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七章 大唐国宾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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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唐国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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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瑜并不理会跋锋寒的盯视,柔声道:“你们在龙泉的所作所为,大大加深敝国上下对你们的误会。这次随师尊来的,还有被誉为仅在师尊之下敝国最出色的高手‘五刀霸’盖苏文,而与他结伴到长安的除有韩朝安、金正宗外,还包括对你们恨之入骨的马吉、他的手下党项第一高手拓跋灭夫,他们寄身于通化门附近永嘉里的凉园,听得你们要来,人人摩拳擦掌,誓雪前耻,你们怎可如此鲁莽?难道不晓得大唐由上而下,没有人对你们怀有好感吗?你们与李世民的勾结,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纵然事实并非如此,别人仍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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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艰涩地说道:“小师姨呢?”

傅君瑜听他唤傅君嫱作小师姨,没好气地横他一眼道:“在师尊驾前,千万勿师姨师公地乱叫,以免局面更不可收拾。君嫱去了凉园见盖苏文,否则马上有你们好受。师尊最疼惜她,而她对你们的印象是劣无可劣。当年若你们肯让她杀宇文化及为大师姊报却血海深仇,情况该不致发展到现今的地步,可是一切已成为不可改移的事实。你们若想活着离开长安,愈早走愈好。”

徐子陵苦笑道:“我们肯应邀而来,早预料到会出现眼前情况,多谢瑜姨关心。”

傅君瑜叹道:“早知劝不动你们,在敝国内也只有我明白你们是怎样的人。现在师尊最不愿见到的是另一个强隋的出现,那只会为我们带来大灾祸,更不愿见中土最超卓的三个人联成一气,此念与以毕玄为首的使节团心意相同、敌忾同仇,希望你们能体会到我说话背后的含意。”

寇仲问道:“师公和老毕碰过头没有?”

傅君瑜嗔道:“还要师公长师公短地乱叫,气死人了!他们尚未见面,只交换过礼物。人家该怎说好呢?任你们有三头六臂,在如今人人对你们步步为营的情况下,你们是没有任何机会的,给我滚回去好好想想!”

寇仲忙道:“我想见秀芳大家。”

傅君瑜恢复平静道:“秀芳大家嘱我告诉你,稍候她会登门造访少帅,三位请回去吧!若我没有另作知会,今晚子时三位可到此谒见师尊。”说罢转身没入屏风后,留下三人对着五光十色的云母屏风发呆。

李世民所料不差,入城后的风险诡变,确大大出乎他们想象之外,他们已由暗转明,在举事前处于绝对被动的劣局。

来到桥上,寇仲忽道:“对女人还是侯小子较有办法,做一件能使致致感动得忘掉过去一切的事,此招数果然灵验如神。”

徐子陵叹道:“你在恼尚秀芳,所以故意去思念宋玉致。”

寇仲手搭跋锋寒肩头,颓然道:“这小子真明白我。”

跋锋寒没作声的领先而去,后面的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个眼色,均晓得跋锋寒因傅君瑜生出心事。

到达外院门,韦公公召来马车恭候,好送他们去兴庆宫。韦公公城府极深,没有只语片言探问他们与傅君瑜的对话。马车沿宫内御道在十多名禁卫策骑前呼后拥下,往承天门方向驰去。在太极宫内,只有李渊和皇室人马有此特权,可见至少在表面上李渊是做足工夫,视他们作国宾。马车上不便交谈,且三人各有心事,一片静默,陪伴他们的只有马蹄滴嗒滴嗒和车轮擦地的响音。

寇仲透帘瞧着沿途景观变化,心中思潮起伏。不用傅君瑜提醒,他早知身陷险地,由李世民精微的分析,猜到李渊在魔门影响下,倾向太子妃嫔党。但形势并非对他们完全不利,因为李渊和建成、元吉间是有矛盾存在,关键处在李渊和建成的差异。李渊身为大唐帝君,除尚未能完全统一天下外,事实上已成为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天下三大都会坐拥其二,收获丰富,固比任何人更珍惜所占有的一切。对他来说,若能得寇仲联手应付塞外联军,当然理想,不但能够消弭外患,且可待至寇仲退返梁都后再从容收拾李世民。说到底是李渊根本没有信心和勇气去独力应付颉利,宫廷的生活早软化李渊的志气。李建成却是初生之犊,且挟战胜刘黑闼大军凯旋而回的威势,兼且从未曾领教过外族骑射的厉害,自然对颉利生出轻视之心。他的如意算盘将是先一举收拾寇仲和李世民,清除统一天下和稳坐唐室宝座的障碍,再全力应付入侵的塞外联军,因为建成有信心他可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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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和建成均有杀他寇仲之意,是全无疑问,但因两方想法上的差异,故手段不同。只要他能令李渊感到需要他的合作,李渊该不会蠢得在颉利大军来前铲除他;另一方面,他会尽量刺激建成,逼他动手。这是个危险的游戏,他必须抛开一切,全心投入,甚至忘掉尚秀芳,不受男女私情影响大局,好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马车进入横断广场。蹄声骤起,一骑从东宫方向疾驰而至,寇仲三人讶然看去,来的竟是“影子剑客”杨虚彦。

寇仲掀帘笑道:“杨兄别来无恙!”

杨虚彦以微笑回报,说道:“虚彦因事未能参加欢迎少帅驾临的盛典,故特来向少帅问安请罪。”策骑直抵车窗旁,与他们的马车并排往皇城推进,又向徐子陵和跋锋寒打招呼,外人还以为他们是故友重逢。

寇仲细察他神态气息,晓得他融会不死印法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的奇异功法又有突破进境,说不定已能弥补以前初学的不足和破绽。欣然道:“杨兄确不负影子刺客之名,神出鬼没的,像今天小弟便从没想过你会在光天化日下,出没于大广场上。”

听到寇仲对杨虚彦极尽冷嘲热讽的话,徐子陵和跋锋寒心中好笑,静待杨虚彦的反应。

杨虚彦双目厉芒一闪,别头盯着寇仲,挂上淡淡有点高深莫测的笑意,悠然道:“少帅说话真风趣,现在形势有异,否则少帅也没有与虚彦在此闲聊的心情。虚彦此来只是要和三位打个招呼,但愿三位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寇仲哈哈笑道:“杨兄还招了!语中带刺,像你的影子剑那么厉害。坦白说,目前小弟最渴望的,是能与虚彦兄好好玩一场,看看杨兄是否有足够的长进?”

杨虚彦毫不在乎的耸肩道:“彼此彼此,只要少帅有这个心,必可天从人愿。”

人马此时驶进皇城,沿天街朝朱雀大门驰去,沿途守卫,在马车经过时,均举兵器致敬。跋锋寒冷哼一声,却没发言。

寇仲哑然失笑道:“难得杨兄心意相同。唉!坦白说,我们虽曾多次交手,你想我死,我不想你活的没完没了。但小弟从来摸不清楚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例如除了像荣姣姣那种女人外尚有什么爱好?心中有什么想法?为何变得这般狠辣无情,不择手段?想想也令人好奇心大起,杨兄可否指点一二。”

杨虚彦脸色暗沉下来,低声道:“因为少帅并非虚彦,没有虚彦的遭遇经历和感受。少帅有少帅的生存之道,虚彦有自己的一套。像我也不了解少帅凭什么敢到长安来?又为什么有信心能活着回去?”

寇仲微笑道:“这就叫各师各法,说起活命之道,杨兄有否想过令师的问题?当你老哥失去利用价值时,他肯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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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虚彦淡淡地说道:“这方面无劳少帅为虚彦担心,虚彦这次来是代太子传话,看少帅可否抽空与太子殿下私下碰面?”

寇仲笑道:“原来杨兄是奉命来做试探,不过太子殿下似乎错派人选。请恕小弟直话直说,我今天来见的是你们皇上,对太子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烦请如实告诉太子。”

杨虚彦长笑道:“少帅是白白错失机会。希望少帅回去后好好三思,若想法有变,太子还是那么欢迎你。”策马掉头而去。

车队开出承天门,转左进入车水马龙、热闹升平的大街,彷似由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寇仲叹道:“这小子算是什么意思?做说客怎会这般说话?”

跋锋寒沉声道:“他在恐吓,好试探我们的反应。”

寇仲伸个懒腰道:“杨小子是子陵的、烈瑕是老跋的,盖苏文好应由我招呼。这叫公平分赃,大家该没有争拗。”

马车来到兴庆宫入口大门,三人才晓得兴庆宫是怎样一个处所,更明白李渊为何有这样的好安排。兴庆宫占地之广等于东市,虽及不上太极宫的规模,却绝不在建成的东宫或李世民的掖庭宫之下,但建筑物的数目却远及不上东宫或掖庭宫,皆因龙口渠由东北流入,至西南角形成占据宫内达四分之一的大湖,清明渠再由大湖西南端流出宫外。沿湖树木苍苍,彷似把郊野移植到宫内,难怪李渊有山林之胜的赞语。兴庆宫东面紧靠外城墙,只隔一条供军队来往的驰道,却没有开门。北墙开三门、西南各开二门,主门兴庆门位于西墙正中,各门均是守卫森严。三人想到的是只要李渊一声令下,把各门封锁,派人重重围困,他们唯有凭真本领始有生离机会。东市位于兴庆宫西南方,成对角之势,一街之隔。

马车开进兴庆门,在矗立前方的兴庆殿前停下,随行禁卫打开车门,恭请三人下车。迎接他们的赫然是李神通和李南天两大唐室有斤两的人马,见到李神通,寇仲等登时放下一半心事,暗忖凶中藏吉,算不幸中的万幸。李渊此着确是妙绝,令他们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下,偏又不能抗议,还要感谢李渊“伺候周到”。

三人环目一扫,远近林木间亭台傲立,枝叶掩映里殿堂幢幢,曲廊幽径,无可否认是繁嚣的市尘内避世的静地。阳光下从西南延展过中央的大湖闪闪生辉,碧波**漾,更令人精神一振,洗涤尘俗。

一番客气话后,寇仲问道:“这个湖定有个漂亮的名字。”

李南天答道:“此湖名龙池,兴庆宫正是因此池而筑,是天然的湖泊,没有她,当不会于此大兴土木。”

李神通接口道:“此宫为我和咱皇叔托身之所,皇叔居于宫东北的新射殿,我的蜗居是中央靠湖的南熏殿,不过若论景色,当以宫东的沉香亭和西南的花萼楼为最。花萼楼更为皇兄避暑之所,现在则为少帅行宫。皇兄吩咐下来,着我们禀告少帅,花萼楼就是少帅在长安的家,行动出入悉随少帅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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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天接下去道:“少帅的亲随被安排进驻花萼楼,花萼楼高三层,顶楼居高临下,可把宫内宫外美景尽收眼底。”

寇仲哈哈笑道:“原来皇宫外尚有这么好的地方,我迫不及待要好好享用一番啦!”

“花萼楼前春正浓,飘飘柳絮舞晴空。”花萼楼全名花萼双辉楼,位于宫内西南角,滨龙池而筑,以三层楼为中心,走廊连接起其他两组建筑,辉北和辉南两院。李神通和李南天尽地主之谊,借着领他们到花萼楼的机会,顺道带他们沿岸游池。

兴庆宫与太极宫不同处,是因龙池的存在致建筑不拘一格,大型建筑多置于宫北,南部是以龙池为中心的园林区,此池广及数十顷,呈椭圆形,植有荷花、菱角和各种水藻。鱼儿成群结队畅游水内,生意盎然。沉香亭位于龙池东端,以沉香木作建材,四周遍种牡丹,品种繁多,坐在亭内就像置身牡丹花的汪洋中。抵达花萼楼时,王玄恕率飞云卫在主楼前结队欢迎,王玄恕出身显赫之家,熟悉宫廷礼节,行止合度。

李神通欣然道:“花复萼、萼复花,花萼辉映,这就是少帅在长安的行宫。宫内人等奉有严令,不准踏进楼殿范围半步。少帅出入可采最接近的金明门,出门后左转是光明大街和东市,非常方便。金明门旁设有马廏,只要少帅吩咐,有回纥良马和马车供少帅代步。”

李南天补充道:“为少帅举行的廷宴今晚戌时初在太极殿举行,秦王会亲来迎接少帅入宫赴宴。”

两人去后,寇仲笑道:“原来当大唐国宾是这么威风的。”

跋锋寒露出自见傅君瑜以来的首丝笑意,淡淡地说道:“这叫国君之礼,李渊是北君,你则是跨长江而来的南君。”目光扫过一众昂首挺胸的飞云卫,说道:“让我来考较他们的功夫,顺道指点他们两手如何?”众飞云卫闻言无不面露雀跃喜色。

寇仲知他是想借舒展筋骨,以泄心头伤痛,笑道:“欢迎还来不及,怎敢反对?让我们把南院花园变作校场,玩他娘的几手。”

兵器交触声不绝如缕,跋锋寒赤着上身,在林木环绕的南院草地上跟众飞云卫交手切磋。

寇仲来到坐在花萼楼南门石阶间观战的徐子陵旁坐下,说道:“幸好有李神通作联络,否则我们就要中断和宋二哥与雷九指的联系,我们的兄弟已陆续抵达,进驻城外由黄河帮老大陶光祖安排的秘巢,麻常亦于昨夜抵达,据他说一切进行顺利,只要有十来天时间,可以起事。”

徐子陵皱眉道:“城外的驻军情况如何?”

寇仲捧头道:“这是个令人头痛的难题,在城北禁苑内现驻有一支兵力达万五人的军队,可迅速支援玄武门和唐宫。以前我们还有个如意算盘,就是在汉中结集军队,佯装由蜀入关以抽空长安兵力,现在此计当然行不通,难道我们一边在长安与李渊谈情说爱,另一边却跟他作刀光剑影的交锋?一天未能寻出应付这支军队的方法,只要李渊在太极宫的烟火台燃起烽火,此军来援,我们定要遭殃,绝无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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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道:“此军由何人率领?”

寇仲道:“此人叫唐俭,是追随李渊多年的心腹大将,即使李神通也没有说服他的把握。”

徐子陵皱眉苦思时,王玄恕神色凝重的来报,低声道:“长林军可达志将军求见,他坚持在花萼楼门外等候少帅。”

寇徐两人心中打个突兀,始明白王玄恕为何有此神色,若可达志是探老朋友而来,当然不会这么拒绝入楼半步。

寇仲按着正要站起来的徐子陵,说道:“让我单独去见他,纵使闹翻,你也可以有机会补救。”

徐子陵露出苦涩的笑意,两人心中明白,前路会愈来愈难走。

可达志昂然立在花萼楼外广场,不眨眼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寇仲,神情严肃冷酷,当寇仲抵达他身前,可达志冷然道:“你们为什么要到长安来?”

寇仲有点怕面对他逼人的眼光,移前两步,来到他右侧,两人面颊相距不到一尺,目光却背道而驰,射往相反方向,叹道:“但愿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唉!你的大可汗颉利正在北疆集结大军,入侵是旦夕间的事,我寇仲焉能坐视?”

可达志沉声道:“为何不能坐视?更可坐享其成,这次我军非是冲着少帅你而来,而少帅偏要插手。少帅,可知你正做出最愚蠢和毫无疑问是自我毁灭的行为?”

寇仲心中暗叹,可达志会有这种想法,皆因出身背景上的差异,在大草原上,数千年来部落各自为战,弱肉强食、毁灭和并吞不断进行。对可达志来说,李唐等于一个强大的部落,而寇仲则是另一部落的领袖,寇仲替李唐出头,是他硬管另两个部落间斗争的闲事。这种源于大草原的思想在可达志脑袋内是根深蒂固,任他怎么说也没法解释清楚。

可达志续道:“你现在还有一个机会,是立即滚离长安,当我们进攻李唐,你则挥军洛阳,瓜分李渊的天下,到时我们是战是和,再由双方决定。”

寇仲摇头苦笑道:“兄弟!请恕我不能从命。”

可达志旋风般转向寇仲,探手用力抓着他肩头,硬把他扭得两面相对,双目射出厉芒,怒道:“你的脑袋是否石头做的?怎会如此冥顽不灵?你可知自己正做着最不智的傻事?在长安你们是全没有机会的。不但我们要除你而后快,傅采林和盖苏文亦一心想置你寇仲于死地,李渊和建成更对你们不安好心。任你寇仲三头六臂,眼前所有人能看到的是你在自取灭亡。你以为李世民能护着你吗?若这么想便是大蠢才!李世民自身难保,在李渊支持下,李世民肉在砧板上,任由建成宰割。敌我之势实在太悬殊,看在你还念我是兄弟份上,立即给我可达志滚回梁都去。”

寇仲颓然道:“我真的办不到,有违达志一番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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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达志放开抓得寇仲痛入心脾的双手,后退三步,双目杀机剧盛,厉叱道:“好!由今天开始,我们再不是兄弟。”

寇仲叹道:“你再怎么说也没用,是兄弟的永远是兄弟。他娘的!为什么不同的民族不能和平共存?大草原是你们的,任你们快意纵横,你们为何要把中土变成另一个可供任意践踏的大草原。我们各自发展出不同的文化体系,任何一方对另一方的入侵只会造成大灾祸。我寇仲可拍胸口担保,当中土一统后,我们不会再犯杨广的错误,做兄弟怎都比做死敌有趣得多,对吗?”

可达志沉声道:“这只是少帅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历史早告诉我们此路不通。自远古开始,征服中土成为草原上每一位战士心中最高的盼望,此为眼前没有人能改移的现实。中土的强大,是我们的灾祸,自有历史以来便是如此,并不会因你寇仲而改变。也由于草原上每一个民族每一位战士均明白此点道理,所以大草原的力量才会在大汗的领导下集结。包括你寇仲在内,谁也不能影响我们之间的盟约。识相的就滚离长安,我们的军事行动非是针对你少帅军而来的。”

寇仲改以突厥话道:“烈瑕小子的事你还管不管?”

可达志显然被他的突厥话勾起回忆和曾并肩作战的兄弟之情,眼内的厉芒融化少许,微一错愕,好半晌苦笑道:“有什么好理的?秀芳大家心中的人既非我可达志,更非烈瑕,而是你寇少帅,这是她亲口向我透露的。”

寇仲一呆道:“竟有此事?”

可达志道:“我不想再提起这些对我已成过去的事!”

寇仲颓然道:“但你可知我刚才去见秀芳大家,却被她拒于门外?”

可达志皱眉道:“不会吧?”

寇仲道:“我寇仲是向自己兄弟说谎的人吗?”

可达志断然道:“你我再也不是兄弟。你和子陵这么到长安来,摆明不放我可达志在眼里。劳烦你通知跋锋寒,若他要挑战圣者,首先要过我可达志这一关,其他都是废话。只要你们三个人中任何一人能击败我可达志,我才不会管此事,否则任何对圣者的挑战,一概由我可达志接着,少帅明白吗?所有什么兄弟之情、男女爱恨,在民族和战士荣辱的大前提下,均变得微不足道。”

寇仲大感头痛,心情更变得无可再恶劣,正要说话,足音响起,一名身穿长林军武士便服的突厥战士,匆匆来到,低声向可达志道:“董贵妃的座驾刚进入金明门。”

可达志目光往寇仲投来,语气恢复冷漠平静,说道:“请少帅好好考虑可某人的提议。”说罢偕手下没入树丛深处。

蹄音轮声自远而近,十多名禁卫簇拥下,载着董淑妮的华丽马车出现马道,朝花萼楼驶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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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来到呆坐石阶的徐子陵旁坐下,瞧着收拾兵器弓矢的飞云卫,赞道:“这批人无一弱手,相当不错。”

徐子陵心不在焉的答道:“他们是由寇仲亲手挑选和训练的,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跋锋寒淡淡地说道:“子陵有什么心事?”

徐子陵反问道:“你没有心事吗?”

跋锋寒露出苦涩的笑容,说道:“我只知道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与毕玄分出胜败才罢休的决战,其他一切无暇理会。”接着岔开话题道:“少帅见什么人去?”

徐子陵颓然道:“可达志。”

跋锋寒瞧他一眼,没再说话。

此时寇仲从花萼楼走出来,到跋锋寒另一边坐下,若无其事道:“董淑妮来了!”

跋锋寒讶道:“你不用招呼她吗?”

寇仲道:“表妹要见的是表哥,关我娘的屁事。”

看他神色,两人立知他定是因曾被董淑妮抢白,故大感没趣。更明白他先受到尚秀芳冷落,所以分外受不得另一旧情人的气。

徐子陵道:“达志有什么话说?”

寇仲叹道:“能有什么好话?他极度不满我们这么到长安来,力劝我们立即滚离长安,否则莫要怪他不念兄弟之情。在他心中,我们是在管他们和李家间的闲事。”

跋锋寒双目寒芒烁闪爆亮,冷哼道:“那他又是否想管我和毕玄间的闲事?”

寇仲颓然道:“老跋你真明白他,他明言除非我们三人中有一人能胜过他的狂沙刀,否则你老哥休想碰毕玄。”

跋锋寒不怒反笑道:“这小子想得真周到,明知你两人不忍心杀他,所以硬是逼我出手,而我则投鼠忌器,怕因万一负伤而失去决战毕玄此千载难逢的良机。”

徐子陵皱眉道:“可达志不像会玩这种心术的人,锋寒怕是对他有误解。”

跋锋寒从容道:“坦白告诉我,你们可有于击杀可达志后丝毫无损全身而退的把握吗?”

寇仲摇头道:“这是绝无可能的,没有点牺牲,怎可能放倒他?一个不好,还反会被他宰掉!老跋你的分析很对,可达志已从兄弟变成敌人,且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大家曾做过兄弟,深悉我们的为人行事,所以只凭几句话,便令我们三人均不能出手挑战毕玄。而最要命的是,毕玄的荣辱关乎到我们与塞外联军的胜负。”

徐子陵生出危险的感觉,不但花萼楼外情势险恶,跋锋寒和寇仲亦令他感到危险,因为他清晰地捕捉到寇仲对可达志生出杀机。

寇仲朝徐子陵道:“兄弟!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要争得最后的胜利,让大家可活着回去见最想见的人,必须舍刀之外,再无他物。为了天下,为了老跋,更为你为我,我再没有另外的选择,只好与可达志作个了断。”

徐子陵苦笑道:“我唯一的希望是可以有个较愉快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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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锋寒沉声道:“我们明白子陵的感受,不过长安城内敌众我寡,落在下风的是我们,绝对不容作丝毫的退让。”

徐子陵摇头道:“可是我们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有些事不能不顾及其后果。”

寇仲默思片刻,点头道:“子陵是在为我好,因为纵使我能击杀可达志,事后必悔疚终身,虽能以种种借口为自己开脱,可是我心知肚明,日后会耿耿于怀。”

跋锋寒皱眉道:“这么说,可达志岂非成为我们的死结,令我们无法击败毕玄从而动摇塞外联军的团结和士气,举事时更倍添凶险变量?”

寇仲道:“老哥放心,我就和可达志来个以伤换伤,再比比看谁康复得快一点,那可达志不但无法阻止你向老毕的挑战,说不定还可令敌人误以为我重伤未愈下,提早发动,一举两得。这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跋锋寒一呆道:“这确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最佳的策略,更兼顾到我们与可达志的情义,不过天下间唯有寇仲和徐子陵有资格这样做,因为别的人均不懂长生诀。”

寇仲道:“所以挑战可小子的时间要拿捏准确,必须于我们部署完成后才进行。”

徐子陵心中欣慰,因再感觉不到寇仲和跋锋寒对可达志的杀机。否则一念之差,日后势将追悔莫及。即使以后情况的发展,仍不能避开要与可达志分出生死的局面,可是至少他们曾努力过。

寇仲渐从尚秀芳和董淑妮接踵而至的打击恢复过来,思索道:“那妮子来找玄恕是否杨虚彦指使的呢?”

跋锋寒摇头道:“瓜田李下,事避嫌疑,董淑妮是李渊私宠,哪由得杨虚彦要见便见,指示她做这干那的?”

寇仲拍额道:“是我糊涂,这么说董美人该仍未忘记自己的出身,所以不但曾与杨小子因王世充遇难大吵一场,还肯接待玲珑娇。只看她高兴便可来见表哥,当知李渊对她非常宠纵。”

徐子陵道:“待会儿我们可从玄恕那里晓得她的情况。”

寇仲待要答话,手下来报道:“少帅在上,秀芳大家求见少帅,属下已安排她到花萼北院的赏湖厅,请少帅赐示。”

寇仲立即变成呆头鹅,好一会儿长长吁出一口气,弹起来道:“我立即去见她。”

瞧着他随手下远去的背影,徐子陵叹道:“情关难过,我们的寇仲少帅不但要面对最凶险艰困的局势,还要应付使人肝肠欲断的男女之情,希望他可以撑得住。”

跋锋寒双目射出黯然的神色,苦笑道:“情关难过,谁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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