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妃暄解释道:“魔门已非当年的魔门,其中经历过多次变化,在汉武时先与被排斥的诸家结合,到张骞通西域,又接受外来文化与宗教的影响,强调以武力清除异己,到魏晋时期,魔门中人积极往西植基发展,石之轩和祝玉妍均有胡人血统。所以我们的民族大义,对他们是丝毫不起作用。”
徐子陵长长吁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若非师小姐娓娓道来,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魔门的人在搞什么诡道。”
此时斋菜来了,热腾腾香气四溢地放到桌面上,色香味俱全。
徐子陵见她浅尝两箸后放下筷箸,自己却放怀大嚼,吃个不亦乐乎,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我的吃相太难看,弄得你没有胃口?”
师妃暄含笑摇头,道:“这些斋菜均经多重工序精制而成,味道太浓,反不及青瓜白菜见真味,与你无关。刚才吃上两口已是破例,而且你的吃相与你的人一样,自然真挚,怎会难看?”
徐子陵老脸微红,尴尬道:“你倒会说话,自然真挚,那是不是狼吞虎咽的文雅说法呢?”
师妃暄微耸两肩,无奈道:“你要是那么多疑,妃暄拿你没法。”
两人四目相触,均生出奇妙的感觉,活像这顿斋菜把双方拉近了,再不像以前般有段不可逾越的距离,又或分隔的鸿沟。徐子陵当然不会因此生出非分之想,还在心中警告自己不可如此,提醒自己是因彼此有着共同的大敌,所以使关系密切了些儿。
师妃暄有意无意避开他的注视,瞧往阳光漫天的街道,路过的人比先前多点,但仍远比不上平常的热闹。
徐子陵记起一事,问道:“大石寺的僧侣究竟是因什么人溜个一干二净?”
师妃暄噗嗤笑道:“他们不是溜,只是暂时栖寄附近其他寺庙去,昨晚弄出来那一大堆碎泥破石,今天亦会有人打扫的。”
<!--PAGE 11-->
徐子陵被她罕有的娇美神态引得一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他们定因罗汉被毁而伤心不已。”
师妃暄若无其事地说道:“凡物均有起始生灭,空门中人应看得透彻,若不能从生命看到死亡,从毁灭中看到再生,便没资格言佛,我们何须为此而烦恼?”
徐子陵露出深思的神色,虎目闪跃深邃不可测的智慧光芒,点头道:“小姐这番话发人深省。昨晚侯兄告诉小弟寺内僧人是因逃避魔门一个厉害人物而避居他寺,只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
师妃暄道:“我也是入川后方由川帮帮主范卓告知此事,此人名列‘邪道八大高手’榜上,一向非常低调,行藏诡秘,与大石寺的上代主持大德圣僧乃死敌,最近不知是否魔功大成,从西域赶回来挑战大德,岂知大德刚于十天前圆寂火化。他竟把怨恨发泄在他不懂武功的徒子徒孙身上,说若有人逗留寺内,他将尽杀方圆十里内所有生人,寺僧为免祸及附近无辜乡民,只好弃寺离开。”
徐子陵大怒道:“这人太过蛮横霸道哩!巴蜀武林怎可坐视不理?”
师妃暄叹道:“不是不想理,而是难以去理。除非能把他找出来除掉,否则谁都没办法。唔!或者徐兄可助我一臂也说不定。”
徐子陵立知中计,之前自己表示过不是什么救世济民的好汉,现在又一副义愤填膺,誓要伸张正气的样子,矛盾得要命。
苦笑道:“你总好像不肯放过我,若师小姐肯亲自出马,什么凶邪亦要手到擒来。”
师妃暄微嗔道:“此人既能名列八大高手之林,岂是那么容易收拾?若非他因‘天刀’宋缺而惨遭挫败,致须避往西域,中原还不知有多少人受他残害!这次他既敢卷土重来,自然是有自信可胜过宋缺。”
徐子陵沉声道:“此人是否‘魔师’赵德言?”
师妃暄微怔道:“你也知道赵德言是魔门高手?不过此人却非赵德言,而是‘天君’席应,他因‘天’字招犯宋缺之忌,被他追杀千里,差点丢命,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
徐子陵失笑道:“这么看,宋缺该比席应更霸道。”
师妃暄微笑道:“宋缺是上代武林最著名的美男子,一向孤高自赏,目中无人,但从不妄杀无辜,外冷内热。且他对魔门有极大的震慑力,连祝玉妍、石之轩之辈也不敢轻易惹他,如非他人缘不佳,声名当不会在宁道奇之下。宋缺自出道以来,从未尝过败绩,只看近二十年内已没有人敢向他挑战,当知他在江湖上的分量。如论军事上的能耐,更是无人不惧。”
徐子陵点头道:“难怪你那么看得起宋师道,原来他的后台这么硬。”
他边听边吃,风卷残云的独力**平桌上的斋菜。
师妃暄欣然为他添茶,道:“妃暄尚有一事相求,却有点难以启口。”
<!--PAGE 12-->
徐子陵奇道:“不是又想我去劝寇仲金盘洗手,从此收山吧?”
师妃暄哑然笑道:“这该算是我们间最大的障碍,不过我想说的却非是与此有何直接关联,而是想提出另一忠告,你若当是警告也无不可。”
徐子陵心叫“又来啦”,淡然道:“即使小弟告诉小姐不愿听,小姐也会直言不讳,对吗?”
师妃暄叹道:“不要那么严阵以待可以吗?妃暄只希望你两人打消入关中取宝的事。李世民不知从何处收到风声,知道你们即将入关,那是他的地头,天策府更是高手如云,若给发现行踪,休想活着离开。而妃暄亦很难插手干涉。”
徐子陵洒然笑道:“多谢小姐关心,不过生生死死,我和寇仲从不放在心上。”
师妃暄平静地道:“既是如此,妃暄言止于此。”
本是融洽的气氛登时云散烟消。
师妃暄柔声道:“青璇小姐现居于独尊堡内,让妃暄陪你去一趟如何?”
给她软语相求,徐子陵硬不起心肠来,只好答应。暗忖见过石青璇后,立即离川,再不作任何逗留。
正月立春雨水节,二月惊蛰春分先;
三月清明谷雨到,四月立夏又小满。
冬月大雪冬至节,腊月小寒又大寒;
一至腊月唱完毕,上年去了新年来。
悠扬的歌声,从驶经的一艘渔舟传过来,听得寇仲眉飞色舞,对旁边的卜天志道:“难怪说人要时常忙里偷闲,过去几天我即使听到有人唱歌,亦少有留心曲词,现在却听得一字不漏。可见人的心对所见所闻会随心境而作出选择和过滤。”
本是战斗的船舟,由于搬走所有战争的器具,摇身一变而成行走于大江的商船。
卜天志低声道:“少帅是否对宋家小姐仍未能忘情?”
寇仲想不到他问得如此直接,老脸一红,干咳道:“这该多多少少是此行的动机之一,却非全部原因。你看那群海鸟飞得多么整齐好看,咦!是否快到大海哩?”
卜天志深吸一口气,道:“我已嗅到大海的气味。如若顺风,后天我们该可上岸,再急赶一天,可抵宋家。”
寇仲道:“上岸后我会自行找去,志叔不必等我,有志叔在梁都坐镇,我可以安心一些。”
卜天志知拗他不过,只好答应。
寇仲道:“岭南除宋家外,还有什么地方势力?”
卜天志答道:“当地除宋家外,尚有三个具有影响力的人,就是番禺郡的王仲宣、泷水郡的陈智佛和始安郡的欧阳倩,他们不是一帮之主,就是世家大族的首领。”
寇仲一呆道:“欧阳倩是个娘儿吗?”
卜天志笑道:“还是个年轻标致的美娘儿,女承父业,在岭南武林艳名颇着,手底下亦有真功夫,据闻很不好惹。”
寇仲叹道:“我国确是幅员广阔,若我不是远赴南疆,恐怕这辈子都不知有这么一个不好惹的女人。要管治全国真不容易。”
<!--PAGE 13-->
卜天志道:“假若宋缺肯站到少帅的一方,那只要他肯点头,保证所有南蛮的领袖归顺少帅。”
寇仲喜道:“这正是我要拜访宋缺的原因。”
卜天志苦笑道:“问题是宋缺乃爱武多于一切的人,不巧少帅你又以刀法名扬天下,你这么送上门去,情况极不乐观。”
寇仲大吃一惊道:“我又不是上门挑战,他老人家不会用这款式来招待我吧?何况我一向和宋家关系良好。”
卜天志叹道:“宋缺在江湖上有名不近人情,难以相处,更不会买任何人的账。已出海啦!少帅究竟想往左去还是往右行。”
往左就是折返东海。往右则是朝岭南去。卜天志终忍不住说出心里的话,希望寇仲肯改变主意。大江不断开阔,一群水鸟队形整齐地在船首飞过,风浪明显转大。
寇仲凝视前方大海和江水的交汇处,忽然伸手搭上卜天志的肩头,苦笑道:“知我者莫若志叔,假设我不去一趟岭南,将来纵使战死沙场,必不能瞑目。”
卜天志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发出命令,指示船只满帆南行,驶进茫无边际的大海去。
独尊堡位于成都北郊万岁池南岸,坐南朝北,仿似一座规模缩小的皇城。全堡以石砖砌成,予人固若金汤的气象。
来到横跨护堡河吊桥的另一端,师妃暄止步道:“妃暄已完成任务,徐兄只要报上名字,自有人领徐兄往见青璇小姐。”
徐子陵愕然道:“你不陪我进去吗?”
师妃暄有点无奈地说道:“青璇小姐怕不是那么喜欢见到我,但请勿追问原因,徐兄珍重。”
说罢淡然一笑,飘然去了。
徐子陵呆立片刻,通过吊桥,敞开的堡门早有人恭候,是个衣服华丽的锦衣大汉,年纪四十许间,恭谨有礼,听得来者报上姓名,自我介绍为独尊堡的管家方益民后,道:“徐公子大驾光临,实是我独尊堡的荣幸,请这边走。”
徐子陵虽觉得整件事颇透着古怪的味道,但师妃暄怎都不会骗人,遂随方益民进入堡门。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接通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两旁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
方益民微笑道:“我们堡主到今早才知公子光临成都,又闻知巴盟的人有心留难公子,故立即找巴盟的奉振说话。”
徐子陵受宠若惊道:“解堡主的隆情厚意,徐子陵非常感激。”
方益民领他经过一道横跨自西北逶迤流来的清溪上的石桥,见前方位于独尊堡正中的建筑组群楼阁峥嵘,斗拱飞檐,画栋雕梁。尤其是主堂石阶下各蹲一座威武生动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更给主堂抹上浓厚的神秘和威严。
方益民边走边笑道:“是我们感激公子才真,请这边走。”
<!--PAGE 14-->
徐子陵愕然跟在他身侧,绕过主堂,踏上一道通往侧园的羊肠小道,两旁尽是奇花异卉,在阳光下灿烂夺目,绿荫怡人。
忍不住问道:“你们因何要感激我?”
方益民神秘地微笑,压低声音道:“待会公子自会知晓,请恕小人不敢先行透露。”
小径已尽,前方柳暗花明的展现出另一个空间,在花木环拱下,一座别致的小楼宁静地坐落在此幽雅的角落中。
方益民施礼道:“公子请进小楼见青璇姑娘,小人告退。”竟躬身退返小径去,消没在弯角处。
徐子陵糊涂起来,好一会收摄心神,朝小楼走去。一路行来,最可疑是从未碰上堡内其他人,若非是师妃暄亲自送他来此,早怀疑独尊堡是布下陷阱,不怀好意。
来到小楼的台阶下,徐子陵扬声道:“石小姐,徐子陵应约来哩!”
石青璇充盈磁力的动人声音从楼上传来道:“上来吧!”徐子陵提起的心终放下来。
坦白说,虽有九成肯定师妃暄不会害他,但由于以往的经历,尤其是沈落雁和云玉真两女的恩将仇报,使他总有那么一点的不放心。在争天下的大前提中,父子兄弟均可反目成仇,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徐子陵暗为对师妃暄的怀疑而惭愧,这仙子般的美女理该超然于尘世之外,不会随波逐流。
拾级登楼。楼下的小厅布置简雅,充满女性温柔的气息,石青璇借居的地方,当然该是堡内某些有身份地位的女子闺房。一道阶梯通往楼上,不知如何,徐子陵忽然有点紧张起来,不知是因为那异乎寻常的气氛,还是这个由师妃暄穿针引线的约会。想起初到成都的昨晚,在烛天的灯笼光映照中,石青璇揭起一半面纱那令他惊艳的迷人感觉,心脏不由也跳跃快一点。徐子陵朝上走去,当他来到二楼,顿时呼吸屏止,心神猛颤。
寇仲独自一人立在左船舷处,极目眼前无限扩展的大海汪洋。一幅一幅久被遗忘的回忆,以电光石火的速度闪过脑海。遥想当年和徐子陵这难兄难弟,绞尽脑汁从海沙帮这恶虎的爪牙下偷满一船私盐,逃入大海,后更遇上风浪,逼得要弃盐取命的情景,如今仍是历历在目,像刚不久前发生。
光阴转瞬即逝,他和宋玉致的交往亦是如此,转眼暗然分离。这回自己到宋家找她,这刚强骄傲,出身于南方最显赫世家的美人儿会有怎样的反应?
命运最迷人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就是那茫不可逆料的发展。在中秋之前,他从没动过心千里迢迢地去找宋玉致,但现在他正在赴岭南的路途上,事先谁能预知。所有往岭南的理由,均只是渴欲见伊人一面的借口。
唉!寇仲心中暗叹,无论在争天下或在爱情的追求上,他可能只是只不自量力的扑火灯蛾,灿烂后隐藏的只是自我的毁灭。李世民现在远远把他甩在后方,但他再没有回头的可能,在战败身亡前,他想见宋玉致一面。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心愿。
<!--PAGE 15-->
石青璇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轻盈潇洒地坐在窗台前,淡淡地凝视他。清丽绝伦,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挂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自然便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对她有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月貌花容。加个假鼻子又或把脸肤变得粗黑,已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石青璇终于遵守诺言,让徐子陵看到她丽质天生的至美之态。
她身穿的印花布质地轻柔,纵是单色印花,却予人蓝白色对比的强烈,能于单色中求多变,于对比中得调和,非常别致。她那天下倾慕的玉箫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搁在膝上,灿烂夺目的阳光从林木间洒落窗前,化成彷如把她笼罩在仙氲霞彩的绿荫中,令人感动得屏息。徐子陵心中涌起难以形容的感觉。石青璇的美和师妃暄的美都令人感到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可是前者的美态于此之外却能引人去欣赏和沉醉其中,特别亲切。
徐子陵旋又生出自惭形秽之心,赧然道:“徐子陵有负小姐所托,终失去印卷。”
石青璇瞧往窗外,自由写意地挨在窗框处,淡然自若地说道:“青璇从未曾拥有过它,有什么失去可言?徐兄肯长途跋涉来川,青璇已非常欢喜。”
徐子陵不是拙于言辞的人,但此时为她绝世的容色美姿所慑,竟说不出话来。她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在花布褂裙下露出一对白玉无瑕般的赤足,令她更添女性慵懒迷人的风情。
石青璇平静地道:“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吗?”
徐子陵这才看到窗前的书桌上,放有一把式样奇特,纹理高古的连鞘厚背大刀,刀旁还有一卷书。直到这刻,他方发觉四周摆满书柜,藏书丰富,暗叫惭愧。心中一动道:“是否岳山仗之成名的‘霸刀’呢?”
石青璇移回目光,一瞬不瞬美目深注地瞧着桌上的宝刀,玉容虽不见半点情绪波动,秀眸却透出缅怀伤感的神色,轻吁一口气道:“正是此刀。”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小姐的好意心领啦!一来我不爱挥刀弄剑,二来更怕背着这么重的大刀奔波跋涉,小姐还是留作纪念吧!”
石青璇轻轻道:“没有它,你怎能扮岳山呢?”
徐子陵笑道:“以前我不也是没有它吗?祝玉妍一时间也被瞒过。”
石青璇摇头道:“这次是不同的。祝玉妍只和岳山有一夕之缘,且由于她一向厌恶岳山,自然会设法忘记他。”
徐子陵愕然道:“这次?什么意思?”
石青璇朝他瞧来,道:“这次要骗的人是你另一死敌‘天君’席应,只要有少许破绽,会立即被他看破,怎可不力求完美?”
<!--PAGE 16-->
徐子陵明白过来,苦笑道:“见过小姐后,我立即离川,恐怕……唉!教在下该怎么说呢?”
石青璇露出一丝如鲜花盛放,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登时驱走脸上令人心碎的哀思愁绪,娇憨地道:“看!连自己都知道过意不去哩!你弄坏人家和尚寺那么多尊罗汉,又从中学到没人能明白的神奇功夫,这么说走便走,不惭愧吗?”
徐子陵见她恢复本色,不由颓然在桌前坐下,呆看横放眼前的霸刀,彷似能嗅到刀上隐藏的血腥味,一时乏言以对。石青璇温柔的声音传入耳内道:“子陵啊!你怎会是如此对别人苦难视若无睹的人呢?只有你扮成岳山,才可把席应诱出来,舍此再无其他妙计。”
徐子陵开始明白为何会由师妃暄安排他与石青璇见面。苦笑道:“小姐不是不问世事的人吗?为何这次如此热心参与。”
石青璇浅叹道:“这恰好是青璇肩上负担之一,岳老临终前对宋缺已恨意全消,唯独对害得他家散人亡,更变得性情暴戾的‘天君’席应念念不忘,假若子陵能为青璇和所有被害的人诛杀此魔,青璇会非常感激。”
徐子陵注意到她唤自己作子陵,心中一热叹道:“好吧!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借口。不过我的确身有要事,只能在成都再逗留七天,期满我立即离开,小姐意下如何?”
石青璇欣然道:“七天非常足够了。首先你要依人家指示,扮岳山扮得天衣无缝,最重要是你要装成练得‘换日大法’的样子,那纵使和真岳山有分别,别人也不会怀疑,因为认识岳山的人均知他在与宋缺决战前,一直在修炼换日大法。”
徐子陵皱眉道:“换日大法是否很厉害呢?若是如此,席应没理由送上门来给岳山试刀练靶的?”
石青璇道:“放心好啦!席应这次敢重返中原,乃因其练成了本门至高心法,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内。如此公然宣布要毁寺,照我猜是要把宋缺诱来。他又怎会怕宋缺的手下败将,他恨不得你出现才对。”
徐子陵想到“武林判官”解晖和宋家的关系,心中信了大半,望往刀旁的书卷。
石青璇解释道:“这是岳山晚年武功尽失的数十年间,闲来把霸刀和换日大法记录下来的心得,还旁及对一些人事的批评。嘻!这是你今天的功课呢。”
徐子陵哪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石青璇续道:“不用苦起脸孔哩!人家会在这里陪你,把岳山生前的事迹巨细无遗的说与你知晓,保证你可扮得天衣无缝,不露任何破绽。”接着微嗔道:“你仍未曾说呢!人家现在这样子好看吗?”
徐子陵心中一**,朝她瞧去。石青璇别过俏脸,向他展现堪称人间绝色,美丽极品的侧脸轮廓,缓缓举起玉箫,纤指按着气孔,姿态美得不可方物。百千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蔓延徐子陵全身,如坐云端。当年在王通的大宅听她在屋顶奏曲时,哪想到今天竟能独对玉人,还会听到她特意赐赠的仙曲。忽然间,他忘掉其他所有人事,这小楼变成一个自成一国、独立封闭的天地。在这王国边界外的任何地方,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石青璇。多么动人的美女。箫音缓起。徐子陵完全迷失了。
<!--PAGE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