样,有着隐约的价值判断。但墨翟内心也清楚,对于自己这样人微言轻的小人物而言,再多的想法也不过只是想法罢了。

一路上,墨翟谨慎地在各家的争辩之中游走观察,试图从中找到纵横家的身影,奈何终究是徒劳。到最后墨翟几乎产生了怀疑——所谓的纵横家真的存在于世么?

一路走走停停,二人总算来到了公输工坊大门前。不愧为鲁国首屈一指的机关术世家,院门华丽而气派。只是没等墨翟与宁吾上前请门前弟子通报,院门“吱呀”一声滑开了。两匹健壮的大马拉着枣红色的马车缓缓驶出大院,两旁的弟子则恭敬地向着马车行礼。墨翟心底暗道一声不妙——车上坐的该不会正是公输家的话事人吧?

不等墨翟上前问清楚,身后的小巷里忽然传出一阵此起彼伏的呐喊。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少年蜂拥而出,对着尚未远去的马车发出或是凄厉或是激动的呐喊声,声势之浩大,简直叫人怀疑车里装的是不是即将下葬的棺椁。

“公输监工,公输监工!”少年门异口同声地大喊,“我们身强体壮,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收了我们吧!”

远处的墨翟与宁吾面面相觑。那些瘦弱的少年按说无论如何与“身强体壮”也扯不上关联才是,但从少年们坚定的眼神来看,他们自己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车驾缓缓停下了,马车帘子微微掀开一角,旁侧立刻有机灵的少年凑上前去,附耳听了片刻。接着,少年面露兴奋之色,朝身边的同伴们大喊:“监工答应了,监工答应了!”

少年们兴奋地欢呼起来,但负责传话的男孩忽然大力挥手,一面高声喊道:“监工说了,要看看我们的本事!”

“监工瞧好吧!”几个早有准备的少年大踏步走上前来。其中一个相对高大些的少年大喝一声,双腿在原地横跨开,双拳虎虎有生气地挥舞着,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少年每次挥舞拳头时,他的同伴们都会齐声叫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武学大师驾临此地。

“那小子打的似乎是……王八拳?”宁吾站在远处探头探脑,脸上升起一阵困惑,“不就是胡乱抡拳头么?这我也会,有什么稀奇的?”

但人群中舞拳的少年并不认为自己的拳术低人一等,相反他的姿态极为严肃,一套招式打下来早已是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收拳时,他险些因为脱力而摔倒在地,幸好身边的同伴及时将他搀扶住,这才不至于露出丑态。

车驾边那个传话的男孩又凑到马车帘子边听了听,接着神色一喜,将那打拳的少年一把拽过来,大力拍着他的肩膀:“你小子有福了!监工说要你了!”

被选中的少年茫然地环顾四周,一时有些不可置信。当两名如假包换的公输家弟子大步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将他架住,少年脸上才浮现出巨大的兴奋,张嘴咧开一个大大的傻笑。

马车帘子旁的男孩又凑上前听了听,脸色微微一变:“监工说了,只能再要一个,而且今年之内都不打算再招工了。”

“公输监工!招我吧!”少年们“轰”一下炸开了锅,纷纷拼命朝车驾前涌去。一个少年二话不说,在车驾前头翻起了跟头,动作干净利落。奈何他几日没吃上一顿饱饭,翻到第四个跟头时没了后劲,一个倒栽葱重重摔倒在地,眼看着是爬不起来了。更多人则努力地掀起衣袖,向车驾内的大人物展示他们手臂上一点点可怜的肌肉——实际上他们那营养不良的手臂上也很难谈得上有什么肌肉。最早守在车驾边传话的男孩占据了有利位置,这会干脆顺着车驾拼命往上攀爬,扯着嗓子朝马车内大喊:“公输监工,招我吧!我可以随时给您传话!”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混乱。墨翟与宁吾在远处看呆了,来之前他们听说过公输工坊的吸引力,但没有料想到会有如此激烈的竞争。

最后这一场招工之争以公输弟子集体出动维持秩序而宣告终止。而那个死死攀住车壁不放手的男孩成为了第二个幸运儿,其他人则被粗暴地推开了。公输子弟们结成了一道坚固的人墙,阻隔了少年们前赴后继的纠缠,车驾这才得以驱动,快速消失在了长街尽头。

待车驾远离之后,公输弟子们这才撤回府内。临走之前,不知是出于怜悯,还是出自大人物的授意,弟子们朝街面上洒了一把圆钱。筋疲力尽的少年们转眼又打起精神来,在街面上抢得满地打滚。

直到最后一枚圆钱被捡走之后,少年们这才想起那个因后空翻而晕倒在地的同伴。他们一起涌上前,连拖带拽地将他拉回了不远处那条阴暗的小巷。墨翟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直到他们消失在小巷深处。整个过程中那少年的胸膛只是微弱地起伏着,看起来这一下叫他摔得不轻。

一片混乱之中,墨翟似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在人群中一晃而过。没等墨翟看清,少年们便唉声叹气地消失在了小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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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翟与宁吾在空****的街面上楞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此行的来意,匆匆走上前去,向门前的公输子弟递上了竹片。

“真不凑巧。”公输弟子面露难色,“公输监工刚刚才离开,他要前去王宫,替国君督造正在营建中的新殿宇,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无事,我们改日再来便是了。”墨翟表示了理解。

回去半道上,宁吾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低声感叹道:“比起他们,咱们为了一袋小米大打出手那点事,能算什么苟且?”

墨翟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思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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