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当空。戚长征和水柔晶连夜赶路,抵达洞庭南面湘水旁的长沙府。尚未进城,已感到异样的气氛,原来城门增设了关卡人手,严密地搜查和盘问入城的商旅。
戚长征大摇大摆地往城门走去,吓得水柔晶畏缩地依傍着他,低声劝道:“这些兵丁分明是针对你们怒蛟帮而来,你这样进去,是不是要找人打架?”
戚长征道:“放心吧!老戚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一个关卡都过不了,还有脸见人?”
水柔晶道:“我们大可在别处攀墙而入,为何舍易取难?”
戚长征道:“越墙而入才危险,敌人只要在城内的几处制高点设下人手,在这样的大白天保证我们无所遁形,对官府来说,由于人手充足,这是轻而易举的事,还是由城门进入妥当。”
水柔晶芳心扑扑狂跳,无奈下硬着头皮,尾随他往城门走去。这时城门有十多人和几辆运货的骡车,正排成松散的队伍,轮候检查。
戚长征走路的动作忽地夸大起来,一副有恃无恐、昂扬阔步的样子,还不遵守规矩,带着水柔晶绕到队伍的最前头,看样子是要插队第一个进关。
城卫看到他这副“气派”,愕了一愕,齐喝道:“立即给我滚回去排队!”
戚长征两眼一翻,举手打了两下手势。其中一个城卫微愣道:“老兄原来是长沙帮的人,不知是哪个堂口的兄弟,什么字辈的?你身旁这漂亮娘儿是那个窑子的姑娘,待我们好去捧她的场。”
戚长征向水柔晶大笑道:“由你自己答他们吧。”
水柔晶心中暗恨戚长征玩世不恭的态度,偏又奈他莫何,垂头道:“他是小妇人的丈夫。”众卫均露出艳羡之色。
戚长征上去用江湖切**谈了几句,众卫均不由肃然起敬。戚长征拖着水柔晶,轻轻松松进入了城内。
水柔晶心中佩服,问道:“你真有办法,但我仍不明白你怎能骗过他们。”
戚长征道:“不是我有办法,而是老翟有办法,他特别为我找了几个身份,都是些连官府也不轻易招惹的人物,身材相貌又都与我有几分相像,兼之我们怒蛟帮一向严禁帮中徒众冒充别些帮会的,所以现在临急拿来一用,立即见效。”
水柔晶笑道:“你刚才扮得真像,一副江湖恶少的模样,真怕你把我卖进窑子里去。”
街上的人熙来攘往,好不热闹,两人沿街缓行,另有一番悠闲味儿。
戚长征笑道:“若我真把你卖进窑子里,你会不会和我拼命?”
水柔晶嫣然一笑道:“绝不会!你舍得便任你卖吧!让你的良心整治你。”
戚长征心中一甜道:“我当然不舍得。来!”拉着她溜进一条横巷去。在横街左穿右插,来到一处僻静的荒地。
戚长征道:“这城内有个我们的暗舵,他们在城口留下的暗记,显示他们遇到了麻烦,因为由昨午开始,他们停止画上代表时间的横线。”
水柔晶明白这是江湖上惯用的手法,可借特别的笔画,显示符号有效的时间,遂道:“他们可能是昨天撤离此处了。”
戚长征摇头道:“我们进城后,竟没有帮会中人来盘查或跟踪我们,大不合理,定是对方故意不引起我们注意,待我们自投罗网摸到暗舵时才围杀我们。”
水柔晶这时完全地信赖着戚长征的忖度和智计,问道:“我们躲到这里来,不是明着告诉别人你看破了他们的诡计吗?不走更待何时?”
戚长征坚决摇头道:“我们不走!”
水柔晶吃了一惊,瞪大美目道:“不走?”
戚长征轻轻吻了她一下,微笑道:“我们等他们来。”
水柔晶道:“征郎!你每一招都令我大出意外,但这次我真的不能明白,你连敌方有什么高手都不知道,又有官府牵涉其中,难道你有把握胜过后援力量源源不绝的强大敌人吗?”
戚长征露出他阳光般充满生气和光彩的笑容,轻咬着她的耳珠道:“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中求胜法,若我不能在短时间内刀法大进,会在未到洞庭前给鹰飞杀死,你也会受他**辱,所以我要尽量争取时间,领悟封寒教我的左手刀,再融入我自身的刀法里,因此不得不引敌人出来试刀,只有血战中领悟出来的刀法,才是真实的。”
水柔晶娇体一震,心中生出无穷敬意和爱慕。
戚长征柔声道:“纵然我尚未能比得上他,可是他绝不够我狠,绝不及我的不怕死。柔晶!我有绝对的信心保护你,让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这是丈夫对爱妻的保证。”
西南方衣袂破风声响起。水柔晶像没有听见那样,俏目射出令人心颤的情火,道:“征郎!不论生死,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乐声喧天中,敌人终于走进府堂内,这时谭冬等三人退了进来,站在谷姿仙身后,各人目光落在来者身上。带头的是里赤媚,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步伐轻松写意。和他并肩而行是个身材颀长,只比里赤媚矮了少许的中年男子,眉浓鼻高,脸颊瘦削,眼内藏神,背负长剑,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和威严,叫人不由生出警惕之心。两人身后是一男两女,那男人高鼻深目,并非中土人士,一身华服,剪裁适身,令人感到他必是非常注重仪容的人,看来顺眼而不俗气,长衫飘拂,气度不凡。
此人面目颇为英俊,远看像个三十来岁的精壮男子,细看下才发觉他眼尾布满鱼尾纹,透露出比他外貌大得多的年岁。兼且此人目光闪烁,正好显露出他绝非正派人物,属于心性诡狡多变、阴沉可怕那类奸恶之徒。他的高度与里赤媚大致相若,但因头顶儒冠,高了出来,非常抢眼。身旁两女都是宫髻堆鸦,长裙曳地,配上亭亭玉立的身材,风姿曼妙动人,可惜脸上都用一块纱布遮住了口鼻,使人难窥全豹,不过只是露出的眉眼,已让人感到她们必是非常美丽。两女一人吹奏胡笳,一人把戴在两边手腕的铜环相互敲击,发出高低不同、轻重无定的清亮脆响,充盈音乐的感觉,也有种使人心**神摇的味道。走在最后的是秃鹰由蚩敌,一脸阴沉中透出寻衅生事的恶模样。
众恶客踏进府堂内时,目光最后都集中在浪翻云这天下第一名剑脸上,若非是浪翻云,换了一般高手,只是给这几道凌厉眼光看看,便要心颤胆怯,不战而溃。浪翻云哈哈一笑,依照江湖礼节,领着众人长身而起,迎了过去,只有烈震北和秦梦瑶仍然安坐。前者自斟自饮,像不知贵客已临的模样,后者闭上秀目,如观音入定,不屑理会凡尘之事。双方的人隔了十多步停下,打横排开,成为对峙之局。
乐声倏止,府堂一片静默。里赤媚暗中打量浪翻云,见他手足移动时,有种天然浑成的感觉,他本想给对方来个下马威,凭着鬼魅的身法,试试对方实力,可是直至浪翻云立定,仍然无法出手,心中骇然,以前天下间,只有庞斑可令他生出这种感觉,想不到现在又多了个浪翻云,但两人予他的感觉,却是迥然有异。庞斑是捉摸不到的;而浪翻云却是无懈可击,然而都是同样地可怕。
浪翻云微微一笑,望向里赤媚身旁的颀长瘦削男子,抱拳道:“恕在下孤陋寡闻,武林出了如此高明的剑手,浪某却眼拙认不出来,敢问高姓大名?”
那男子客气一笑道:“在下石中天,一向如闲云野鹤,专爱躲在山林中闻花香、听鸟语,不爱见人,浪兄不知有我这一号人物,乃理所当然之事。”
烈震北的声音悠悠传过来道:“‘剑魔’石中天既不愿见人,为何老远走来趟这潭浊水,难道临老糊涂,想当个蒙古官儿吗?”
听到他说话,里赤媚和由蚩敌双眼同时闪过深刻的仇恨,蒙大蒙二两人的毒伤,使他们间结下了不可解的深仇。
石中天哈哈一笑道:“烈兄责怪得是,不过怕是有点误会了,石某今日此行,为的是领教浪翻云的覆雨剑,免得因拦江之战,错失了一偿平生大愿的机会,至于中蒙之争,石某绝不插手,也没有这闲情。”
他这样说,分明表示不看好浪翻云和庞斑的决战,但浪翻云却知道这人极有心计,借庞斑来压他的气势,同时抬高自己的身份,非常高明。
那不类中土人士的华服高冠男子仰天一阵哈哈大笑,操着微带异域口音的汉语道:“石老师好气魄,‘花仙’年怜丹佩服之至。”接着眼光落到远处秦梦瑶身上,突爆起亮光,好一会后再在白素香两女身上放肆逡巡,然后落到站在浪翻云和风行烈间的双修公主谷姿仙的身上,最后望向她的眼睛,眼神由光转暗,由暗转光,像生出吸力般锁着谷姿仙的俏目,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形容,但又使人不能不同意是很好看的笑意,道:“若公主答应在下婚事,本仙立即和公主折返西域,我们生的儿子将继位为王。”
当他的眼光落在白素香和谷倩莲身上时,两女都生出完全**的感觉,其目光有若实质,所到处身体竟泛起若有似无的暖意,直钻内心,骇然下躲到风行烈背后。首当其冲的谷姿仙更是心神迷惘,想把目光移开也有所不能,幸好她的双修大法先天上能克制他的“花魂仙术”,死命守着灵台一点清明,可是当他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芳心竟涌起想跟随对方的冲动,觉得那是最理想的安排,差点便想说“好”。这时风行烈伸手过来,拉着她的手,强烈真气透体而来,谷姿仙娇躯一震,完全清醒过来,反手握紧风行烈的手。
“花仙”年怜丹心中震怒,他趁各女猝不及防下,借目光送出邪秘无比的玄功,先往秦梦瑶施术,岂知秦梦瑶有若一泓清潭,完全不受影响,于是改向白素香和谷倩莲施术,两女抵挡不住,生出感应,而年怜丹亦借两女的反应把邪功运行至顶峰,倏地全力向谷姿仙展开攻势,哪知给风行烈窥破玄虚,破去他的邪功异术,以后要再使谷姿仙入彀,将困难百倍,冷冷道:“你是谁?”
风行烈双目亮起精芒,刺进他眼内道:“卑鄙妖人,哪有资格问我名字。”
年怜丹双目邪芒大盛,袍服无风自动,眼看出手。浪翻云冷哼一声,别人听入耳里,只觉此声冷哼特别深沉有力,像能触到灵魂的最深处,但落在年怜丹耳里,却如遭雷击,浑身一震,转往浪翻云望去。浪翻云亦是心中微凛,他这下冷哼,是以无上玄功送出,直入年怜丹耳内,对方只是略受惊震,可知此人确有惊世绝艺,连他也感到非常难惹。年怜丹起始时并不像里赤媚般深悉浪翻云的厉害,故此一上来便想以邪功先声夺人,岂知先给风行烈破去,现在又吃了浪翻云的暗亏,他也是不世高手,强敌当前,立即收摄心神,进入无忧无乐的境界,微微一笑抱拳道:“浪翻云名不虚传,领教领教!”退后两步,悠然立在两名花妃间,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就像从未曾出过手的闲适模样。
浪翻云嘴角露出一丝大感兴趣的笑意,目光缓缓扫过里赤媚等人,道:“谁人来陪浪某先玩一场?”
府外风声响起,柳摇枝掠了进来。谷倩莲一见是这大凶人,吓得缩到风行烈身后,不敢正面对着他。
柳摇枝来到里赤媚旁,摇头叹道:“蒙二完了!”
由蚩敌大喝道:“什么?”
里赤媚伸手制止了由蚩敌,转向浪翻云道:“浪兄请稍待片刻,让我和烈兄先算算我们间的血仇。”转向烈震北喝道:“烈兄!请指教。”
浪翻云心中暗赞里赤媚心术的厉害。要知浪翻云乃庞斑外天下无敌的高手,谁也不敢向他正面挑战,石中天看似专诚和浪翻云比剑而来,可是观乎他不单独向浪翻云挑战,而与里赤媚等联袂而至,便有想捡便宜的嫌疑。年怜丹与浪翻云巧妙过了一招后,退下至第二战线,摆明不会作第一个与浪翻云对仗的人。剩下便是隐焉为主帅的人妖里赤媚,若无人应战,他就不得不出手一搏,可是现在他借着蒙二的死讯,趁势挑战烈震北,则两方的人都不能怪他,于是他便可躲过作第一个与浪翻云对阵的人。可以想象即使没有蒙二的死讯传来,他也会以此借口向烈震北挑战。
和烈震北同坐于后方一角的秦梦瑶却有另一番想法。自闭上美目后,她一边凝聚玄功,一边展开玄门天听之术,把场内一动一静全收进耳内,敌我之势了然于胸。乍看之下,双方实力平均,对方的顶级高手计有里赤媚、年怜丹和石中天三人,较次一级的是柳摇枝和由蚩敌,然后是那两名花妃。己方则有浪翻云、烈震北、风行烈和自己四位特级高手,但打下的谷姿仙逊了最少两级,谷倩莲、白素香、谭冬、陈守壶等更是不堪里赤媚一击的普通好手,兼且自己和烈震北都受了严重内伤,不利久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敌方来说,最利于混战。连浪翻云和风行烈也会因要分心照顾功力较次的人,而受到牵制,难以发挥全力。浪翻云或者仍能游刃有余,但风行烈将会大大吃亏。况且他可能仍未及得上里年石三人的级数。更可虑的是己方实力已然见底,对方起码还有一直同行而至,但却尚未出现的绝天灭地等人,说不定能在某一时间突然加入战阵。最后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红日法王,此人功力之高,绝不逊于里赤媚等人,他是否正在暗处伺机出手呢?明悟涌上了她通明的剑心,她忽地看破了这次双修府之战,对方要对付的人实是浪翻云,因着与谷姿仙的关系,浪翻云实是不能不来,方夜羽的智计确是惊人。在一般情况下,即使里赤媚、年怜丹、石中天和红日法王一齐围攻浪翻云,怕也困他不住,但处于现在这种形势下,浪翻云却绝不能孤身逃走,这是一个针对浪翻云而设的陷阱。想到这里,秦梦瑶的道心进入了完全寂然静极的境界,漠然候着凶难的来临。
这时烈震北长笑响起,一闪身离椅而去,足不沾地来到里赤媚前,微笑道:“里兄请!”
双方的人往后退开,剩下两大顶尖高手对峙府堂中心处,一种逼人的寂静往四外蔓延。里赤媚面含笑意,两手悠闲垂在两旁。烈震北容色静若止水,华佗针夹在耳后处,负手傲立。一个是当年蒙皇座前的第一高手,一个是黑榜上的名人,无论身份武功都可堪作为对手。
风行烈自握上谷姿仙柔软的玉手后,再没有放开来,原因有一半是舍不得放开,另一半是谷姿仙反抓着他,不让他脱身。当往后退时,他感到她的手在颤震着,怜意大生,知道她看到了形势对己方绝对不利,若混战爆发,可能除了浪翻云外,没有人能活着逃去。这时他也不由不佩服烈震北的先见之明,若让蒙大蒙二和刁氏夫妇同来,形势可能更是恶劣。
风行烈向身旁的谷倩莲和白素香低声道:“若出现混战的情况,倩莲和香姊谨记跟随在我身旁,其他什么也不要理。”谷倩莲和白素香欢喜地点头。
浪翻云仍是那副似醒还醉、毫不在意的神态,似乎天下再没有可以令他烦心的事。谭冬、陈守壶和赵岳三个双修府的元老高手,都是神情紧张,手放至随时可拉出兵器的位置上。烈震北和里赤媚静静地对视,没有任何大动干戈的迹象,两人甚至没有凝聚功力的现象。
里赤媚的凤目忽地亮了起来,嘴角笑意扩大,衣袂亦飘拂而起,配着他高俊的修长身体、俏美的面容,确有种妖艳诡异的引人邪力。烈震北脸上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然后两人同时移动。里赤媚速度之快,可叫任何人看得难以置信,但又偏是眼前事实,速度正是“天魅凝阴”的精粹。“天魅”指的是迅如鬼魅的速度;“凝阴”指的是内功心法,两者相辅相成。速度愈高,凝起的内劲愈是凌厉。像那次给韩柏施巧计反撑了他一脚,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事,一般情况下,刀剑猛劈的速度,根本追不上他身体倏进忽退的速度。纵使对方兵器的速度追得上他,也因速度上分异不大,难以劈个正着,他便可以惊人的护体真气化去。所以当日秦梦瑶才对不舍有即使两人联手,怕也未必留得下他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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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赤媚的天魅凝阴已达至古往今来练此功者的最高境界,转化了体质,阴气凝起时,身体似若失去了重量,像一阵轻风般,可以想象那速度是如何骇人。所以众人几乎在见到他开始移动时,他已逼至烈震北身前五尺近处。
烈震北先是手提了起来,似乎要拔出耳轮夹着的华佗针,到里赤媚逼至近处,左脚才往前踏出第一步。一快一缓,生出强烈至极的对比。里赤媚冷哼一声,身子一扭,变成右肩对着烈震北的正脸,右肘曲起,猛然往烈震北胸口撞去,漠然不理烈震北分左右击来的拳头。谷倩莲和白素香两人最关心义父,看得惊叫起来,烈震北难道连华佗针也来不及取出来迎敌吗?烈震北现在唯一应做的事,就是往后急退,避开里赤媚侧身全力击出的一肘,因为以里赤媚迅比鬼魅的身法,确可以在击中他脆弱的胸膛后,又在对方双拳分左右击上他的胸膛和背心前,退避开去。可是谁也知道若烈震北向后退避,接着来的会是此消彼长下,里赤媚更发挥出的排山倒海的攻势。烈震北冷哼一声,不退反进,胸膛迎上里赤媚的铁肘。敌我双方除了有限几人外,全都大惊失色。最吃惊的却是里赤媚,这时已到了有去无回的形势,但他却摸不透烈震北为何要借他的手肘自杀。
“砰!”手肘猛撞在烈震北宽阔的胸膛上,纵使他穿上铁甲,亦难逃五脏六腑俱碎的命运。里赤媚打定主意一击即退,绝不贪功,岂知手肘撞上胸膛时,竟滑了一滑,难以命中对方心窝,惊人处还不止此,对方的胸膛竟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使他退后的速度缓了一缓。里赤媚临危不乱,左掌移到胸前,护着心口要害,然后身体一摇一摆,连着胸前护掌主动撞在对方的右拳,也延长了对方左拳击在背心上的时间,同一时间,撞上对方胸膛的右肘全力吐劲。“砰!”另一声气劲交击爆出的闷雷声,在烈震北的右拳和里赤媚护在胸前的左掌处响起,里赤媚迅速急退,烈震北的左拳只能击中他的右后肩,给他晃了晃借势化去八成劲道。此时烈震北才往后踉跄跌退,里赤媚迅速移后,到了二十步开外,倏地停下,再跌退两步,张口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转白,眼中精芒毕露,往烈震北望过来。
浪翻云赶到烈震北背后,把他从后托着,真气源源输入。烈震北在他耳旁低声迅速地道:“里赤媚的伤势,绝不如他外表看来般严重,你要小心点了。”他说出来的话,浪翻云不得不重视,因为他既是绝顶高手,也是第一流的神医。
里赤媚的声音传过来道:“烈兄五脏六腑俱碎,你我间血仇就此一笔勾销。”
烈震北站直身体,若无其事道:“医药之道,岂是里兄所能知之,来此前我服了自配的五种药物,死了也能复苏过来,里兄若是不信,我们可再斗一场。”里赤媚眼中精光闪过,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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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翻云大笑道:“烈兄请先到一旁歇息,喝杯热茶,浪某手痒非常,想找个人来试剑。”
烈震北微笑道:“好!覆雨剑法烈某闻之久矣,却从未见过,今天定要一开眼界。”言罢步履洒然走回原处,坐了下来。对面的秦梦瑶张开俏目,关切地朝他看来。烈震北苦笑低声道:“烈某永远不能凭自己的力量再站起来了。”
那边的里赤媚眼睁睁看着烈震北坐下,摇头苦笑道:“佩服佩服!无论胜败,烈兄在里某心中永远是条好汉子。”浪翻云等也不由对里赤媚的风度露出欣赏的神色。
“锵!”风行烈放开了谷姿仙的手,把丈二红枪接上,摆了个横枪势,向“花仙”年怜丹喝道:“年派主,厉若海之徒风行烈向你请教高明。”
年怜丹微笑道:“你不是说我没有资格问你的姓名吗?”
谷倩莲在风行烈背后探头出来道:“现在不是你问他,而是他告诉你,那怎么同?”
柳摇枝对风谷两人恨之入骨,冷笑道:“风小子你手脚真快,不见几天,就拔了这丫头的头筹,让小生来陪你玩上一手吧。”
年怜丹大笑道:“对不起!这小子是年某的,谁也不能夺我所好。”
风行烈的挑战,可说正中他下怀,他这次东来,主要的目的就是消灭有关双修大法的任何人或物,免得这种能克制他花间派的奇异内功心法继续存在世上。除去了风行烈,等于废去了谷姿仙练成双修大法的机会。在公平的决斗里,浪翻云是不能插手的,如此良机,他岂肯放过。两名花妃拥到他身旁,吻上他的脸颊。年怜丹哈哈一笑,春风满面,由其中一名花妃手中接过一把黝黑的厚身重剑,扛在肩上,悠然走了出来。
谷倩莲和白素香使了个眼色,齐齐奔到风行烈身旁,学那对花妃送上香吻,然后笑嘻嘻走了回去。
谷姿仙略一犹豫,也走了上去,把红唇温柔地印在风行烈的脸颊处,低声道:“你要小心,记着!你比他年轻。”
风行烈点头表示明白。谷姿仙的意思是纵使风行烈现在比不上对方,但胜在年轻,大把好日子在后头,终有一天可超越对方。可是她却不明白燎原枪法的精神,就是一往无前,绝不容许任何的退缩。这也是为何赤尊信能由庞斑手下逃生,而厉若海却要战死当场的原因。那不是因为赤尊信胜过厉若海,而是由于燎原枪法根本是不留退路的。
年怜丹淡淡一笑道:“我肩上此剑,乃寒铁所制,不畏任何宝刃,重一百八十斤,风兄小心了。”
风行烈横枪而立,全场各人均看得呆了一呆。风行烈就像由一个凡人蜕变成一个天神那样,散发着逼人而来的气势。
谷姿仙看得俏目亮了起来,心中涌起爱意,知道自己对这男子,已由“不理”、“欣赏”、“倾心”以至乎现在的“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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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他战死,她是不会独活下去的。
柔柔推门回房。朝霞正对镜理妆,左诗帮她在头上结髻,两人一边笑谈着,写意满足。
柔柔向躺在**的韩柏叫道:“他们快下完棋了,你还不起来?”
韩柏吓了一跳,范老鬼下完棋后的心情照例不会好到哪里去,若过来看到自己刚刚起床,后果真是严重至极,忙爬了起来。三女齐来伺候他穿衣。
韩柏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柔柔道:“刚过了午时。”
韩柏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时间过得真快。咦!你们的小肚子饿了吗?”
朝霞道:“早点吃多了,到现在还不觉饿。”
韩柏忽地侧耳细听,奇道:“下面为何会有搬东西的声音?”
柔柔答道:“方参事正在布置下面的厅堂,预备今晚的盛宴,现在搬的是乐器,今晚看来非常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