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四章 邪帝舍利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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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邪帝舍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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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出口关上后,两人离开浸在渠水的一截斜道,各自挨墙坐下,精元几近涸尽。先前剧烈的搏斗、追逐、水内闭气潜游,耗用他们大量的体力和真元。

寇仲以屈曲的膝盖把右手承托,喘着气道:“今晚糟糕透顶,我还向可达志那小子夸下海口,今晚不去赴约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唉!做猪做狗还是小事,希望云老哥他吉人天相,逃走成功就好啦!”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由云帅乔装雷九指,凭着邪帝舍利控制主动,以对付赵德言和香玉山。现在云帅吉凶未卜,计划将难以实行。如以高占道等其中之一去扮雷九指,只会害了他。假如侯希白仍在,会是另一个适当的人选。

徐子陵道:“那如何处置邪帝舍利?”

寇仲道:“有两个解决的方法,一是任得舍利留在原处;二是你陵少拿它作顺水人情,送给师妃暄。”

徐子陵叹道:“你以为师妃暄是可以贿赂的吗?收了礼就放你这头猛虎回山去兴风作浪。”

寇仲道:“我倒没想过这些,只是怕你难向仙子交代吧。”

徐子陵断然道:“我和师妃暄再没什么感情瓜葛,两个解决的方法均非上策。只有令魔门各派系因争夺舍利弄到自顾不暇,我们才有机会安然离开。”

寇仲点头道:“说得对!这么一个能令赵德言、祝玉妍和石之轩斗个你死我活的千载良机,放过了实在可惜。陵少是否仍认为我们该如期赴约。”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没有雷九指就没有雷九指,到时可随机应变,只要舍利在我们手上,哪容他们逞强。”

寇仲跳起来道:“时间无多,先看看占道他们进展如何。”

回到库内,高占道等全集中到通往城外的秘道内,忙个天昏地暗,但运宝大行动已接近尾声。高占道兴奋地向两人解释他们经过深思熟虑后想出来的计划:兵器暂时一件不带,以黄金为主的大批财物却半件不留。

高占道道:“城外的出口隐蔽巧妙,我们把宝物藏在那里,逐一分批运走。全部兄弟将分为三组,每组都是独立行动,并不晓得别人运走的方法和路线,那就算真有内鬼,我们也可把损失减至最少。不过我和奉义他们均认为兄弟会叛帮的机会不大。”

寇仲道:“用什么方法运走?”

高占道欣然道:“这些年来,我们试遍各种走私货的方法,就拣其中最安全的一种,从水路和陆路把东西送往彭梁。只要京兆联起兵事败,关中势必乱成一团,我们便有机可乘。加上两位爷儿把对方的注意引开,我们成功的机会非常大,至少可把大部分的宝物运走。”

徐子陵点头道:“成功的机会确很大,因为现在人人以为我们入宝山而空手回,所以把注意力转移到我们两人今后的行动上。”顺便向高占道说出“库下有库”的事。

高占道大喜道:“那就更万无一失,我们原本最怕是京兆联的人,他们不但在关中势力庞大,与关内外的帮会均有联系,对我们同兴社又非常熟悉,我们任何行动,确难以避过他们耳目。幸好他们有此错失,且自顾不暇,使我们不用担心他们。”

寇仲道:“情况仍不宜过分乐观,李世民委派庞玉和李世勣两人专责对付我们,他们肯定会发动地方帮会并无微不至的留心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旦让他们发觉情况有异,说不定隐藏不住真宝库的秘密。”

高占道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在设计走私货的行动时,早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当时还以为运的是大批兵器,而非易于隐藏的黄金珍宝,除非老天爷故意和我们作对,否则该没有问题。”

寇仲点头道:“既然占道这么有把握,一切依你的方法去办。”

高占道去后,寇仲道:“陵少以为如何?”

徐子陵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占道要把所有财物一次运走,是明智之举。”

寇仲点头同意,虽说晓得真宝库秘密的十多名兄弟忠心耿耿,可是财宝的**力实在太大,谁敢担保日后没有人私自潜回来,来个顺手牵羊,只要取走半箱黄金,足够终生花用不尽。至于留在库内的兵器,除非是起兵打天下,否则拿一件半件去变卖不会值多少钱,要整批卖掉更属天方夜谭,只是想搬离宝库已非易事。

徐子陵微笑道:“放心吧!只看占道他们把同兴社弄得这么有声有色,短短两年内成为关中水运的领导人物,该知他们是出色的人才。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庞玉对我们和同兴社的调查绝不敢张扬,以免被京兆联甚或建成、元吉的人警觉因而不能发动所有地方帮会参与,威胁仍是有限的。”

寇仲欣然道:“经陵少这么分析后,我也觉得成功的机会很大。照你看,宁道奇今晚是否会出现呢?”

徐子陵叹道:“师妃暄既然误会我骗她,当不会去惊动他老人家。”

寇仲道:“她不是要请宁道奇来对付我吗?今晚将是最好的机会,若让我们这两个逃跑专家离开长安,要再盯上我们可非易事。”

徐子陵道:“这个你要去问师妃暄或庞玉才成。”

寇仲叹道:“我真的希望当师妃暄发现舍利是真舍利时,我能看到她的表情。我们陵少乃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会以谎言去骗一个……!嘿……一位仙子。”

徐子陵知他本想说“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诸如此类的话,只是临时改口,没好气地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把舍利起出来再说吧!”

比诸前两夜新春佳节的情景,长安城今晚是另一番不同的热闹。永安渠两端出城的水闸落下,沿岸灯火烛天,映得渠内的游鱼清晰可见,漫空降下的雪花,反映着火把与风灯的光芒,虽比不上烟花的缤纷灿烂,其壮观和规模却远非过眼即消的烟花所能比拟。两岸尽是李元吉的手下和长林军,李建成亦被惊动亲来主持搜河行动,最不愿意参与的可达志在别无选择下,被迫陪在李建成身旁,还要担心两人被困在河内,不能践约。换上水靠的长林军逐段河道的在水下进行搜索,泊在岸旁的船只全被驱走,无一幸免。由于李元吉肯定两人并未离开永安渠,所以搜索的行动谨慎而有耐性,封锁附近一带的街巷,高处满布箭手。城内唐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条贯通南北的大渠间,反便宜了从秘道出城,再潜返城内的寇仲和徐子陵。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外宾馆后院邻近一座不知哪位达官贵人的豪宅顶上,隔远窥探外宾馆四周的形势动静。

寇仲把装载邪帝舍利的铜罐放在屋背处,低声道:“这东西真邪门,挽着它不时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徐子陵正凝神远眺,说道:“若我所料无误,祝妖妇和婠妖女该躲在某处,试图在我们进入外宾馆前先来个拦途截劫。”

寇仲笑道:“她们或会以为舍利不在我们手上,又或我们仍给困在河底下。就算没有以上这些错误判断,至少认定我们会把雷老哥辛辛苦苦地抬着来,以致计算和部署失误。”

徐子陵微笑道:“我们这次的寻宝是阴差阳错占尽便宜,去吧!”

两人腾身而起,流星般射往长街,几个起落来到外宾馆后院墙外,一个翻身,毫不停留的在院落内安然落下。

赵德言长笑声起,现身在小楼门外台阶处,施礼道:“两位果然是信人,赵某佩服至极,只不知雷先生大驾何在?”

寇仲把铜罐放在脚前,双手环抱,悠然道:“此事稍后再说,国师可否把能解‘七针制神’毒刑的高人,请出来一见,以安我们的心?”

整座外宾馆没半点灯火,加上不住降下的雪花,更添肃杀荒寒、危机四伏的感觉。

赵德言上下打量徐子陵,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个没有问题,只要验明舍利真伪,自会把人请出来让两位过目。”

背后康鞘利的声音传来道:“圣舍利肯定是假的,否则就不用以铜罐遮藏,又不把雷九指带来了。”

寇仲头也不回,哈哈笑道:“是真是伪,立即可以证明。问题是你们根本没有诚意,否则为何把人请出来见个面亦推三搪四。”

赵德言哑然冷笑道:“我赵德言纵横天下之时,你们仍未投胎转世,现今竟敢前来骗我,这回要教你们来得去不得。”话尚未完,后方和小楼各涌出十多名突厥高手,把两人重重围困。寇仲和徐子陵却仍是从容自若,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令赵德言大惑难解,隐隐感到占上风的反是对方。

赵德言傲然道:“为免旁人说三道四,赵某人可予你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其他人都不许插手,你们谁陪我赵德言先玩一场?”

寇仲和徐子陵暗叫厉害,赵德言这招可说除笨有精,不但显示出有稳胜他们任何之一的自信和气度,最大作用是令两人不能突围逃走。而逃走则正是两人的看家本领。

寇仲哑然失笑道:“我们今天来并非要和言帅你老人家分个生死胜败,你难道连分辨舍利真伪的时间和耐性也没有?”

康鞘利在后方笑道:“收拾你们后,把铜罐溶掉铸成铜球尚且来日方长,又何必急于分辨舍利的真伪,少帅的话真好笑。”

寇仲叹道:“康兄似乎忘记我尚懂点功夫,只要抬脚一踹,保证可把罐内的舍利震个粉身碎骨,不信就动手!”

徐子陵微笑道:“早说过他们不会有交易的诚意,只有你不肯相信。来吧!先把舍利来个一了百了,再试试我们能否闯出去。”

赵德言举手道:“且慢!假设你们能证明罐内装的真是圣舍利,一切仍依原定协议进行,赵某绝不食言。”

寇仲道:“这个容易。”

徐子陵一手把铜罐从地上提起,寇仲双手抓紧罐盖,运力一转,“嚓”声响,解开盖锁。事实上寇仲和徐子陵也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一直不敢启盖验货,并未摸通罐内的玄虚。赵德言不愧老狐狸,留意的不是铜罐,而是两人的表情动静。一众突厥高手把警觉提至最高,严阵以待。院落寂静无声,只有雪花不断落下,还有就是从永安渠遥传过来的人声水响。寇仲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把盖子整个拿起,两人同朝罐内瞧去,均露出愕然神色,然后你眼望我眼。赵德言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似乎带点嘲弄的味道,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完全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赵德言大喝道:“动手!”两道黑黝黝幼如尾指的钢链,从赵德言左、右袖内毒蛇般钻出,链子头是菱形尖锥,疾如流星地向两人戳来,阴损毒辣至极点。这对奇门兵器在魔门与西域均名慑一时,名为“百变菱枪”,可软可硬,变化无穷,有鬼神莫测之机,是赵德言仗以成名的兵器,非但不惧神兵利器劈削,还是刀剑的克星,给他以特别手法缠上,几乎难逃甩手被夺的厄运。赵德言最厉害处,是在两人绝想不到他会出手的情况下出手,占尽主动先手之利。眼看菱枪照着两人面门电射而来,四周的突厥人和康鞘利则蜂拥而上,一副要把两人分尸的汹涌情势,寇仲想也不想,拿着盖子的手一挥,铜盖激旋,脱手反朝赵德言咽喉割去。“锵!”井中月离鞘而出。赵德言两手合拢,菱枪交叉,恰把盖子挡个正着。

徐子陵大喝道:“看我的!”两手一震,罐内竟涌出万千银点,往四周攻来的三十多名敌人激溅过去。康鞘利等哪想到徐子陵有此一招,又不知银点是什么法宝,纷纷后撤,退得比刚才所站位置更远。寇仲给激出真火,正要持刀扑过去和赵德言见个真章,赵德言看着洒往地上的银点,仍保持半液态的雨滴状,在铺满雪的地上四散滚动,大喝道:“停手。”菱枪回收袖内。

寇仲横刀立在徐子陵旁,状若天神,大怒道:“停你娘的手,今晚你不但得不到邪帝舍利,我还要取你狗命,教你永回不了突厥当什么劳什子国师。”徐子陵右手抱罐而立,神态从容,对强敌环伺毫不在意。

听得寇仲对他的痛骂,赵德言双目现出凶毒神色,点头道:“我会记着寇仲你每一句话,不过若你仍想解去雷九指中的‘七针制神’,须听赵某人说的话。”

寇仲仰天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摆明是不守承诺,既要我们的命,又要把舍利抢去。”

赵德言摇头道:“这只是一场误会,因赵某人以为两位是拿假货来诓骗取巧,故有适才冒犯之举。”

寇仲皱眉道:“那为何忽然会变成一场误会?”

赵德言指着地上的银珠,沉声道:“因为罐内装的是水银,只有水银才能掩盖圣舍利的圣光和它的灵气,只从这点看,浸在罐内水银液中的当是圣舍利无疑。真教人意想不到,你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把它寻得?”

两人不约而同朝罐内瞧去,见到的仍是水银,无灯无火下,黑沉一片。寇仲道:“少说废话,现在你既然晓得圣舍利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来谈一宗交易。”

康鞘利在后面喝道:“交易不是早谈妥吗?你给我们舍利,我们为雷九指解去极刑。”

寇仲得意地笑道:“你们那什么‘七针制神’只是骗三岁孩儿的玩意,老子随便在街上找个人来即可解掉。我要说的是另一宗交易,不答应我立即把舍利毁掉,然后再动手分个生死。”

赵德言微一错愕,皱眉道:“少帅有什么新的提议,尽管说出来,赵某人洗耳恭听。”

寇仲沉声道:“简单得很,你立即把香玉山那小贼交出来,这舍利就是你的。”

赵德言呆了一呆,接着欣然大笑道:“我还以为是怎么一回事,少帅何不早点说,就此一言为定,请少帅先把圣舍利取出来亮相,以证水银内真有圣舍利,我们立即把人交出。”接着大喝一声,说道:“玉山你给我滚出来。”一阵兵刃交击的声音从楼内传出,不到半晌工夫,本就面青唇白的香玉山被两名突厥大汉押着推出,来到赵德言旁。

这回轮到寇仲和徐子陵目瞪口呆,不是因赵德言对香玉山如此无情无义,而是因香玉山乃旧朝复辟大阴谋中的关键人物,赵德言这么随便把他牺牲,岂非令奸谋功败垂成。寇仲和徐子陵大感不妥,只恨仍像刚才般一时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寇仲狠狠盯着香玉山,说道:“香公子是否早猜到我们晓得你藏在屋内?”

香玉山惨然道:“你害得我这样子,还要说风凉话。”当香玉山碰上徐子陵的眼神,立时打个寒噤,垂下头去。他从未见过徐子陵这种眼神,没有半丝喜怒哀乐,冰冷深邃得令人心悸胆寒。

大雪愈下愈密,人人身上披上厚厚雪花。

赵德言不耐烦地说道:“闲话少说,少帅请把圣舍利取出来,我们立即把人送过来给你。”

寇仲仍看不穿这大邪人的后着,求助地朝徐子陵瞧去。徐子陵随手一抛,铜罐落到两人脚前,没溅出半滴水银。淡然道:“用刀把舍利挑出来。”

寇仲暗忖这是没办法中较安全的做法,邪帝舍利诡异难测,谁都不知深埋地下多年后,它会有什么变化?把井中月下探,伸进水银液内。院内鸦雀无声,包括香玉山在内,人人屏息以待。徐子陵不妥当的感觉更趋强烈。香玉山既是自身难保,为何竟仍对舍利的“出土”如斯期待和重视,他应没有这“闲心”方合理。赵德言深沉如故,不透露出丝毫内心的情绪。这大邪人对舍利的认识,该是从尤鸟倦处听回来的,但可肯定不晓得尤鸟倦那套能感应邪帝舍利的秘法,否则必会要求把舍利连铜罐一并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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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芒倏现,把寇仲和徐子陵笼罩在诡异的暗黄色光内。在井中月刀锋尖处,一个拳头般大的黄晶体,刚离开罐内的水银液。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邪帝舍利随井中月慢慢升离罐口。赵德言眼中射出狂热的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舍利。寇仲忽然虎躯剧震,像给人点中穴道般动作凝止。

香玉山猛挺身躯,大笑道:“你们中计了!”赵德言首先发难,百变链子菱枪再从袖内射出,一上一下,分取寇仲面门和小腹下要害,说到就到,事前无半分征兆,阴损厉害至极点。寇仲却像一无所知,如中邪术般目瞪口呆的直勾勾盯着连在刀尖处的魔门异宝邪帝舍利。徐子陵当机立断,在卷入混战前身子一晃,挡在寇仲前方,左脚把铜罐挑起,罐内水银像一道银柱般往攻来的赵德言迎头冲去,右手反手后拍,重重击向舍利,务要把舍利这魔门凶物拍成碎粉,了此祸患,在此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把寇仲解救出来。赵德言二度收回菱枪,往横退开,避过袭来的水银柱箭,大喝道:“动手!”

寇仲则是另一番光景。刀锋触碰到水银内的舍利时,他仍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当他把舍利以黏诀挑离银液,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沿井中月如决堤巨浪般狂涌而来,若被侵入经脉,他肯定要全身经脉错乱爆裂,不死亦落得残废。到此才知赵德言的诡计,难怪这么大方的装作肯把香玉山交出来,就是要在他猝不及防下,失去还手之力。寇仲全身玄功,全用在对抗邪帝舍利的异力上,失去保护自己的能力。“砰!”聚集徐子陵所有功力的一掌,疾拍在刀锋处的邪帝舍利上。邪帝舍利黄光陡地以倍数剧增,竟是安然无损。寇仲和徐子陵同时剧震,触电般分往前后仆跌倒抛。

邪帝舍利终离开刀锋,掉往雪地。当徐子陵击中舍利的一刻,舍利内出现奇妙难言的变化,就像往核心凹陷下去,变成一个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的奇异空间,无间亦有间,有限又无限。寇仲的真气狂涌入舍利时,徐子陵的真气亦一丝不留的被舍利汲个迨尽。两人大叫不妙时,他们的真气狠狠在舍利的奇异空间内碰头,若换过是另两个人,等于被舍利牵着鼻子硬拼一招。可是他们的真气都是来自《长生诀》同一源头,兼且一偏阳热,一偏阴寒,相触下不但不互相排斥,反变成一团螺旋劲气,像太极内阴阳二气生生不息,弹指间以惊人的高速连转十多匝。接着就是赵德言目睹的舍利陡放光明,寇仲和徐子陵则感到舍利的核心像爆炸开来般,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把两人撞得朝反方向抛开,隐隐感到舍利不但把两人同流合运后的气劲分别送回体内,还多加了两人不明白的惊人力量。两人掉往地上时,浑体酸麻乏力,只要敌人的兵器此时招呼到身上,肯定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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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风声在上空响起,一道人影以任何人难以相信的高速,横空而至,刹那间来到晶球堕地处,手中弯月刀旋飞一匝,芒气大盛,把涌过来突厥方面的人马尽数迫开,暂解分别仰卧和扑倒雪地上的寇仲和徐子陵杀身之厄,右脚把舍利挑起,变戏法般把舍利收进另一手提着的羊皮袋去,所有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浪费半分时间。赵德言首先朝那人攻去,百变菱枪一缠往来人弯刀,另一挥打其拿着羊皮袋的左手,并大喝道:“云帅大驾光临,赵某人怎敢不竭诚款待。”

康鞘利是另一个没有被云帅刀气迫开的人,知云帅轻功冠绝天下,腾身而起,就在云帅把舍利收进羊皮袋之际,飞临云帅斜后方两丈许处,马刀化作十多道芒影,罩头往云帅直压下来。赵德言和康鞘利配合得天衣无缝,云帅唯一方法就是往横避开,不过无论闪往任何一个方向,势将陷身其他突厥高手阵内,那时不要说逃走,保命亦大成问题。这批突厥高手人数不过三十,但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加上悍勇凶狠,善于群战,实力不容轻侮。香玉山刚才佯装束手就缚没有出手,此际见状朝战圈窜来,从怀内掏出见血封喉的锋利匕首,目标却非云帅,而是伏在地上生死未卜的寇仲和徐子陵。事实上赵德言早打定主意,只要抢到近处,会先行一脚把最接近他的徐子陵踢毙,去此大患。

云帅不愧为名震西域的宗匠级人物,更表现出对寇仲和徐子陵的义气,大喝道:“起来!”左手羊皮袋往后上方疾挥,右手弯月刀划出芒虹,迎向链子菱枪。寇仲和徐子陵似给云帅的喝声惊醒,同时一颤。香玉山此时离徐子陵只有半丈的距离,以为徐子陵会立即醒过来,竟不敢继续扑过去,抖手射出匕首,直取徐子陵颈侧要害,人却往后急撤,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砰!”康鞘利的马刀劈上云帅贯满真劲的羊皮袋,给震得向后一个倒翻,落往远处。“叮!”“叮!”云帅脚踏奇步,在窄小的空间以绝世身法迅速晃动,迫得赵德言不住变招,仍给他的弯月刀连续命中他的菱枪尖锋。不过赵德言亦知云帅格挡他和康鞘利的联攻,已出尽浑身解数,竟收起菱枪,一掌拍出,迫云帅硬拼内功。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其实乃赵德言毕生魔功精华所在,把敌手完全紧锁笼罩,五指箕张,似缓似快,拙中见巧,变化无穷,乃赵德言压箱底的本领“归魂十八爪”的起手式“朱雀拒尸”。所谓“朱雀不垂者拒尸,如山高昂,头不垂伏,如不肯受人之葬而拒之也”。

云帅本待尽了对徐子陵和寇仲的道义后,立刻冲天而起,再以回飞术脱身逃走。岂知赵德言爪势一出,竟把他牵制得动弹不得,只恨此时再无暇去惊叹这宿敌的超卓魔功,明知此招绝不该去硬拼,但已别无选择,猛咬牙龈,弯月刀破空而去,迎击“魔帅”赵德言凌厉无匹的一击。蓦地徐子陵一个翻身,险险避过香玉山射来的淬毒匕首。大吃一惊的是赵德言,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到云帅的弯月刀去,根本无暇去研究徐子陵真正的状况,只知他倒仆之势忽变成仰卧,如若配合云帅攻他下盘,那就大为不妙,为了不吃眼前亏,无奈下只好往后移退。云帅终争取得一线空隙,喝道:“兄弟走吧!”冲天便起。康鞘利和赵德言同声怒叱,斜冲而上,希望能在云帅全力展开身法前把他硬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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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玉山见徐子陵转身后再无动静,对围在四周的突厥高手喝道:“先干掉这两个小子。”岂知这群突厥高手只是新近方随赵德言或康鞘利入关,没人懂得汉语,且人人均知云帅是西突厥的国师,乃最重要的死敌,竟没有人理会香玉山,纷纷散开扩大包围网,以阻止这以轻功名着西域的大敌逃出重围。香玉山气得差点把肺炸掉,恶向胆边生,箭步抢前,提脚往徐子陵顶门天灵穴踹去。升至十丈高处的云帅发出一阵长笑,潇洒从容的还刀鞘内,再以牙咬住羊皮袋口,两手像鸟翼般振动,一个回旋,避过两大劲敌的追击,就那么从高空泻下,朝最接近的北院围墙滑翔过去,姿态优美至极。

“砰!”香玉山重重一脚踢实在徐子陵头顶,徐子陵没有应脚头骨碎裂,亦没有头破血流,原来他的头发根根竖起,形成一个保护罩,不但化去香玉山贯满内功的一脚,还送出丝丝阴寒之气,狠狠破开香玉山的护体真气,攻进他体内去。虽说气功高明者能气贯毛发,甚至以长发攻敌,可是像徐子陵这么以头发反攻破敌,香玉山虽见多识广,仍未听过和见过。魂飞魄散,自作自受下,香玉山整条踢人的腿酸麻刺痛,顿时踉跄跌退,到十多步外“咕咚”一声一屁股坐倒雪地,阴寒劲气蔓延至大半边身子。最接近他的是那两名装模作样押他出来的突厥高手,他们本是奉赵德言之命负责保护他,见状忙奔过来,一左一右把他扶起。徐子陵忽然跳将起来,不屑地往两丈外的香玉山瞥过一眼后,移到寇仲身旁,一掌拍在仰躺地上寇仲的胸口。

此时云帅快要落在墙头处,只要足点墙头,可生出新力,落荒逃去,心中暗喜时,忽见衣袂飘飞,重纱掩面,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首的“阴后”祝玉妍,蓦然现身墙上,纤手盘抱相迎,似要把云帅抱个结实。云帅能逃到这里,已是出尽浑身解数,再无余力凌空变招,晓得唯一保命之法,就是乖乖献上衔在口上的羊皮袋,暗叹一口气,张口一吐,猛摇下颔,羊皮袋往祝玉妍投去。祝玉妍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得意娇笑,一手把羊皮袋接过,另一袖拂出,说道:“难得你这么乖,回去吧!”她确是手下留情,更是不安好心。以她的天魔大法,虽未必能置云帅于死地,但要重创他却是绰有余裕,可是她此一拂旨在把云帅送给从后赶来的赵德言和康鞘利等一众突厥高手,好以云帅牵制敌人。

另一边的香玉山则大叫侥幸,当两名突厥人好心把他扶起,寒气已侵遍全身,可是他虽恶贯满盈,尚命未该绝,忙把体内寒气分别送入两突厥人体内,以他们作替死鬼。在一般情况下香玉山的功力肯定办不到此一招,可是徐子陵送入他体内的乃来自舍利奇阴奇寒的邪异真气,像寄生虫般专找更理想的居所入侵,遂顺势朝那两个不幸的突厥人沿其手臂经脉钻进去,纵然两人功力高于香玉山,仍为他所趁。两突厥高手触电般左右倒跌,面无人色。寇仲刚好从地上跳起来,香玉山哪敢久留,忙朝己方人马所在逃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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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云帅于忍痛割爱献宝后一掌拍在祝玉妍挥来的罗袖处,被送得倒飞而回,向赵德言、康鞘利投去。假若赵德言此刻全力出手,加上康鞘利一众突厥高手相助,肯定明年今夜是云帅的忌辰,幸好赵德言志在舍利无心于此,竟从半空硬是改向下坠,直趋北墙,急喝道:“祝尊者请听赵某人说几句话。”

祝玉妍本要立即离开,但总不能连这几分面子都不给赵德言,没好气地说道:“有什么好说的,舍利给我,人给你,言帅总不能占尽天下所有便宜吧!没我祝玉妍,你只怕是物人两失。”

兵器交击声从赵德言后方传来,显是云帅陷身重围,正在浴血苦战,赵德言却没有回头看一眼的兴趣,停在离墙头十步许处,沉声道:“圣舍利乃敝主准备献给武尊作他老人家九十大寿的贺礼,祝尊者若这么携宝离开,德言只好回去如实报上,尊者请三思。”以祝玉妍的纵横天下,亦不由得心底一阵犹豫,赵德言虽说得平淡客气,但不啻告诉她若这么夺走舍利,等于一举开罪了整个东突厥,还与东突厥最顶尖的三个人赵德言、大汗颉利和“武尊”毕玄结下梁子,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后方的打斗蓦地趋剧,惨叫悲呼接连响起。祝玉妍淡淡地说道:“言帅再不过去帮忙,你的人恐怕没多少个能剩下来,那两个小子复原啦!”她终于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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