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九章 井边悟道2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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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井边悟道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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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绍微笑道:“他是趁东溟夫人和公主离船来会我们时才敢下手呢?”

李秀宁偷瞥了李世民一眼,暧昧地说道:“琬晶姐若不是心切要见二哥,仍留在船上,就不会容那贼子偷袭得手,还伤了尚公哩!”

李世民眼内掠过怅歉神色,责道:“秀宁莫忘了我是有家室的人,但话也可反过来说,若非那人伤了尚公,我们休想得到夫人至关紧要的一封书信。”

裴寂沉声道:“绍贤侄切莫小觑此人,只看他打得尚公全无招架之力,可见后来虽给两位小兄弟夺去账簿,想来只是失诸轻敌吧!”

李世民点头道:“此人应是宇文阀的人,论水性,宇文阀内自以宇文成都排首位,不过该不会是他亲来,否则寇兄和徐兄就难以解开穴道。”

寇仲和徐子陵见包括李世民在内,都不大看得起他们的身手,大感不是滋味。寇仲朝徐子陵打了个眼色。

徐子陵和他心意相通,自知其意,略微点头,正容道:“我们兄弟希望能取回账簿好去办一件大事。”

李世民等大感愕然。

裴寂倚老卖老道:“账簿关系到各方面与东溟派的兵器买卖,留在我们手上较为适合点。”

李秀宁显然对两人颇有好感,劝道:“若让人知道账簿在你们手上,只是东溟派已绝不肯放过你们。”

柴绍则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

徐子陵心中坦然,理直气壮道:“这可是我们兄弟俩的事,李兄意下如何?”

李世民皱眉道:“我和两位一见投缘,若两位没有什么地方非去不可,大可与我李世民同心合力闯他一闯,将来我李家有成,两位可享尽富贵。”

寇仲硬绷绷地说道:“李兄的好意心领了。由于我们另有要事去办,只望李兄把账簿还给我们,再随便把我们送上附近的岸边就成。”

柴绍不悦道:“这怎……”

李世民举手阻止他说下去,细看两人好一会,叹道:“假若我说不行,就是不够朋友和义气。一切依两位所说的办吧。但别忘了将来你们改变心意,随时可再来找我李世民。”

巨野泽在两人眼前无限地延展开去,湖上烟雾迷蒙,随风变化。寇仲瞧着没入雾中的李阀巨舟,双目茫茫,出奇地沉默。

徐子陵陪他立在大湖西岸,一时找不到安慰他的话。好一会试探道:“仲少!你没有什么吧?”

寇仲淡淡地说道:“我可以有什么吗?”

徐子陵听他语气,知尚未释然,只好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况仲少你此回是非战之失,只是给柴小子捷足先登。”

寇仲一对虎目闪过复杂的神色,好一会沉声道:“我情愿她恨我!”

徐子陵失声道:“什么?”

寇仲旋风般转过身来,握拳叫道:“像东溟公主恨你般那样恨我,那起码我还可在她心中占个位置。但现在看她对我的离开毫不在意,根本上我们只是为她李阀奔走出力的两个小喽啰,连令她不欢喜的资格也没有。”

徐子陵见他说得两眼通红,咬牙切齿,不由想起东溟公主单琬晶,颓然道:“我能比你好多少,你听不到刁蛮公主只会看上李小子那种身份地位的人吗?”

寇仲呆然半晌,转回身去,看着逐渐消散的秋雾,忽然笑起来。

徐子陵不解道:“很好笑吗?”

寇仲捧腹蹲了下去,喘着气道:“我想通了,所以觉得很好笑。”

徐子陵学他般蹲下,欣然道:“快说出来听听。”

寇仲昂头凝视他片刻,说道:“若论才貌,我才不信我们会比李小子或柴小子差得多少。为何他们都不当我们是东西呢?因为我们欠缺了成就。无论在江湖上又或社会间,没有成就的人都不会被重视。”

徐子陵皱眉道:“但若只是为了别人而去争取名利地位,那不是等于让人牵着鼻子走吗?”

寇仲哂道:“说到底仍是为了自己,被人敬重只是随之而来的后果。大丈夫立身世上,若不能成就一番功业,让宝贵的生命白白溜走,岂不可惜。”

徐子陵苦笑道:“这回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呢?不是又要当盐商吧?”

寇仲摇头道:“我要当皇帝!”

徐子陵大吃一惊道:“什么?”

寇仲霍地起立,振臂高呼道:“我寇仲要争霸天下,建立起万世不朽的功业。”

徐子陵跳起来,伸手摸上他额头。

寇仲生气地挥开他的手,反抓着他双肩,两眼神光闪闪道:“立志必须远大,做不成时,打个折扣还是有些儿斤两。今时再不同往日,论才智,我们不比任何人差,论武功,我们欠的只是经验火候。现在我们先去荥阳找素素姐,假若一并找到李大哥就更好。一世人两兄弟,你究竟帮不帮我。”

徐子陵头皮发麻,但在这种情况下怎说得出拒绝的言词,只好点头答应。

寇仲一声欢呼,翻身打了个大筋斗,落到丈许外一方大石上,大笑道:“来!让我们先比较脚力,再练习一下拳脚功夫,横竖我们连割肉刀都没半把,只好将就点。”

徐子陵雄心奋起,和他一追一逐去了。

在离寇仲和徐子陵登岸处约十多里的东平郡闹市中一座酒楼二楼处,他们叫来酒菜,大吃大喝。临别时,李世民赠了他们一笔可观的钱财,寇仲当然不会客气,所以立时变得意气风发,出手阔绰。

徐子陵按着酒壶,劝道:“不要喝了,看你快要醉倒了。”

寇仲推开他的手,自斟自饮道:“就让我醉这一趟吧!保证以后再不喝酒。”

徐子陵气道:“不是说自己看通了吗?现在又要借酒浇愁,算什么英雄好汉?”

寇仲眯着醉眼斜兜着他,推了他一把怪笑道:“这叫借酒庆祝,庆祝我仲少头一遭学人恋爱便爱出了个大头佛来。就为

醉那么一次,将来我定要她因嫁不着我而后悔。柴小子算什么东西,竟敢看不起我。来!干杯!”

徐子陵拿他没法,见酒楼内仅有的几台客人都拿眼来瞧,只好举杯相碰,闭口不言。

寇仲此时不胜酒力,伏到台上咕哝道:“够了!现在让我们到隔邻那所青楼去,拣个比她美上百倍、千倍的女人,看看是否没有她就不成。”

徐子陵乘机付账,硬把他扯起来,扶他下楼,口中顺着他道:“去!我们逛窑子去。”

寇仲登时醒了小半,说道:“可不要骗我,你定要带我到青楼去,还要给我挑选个最可爱的俏娘儿。”

两人来到街上,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本应热闹的大道却是静似鬼域,秋风飒飒下只间中有一两个匆匆而过的路人,一片萧条景象。

徐子陵苦笑道:“看来你仍然清醒!”

寇仲色变道:“原来你并不打算带我到青楼去,这样还算兄弟?”

徐子陵硬撑道:“我有说过吗?”

寇仲忽地挣脱徐子陵的扶持,跄踉走到道旁,蹲身俯首,“哗啦啦”得对着沟渠呕吐大作。徐子陵扑了过去,蹲低抓着他肩膊,另一手为他搓揉背心,心中难过得想哭。他从未见过寇仲这么不快乐。

寇仲呕得黄胆水都出了来后,低头喘着气道:“小陵!我很痛苦!”

徐子陵叹道:“你的爱情大业尚未开始,竟苦成这样子,假若李秀宁曾和你有海誓山盟之约而又移情别恋,你岂非要自尽才行。”

寇仲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了,昨晚你和李小子研究账簿,我逗她说话都不知多么投契,她还表现得很关心我的。”旋则凄然道:“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她只是代李小子盘问我们的来历,由始至终她半点没有放我寇仲在心上。”

徐子陵颓然道:“早该知道高门大族是不会看得起我们这种籍籍无名的小角色的!这回你是否自寻烦恼呢?”

寇仲显已清醒过来,虎目异光烁动,沉声道:“好兄弟放心,经过这回后,我寇仲再不会那么轻易对女人动情。”

徐子陵试探道:“还要去逛窑子吗?”

寇仲凄然摇首,让徐子陵扶着他站起来,说道:“找家客栈住宿一宵,明早立即启程到荥阳,待找到素素姐后,我们便……”

徐子陵扶着他沿街缓行,奇道:“有什么好笑的?”

寇仲搭着他肩头,愈想愈好笑道:“事实上老天爷待我们算是不薄,至少我们已能进窥上乘武功门径,练成娘说的第一重境界。囊里既有充足银两,又起码知道‘杨公宝库’在京都跃马桥附近某处,更得到了可害得宇文化骨真的化骨的账簿,我却仍要为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确不长进。”

徐子陵欣然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但你还想当皇帝吗?”

寇仲默然片晌,停下步来,认真地说道:“我们自懂事开始,一直看别人脸色做人,这样有啥生趣?是否想当皇帝我不敢说,但总之我不想再屈居人下,我们有什么比别人不上呢?”

徐子陵同意道:“我们确不输任何人。”

寇仲呵呵笑道:“让我们闯出一番事业来吧,娘在天之灵会感欣慰,以后再没有人敢当我们不是东西。”

徐子陵听得豪情大发,高唱当时流行的曲子道:“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寇仲接下唱道:“感时思报国,拔剑起篙莱。”

两人迈开步伐,朝前奋进,齐声唱下去道:“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歌声在昏黑无人的街道上激**回响。寇仲和徐子陵终暂别了东躲西逃的生涯,可放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两人来到一口水井处,坐到井栏旁。

寇仲探头瞧进水井去,见到井底的水正反映着高挂晴空的明月,笑道:“这该叫井内乾坤,比老爹的袖里乾坤更深不可测。”

徐子陵学他般伏在井口处,苦笑道:“东平郡不知发生什么事,所有客栈全告客满,偏是街上冷冷清清的。”

寇仲奇道:“你在看井中之月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放光道:“我好像把握到点什么似的,却很难说出来。”

寇仲呆了半晌,再低头细看井内倒影,恰好有云横过正空,月儿乍现倏隐,心底确泛起某种难以形容的味儿。

徐子陵梦呓般道:“娘不是说过她师傅常谓每个人都自给自足吗?这口井便是自给自足。井内的水等于人体内的宝库,可拥有和变成任何东西,像这一刻,明月给它升到井底去,你说不真实吗?事实却是真假难分,只要觉得是那样子,就该是那样子。”

寇仲一对大眼闪闪生辉,一拍井栏道:“说得好!再看!”

随手执了块石子,掷进井内去。“扑通!”一声,明月化成**漾的波纹光影,好一会才恢复原状。

徐子陵喜叫道:“我明白了,这实是一种厉害的心法,以往我对着敌人,开始时仍能平心静气,像井内可反映任何环境的清水。可是打得兴起,一旦咬牙切齿,什么都忘了。”

寇仲叹道:“你仍未说得够透彻,像我们见着老爹,像老鼠见到猫般,上回对着尚公亦是那样。假若我们能去尽惊惧的心,像平常练功那样守一于中的境界,将会变成这井中清水,可反映出一切环境,与以前自有天渊之别。”

徐子陵侧头把脸颊贴在冰凉的井缘上,叹道:“我高兴得要死了,若能臻至这种无胜无败,无求无欲,永不动心的井中明月的境界,短命十年都甘愿。”

寇仲尚要说话,足音把两人惊醒过来。

两人循声望去,见到两名配着长剑的大汉正朝水井走来,其中穿灰衣的喝道:“小子不要阻着井口,老子要喝水呢。”

寇仲笑道:“让小子来侍候大爷吧!”

两人七手八脚放下吊桶,打清水上来。两名大汉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

另一人道:“小子都算精乖,这么夜,还磨在这里干嘛?”

徐子陵道:“闲着无事聊天吧!请问两位大叔要到哪里去?”

灰衣大汉冷冷瞪他一眼,冷笑道:“告诉你又怎样,够资格去吗?”话毕和同伴走了。

两人对望一眼,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寇仲道:“横竖无事,不如吊尾跟去,看他们神气什么?顺便找个地方将就点度夜如何?”

徐子陵欣然同意。

两人童心大起,展开轻功,飞檐越壁,如履平地,真个得心应手。忽然间他们进入以前只能于梦想得之的天地间,那种与一般人的世界虽只一线之隔,但又迥然有异;只属于高手方可臻致的轻功境界,使他们充满神秘不平凡的感觉。他们的心化成井中之水,无思无碍,只是客观地反映着宇宙神秘的一面。当他们的头由一处屋檐探出来,两名大汉刚由横巷走到一条大街上。坐落城南的一座巨宅门外,车水马龙,好不热闹。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原来所有人都到了这里来,定是寿宴婚宴一类的喜事,我们也去凑个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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