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郭奕这般说话,树后那人只得转出来,竟然是个僧人,月光下视物不甚明朗,但郭奕目光如炬,倒看得分外清楚。
那人深目鹰鼻,颧骨高起,腮边深陷,看似五十出头,身材高挑,手中拿了一柄禅杖,似乎是木质打造。
那僧人走到距离郭奕两丈开外,才止住脚步,轻诵佛号:“在下昆仑僧,从虎思斡鲁朵一直尾随而来,你即知道我跟在后面,为何此时才道破我的行迹?”
郭奕轻声言道:“你没有为难我们,我搭理你做甚。可我们就要睡了,你还这般没头没脑地探头窥看,好没来由,看得我心情甚是不爽,是以前来打发你走。你即是和尚,当知本分,休误了修禅之心。”
那昆仑僧哈哈大笑,声音在空旷之地久久回**,显示功力相当深厚
郭奕不禁皱眉。“那母子二人睡得香甜,你别生事端,免得送了性命。”
那昆仑僧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这一次倒似听人劝,放低了声音,忍着似乎是在苦笑一般,肩膀都抖了起来,表情甚是难看,像是有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只听昆仑僧止住笑道:“我受吐蕃王子所托,来求耶律夷列一事,可求人总得带些礼物,我觉得一国之君本不缺什么金银财宝、绸缎之类,所以我一入都城就惆怅起来。不想竟然看到了你挟持公主,是以就跟了来,寻思捉拿你们回去做个见面礼,也好言明相求之事。本打算再跟你们几日,让那个辽帝急迫一些。我再擒你们回去也不迟,不想你倒有些功夫,竟然知道我一路跟来。”
郭奕轻叹一声,“真是让人听得了无情趣。”说着动念奇速,已然欺身到了那昆仑僧的面前,举掌就是一推。
那昆仑僧只觉眼前人影一晃,掌风已然扫过面门。他左右耳都带着耳坠,皆被掌风催迫得动摇不止。
昆仑僧本能地退了一步,举掌相迎,可哪里还来得及,只是格了个空。
郭奕已然化掌为指,一指点中了他的气舍和库房二穴。
那昆仑僧立时呼吸困难起来。
郭奕乘机给了他一脚,正踢在下巨虚的穴位上,昆仑僧应声瘫跪在地。
郭奕冷笑道:“你已经输了,你一个和尚,竟然如此无理。还是别在公主身上打主意了,我看你年纪比我为长。你们昆仑派的武功,我有见识过,虽有高妙,倒也宏大,不过,却也因此难练成绝顶的人才。”
那昆仑僧已然面色土灰,高诵佛号。“你轻功确已登峰造极,我昆仑一脉确实没你这般的人物。善哉善哉。”说着竟然挣扎而起,躬身而退,转眼功夫便在百丈之外了。
郭奕也惊讶于他的坚忍,解穴之快,步伐之诡奇。
郭奕看着他远去,月光之下,这一望也能望出三四里之遥。但见那昆仑僧忽然坐到一棵树下,打起坐来,就此一动不动了。
郭奕皱起眉头,也不便再去赶他走,于是回到朴素母子身边,侧身坐下,进入忘我之境。
次日,天光微亮,郭奕便叫醒朴素母子起程。
行了不久,便见那昆仑僧竟然遥遥赶来,忽远忽近。
郭奕只做不知,朴素母子更加不曾察觉。
堪堪行到日头偏西,终于赶到了喀什葛尔,三人寻了一座最大的客栈住下。
正在用饭之际,那昆仑僧踱进门来,坐到郭奕的邻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