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物语-第七章 相思陵_废文网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七章 相思陵(1 / 2)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好多光。

明亮的光线刺进玲珑眼中,她痛苦地眯眼,只觉得浑身疼得透彻。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打量四周,眼里只映着青草树木——这是哪里?

右边额角传来灼热的痛感,她伸手去触,却疼得吸气,那儿肿了好大一个包。

而罪魁祸首是块白色石头,大半埋在青草中,另一半暴露在光线下,闪着晶莹的光泽。玲珑怨恨地瞥它一眼,视线却被粘住了,有点儿怪呀,她想,这东西不像普通石头,看这光泽倒像是……她向前凑凑,伸手去摸,这,是玉石,是她最熟悉的白玉!难道……

玲珑顾不得身上的痛,咬着牙把玉石从土中搬起,立在身前。没错,是小白!

它双手挡在身前,是防护的姿势,玲珑动手抹掉它脸上的泥土和草屑,见它紧闭双眼,龇着大牙,满面紧张,像被冻结在最惊惶的一刻。她抬头,天空亮得晃眼,小白一定是被这天光逼得现了形。

玲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和小白怎么会在此处,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觉得有些晕眩。她抚着头努力回想,试图记起发生了些什么。她记得她从明夜楼出来,然后……进了一条小巷……玲珑低头瞥一眼玉兔,哦,对了,她是来寻小白的,有人在那巷子里见过它。

那时……

玲珑探头探脑地往巷子深处走,巷口第二家门开了,出来一位大娘,端着一大盆洗菜水,要往下水沟里泼,见了她慌忙拦下道:“哎,小娘子,可别往里走了。”

“嗯?”玲珑转头望着她,不解地道。

大娘往巷尾瞥了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巷尾渠家有点儿不对劲,住这一片的都知道,和尚姑子化斋也不去敲他家门的。”

玲珑追问:“哪里不对劲?”

大娘抿着嘴,眼珠转了转,到底没忍住,一边泼了水,一边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好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没嫁过来呢,这都是我后来听说的。那里住的本是泉醴巷渠员外家的三少爷,员外死后几个兄弟分家,他分到这座两进的宅子和城内几处产业,还有些余钱,日子过得不错,谁知竟迷上明夜楼的歌伎,还给娶了回来,唉……”她摇头,“要是就此安分过日子也行啊,可娶了媳妇没多久,渠三少爷又不知看上了外面哪个舞姬,非要娶妾。其实吧,有钱人家纳一两个侍妾也正常,可谁知他娶的那女人那么厉害,死活不让,天天吵啊闹啊,半条巷子都能听见。

“说来也怪,就那么吵了大半个月,忽然有一天,没声了。后来,他们家也静得跟没人住似的,只是有时能见到渠家媳妇出门买菜。人家问,渠三少爷去哪儿了,她就笑笑说,在家呀。可之后这么多年,再也没人见过渠三少爷。”

大娘神秘地压低声音说:“有人说,渠三少爷抛下媳妇,和那舞姬不知跑去哪里过日子了,渠家媳妇就有点儿疯了;还有人说,是那媳妇一气之下谋害了渠三少爷……唉,谁也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后来,就连渠家媳妇也没再出现过,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她看玲珑一眼,好像故意要吓她说:“有人听见过他家院里传来女鬼的哭声,人家说,渠家媳妇阴魂不散,在那宅子里游**,好像还有人在他家门前见过鬼影呢……”

要是以前,听到有鬼,玲珑早就怕得跑掉了。但她已见过许多鬼怪,甚至和他们说过话,虽然面对鬼魂还是会发怵,但玲珑知道,鬼和人一样,有善恶之分,他们并不比人类更可怕。

“鬼影?什么样的鬼影?”她想起之前那人说见过兔子精,不知所谓的鬼影是不是小白?

“这我怎么知道?都是人家说的。”大娘嗔怪地甩甩手上的水,拎着空盆往家走,“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反正渠家有点儿不对劲,小娘子别过去,小心撞着不干净的东西。”大娘关门前朝玲珑挥手,赶她去别处玩。

玲珑看看巷子深处渠家的神秘大门,想到那位大娘的话,又犹豫地回头看看巷口。在原地站了好久,她才决定往巷子深处走去——小白说不定来过这里,她想,我就去问问,看他家有没有人见过它。

应该不会有鬼吧……

她壮着胆子,走到渠家门前,抬手敲门。当当当……木门无力地响了声,居然滑开一条缝。玲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失礼了……请问,有人吗?”玲珑的声音微微颤抖。没人回答,只听到院子里传来了响动,然后又忽然安静了。

不知是不是有风,门突然间闪开好大。玲珑看着爬满青苔的影壁,直觉这宅子里没人,但她同时也感觉到了,那里面有些其他的东西。

鬼使神差似的,还没来得及思考,玲珑发现自己已经进了门,站在堂前荒草及腰的庭院中。堂屋正门大敞,但屋内空空如也,连一张小桌都没有。这家人其实是搬走了吧。玲珑一面探身往屋里看,一面想着。

“咦?”玲珑看见屋中地板上有什么东西,上前捡起,原来是一只墨色锦囊,面上是雾峰刺绣,精美异常。用来封口的绦绳被抽掉了,锦囊软塌塌地躺在手里。

然后……然后怎么了?

玲珑想,然后发生了什么?她绞尽脑汁,却就是想不起后面的事,只知道自己一睁眼,就在这草地上了。周围林木茂密,玲珑拨开丛丛枝叶,顺着脚下的缓坡向上走,想着到高处就能看清地形了。她一手挡着迎面扫来的树枝,一手与时不时被灌木缠住的裙角衣带斗争,一路跌跌撞撞地挣扎,额头上早就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却顾不上去擦了。

终于从林木中冲出来。感觉到眼皮上的光,玲珑抹抹汗,大出了一口气。一抬眼,却愣住了,“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她迷惑地瞪着眼前的景象,口中喃喃。

这本是一座山势平缓的丘陵,看起来并不高耸险峻,山脚却埋在滚滚的云雾里。玲珑在山顶向四面望去,云海之上除了这座山,竟再看不见其他事物。她抬头,甚至也看不见太阳。可天空还是如此明亮,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玲珑心中嘀咕,这儿真怪。

她站在原地,耳中只听见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这地方怪在哪里——好安静,这座山太安静了。从她醒来到现在,除了自己的声音,她竟没听见一声鸟叫、一丝虫鸣。

玲珑咬着嘴唇,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玲珑软弱地想,真希望此刻子夏就在身边,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她不喜欢独自一人面对未知的感觉。玲珑四下看看,可周围除了树,就是树,“小白……”她脱口而出。玲珑知道,石化的小白帮不了她,但却是她此刻心里唯一的依靠。她瞪着来时辟出的小道,攥紧了拳头,咬咬牙,又冲了进去。

“呼……小白,小白……”玲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路急匆匆,连树枝在脸上刮了两道也没察觉。她真怕,怕自己回到那片草地时,小白的石像会不翼而飞,只留她一人在这古怪的山里,“小白!”还好,小白还立在原地,玲珑忍不住叫出声,带着一丝惊喜扑过去。看着它脏脏的脸,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她抱着它哭,一边哭一边骂自己没出息。她真是个胆小鬼,这里没有什么凶猛野兽,也没见到任何妖精鬼怪,可她就是吓得够呛。

好了,吓也吓了,哭也哭了,终于再挤不出泪水了,玲珑靠着小白坐在它身边,捏起袖子擦红肿的眼,“小白,我们怎么回家呢?我连咱们在哪儿都不知道……”她自言自语道,“你说,子夏会来找我们吗?唉……恐怕不会,过三个月他也不一定能意识到我们不见了吧……”

“我出来这么久,怕是很快就要天黑了吧,小白,你说我该怎么办?”玲珑着实担心起来,一边对着小白念叨,一边眯起眼睛抬头看天。

可天空还是明晃晃地亮着,一点儿变黑的迹象也没有。

“真是怪事。”她嘟囔道。

好累,玲珑打个哈欠,居然靠着小白睡着了。

不知眯了多久,玲珑再睁眼时,天还是亮的。玲珑扶着小白,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咕咕——”饿了。不能在这儿干等着了,她想,“我去山下看看吧,也许能寻到人家。”她蹲在小白面前,伸手抚摸它的耳朵,“等着我啊,天黑了也别乱跑。”

玲珑往山下走,穿林打叶的窸窣响动盖过了她肚子发出的抗议声。没法丈量自己走了多远,她只觉得筋疲力尽,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湿润,呼吸都好像沉重许多。

林木变得稀疏,原本被腐烂枝叶覆盖的地面,也变得越来越崎岖多石。

“哈……”这就是山脚了吧。

玲珑费力地登上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不禁发出赞叹。目光所及,只有翻滚奔腾的云。它们就在她脚边,拥在她所站的巨石边缘,海浪一般沉浮。

她慢慢地趴下来,手伸出巨石边缘。那些云团攒得如此密实,她几乎以为能摸到什么了。手指探进浓密的云中,除了皮肤的湿润感觉,实在摸不到什么实体。她有些失落地收回手看,指尖蒙着一层细密的水雾,玲珑睁大双眼,愣了一愣,脸上渐渐泛起奇异的神采。她小心地往前挪了挪,将手又探进去,一边笑,一边在云里搅动抓握,“哈,我摸到云彩了!我摸到云彩了!”她托起手,白云在指尖丝丝缠绕,玲珑沉醉在此刻的奇境中,早忘了所有的累和饿。

“啊!”玲珑尖叫出声。有股力量揪着她的后颈,将她拽起来,玲珑猝不及防,从巨石上被甩了下来。

玲珑重重地撞在地上。还没从疼痛和惊恐中恢复神志,一个影子便迫到身前。

“老妖婆,把绳子交出来!”有什么尖锐的物体抵在玲珑颈间,玲珑惊恐万分,连眨眼也不敢,呆呆地瞪着这个披头散发的男人。他衣衫褴褛,双眼通红,看上去有些疯癫。

“给我绳子,不然——”他手上的力道重了三分。

玲珑惊惶地口吃起来:“绳……什么绳子?你……你认错人了吧!”

“哼!”男人唇间挤出一丝冷笑,“苏瑾,这地界除了你我,哪有第三个人?

你这妖妇,必是使了什么障眼法,以为我会上当?”

男人的手一抖,玲珑感觉到脖子被刺破了皮,温热的血液淌下来,又痒又疼。

她怕他真会杀了自己,哭着乞求道:“我不姓苏,我叫玲珑!我不知道你要什么绳子!求求你,放了我!”

“玲珑?”男人有点儿犹豫,手下也放松了些。

玲珑小心地点头,“我不是什么妖妇!我家在长安,我只是迷了路,下山来找人问路的……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他退后一些,仔细打量着玲珑,自问自答:“你不是苏瑾?嗯,你不是苏瑾。”他又莫名其妙地笑了,放开玲珑,“当然了,你不可能是她。你说你下山来找人问路?呵呵,那老妖婆可不会这么说。”

他歉疚而关切地问道:“呀,小娘子,怪我认错人了。快快起来,哎哟,没摔疼吧?”

“啊?”玲珑被他突然转换的态度弄得摸不着头脑。

“你说你迷路了?”

玲珑看看他手里的东西,好像某种鸟类的骨头,一端打磨得刀般锋利。她戒备地往后退了几步,心有余悸地回答:“嗯,我不记得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上一刻我还在长安,下一刻我醒来就在这山上了。”

“哦……”他将骨刀随意地插回腰间,有些激动地搓着手,出神地重复着,“长安,长安呀……”

玲珑看他实在怪异,又有点儿危险,决定开溜,“既然是误会,那容我先告辞了。”她行了一礼,转身就要走,一只大手捉住她的手腕,玲珑的心重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男人挠挠头,不容分说地拉住她就走,“咦?那怎么行,你一个小姑娘,在这……来来来,刚刚吓着你了,快来跟我回去吃点儿东西。”

没几步,就到了他的“营地”,显然,他是听见了玲珑的声音,才顺着声音发现她的。一棵树下,坐落着枝叶搭出的简易棚子,棚子前的一小片空地上,燃着一堆小小的篝火。

男人坐到篝火边,“给,这是今天刚捉的鸽子。”他递过来一根树枝,上面有只烤得黑乎乎的东西。

玲珑讪讪地接过,犹豫了一下,还是啃起肉来。她太饿了。

“你来这山上多久了?”男人撕下一只鸽腿,大嚼着问。

玲珑抬头看看天色,“估计有大半天吧。我爬到山顶看了看,然后睡了一觉才下山的。”

“半天?”那人大笑,“你是要找人问路吗?别费劲了,这地方走不出去的。”

“走不出去?”

“小娘子,你到这儿可不止半天了。”他看玲珑满脸疑惑,解释道,“这里只有白天,没有黑夜,我估摸着,你至少也来了一天半了。这里,也不是什么山。”

玲珑放下手里的树枝,“不是山,那是什么?”

“是坟。”他抬头,拢拢花白的乱发,苦笑道,“这座飘在云中的丘陵,是我的坟墓。”

一阵寒意自脑后而起,玲珑讷讷地问:“你……是鬼吗?”没等他回答,玲珑就推翻了自己的理论,“不对啊,鬼是没有实体的,可你刚刚还拉我呢。难道……”她快速低头看看自己,语气里透着绝望,“难道,我也死了?我现在和你一样是鬼魂,所以才能感觉到你……”

那人被逗乐了,伸手拍玲珑脑袋,“小娘子也太会瞎猜了。放心,你没死,我也不是鬼。”他神情变得阴郁,“是苏瑾,那妖妇施法将我困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她要将我囚在这儿十年、百年,直到我死!”

“哦……你就是把我错当成她了吧。那你跟她要绳子,是要做什么?”

“那老妖婆有一根黑色的丝绳,不知是什么妖物,反正凭它就能来去自由。我只要拿到绳子,就能自由了。哼,可恨前几次,绳子差点儿就被我夺到手,却叫那老妖婆逃了!”他愤怒地一拳砸在地上,玲珑吓了一跳。

“可我又为什么会到这儿来的?现在回不了家,我该怎么办……”想到自己被困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子夏了,玲珑的眼泪就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玲珑的嘀咕,被男人听见了,他忽然转头盯住她,半晌,脸上扯出一个笑。

他双手捉住玲珑,兴奋地摇晃她,“真是——这真是老天有眼!终于,我终于能出去了!”

男人瞥了瞥被玲珑啃得惨不忍睹的鸽子,“其实,就是一直不吃东西,在这里也不会饿死,呵呵,这要感谢苏瑾的妖术呢。这山里本没有鸟兽,但偶尔我也能逮到些鸽子、麻雀,应该是意外闯进此处的。那老妖婆只想困住我一个人,你能来这儿,肯定也是个意外!”虽然周围没有别人,男人还是压低了声音,“在山对过,有个宅院,也是苏瑾施法变出来的,那老妖婆就住在那里。你去找她,求她放你出去,趁机把那绳子偷来给我……”他如此这般地对玲珑吩咐了一遍,给玲珑指了路径,便遣她往那宅子处去了。

<!--PAGE 5-->

山路真长,真难走。玲珑不知跋涉了多久,脚下一定磨出泡来了,现在每走一步,都疼得她龇牙咧嘴。终于,玲珑受不住疲惫和困意,在路边捡了个草堆儿,打算窝在里面打个瞌睡。

“咔嚓。”梦中听见树枝折断的声响,玲珑猛地睁开眼,有什么人过来了。她伏在蓬草中,拨开灌木,见一个老妇在林中走动,身上负着背篓,在拾柴火。她背对着玲珑,一头白发整齐地梳在脑后,偶尔被树枝间漏下的天光照射到,闪出耀眼的银光。她就是苏瑾吧,那个男人口中的“老妖婆”。

玲珑怕苏瑾使出什么妖法,将自己捉住,便伏在原地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只待老人远去了,玲珑才敢从栖身的草窝中走出。她沿着刚刚苏瑾来的方向加快行进,不时回头查看,生怕老妖婆赶上来。

跌跌撞撞,玲珑好不容易跑出树林,那宅子就在眼前了。说是宅子,其实更像一座小楼。玲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宇,她抬头仰望这座通体竹木的小楼,心中暗暗惊叹。

竹楼坐落在山脚边缘,一楼是空空的竹架,二楼才有墙体。靠外一侧的竹架几乎是插在云海中,白云缓缓地翻腾,轻柔地舔舐着竹楼壁角。一看就知,这小楼是有年头的,筑墙的湘妃竹早已褪去绿气,黄褐的竹面上洒着紫红色泪斑。湿气养活的青苔爬满半座小楼,绒绒生翠,惹人怜爱。

这不像是人类的住宅,倒像是什么深山精灵的居所。

也许苏瑾真是个妖精呢,玲珑想。登梯而上,空气虽湿,竹楼里却并不潮闷,堂屋正中烧着火塘,哔剥作响。屋里陈设十分简单,不过一张高脚竹榻,竹制的桌椅小几,几上还有一架琴。

“咯吱——”竹制楼梯响起来,是小楼的主人回来了。玲珑见那竹榻下有些空间,赶忙钻了进去。趴在竹子上,不免有些冷,玲珑打了个寒战,小心翼翼地缩作一团。

“老妖婆”在屋里走动,脚下吱悠吱悠的响。玲珑向外偷瞄,却只能看见苏瑾的裙角。苏瑾给火塘添了柴,架上烧得乌黑的壶,煮起水来。然后,就不见她再有动作,只是在火边枯坐。水开了,“老妖婆”给自己倒了碗水,坐在桌边一小口一小口呷完。

玲珑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叹息。苏瑾抚琴,弹一支曲。琴声断断续续,玲珑听出,苏瑾总在弹同一段。

苏瑾忽然唱了起来,那歌声真美,像饮了蜜的黄莺啼,玲珑听得入了神。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用玉绍缭之。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这唱词好熟悉。玲珑记起来,这是首古诗,她在姬弘叫她念的某本书里见过。

她记得,后面还有几句呢。

<!--PAGE 6-->

“闻君有他心,拉杂摧烧之。摧烧之,当风扬其灰!”苏瑾将这两句又唱了一遍,玲珑听见她冷笑。

苏瑾不再唱了,只翻来覆去弹下一句的调子。不知弹了多少遍,玲珑听来都心惊,她也跟着琴声,将那句在心里悄悄念了无数遍:“从今以往,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

又是一声极细的叹息。

好不容易挨到苏瑾歇息,玲珑几乎冻僵了。她记得,苏瑾睡前,将什么东西搁在了桌上。听着榻上的呼吸声变缓变轻,玲珑手脚并用地从榻下艰难地爬出,还不敢贸然起身,而是一路慢慢爬到了桌子边。

果然,桌上放着一条黑色丝绳。玲珑按住怦怦作响的心,捏起桌上的绳子,揣进袖中。正要往门口的竹梯爬去,她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的“老妖婆”。谁知,苏瑾并没睡觉,而是端坐榻上,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玲珑。

玲珑尴尬地愣住,还维持着四脚着地的姿势。

这“老妖婆”并没有多老,看面庞,也不过三十几岁。而且,之前听她唱歌,声音也绝非老人的沙哑。可她为什么满头白发?只怕,她的样貌声音也是用妖术变出来的……玲珑害怕地想,不知她会拿自己如何。

苏瑾悠悠地开口,声音玉磬般清灵:“想必,你已经见过三郎了。”

“三郎?”

看玲珑不解,苏瑾也疑惑道:“若不是我夫君指使,你又为何来偷我的东西?”

“你夫君是谁?”玲珑讶异道。

“这山里,除了你,就只有我与我夫君两人。”

“啊,那个人是你夫君?”玲珑坐起身,结结巴巴地道,“可他、他说你……你、你是……妖怪。”

苏瑾苦笑,眼光不知飘移到了哪里,“他说我是妖怪?呵,也许他说得没错。也许,我就是个妖怪吧。”

玲珑犹疑地打量她,不知她究竟何意,“渠夫人,许久未见了。”一个声音在玲珑背后响起。玲珑猛地回头,是姬弘,站在竹梯口,他看了玲珑一眼。

“子夏……”玲珑笑了,她的眼睛亮起来,起身跑去子夏身旁。姬弘挨着玲珑的手臂自然而然地垂下,食指和中指并着伸直给她牵。

最新网址:www.feiwen5.com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