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卫风叹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做皇帝的大多履冰临渊,提心吊胆过日子,防备别人,不知道耗损多少精神气。特别是做一个好皇帝,就需成为一个泯灭许多常人的天性,否则绝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大师哥,你是要放过伤害布韦师弟的凶手么?”
“咱们实不该插入庙堂的纷争之中,既然咱们的身份被公主知晓而不喜,我一会儿修书一封,请求护持布韦的棺椁迁往天山安葬,我想应该能够被批准,到时回到天山,问过师傅他老人家再说吧。”
梁卫风说着连声叹息,顿了顿又道:“就是以图除恶,也不是这个时候。我天山派哪里能够与一个朝廷相抗衡呢。”继而转头对郭奕道:“郭兄弟是何打算的呢?”
郭奕倒未迟疑:“一两日便会挂印离去,西辽从此应该也容不下我了,我正好也要回到中原的故土去,那里正是我心心念念之地——其实也好。”
杜仲明表情最为难过。“布韦师弟,就这样含冤莫白——”说了这一句竟至含泪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郭奕心下也是一阵难过,更不知如何安慰他。
只听梁卫风劝道:“只能由师傅他老人家定夺,此事毕竟关系到整个天山派的安危,不能任由咱们两个人意气用事。”梁卫风说着起身去写辞呈。
郭奕在都督府消沉了半日,午饭刚过,便被人传信,不得不去见入城的萧汉。
萧汉见他容颜不乐,便笑道:“郭将军,咱们和公主一旦关系从属了,难免就不自在了,不敢怠忽和恣纵,训导他人也要接受监国的熏陶,但是你也得体恤监国大人的难处,古今帝王,仓皇辞庙,归为臣属的实在不少,鹞死杯中的也不在少数…”
萧汉见郭奕依然沉默,拍了拍郭奕的肩头又道:“我长你两岁,一直以大哥自居,咱们一个主外,一个主内,你武功高强,多陪在监国身边,她没了惶恐之心,做起事来才不至于失了根本。以此看来,你比我倒是要更辛苦些了。”萧汉说着,继而爽朗大笑。
至此,郭奕被留在萧汉府中吃酒。郭奕本已吃过,是以只顾吃酒,反而不醉。
萧汉大为叹服,连连劝酒,席间谈及政事,言说:“公主颇有见地,杀伐的都是一些末流官员,不至于动摇国本,又起到了彻底震慑朝纲的作用,那些没受到牵连的个个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看来效果不错。”
郭奕自是不置一词。
谈及关于扎布韦的案情,萧汉也为之惋惜。言称:“公主之所以招我回来,并不是怀疑郭将军你的能力,只是你武功虽高,心肠却软,做不了杀人的勾当,所以这个恶人,就只好我来当了。”
郭奕苦笑道:“谢谢将军了,郭奕敬酒谢过。”
郭奕频频举杯,以至宾主易位,终于喝得酩酊大醉,至此留在萧府沉睡不起。
待到睡醒,感觉口渴,起身才知已是一更时分。正要出门回府,忽听传报,监国大人要郭将军进宫议事。
郭奕虽然一时极不情愿,却知早晚都要面对此事。想着早一刻了结这场恩怨也好,于是出门上马赶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