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倩莲低声道:“倩莲心情矛盾,只因太爱你啊!还在怪人家。”
风行烈心中一软,连声抚慰,又奇道:“那为何情况会生出变化呢?”
谷倩莲欢喜地道:“现在夫人和老爷回来了,小姐坚持要把王位交回他们,我知道小姐这么做,全为了你,因她看穿了你这人有若闲云野鹤,最怕拘束,现在小姐既无王位在身,我和香姊自可嫁你为妾,为你生孩子,你说倩莲还要担心什么呢?”
这时,石阶已尽,两人来到一块草坪上,前面古树参天,隐见一座雅致精巧的楼阁,掩映林内。
风行烈看着眼前美景,想着美若天仙的谷姿仙,暗忖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拉着谷倩莲问道:“夫人答应了吗?”
谷倩莲道:“本来她不肯答应的,全赖小姐说服她,条件是将来你和小姐生的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要继位为王,来!莫让夫人和小姐等得心急了。”拉着他往楼阁走去。
风行烈一颗心忐忑跃动起来,原来到此是要正式拜见未来的岳丈和岳母,看谷倩莲如此煞有介事,谷姿仙又曾和双修夫人母女私下商量妥当,不问可知待会要谈的,必是双修府复国和三女的终身大事,不知如何,他竟然紧张起来。林路走尽,林内空地处矗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木构建筑,楼阁是等楣式的重檐翘堞,高翘远出,跃然欲飞,极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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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倩莲道:“这檐楼是依我们无双国的楼阁图则建成,你看美不美?”
风行烈点头赞叹,旋又奇道:“为何风格这般接近中土的建筑规格?除了颜色较为特别外,你不说出来,我真猜不到是无双国的楼阁。”
谷倩莲道:“我们无双国是汉代大将军霍去病流落到域外的手下建立的,自然深受中土影响。那第一代的祖先其后娶了瓦剌人为妻,才逐渐同化。”
风行烈暗忖若是如此,将来纵到无双国终老,应不会有不习惯的问题。谷倩莲偎入他怀里,吻了他脸颊,欣喜地放开他的手,领着他走进屋内。厅内陈设比之主府更是考究,一几一椅,莫不工巧精美,壁上挂有字画,画内景物不是亭台楼阁,就是草原美景,使人猜到必是取材自无双国的景物。不舍和谷凝清含笑坐在大厅对门那方的正中处,右边坐的是垂首含羞的谷姿仙,和立在她椅后偷看他的白素香。左边有张空了出来的大椅,扶手是两条雕出来的苍龙,椅背盘着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谷倩莲向不舍和谷凝清施礼后,一蹦一跳走到谷姿仙椅后,和白素香并立椅后两旁。
谷凝清看着谷倩莲,怜爱地道:“这个小精灵,没有一刻肯斯文下来的。”又向风行烈柔声道:“行烈请坐!”
风行烈依礼节问好后,坐到空椅子里,一阵感触,暗忖自己终于有个温暖的家了。这种感觉,除了在厉若海临死前一刻,他从来没有由师父身上得到分毫,整个童年就在厉若海冷酷严格的训练下度过,养成了他孤傲的性格。遇上靳冰云后,他本应得到一直欠缺的东西,可是无论和冰雪如何亲密,冰云对他总若天上美丽却不真实的云彩,使他的心不能真的平静下来,找到归宿的净土。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感到拥有了一切,上天再不欠他分毫。
这时一个明眸皓齿、年不过十七八的小俏婢捧着托盘走了出来,上面放了四杯泡好了的茶,奉给在座的四人。当这俏丫环向他献上香茗,俏脸忽地红了起来,玉手抖颤,杯中的茶都溅了小半杯到托盘上。
俏丫环低声道:“公子请用茶。”
风行烈见她娇俏可人,接过茶后微笑问道:“这位姐姐怎样称呼?”
俏丫环手足无措道:“公子折杀小婢了,叫我玲珑吧!”转身再向不舍和谷凝清奉茶,到送茶给谷姿仙时,给谷姿仙搂着她的小腰,向风行烈甜甜一笑道:“这是姿仙的贴身小婢,现在行烈应知她因何在你面前手忙脚乱。”
玲珑大羞下额头差不多低垂至可碰到微隆的酥胸上去。风行烈恍然,原来这是陪谷姿仙嫁入他风门的俏婢。谷姿仙放开了手,俏婢玲珑一阵风般逃回内堂去。不舍含笑看着眼前一切,心中涌起无限温馨,禁不住伸手过去拉着谷凝清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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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凝清向风行烈,道:“若依无双国的规矩,王儿大婚,全国须庆祝三天,不过现在值非常时期,故而一切从简,我已召人在内堂备好香烛,待会行烈和姿仙拜过天地和历代先王,便成夫妇。”顿了顿续道:“至于倩莲和素香,我破例收她们为义女,嫁与你作妾。行烈你有没有意见?”
三女又羞又喜,垂下头去,又忍不住偷偷看他,窥察他的反应。风行烈知道这时不能有任何犹豫的表现,长身而起,来到两人身前,拜谢下去,叩头行大礼。三女亦慌忙来到风行烈旁边,和他一齐跪下行礼。事情如此定了下来,只待到内堂交拜天地,三女就正式成为他风家的人。
不舍道:“行烈坐下再说,我们还有要事商讨。”
各人坐好后,不舍道:“行烈若再遇上年怜丹,可有胜算?”
风行烈沉吟片晌,皱眉道:“若能给我一年时间,行烈有信心和他一决雌雄。”他这样说,表明现在仍及不上对方。
不舍摇头道:“行烈你错了,不过亦不能怪你,因为当时你并不在场。当时浪大侠拼着硬挨了里赤媚半拳,以剑气伤了年怜丹经脉,据浪大侠估计,他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休想复原,所以若要歼除此魔,必须在这珍贵的三个月内进行,如让他复原,我们的胜算更少了。”
谷姿仙失声道:“大哥受了伤吗?为何我觉察不到?”
不舍赞叹道:“浪翻云确是名不虚传,看准里赤媚生性自私,不肯全力出手,兼之被震北先生伤之在前,他才敢以身犯险受他半拳,换回年怜丹的内伤,使他短期内不敢向我府寻衅。”
谷倩莲忍不住好奇问道:“为何会是半拳,而不是一拳?”
不舍眼中射出仰慕之色,点头道:“这句话问得很好,天下间亦只有浪翻云,才能把里赤媚的一拳变作半拳,亦只有他的绝世身法,可以比里赤媚快出半线,故能纯以速度移位,化去他半拳的力道。”
谷姿仙颤声道:“虽说里赤媚受伤在先,但他的天魅凝阴至寒至毒,半拳亦非同小可,大哥不会有事吧?”
风行烈答道:“姿仙放心,你大哥已臻当年传鹰仙去前与天地浑融为一的境界,没有任何伤势可难倒他的。”
不舍点头道:“行烈说得对,为父曾私下问过梦瑶姑娘,她笑说若浪翻云真的受了重创,里赤媚如何肯乖乖撤退,只从这点,可知你大哥的伤并不碍事。里赤媚真不简单,姑不论其手段,他仍是目前为止,第一个伤得浪翻云后能全身而退的人。”
谷姿仙这才放下心事,向风行烈深情地道:“烈郎!明天我们动身追杀年怜丹……”
风行烈一愕道:“我们?”
谷姿仙嗔道:“当然是我们,你休想撇下妻妾,孤身上路,姿仙绝不许你。”谷白两女见谷姿仙管他,暗暗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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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烈无奈地耸肩一声长叹!说真的。处此新婚燕尔,他焉舍得撇下三女?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两位老人家伤势如何?”
不舍深深看了谷凝清一眼后道:“我们幸好有天下最神妙的疗伤大法,假以时日,自能复原。”
谷凝清道:“是时候进内堂行礼了。”
鼓乐喧天声里,韩柏龙行虎步,在范良极、穿上高句丽女服的左诗、柔柔、朝霞、换回官服的山东布政使司谢廷石、陈令方、都司万仁芝、马守备、方园参事等一众簇拥下,昂然进入张灯结彩、富丽堂皇的舱厅。这时六座客台上,除了主台右的平台外,均坐满了来自附近府衙的大小官儿和陪酒的美妓,见他们进来,忙肃立施礼欢迎。一队立在门旁左方近二十人身穿彩衣的乐队,起劲地吹奏。当韩柏等踏上主台,在各自的座位前立定,谢廷石和万仁芝转回本为他们而设的客台座位处。众官们想不到官阶比他们高上最少三级的谢廷石突然出现,都吓了一跳。要知今晚设宴款待韩范等的六位地方官员,连水师提督胡节都不过是正六品,谢廷石却是正三品的大官,比之胡惟庸的正一品也不过低了两品,那些从七、从八品的府官和低级得多的各辖下吏员,怎能不肃然起敬。
侍宴的礼官大声唱喏道:“欢迎高句丽正德王特派专使朴文正大人驾临,敬酒!”
这时早有美妓来至韩柏等身前,献上美酒,边向各人秋波频送,风情至极。韩柏哈哈大笑,牵着意气飞扬的范良极,举杯向分坐五台上的大小官员名妓,相互祝酒,对饮三杯后,兴高采烈地纷纷坐下。韩柏当然坐于正中,左有范良极、右为陈令方,三女则坐于后一排,六名美妓分侍两旁,服侍各人,台后则是范豹等一众高手。
范良极在韩柏耳旁低声道:“奇怪!为何胡节和他的人还未到?”
韩柏道:“是否去了舱底搜人?”
范良极笑骂道:“那他定是天生贱骨头,洗茅厕也要亲力亲为。”两人但觉能在这种场合说说粗言鄙语,特别得意,哈哈笑了起来。
乐声歇止。都司万仁芝站了起来,几句开场白后,轻描淡写解说了布政使司谢廷石出现的缘由,然后逐一介绍各台领头的官员。由右手第二台开始,依次是饶州府控都司白知礼、临江府督乐贵、九江府督李朝生、安庆府督张浪和抚州府督何守敬,加上万仁芝,就是今晚与胡节宴请韩柏等的六位最高级的地方大员。介绍完毕,一队杂耍进来,翻腾跳跃,做出各种既惊险又滑稽的动作,其中两名孪生小姊妹,表演软骨的功夫,博得最多喝彩声和掌声,那些侍宴的姑娘更是蓄意笑得花支乱颤,增添不少情趣热闹。唯有胡节那一台仍是十多张空椅子,非常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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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游目四顾,见陪酒的妓女中最美的也只不过是中人之姿,大感没趣,向陈令方问道:“白芳华在哪里?”
陈令方低声道:“还未来!这娘儿出名大架子,从没准时过的,什么人的情面都不卖。”
万仁芝见韩柏东张西望,以为他在询问胡节的行踪,待杂耍退下后高声道:“下官刚得到胡节大人的传讯,因他要恭候专程由京师到来与专使大人相见的重要人物,所以稍后才来,至于那显要人物是谁,胡节大人却神神秘秘的,怕是要给专使大人一个惊喜。”
众官大感愕然,猜不到何人能令胡节如此特意迎候。韩柏和左右两人对望一眼,却是心中凛然。究竟是谁?
范良极长身而起,大声道:“我们专使这次率众南来,最重要的目的当然是向贵朝天子献上延年益寿的万年灵参,另一个目的却是结交朋友。”向台后喝道:“来人!献上礼物。”四名怒蛟帮徒假扮的女婢,婷婷由台后步出,捧着七个珍贵锦盒,到了场中。
范良极意气风发,口沫横飞道:“在到贵国之前,专使曾和下官商量,究竟要怎么样的礼物,能得我们的朋友欣赏,专使道:“当然是以其人之礼,还送其人。”原来自汉朝以还,不时有贵邦珍玩,流落至敝国,我们专使乃高句丽第一首富,于是打开库藏,自其中精选宝物数百,带来中土,以作赠与各位大官朋友之见面礼,来人!献上礼物。”众都司府督客气多谢声中,四婢送上礼品。
谢廷石哈哈笑道:“专使大人如此高义隆情,我代众同僚先谢过了。”捧起锦盒心动道:“盒内究是何物,如此坠手?”
范良极呵呵笑道:“不用客气!请打开锦盒一看!”
众官忙打开锦盒,一看下都傻了眼。五名府督盒内盛着的竟是唐朝的三彩小马,一看便知是极品。万仁芝的礼物是宋朝官窑修内司的青瓷瓶,要知修内司流传于世的瓷器少之又少,这瓷瓶可说价值连城。谢廷石的是一对汉朝的小玉马,则又更珍贵难得。众官在其他小官的艳羡声中,眉开眼笑,发自真心地大发感激之言,气氛至此融洽至极。
酒过三巡后,守门的礼官唱喏道:“白芳华姑娘芳驾到。”全场立时静了下来,注目正门处。韩柏更是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大为兴奋。
欢迎乐声奏起,一位双十年华,体态婀娜,天香国色的俏佳人,右手轻搭在一名俏婢肩上,娇怯不胜地姗姗步进厅内,身后随着另两名美婢,一捧玉箫、一捧一方七弦琴,如此派头,更显得她的身份远高出场内其他姑娘之上。韩柏以专家的眼光看去,亦不由怦然心动,对方另有一种特别引人的气质,忙思其故,蓦地发觉这白芳华走路的姿势特别好看,配上她适度的身材,形成一种迥异凡俗的风姿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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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芳华一点没有因成为众人目光焦点而有丝毫失态,明亮的眸子先扫到韩柏脸上,盈盈一福道:“芳华参见专使大人,望大人恕过芳华迟来之罪。”
韩柏给她勾魂双目扫得三魂七魄所余无多,慌忙道:“不怪!不怪!”蓦地背后一痛,原来是左诗拔下发簪,在背后狠狠戳了他一记重的。白芳华见他销魂夺魄,暗骂一声色鬼,才向其他各官施礼。众官亦好不了多少,均是神魂颠倒,谢廷石都不例外。
陈令方在韩柏耳旁叹道:“她令我更想见到怜秀秀。”对于那晚无缘见到怜秀秀,他始终不能释怀。韩柏当然明白他的感受,白芳华已是如此,艳名比她更招得怜秀秀可以想见,他也不由心痒难熬。他背后三女却恨不得好好揍这花心好色的夫君一顿。
这时有人抬来软垫长几,让女婢安琴放箫。白芳华眉目间忽透出重重怨色,提起玉箫。三俏婢退了开去,剩下她一人俏生生立在场中。众人想不到她一上来即献艺,均屏息静气以待。白芳华玉容又忽地舒展,像春回大地般眉目含情,撮唇轻吹。似有若无的清音,由远而近,由缓而骤。一阕轻快抒情的调子,在厅内来回飘**着。箫音旋又一转,玉容由欢欣化作忧伤,音调亦变得郁怨深浓,就像怀春的美女,苦候落拓在外的意中人。众人听得如醉如痴,包括左诗等三女。
“叮叮咚咚!”白芳华坐了下来,轻吟道:“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缲车,牛衣古柳卖黄瓜。”琴声再响。弹奏的是“忆故居”,抑扬顿挫,思故缅怀之情,沁人心肺。直至琴音停歇,众人都感**气回肠,好一会后才懂拍手喝彩。白芳华缓缓起立,三婢和下人忙过来移走琴箫等物。韩柏和陈令方拼命拍掌赞叹,范良极更是怪叫连连,气氛给推上了热烈的高峰。
白芳华美目流转,最后落到韩柏脸上。韩柏勉强记起她可能是楞严派来的奸细,收摄心神道:“白小姐琴箫之技,天下无双。”
范良极在旁加上一句道:“我国艺院里的姑娘全给比了下去。”
白芳华道:“多谢专使,请让芳华敬专使一杯。”
众官知她一向高傲无比,从不予男人半点颜色,现在一反常态,禁不住心中奇怪。当下自有她随行三婢其中之一捧着美酒来到她身旁,和她往主台走去。她莲步款摆,每一步姿都是美柔动人至极,就若在轻风里摇曳的兰芝仙草,弱不胜风,叫人心生怜爱。香气袭来,白芳华俏立韩柏面前,远看是那么风姿动人,近看则更不得了,嫩肤吹弹可破,尤其她总带着一种弱不禁风的病态之美,看得韩柏差点唤娘。
白芳华伸出玉手,提壶斟满一杯后,双手捧起,递至韩柏面前,道:“专使请!”
韩柏见她衣袖滑下露出莲藕般的一双玉臂,嗅着她独有的芳香,吞了一口涎沫,刚想接酒,忽地看到她低垂着的明媚秀眸掠过微不可察的鄙视之色,心中一震,知道这俏佳人看不起自己的好色,怒意涌起,心内暗哼一声,冷淡地接酒喝掉,故意不去碰她诱人的指尖。众人一齐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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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芳华敬酒后,仍没有离开之意。陈令方神魂颠倒站了起来道:“白姑娘请坐。”白芳华横他一眼,美眸清楚送出讯息,就是我怎可坐你坐热了的椅子?陈令方终是欢场高手,忙唤人加一张空椅到他和韩柏之间。白芳华并不推辞,大方地坐到韩柏之侧。范良极和韩柏交换了一个眼色,都大惑不解,又想到有白芳华在旁,很不方便。谢廷石举酒道:“闻名怎如见面,让本官敬白小姐一杯。”白芳华微笑接过婢女递来的酒,一饮而尽,放浪动人的媚姿,看得众人不由叫好,气氛又热烈起来。是时一队十多个美女组成的舞团,在乐声里蝴蝶般飞入场里,手持羽扇,载歌载舞,极尽视听之娱。
韩柏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眼界大开,深觉当这个专使并不算太坏。他故意不看白芳华,转过头去看三女,三女见他仍记得回过头来关心她们,纷纷向他送上甜笑和媚眼,韩柏心花怒放,强忍着伸手去拧她们脸蛋的冲动,道:“你们有没有喝酒?”
柔柔摇头道:“醉了还怎能陪你在这里看这么多好东西。”
这时白芳华侧俯过来,凑到他耳边柔声道:“专使和夫人们为何能说汉语说得这么好?”
范良极俯前探头望去,嘿然代答道:“白姑娘有所不知。我们专使祖父本乃汉人,为避中原战乱,到我国落地生根,汉语自然说得好,至于三位夫人嘛,都是专使在贵国新纳的妻妾,本就是汉人。”
白芳华俏目掠过三女,眼中泛起惊异之色,暗忖这专使对女人定有非常能耐,否则怎能得如此动人的美女垂青,而且还有三个之多,向范良极微笑问道:“侍卫长大人的汉语为何也这么好呢?”
范良极两眼一翻胡诌道:“我是敝国专为这次出使而举行的汉语比赛的冠军人选,当然有一定的斤两。”韩柏和背后三女差点为之喷酒。
白芳华神秘一笑,坐回椅内,望着场中,叫人莫测高深。全场爆起另一次激烈掌声,原来众歌舞妓抛掉羽扇,取出长达三丈的彩带,跳起彩带舞,灯火通明下,五光十色的彩带化出百多种炫目的图案,别有一番动人情景。
韩柏忍不住看白芳华一眼,见她侧面轮廓有若刀削般清楚分明,清丽绝伦,比之身后三女毫不逊色,忍不住心痒起来,故意凑到她耳旁,乘机大嗅她鬓发的香气,道:“白小姐表面虽对本使毕恭毕敬,其实心里一点看不起本专使哩!”
白芳华娇躯一颤,旋又恢复平静,转过头来,美目深注道:“专使大人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韩柏见自己一语中的,弄得她生出反应,争回了一口乌气,故意坐直身体望着场中,耸肩道:“你就是给我那种感觉。”
白芳华芳心大乱,因为自己确实看不起像对方这类好色男人,但给人如此当面指出,还是破题儿第一遭,微嗔道:“专使定要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芳华拂袖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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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鼓乐喧天,加上众人忘情拍掌喝彩,除了范良极外,连坐在另一侧全神注视歌舞的陈令方,亦听不到他两人间充满火药味的对答。
韩柏想到对方生得如此秀美,却偏为楞严作虎之伥,无名火起,扭头往她望去,眼中奇光刺进这美女寒若霜雪的眼内,微笑道:“就算我不答白小姐这问题,小姐怕亦舍不得走吧!”
白芳华秀目亮了起来,淡淡道:“专使大人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吗?”
韩柏色心又起,差点凑过头去,亲她一口,强忍着道:“白小姐今晚为何要来?这里有什么令你动心的事物呢?当然!那绝不会是我。”身旁的范良极拍了他一下,以示赞扬。
白芳华微一错愕,禁不住重新打量此人,只见对方不再色眯眯后,自有一股洒脱清奇之气,眼中神采慑人至极,内中充盈着热烈和坦诚,又有种难以形容的天真,构成非常独特的气质,心中一震,垂下头去施出温柔伎俩,幽幽道:“人家没有得罪你吧?为何如此步步进逼,是否逼走了人才满意呢?”
韩柏想起她是楞严的人就心中有气,心肠没有半点软下来,冷然道:“真没有得罪我吗?白姑娘反省一下吧!”这两句话再无半点客气之意。
白芳华一向自负美色才艺,什么高官贵人、江湖霸主,见着她时都是刻意讨好,如此给人当面斥责抢白,可说破天荒第一次,也不知是何滋味,一咬牙,便欲站起身来。岂知身子刚要离座,玉臂给韩柏一把抓着,拉得坐了回去。
白芳华玉容一寒,低喝道:“放手!”
韩柏笑嘻嘻收回大手,道:“我留你一次,若你再要走的话,我不再留你了。”
白芳华给他弄得糊涂起来,嗔道:“你究竟想人家怎样?”话完心中一颤,知道自己竟给对方操制了主动,左右着情绪。
范良极的声音传入韩柏耳内道:“好小子!真有你泡妞的一套泼辣法宝。”
韩柏更是洋洋自得,他其实有什么手段?只是想着如何戏弄这居心不良的美女,闹着玩儿。横竖她是敌非友,得罪她又怎么样?
白芳华催道:“专使大人还未答我的问题哩!”
韩柏摊手道:“彼此彼此!你没有答我的问题,我没有答你的问题,两下扯平,谁都不欠对方的答案。”白芳华为之气结,恼得别过脸不去看他,却没有再次拂袖离座。
这时众女舞罢,施礼后执回地上羽扇,娇笑着退出门去。乐声在一轮急剧鼓声里倏然而止。
欢呼掌声响起。韩柏故意夸大地叫好,一双眼却贼兮兮偷看着白芳华,好像在说:“我没说错吧!你舍不得走了。”气得后者差点想咬下他一块带着鲜血的肉来。
守门的礼官高唱道:“御前锦衣卫大统领楞严大人、水师提督胡节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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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蓦地静至落针可闻。这是个没有人想到会出现的“重要人物”。当今除胡惟庸外,天子座前最炙手可热的大红人,竟大驾光临!陈令方脸色剧变,往韩范两人望去,韩范则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么快便要和这最棘手的角色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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