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达志双目闪过浓烈的杀意,冷笑道:“舍利既在你们手上,主动亦由你们掌握,我们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呢?兄弟放心吧!”
寇仲装作漫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往跃马桥下,蒙蒙大雪中,小艇艇尾从桥底下露出小截。
徐子陵丝毫不让的与石之轩对视。一丝阴冷的笑意在石之轩嘴角扩大,平静地说道:“圣舍利仍在下面,对吗?”事实确是如此,只不过和石之轩想象中的情况有些小出入,徐子陵坦然点头。
石之轩的瞳孔像一双瞄准徐子陵的刃锋,再不透露任何内心的情绪,另有种神秘莫测的冷狠沉着,更似与活人身上的血肉没有任何相连,缓缓道:“看在你没有骗我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立即滚得远远的,今晚城门关上后,若你仍在城内,休怪我石之轩没警告过你。”
徐子陵从容笑道:“不是看在青璇份上吗?”
石之轩剧震一下,伤感神色一闪即消,恢复冰冷无情的神色,盯着他道:“不要让我对你仅余的一点好感也失去,对我来说,杀人是这世上少有的赏心乐事。”
连徐子陵亦在怀疑早前那个石之轩和现在眼前此君是否同一个人。摇头叹道:“我根本不需前辈的任何好感,更不愿因别人的怜悯而得以苟且偷生。前辈若要杀我徐子陵,请随便动手。”
石之轩哈哈一笑,连说三声“好”后,微笑道:“杀人也是一种艺术,就这么把你杀掉,实在是一种浪费,子陵后会有期。”
前一刻他还在船内安然端坐,下一刻他已消失在桥外的风雪中,弹起、后退、闪移连串复杂的动作,在刹那间完成,看得徐子陵整条脊骨凉飕飕的。幻魔身法,确是神乎其技。
徐子陵头皮发麻地呆坐半晌,忽然心生警兆,寇仲钻进桥底,坐到刚才石之轩的位置,笑嘻嘻道:“和你的未来岳父说了什么亲热话儿。”顺手执桨,划进水内。小艇离开桥底,进入漫天雨雪中。
寇仲把艇子靠岸。大雪有如黑夜为他们提供最佳的掩护,现在他们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回地下宝库,再非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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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道:“石之轩本来是要杀你的,却忽然因你而勾起心事,最后把你放过。他明知你的性格,所以最后那番话是故意惹你激怒他,他便可没顾忌地把你杀死。从这点推看,石青璇在他的邪心里仍占着很重要的位置。”
徐子陵哂道:“不要摆出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你今晚真的要依原定计划行事吗?我怕云帅不是那么可靠。”
寇仲不理会他的问题,进一步分析道:“他没有见过你的庐山真面目,若真的关心女儿,好应该请你这未来快婿脱下面具给他过目。而他没作这要求,正因他存心杀你,故不愿有其他因素介入。”
徐子陵没好气道:“最后一次警告你,我和石青璇没半点瓜葛。”
寇仲举手投降道:“我只是想逗你开心,云帅要造反随便他。今晚是愈乱愈好,谁得到舍利都没有好结果,宁道奇是唯一例外,因为只有他才不惧石之轩,这么邪门的东西,请恕小弟无福消受。”
徐子陵讶道:“你好像忘记还有个祝玉妍。”
寇仲抓头道:“我总觉得石之轩比祝玉妍更厉害。好啦!我要回沙家打个转,稍后在地下碰头如何?”
徐子陵道:“我怕婠婠会害你。”
寇仲苦笑道:“说得对,现在形势清楚明白,一旦婠妖女认定舍利不在我手上,定会不再留情把我杀死。问题是她会像赵德言般难下判断。所以我是故意回沙府让她可以找到我,设法令她相信舍利真的在我手上,那今晚我们才有机会混水摸鱼,溜之大吉。”
徐子陵道:“最怕是她们来个借刀杀人,利用李元吉来对付你。”
寇仲终于改变想法,点头道:“你这小子肯定是第一流的说客,好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徐子陵道:“回去前我们要和云帅弄妥今晚行事的细节。我们绝不宜被人看到走在一块儿,小弟先行一步,你追在我身后来吧!”
徐子陵借大雪的掩护,穿街过巷,忽行忽停,施尽浑身解数不让人跟在身后。石之轩能在永安渠把他截个正着,令他大为震懔,如若对方因自己而找到云帅,那他将会为此终生遗憾,石之轩绝不会对云帅客气的。来到云帅秘宅的后院墙,徐子陵把感官的灵敏度催逼提升至以他目前功力所能臻至的极限,不要说宅内的情况,附近几所邻舍的虚实,亦避不过他的耳目。一切如常。他感到云帅单独一人在宅内候他。徐子陵踰墙入院,直趋厅堂。
一人昂然临窗卓立,徐子陵虽脚落无声,却瞒不过他,在徐子陵踏入厅堂的一刻,旋风般转过身来,长笑道:“纵使在下与子陵兄向为死敌,子陵兄仍是在下佩服的人之一。”此君年纪在二十七、八许间,高挺轩昂,身材完美至无可挑剔,浑身上下每寸肌肉都充满力量,英俊中带着高贵优雅的气质,唯一的缺点是鼻梁过分高耸和弯钩,令他本已锋利的眼神更深邃难测,更使人感到他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只有自己不顾他人的自私自利本质。他左手拿着连鞘的长剑,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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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表面从容冷静,心中却翻起连天巨浪,叫苦不迭,点头道:“虚彦兄你好!”忽然间他醒悟到问题出在云帅身上而非他徐子陵身上。云帅虽轻功盖世,终瞒不过石之轩的耳目,被石之轩查到落脚之所。阴沉的石之轩没有立即发难,明知他和寇仲与云帅有联系,于是放长线钓大鱼,今早徐子陵往见云帅,遂被石之轩盯上。可以想象石之轩是远远吊着徐子陵,希望从他身上一并查到寇仲所在,幸好徐子陵和寇仲分头活动,令石之轩误以为寇仲不是葬身沼洞,就是尚未重返城内,才有河上见面之举。石之轩显然猜到他会再见云帅,遂施借刀杀人之计,通知杨虚彦借李元吉的力量把他干掉。云帅肯定凶多吉少。眼前此局摆明是针对他而设,他就算过得杨虚彦这一关,也过不了外面的重重包围。唯一的生机就是尾随而来的寇仲,希望他知机先一步发现李元吉方面的伏兵,否则他们将难逃大难。杨虚彦的影子剑尚未出鞘,气势已把他锁紧,令他除动手外,再无别法。徐子陵缓缓解下面具,收在怀内。
杨虚彦从鞘内拔出佩剑,欣然笑道:“子陵兄进步之速,教人惊异,遥想当年在荥阳沈落雁的香居,在下影子剑出,子陵兄只有逃命的份儿。今天子陵兄能否保命逃生,须看子陵兄再有什么精进。”
徐子陵两手缩入袖内,紧握左右精钢护臂,不由得想起老爹杜伏威的“袖里乾坤”,淡淡地说道:“虚彦兄的风度令小弟非常心折,竟对失去半截印卷的事不置一词。”
杨虚彦闻言双目立即杀机大盛,往左斜跨出一步,洒然笑道:“只要把子陵兄擒下,哪怕子陵兄不乖乖如实招出,子陵兄的想法为何恁地稚嫩。”
徐子陵往右踏步,哑然失笑道:“就算虚彦兄能把小弟生擒,恐仍要好梦难圆,虚彦兄想知道原因吗?”
两人一边迈步在厅堂的有限空间盘旋,互寻对方的破绽空隙,一边唇枪舌剑,力图在对方的心志破开缺口,争取主动进击的良机。厅堂杀气漫空,劲气交击,暂时谁都占不到上风。杨虚彦成为天下闻名的影子刺客之际,徐子陵仍只是籍籍无名之辈,现在却能与对方平起平坐,一决生死,想想已足可自豪。
杨虚彦闻言冷哼道:“纵使毁掉又如何,石师不但答应把不死印法传我,还决定亲自下手收拾那叛徒。所以在下听到子陵兄的话,觉得非常可笑。”
这番话不知是真是假,但徐子陵听入耳内,忍不住心中一震,知道要糟时,杨虚彦剑光大盛。漫空都是重重剑影,以徐子陵的眼力,亦看不出那一剑是虚,那一剑是实。在凌厉万变的影子剑后,杨虚彦像空气般消失。
寇仲伏在远方一座高楼的瓦顶,任由雪花无休止的盖往他身上,心内的震骇难以形容。他本意是要看看石之轩是否会跟在徐子陵身后,故意延迟进入云帅院宅,岂知不到一刻钟,四面八方同时现出敌踪,人数达百人之众,埋伏在附近宅院的瓦顶街巷,将云帅的秘巢重重围困。他认得的除李元吉、梅珣、宇文宝外,尚有晁公错、李密、王伯当、“陇西派”的派主金大椿。不计李元吉的麾下好手,以这股实力,若正面交锋,纵使寇仲出手,亦只是白白多赔一条命的份儿。可见李元吉这次是志在必得,不容徐子陵有任何逃生的机会。长林军的人却不见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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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身处恰好在李密、王伯当等十多人的后方,想闯入屋内与徐子陵会合已是非常困难,更遑论为徐子陵打开一道缺口。但他并没有因敌我悬殊而惊慌失措,他的心静如井中之月,缓缓脱掉外袍,除下面具,把宝刀缓缓抽出。
雪下得更大更密。天色逐渐暗沉下去。寇仲无暇去想生死未卜的云帅,只希望在屋内把徐子陵缠着的不是石之轩,否则明年今日,就是他两兄弟的忌辰。
杨虚彦当然不是真的消失,而是徐子陵双目被他独有的手法催发剑光剑气所眩,配以他的幻魔身法,无法掌握到他的位置和形迹。自杨虚彦出道以来,饮恨在他这种别树一帜的凌厉剑法下的俊杰豪雄,多不胜数。徐子陵无法抢得主动,一时处于挨打之局,只能纯凭感觉的两袖挥出。“叮叮!”袖内护臂先后击中影子剑。这一招大出杨虚彦意料之外,哪想得到一向以空手对敌的徐子陵袖内暗藏护臂,无论在运力和招数上皆因错估敌情而失准。剑影散去,杨虚彦锐气大减。徐子陵一声长笑,两手从袖内探出,变化万千地朝后撤的杨虚彦攻去。杨虚彦不慌不忙,冷哼一声,瞬息间连劈两剑,任徐子陵的招式如何玄奥莫测,仍被他破去。第三剑更是凌厉无匹,硬把徐子陵迫开。徐子陵想不到他如此强横,两手又缩回袖内,杨虚彦这次学乖了,闪电窜前,影子剑幻出千百剑芒,细碎锋利的剑气立即把徐子陵笼罩紧锁。
徐子陵左袖拂散他的剑气,另一袖拂上剑锋,当杨虚彦以为他会以袖内护臂再硬拼一招时,徐子陵使出卸劲法,利用袖子的柔软带得杨虚彦差点失去势子,往他右侧斜冲过去。杨虚彦骇然抽剑后撤,徐子陵一个翻腾,头下脚上的飞临杨虚彦上方,双掌全力下击。这数着交手以快打快,变招之速,令人难以捉摸。杨虚彦一阵冷笑,长剑化作一道电芒,冲天而上,竟然毫不理会压下来的双掌,若大家原式不变,他肯定要伤在徐子陵掌下,但他的影子剑将会由两掌间贯入,洞穿徐子陵的面门。徐子陵亦要心中佩服,这可说是对方扭转局势的唯一方法。哈哈一笑,两掌合拢,重重拍打在剑锋处。气劲交击,狂飙往四外激溅散射,立时台折椅翻,厅内家具首先遭殃。
杨虚彦往旁错开,心叫不妙之际,徐子陵借反震之力,整个人像风车般凌空急旋,刹那间旋往窗外,落在院落内。杨虚彦全力展开幻魔身法,眨眼间穿窗而出,长剑直击徐子陵。他本以为徐子陵千辛万苦从他剑势的锁缠下脱身,必会立即逃之夭夭。哪知徐子陵竟沉腰坐马,一拳轰上他的剑尖。拳剑交触,两人有若触电,同时口喷鲜血,徐子陵被震得“砰”一声背脊撞上院墙,杨虚彦则给他硬轰得倒飞回屋内。徐子陵贴着墙壁往上弹射,长笑道:“今天恕小弟不再奉陪!”杨虚彦落入屋内微一跄踉,徐子陵早升至墙头,脚尖用力,斜冲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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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吉的大喝声响彻雪花漫空的黄昏,高呼道:“格杀勿论!”箭矢声响,近百枝劲箭从附近瓦面和街巷射至,织成一片无所不包的箭网,向徐子陵射去。就在这命悬一发的时刻,一团雪球不知从哪里掷出,直送至徐子陵脚下。徐子陵早晓得寇仲会在暗中接应,轻踏雪球,感觉到雪球内暗含的强猛真劲,再一阵长笑,借劲倏忽改向加速,在箭网布成前,横过十多丈的遥阔空间,往邻近的楼房顶窜去。
李密、王伯当和十多名高手同时在徐子陵扑去的楼房上现身,李密喝道:“看你这次能逃到哪里去?”
另一团雪球又再雪中送炭地来到徐子陵前方脚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徐子陵不但没有改变方向,还在踏雪借劲后,加速往两丈许外的李密扑去,一副送上门受死的样子。李密心中一动,大鸟般腾身而起,向徐子陵迎去,两掌卷起狂猛的劲气,务要在空中把徐子陵逼落地面,让正从四处聚拢过来的己方人马,把他困在重围内。策略上确是无懈可击,不愧是曾纵横天下的一方霸主。李元吉是第一个赶到徐子陵下方的人,只要徐子陵被截下来,他敢写保单可把徐子陵杀死。他虽明知一旁有徐子陵的同党在暗中帮助徐子陵,但由于形势混乱,一时间连对方的位置都摸不着,只好先把徐子陵困死,到时哪怕极可能是寇仲的徐子陵同党不现身受死。晁公错此时赶到雪球掷出的地方,却连寇仲的影子都见不着,他是老江湖,立即腾身而起,到高处环目四顾,搜寻敌踪。杨虚彦追了出来,往徐子陵所在赶去。
徐子陵离开云帅的宅院后,就像磁石吸铁般,牵动整个包围网。全场只有寇仲一个人明白徐子陵的逃生策略,趁此黄昏大雪,天色昏暗的时刻,他就那么的杂在敌人队伍中,赶往接应徐子陵的最佳地点,令晁公错的高空探索徒劳无功。到离李密尚有丈许距离,劲风压体的一刻,徐子陵凌空换气,施出云帅启蒙的回飞之术,倏改方向,往外斜飞。正在窜房越屋赶来的梅珣和宇文宝,从侧赶至,见徐子陵似要改向往他们处掠去,如获至宝,同时腾身而起,全力截击。李密扑过了头,眼睁睁瞧着徐子陵斜移开去,一指点出,指风袭向徐子陵肩背,变招之快,且在凌空的当儿,在在显示出他非是浪得虚名之辈。岂知徐子陵又回飞过来,不但避过李密的指风,还教梅珣和宇文宝齐齐扑空。
徐子陵拐个弯,仍向没有李密,只剩下王伯当作把关大将的十多名敌人扑去。陇西派派主金大椿和两名徒弟“柳叶刀”刁昂、“齐眉棍”谷驹恰好赶至,加入王伯当的阵营,看得下方的李元吉心中大定,断定无论徐子陵如何了得,仍闯不过这一关,大喝一声,冲天而起,裂马枪朝徐子陵后背攻去。寇仲就在这要命时刻,出现在王伯当等人后方,人随刀走,井中月化作无可挡御的长虹,往敌阵后方冲去。徐子陵心叫寇仲你来得好,双拳轰出,分取敌方最强的王伯当和金大椿。即使把守屋顶是最强的晁公错、杨虚彦、李元吉、梅珣或李密,在徐子陵和寇仲的前后夹击下,亦要溃散避开,更何况是王伯当和金大椿这些较次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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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和徐子陵默契之佳,天下不作第三人想,见徐子陵把攻击集中在王伯当和金大椿两人身上,他立即推波助澜,收窄井中月的攻击范围,所有变化,均针对两人而发。王伯当和金大椿哪肯冒这个险,分别往左右避开。其他人见己方最强的两个人分头躲避,又见无论是凌空飞来的徐子陵,又或从后方突袭的寇仲都是势不可当,一副与敌偕亡的狠劲,人人虚晃一招后,朝两旁溃散。牢不可破的包围网,终露出缺口。徐子陵踏足瓦面,与寇仲错身而过,两掌拍出,分别击中再由左右攻来王伯当的双尖矛和金大椿的长剑,硬把两人已失锐气的反攻瓦解。寇仲则直赴瓦缘,井中月疾挥,狠狠砍中李元吉刺来的裂马枪头,还大笑道:“齐王请回吧!”李元吉被迫得连人带枪往下堕跌,偏是莫奈他何。晁公错凌空而来,飞临两人上方。徐子陵和寇仲同时出击,双拳一刀,就算来的是宁道奇亦难以讨好,何况是晁公错,与徐子陵的双拳硬拼一掌后,便借力飞开,否则寇仲的井中月大有可能把他的头斩下来。两人肩头猛撞,借力腾飞,越过众人头顶,竟朝相反方向逸去。这一招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一时之间都不知追赶谁才对。
李元吉大喝道:“追!”带头往寇仲追去。杨虚彦这才赶至,展开幻魔身法,倏忽间赶到徐子陵背后两丈许处。形势乱成一片。徐子陵自知若论轻功,实逊以轻功身法名震当代的杨虚彦一筹,不过他却是有恃无恐,只要不给人截着,便大有逃生机会。
两人分头逃走,后面各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强敌穷追不舍。双方都是逢屋过屋,好像在比试轻功身法。片刻后徐子陵和寇仲分别绕了大半个圈,竟又走在一块儿,前方就是跃马桥。追得两人最近的是杨虚彦,接着是晁公错、李元吉、李密和梅珣,其他人依功力落后在远方处。
此时天已尽黑,不过杨虚彦等追兵都有把握可在短时间内赶上两人,不容他们脱身溜掉。敌人愈追愈近,两人同声发喊,从瓦顶跃往地上,肩头再碰,速度陡增,拔身而起,往永安渠水投去。“咕咚”两声,齐齐没入黑沉沉的河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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