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道:“难怪两个混蛋笑我们没资格去,只看派头,便知办喜事的人非同小可,没有请帖,怎样混得入去。”
寇仲似从李秀宁的打击完全恢复过来,充满生趣地说道:“前门进不了,走后门,现在我们衣着簇新,只要混得进去,谁都不会怀疑我们是白撞的!”
寇仲不待他答应,径自跃下横巷,举步走出大街。徐子陵只好追在他身后。两人肩并肩朝街角的大宅走去,发觉刚才那角度看不到的府门对街处,挤满看热闹又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之众。一群三十多名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正在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阻塞街道,妨碍宾客的车马驶进大宅去。
寇仲大感奇怪道:“我的娘!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即使是摆酒宴客,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吧?”
徐子陵见到前面的一群闲人给数名大汉拦着,赶了回头,忙截住其中一人问道:“有什么大事呢?”
那人两眼一瞪,把气发泄在他俩身上,怒道:“石青璇来了都不知道,快滚回窝去凑你们老娘的奶子!”言罢悻悻然走了。
两人听得好奇心大起,心忖石青璇当是像尚秀芳一类名闻全国的名妓。寇仲一肘打在徐子陵胁下,怪笑道:“今晚不愁寂寞,既有戏看又有便宜酒喝。”
徐子陵心中一热,笑道:“若你喝酒,恕小弟不奉陪。”
寇仲忙道:“不喝酒哩,来吧!”
他见前路被封,领徐子陵绕个大圈,来到占地近百亩的豪宅后墙处。他们轻易越过高墙,到了宅后无人的后院,往前宅走去,主宅后的大花园内花灯处处,光如白昼,挤满婢仆和宾客。两人拨掉衣衫尘埃,大摇大摆地混进人群里,心中大感有趣。寇仲金睛火眼地打量那些刻意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客,不时指指点点,评头品足,似真的把李秀宁完全置诸脑后。挤入华宅的主堂内,气氛更是炽烈,人人兴奋地讨论石青璇,像都是研究她的专家那副样子,两人留心聆听,方知石青璇得乃母真传,精于箫艺。厅内靠墙一列十多张台子,摆满佳肴美点,任人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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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搂着徐子陵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叹道:“早知有此好去处,刚才的那顿晚饭该留到这里吃呢!”
徐子陵忽地低呼一声,扯着寇仲闪到一条石柱后,似要躲避某些人。
寇仲一头雾水,不解道:“什么事?”
徐子陵伸手一指道:“看!”
寇仲探头望去,见到六七个贵介公子,在男女纷沓的宾客群中,正团团围着两个美丽的少女在说话,相当惹人注目。精神一振道:“两个妞儿的确长得很美。”
徐子陵气道:“我不是说他们,再看远一点好吗?还说不那么容易对女人动心。”
寇仲依依不舍地移开目光,改投往堂侧的一组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他人只能立在一旁,更凸显三人的身份地位。中间一人须发皓白,气度威猛,却是衣衫褴褛,虽是坐着,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形气概。另一人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已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一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寇仲这些日子来阅历大增,仍感到两人超然出众之处。陪这两人坐着说话的是个大官模样的中年人,非常有气派,亦给人精明厉害的印象。寇仲心中奇怪,三个人虽看来像个人物,徐子陵仍不该大惊小怪。
徐子陵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道:“那不是我们遇过的沈乃堂吗?”
寇仲吓了一跳,迅速在围着三人说话的十多人间找到沈乃堂。当日两人被杜伏威押着去取《长生诀》,途中遇上沈乃堂和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等人,发生冲突,致两人乘乱溜走。这些日子来早忘掉,现在见到沈乃堂,登时记起他的美人儿姨甥女沈无双。
徐子陵低声道:“还不快溜!”
寇仲硬撑道:“为什么要溜?不听过石青璇的箫声,怎都不会溜,何况沈老头见不到我们。”又道:“那官儿看来是主人,不知另两个是什么人物呢?”
徐子陵暂时抛开沈乃堂,应道:“看其他人对他们的恭敬模样,肯定是非同凡响之辈。绝顶高手应该是这种气派哩!”
就在此时,那威猛老者和长衫儒生,像察觉到两人在注视他们般,眼神不约而同地向两人射来。两人大吃一惊,忙缩回柱后去。
寇仲低呼道:“我的娘!高手真是高手,不是玩的。”
心慌胆跳中,徐子陵感到后侧有人欺近,还以为是其他宾客走过,却清楚感到对方的手正向自己肩头拍过来。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应,他一点看不到对方的动作,偏是清楚知道。在这刹那,他的心神进入能反映天上明月的不波井水境界里,把握到对方并非是要下手伤害自己。手掌拍上肩头,温润柔软。寇仲也感有异,与他同时转身朝来人望去。一瞧下,两人立即魂飞魄散。竟是扮作俏书生的东溟公主单琬晶,一个他们目下最不想遇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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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两人陷进重围中。东溟派的年轻少帅尚明和两名大将尚邦、尚奎义同时由人群中钻出来,与一面煞气的单琬晶把两人逼在木柱前,封死所有逃路。
寇仲勉强笑道:“诸位好!来看表演吗?”
尚明冷哼一声,不屑地沉声道:“卑鄙小人!”
单琬晶更是玉脸生寒,狠狠盯着徐子陵,冷冷道:“还以为你们给人掳走,现在看到你们生龙活虎,才知你们与宇文成都同流合污来打我们主意,此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徐子陵摇手道:“公主切勿误会,我们不但不认识宇文成都,他宇文阀还是我们的大仇人呢。”
尚邦怒道:“难得夫人那么看得起你们,可你们却偏要伤她的心;无论你两个是否认识宇文成都,和他是什么关系,但你们偷东西却是不移的事实。”
尚奎义目露杀机道:“究竟是谁指使你们?”
寇仲陪笑道:“有话好说,怎会有人指使我们呢?”
因双方都在低声说话,在其他宾客看来,只像朋友遇上闲聊几句,谁都不知道箇中剑拔弩张的凶险形势、动辄弄出人命的局面。
单琬晶一副吃定他们的恼恨样儿,淡淡地说道:“若不是有人指点,你怎知会有这么一本账簿呢?”
尚明接着道:“与这种小角色说话只是浪费时间,押他们出去。”
寇仲和徐子陵燃起一线希望。知道他们碍于主人的面子,不敢贸然动手,致破坏这里的和谐气氛。
寇仲嬉皮笑脸道:“假若你们动手,本高手立即大叫救命,所以动手前最好三思。”
话犹未已,单琬晶和尚明同时出手。单琬晶的玉手由袖内滑出来,迅疾无伦地朝徐子陵腰眼点去,发出“嗤”地一声劲气破风声。尚明则五指箕张,往寇仲臂膀抓去。他们是同一心意,趁两人叫救命前,制住两人。单尚两个虽是动作凌厉,因双肩文风不动,配上尚邦和尚奎义阻挡别人视线,厅内虽不乏武林好手,仍没有人察觉到这处的异动。寇仲和徐子陵知道是生死关头,若给东溟派的人发觉账簿在他们身上,跳下黄河都洗不清嫌疑。刹那间,两人进入了不波井水的精神境界中。一切动作变化变得缓慢起来。徐子陵一点不漏地把握到单琬晶手指戳来的速度、角度和力道。更清楚若和她比拼手法速度,必败无疑。而自己唯一抵挡之法,是乘对方的轻敌之心。这些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里闪过脑际,他已拟好对策。指尖尚未触体,单琬晶的真气已破体而入,攻进他的右腰穴去。真气循脉延伸,袭往他的脊椎大穴。此时单琬晶的纤指才戳上他的腰眼。徐子陵心中澄明一片,以意御气,迎上攻入脉穴的真气。跟着腰肢一摆,不让对方戳个正着。单琬晶正庆得手,忽觉指尖触处不但软绵绵地毫不着力,对方还生出一股卸劲,使她手指滑了开去。大吃一惊时,徐子陵竟探手往自己脸蛋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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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此时则与尚明实牙实齿的硬拼一记,横掌切在尚明为应他攻势由爪化拳的右手处。“砰!”地一声暗响,尚明躯体一震,移后半步,寇仲则给他震得撞在后方石柱上,痛得闷哼一声。
单琬晶和尚明哪想得到两人有此顽抗之力,前者低声娇呼,避过徐子陵的轻薄,还未有时间再展攻势,徐子陵扯着寇仲转往柱子的另一边去。若真的动手,以单琬晶足可架着杜伏威的身手,恐怕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她全力进击的十招之敌。可是一来她并非痛下杀手,只是要把徐子陵制住;二来因不想惊动他人,所以只用上三、四成功力。又因错估徐子陵的本领,才如此眼睁睁地让两人溜走。
寇徐转到柱子另一边时,恰好与那威猛老者和洒逸儒生面面相对。两人目光再射到他们身上,同时闪过奇异的光芒。最糟是沈乃堂终看到他们,大感愕然。寇仲和徐子陵这刻哪还有暇理会其他人,抢前几步钻入分作数十堆喧声震天的男女宾客内,朝大门奔去。
尚差数步可踏出大门,人影一闪,两男一女拦着去路,女的叉腰低喝道:“小狗想逃吗?”
两人连忙止步,朝前一看,原来是杏目圆瞪的沈无双,左右则是刁蛮女的两个师兄孟昌和孟然,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刚好单琬晶四人赶到两人身后,因弄不清楚他们和沈无双三人的关系,停下步来,静观其变。
沈无双显是不认识单琬晶,脸色微变道:“原来另有同党,怪不得这么威风。”
寇仲最懂玩手段,呵呵一笑道:“无双妹误会了,他们只是要求我们到门外去,好研究一下拳脚功夫吧!”
沈无双尖叫道:“谁是你的无双妹?”
徐子陵插口道:“自己人不要那么吵?我们只是来作客,不是来和人吵架动手的。”
后面的单琬晶已不耐烦道:“快让路!”
沈无双正给寇徐气得七窍生烟,闻言把火头烧向单琬晶,怒道:“你给我滚才对,让我整治了两只小狗,再和你们算账。”
尚明见她辱及公主,冷笑道:“臭丫头凭什么资格来和我们算账?”
这回是孟昌、孟然要为师妹出头,齐声怒喝道:“好胆!”
双方人马愈骂愈失去节制,惹得附近宾客人人侧目。
沈乃堂见状走过来,责道:“你们干什么?知否这是什么地方?”他倚老卖老,出口便把三方面的人全部责怪在内。
寇仲和徐子陵偷眼一看,宾客们潮水般退往两旁,好让坐着的那三个人可以视线无阻地看到这边近门处的情况。从宾客自发性的举动,可知三人身份非凡,人人尊敬。一时间他们成了众矢之的。
寇仲打个哈哈,抱拳作揖道:“不关我们兄弟的事,是他们闹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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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双气得铁青了俏脸,正要反唇相稽,沈乃堂立时喝止。众人目光自然落在单琬晶四人身上。
单琬晶此回是慕石青璇之名而来,用的是李世民给她的请柬,并不想张扬身份,更不愿开罪此豪宅主人。故虽是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杀死两个小子,仍只好微微一笑,朝那儒生道:“惊动通老。没事哩!”
领头往一边的宾客丛中挤进去。一场风波,似就此平息。寇仲和徐子陵却是心中叫苦,留下不是,离开更不是。
那状似大官的人忽然开腔道:“两位小兄弟,可否过来一聚。”
堂内数百宾客,正要继续询问事情真相,闻言均露出讶色,不明白他为何会对两个小子生出兴趣。原来大官并非如寇徐猜想是此宅的主人,只是宾客之一,且是隋皇朝举足轻重的人物,更乃朝廷中有数的高手。此人名王世充,奉炀帝之命领兵对付翟让和李密的瓦岗军,是忙里偷闲到这里来一睹石青璇的风采。他对宇文化及追捕寇徐两人的事亦有耳闻,故动了疑心。至于那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和貌似中年的老儒生,亦是非同小可。前者是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乃成名至少有四十年的顶尖高手,与玄门第一人“散真人”宁道奇乃同辈分的武林人物,早退隐多年,此回因来探望宅主人,偶尔逢上这场盛事。至于老儒生则是此宅的主人王通,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王通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著作甚丰。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亦只有他请得动孤芳自赏,从不卖人情面的石青璇。
故以单琬晶的自负,亦不敢因两个小子而开罪这个谁都惹不起的超然人物。此趟能来此赴会的人,都是附近各郡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一派之主,便是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最骄横的人都不敢在这种场合撒野。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心叫不妙,进退维谷时,入门处惊叫连起。接着有两个人凌空仰跌进来,“砰砰”两声跌个四脚朝天。宾客潮水般裂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看着一时只懂呻吟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汉,人人面面相觑,想不通有谁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人人惊讶顾视,寇仲和徐子陵乘机退入人丛里。厅内本已挤迫,此时又腾空出大片空间,变成各人紧靠在一起,纵使视他们为猎物的东溟公主等一时也难以挤近过来。
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当下自有人上来把被打倒的两人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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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冷哼,来自大门外。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男的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却是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紧身的黄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使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左右腰际各挂一刀一剑,年纪在二十四五间,形态威武之极。
在场大多是见惯世面的人,见此人负手而来,气定神闲,知此人大不简单,且因他高鼻深目,若非是胡人,亦该带有胡人血统,无不心中奇怪。
那女的样貌亦不类中土人士,却明显不是与男的同一种族,但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美得令人怦然心动。只是神情冷若冰霜,而那韵味风姿,却半分不输于单琬晶、李秀宁那种级数的绝色美人。她也是奇怪,跨过门槛后故意落后半丈,似要与那男子保持某一距离。
一声长笑,起自欧阳希夷之口,接着是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本来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下来,连准备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可见毕玄在中外武林中声威之盛。年轻高手脸露讶色,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欧阳希夷,淡淡地说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拢嘴来。他能认出欧阳希夷来并不稀奇,因为像欧阳希夷那样雄伟威猛的老人实是江湖罕见,加上一身烂衣衫,等于他的独特招牌。他们惊奇的是此子明知对方是欧阳希夷,仍敢直呼其名,又竟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才是让人为他动容的地方。
寇仲凑到徐子陵耳旁道:“那美人儿有点像娘。”
徐子陵点头同意,知他非是指这不速而来的白衣女样貌长得似傅君婥,而是衣着和神态都非常神似,只是比傅君婥要年轻上七、八年。
寇仲又道:“这小子看来厉害得很,否则眼神不会那么亮如电闪。”
徐子陵尚未来得及回应,欧阳希夷倏地起立,登时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各人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一个阴柔的声音适时响起道:“小子凭什么资格令毕玄要着紧你的小命呢?”
那青年眼尾不看那在人丛里说话的人,微微一笑道:“这种事看来没有解释的必要吧!”
王通凝坐不动,目不转睛地注视那人,淡淡地说道:“阁下闯门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仍不得不出手,给我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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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王通动了真怒。
王世充亦在打量英伟青年,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有王老和欧阳老做主,陈当家请回吧。”
此语一出,厅内数百人更是静得鸦雀无声。这番话虽说得客气,但不啻指被王世充称为陈当家的惹不起这人。王世充乃江湖公认的高手,眼力自是高明之极,若他亦这样说,英伟青年的武功当达到惊世骇俗的地步。要知这陈当家是东平郡第一大派青霜派的大当家陈元致,一手青霜剑法远近驰名,足可跻身高手之林。陈元致脸色微变,犹豫片晌,往一旁退开。
英伟青年嘴角飘出一丝冷笑,好整以暇道:“在下跋锋寒,此次与这位小姐结伴而来,是……”
白衣美女冷冷道:“你是你,我是我,谁是你的伴儿?哼!害怕了吗?”
众人大感愕然,跋锋寒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竟是非常潇洒好看,在场男女都不由被他吸引,连单琬晶那么心高气傲的都怦然心动。
寇仲又凑到徐子陵耳旁道:“小子卖相倒不俗,喂!溜吧!”
徐子陵苦笑道:“怎么溜?”
寇仲环目一扫,颓然打消念头,此时由于原在花园里的人都拥进来看热闹,更是挤得堂中难作寸移。兼之对面人丛里的单琬晶等正狠狠盯着他们,离开与送死实没有多大分别。
欧阳希夷的手缓缓落在剑把处,霎时间,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似是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弥漫全场。众人知这数十年来没有动剑的前辈高手出手在即,不由尽量往外退开,让出空间。
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外衣无风自动,飘拂作响,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宛若自信能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王通和王世充两人神色凝重。明眼人都知道自欧阳希夷长身而起开始,老少两人便在气势上比拼高低。而使人吃惊的是这来自外邦的跋锋寒竟能在气势上与擅长硬功的欧阳希夷分庭抗礼,只这事传到江湖去,足可使本是籍籍无名的跋锋寒名动天下。白衣女凝立不动,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似对即将而来的大战毫不关心。众人却是屏息静气,等待两人正面交锋的一刻。
《大唐双龙传》第一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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