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干道:“我今天在朝堂上观先生模样,先生竟颇具陈先生当年风采,所以今日我特请先生登门,是有些事情想向先生求教。”
宇文虚中赶紧又欠身拱手道:“大人言重了,我比陈先生定是不如,但是大人若有问询,宇文虚中必定不敢虚言。”
宗干于是直奔主题。“宇文先生,你也知道,我朝有‘兄终弟及’的传统,但是我五皇叔去世之后,他的储君之位空缺下来,如今我朝官制皆学自辽朝,也有仿效你们宋朝的举措,所以——”
宗干顿了一下,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皱眉道:“我听到风声,皇上打算立他的儿子宗磐为太子储君,这是学你们南人的制度,但是宗磐他威望不够,不足以成为储君,宗翰此次归朝,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宗干亲自给宇文虚中倒茶,接着续道:“当然,先生可能也已经猜到,我和宗辅、兀术都是太祖一脉,更不会同意立宗磐为储君。现在朝中表面风平浪静,实则私底下暗流汹涌。”
宇文虚中竟然没再犹豫,开口就问:“当年咱们太宗继位的时候,情形是如何的呢?”
“当时我弟弟宗俊虽为太子,但是在攻打幽州之前,已经不幸战死。太宗以我父王膝下诸子能人辈出,不肯就大位。后来还是我领着二弟宗望等人,将黄袍披在他的身上,将玉玺塞到他的怀里。言说,‘这是祖宗家法,众望所归,不敢有二。’太宗这才不再推辞。”
“既然是‘兄终弟及’那大人还应该有叔叔吧?”
“只有我九皇叔完颜阇母功绩卓著,其他的皇叔都与储君的身份不能匹配。可是我九皇叔自打二次围困东京汴梁回来,便已生病在床,境况堪忧。”
宇文虚中又问:“若是按照我们南朝的制度,当立太子的孩子为帝。敢问太子宗俊可有留下子嗣?”
“今年已经十岁了,当年太宗登基之时,合刺(完颜亶)才五岁。”
“那孩子如今在哪里?”
宗干微笑道:“我娶了弟媳素赫梨,孩子自然一直都是跟着我的。”
宇文虚中眉头舒展,“那这事儿倒也好办了,大人可以举荐合刺为储君,将来太宗百年之后,合刺应该也已长大成人,有你辅佐于他,他定能胜任君位。”
“如果宗翰和宗磐都反对呢?”
“大人惧宗翰什么呢?”
宗干沉吟一下,不得不说出:“兵威。”二字,“自打我五皇叔放权给了宗翰和我二弟宗望,我二弟这几年,原本已经就要与宗翰并驾齐驱,可惜二弟他天不假年,不幸病故。如今三弟宗辅带兵,和其他大将带兵一样,这一年来都无出色的表现。”
“那大人惧怕宗磐什么呢?”
“他军功虽不如我们太祖一脉,可他毕竟是皇上的长子。现在看来,反而是太祖一脉的我们完全处于了劣势。”
“正因如此,大人应该明白,该争取的必须要奋力争取。储君一旦落入宗翰或宗磐之手,之后就再无翻盘的机会了。”
“他们必然也是做如是想,都不肯屈居人下。”
“那就不如——”宇文虚中一时低下眼帘冥想。
“不如什么?”
“就是要选合刺来当这个储君啊!”
宗干苦笑道:“先生,你怎么又绕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