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征勉力睁开醉眼,模糊间身旁出现了几条影子,其中一人身材窈窕,似乎就是那出言的女子,挥手道:“伤便伤吧!不要你们理。”心中涌起一阵凄苦,脚步踉跄,奔出店外,走了十多步,一脚踏空,扑倒在雪地上。
隐约中听那女子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找辆马车来,先送他回道场去,我办妥事后,再回来看他。”接着被人扶了起来,他正要拒绝,一阵天旋地转,已不省人事。
韩柏离开月榭,正要去找七夫人,前面出现了一位美女,只看她玉步轻移,袅娜动人的美姿,认得是白芳华。想起昨晚她叫自己莫要管她的事,以他这么不记仇的人,仍要心中有气,忙闪入道旁的园林去,走了十多步,白芳华的娇喝在后方叱道:“韩柏!给芳华站着。”韩柏摊开双手,摆了个无奈的姿势,转过身来。
白芳华脸罩寒霜,来到他身前,怒道:“芳华那么讨你厌吗?一见人家来便要避道走?”
韩柏一向吃软不吃硬,冷言回敬道:“白小姐想我怎样对待你呢?既不准我管你的事,我避开又不获批准,究竟要怎样才可令你满意?”
白芳华两眼一红,跺脚道:“好了好了!什么错都错在芳华身上,你走吧!以后不用你管了。”
韩柏大感头痛,她既决定了不离开燕王棣,还来找他作甚?摇头苦笑道:“记着!是你叫我走,叫我不要管你,不要下次又忘记了。”
白芳华气得差点给他再来一巴掌,掩面痛哭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死你!”
韩柏哪见得女人眼泪,立即无条件投降。踏前三步,展开双臂,把她搂入怀里。白芳华象征式地挣扎几下,伏入他怀里委屈地哭成了个泪人儿。哭得韩柏心都痛了,又逗又哄,勉强令她收止眼泪,搂到一旁的小亭内紧挨着拥坐一起。韩柏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觉得这次接触,比之以往任何一次更刺激热辣,使他心颤神动,体温腾升,心跳加剧。只恨不能立即与她融化为一体。
白芳华变得温婉娇柔,无限柔情道:“都是芳华不好,害得专使大人这么气恼。”
韩柏被她一声“专使大人”叫得魂魄不全,在她脸蛋亲了一口道:“好姐姐!离开燕王吧!他根本不尊重你,充其量姐姐不过是他另一件用具而已!”
白芳华轻轻道:“离开他又怎样呢?”
韩柏一手捉着她的下颔,仰起她的俏脸,逼她看自己,大喜道:“当然是嫁给我哩!我包管你会幸福快乐。”
白芳华俏脸霞飞,羞喜交集,但又黯然摇首道:“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见燕王肯送你金发美人,以为他对女人大方得很,那就完全错了。若我改从你,他会怀恨在心,想办法报复。”
韩柏听得吁出一口凉气,这才明白京官们为何这么怕燕王登上帝位。想起这家伙老爹都要宰,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燕王找人杀他,虽说是为了他的大局着想,但亦隐然含有对他的恨意,说不定便因白芳华爱上自己而引起的。如此说来,白芳华不跟自己,可能只是不想他受到伤害,完全是他错怪了她。怜意大起,先来个火辣热烈的长吻,才看着面红耳赤,双目充满情焰欲火的白芳华道:“哼!别人怕他燕王棣,我才不怕他!而且他一天做不成皇帝,一天不会和我翻脸,嘻!说不定我有方法让他自动把白小姐送给‘浪子’韩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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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芳华听到他充满男子豪气的情话,更加迷醉,深情款款道:“韩郎啊!芳华这几晚没有睡过片刻,因为一合眼便见到你,人家几乎苦死了。幸好现在有了你这番话,芳华纵死也甘愿。”韩柏涌起不祥的感觉,责道:“不准你再提‘死’这个字。”
白芳华千依百顺地点头,道:“芳华领命。”
韩柏嗅着她熟悉的体香,色心又起,俯鼻到她敞开的领口,边向内里窥视,同时大力嗅了几口,一本正经地道:“那以后白小姐是否全听我的话呢?”
白芳华对他充满侵略性的初步行动摆出欣然顺受的娇姿,含羞点点头。
韩柏喜出望外,这个似是有缘无分的美女,忽然间又成为他房中之物,还发生得如此突然,如此戏剧化,心中一热,把她拉起来道:“随我来!”
白芳华大力把他反拉着,垂头凄然道:“韩郎啊!若这样就背叛燕王、芳华会觉得很不安的。”
韩柏像被一盘冷水照头浇下。不是已答应了全听从我韩某人的话吗?为何心中还想着燕王,怕他不高兴?
白芳华见他脸色一变,大吃一惊,扑上去纵体入怀,歉然道:“韩郎千万不要生气,芳华再不敢说这样的话了。”
韩柏想不到她可以顿时变得比朝霞柔柔更驯服,哪还可以恼得来,抱紧她道:“好吧!待你再没有半点心事后,才和我好吧。”
白芳华幽幽一叹道:“韩郎你不要轻诺寡言,刚才你说过有方法叫燕王自动把我给你,不要说过便忘记了。”
韩柏暗暗叫苦,刚才冲口而出的豪言壮语,其实主要是为安她的心,完全没有具体的计划,而且燕王棣如此厉害精明,他韩柏哪有资格摆布他。
白芳华见状骇然道:“难道你只是说来玩玩的吗?”
韩柏硬着头皮道:“当然不是。”怕她追问,岔开话题道:“盈散花和燕王间有什么新发展,上过床没有?”
白芳华沉吟片晌,道:“应该还没有,否则燕王不会于明晚特别在燕王府设宴款待她。”
韩柏松了一口气,暗忖待会怎么也要见她一面,弄清楚她何苦不惜献身给燕王棣。
白芳华奇怪地瞧他道:“你和盈散花究竟是什么关系?”
给她看穿了,韩柏尴尬道:“总之没有肉体关系,就像和白小姐这样。”
白芳华娇哼着白他一眼道:“但却是有男女私情啦!花心鬼!”
韩柏想不到她会吃起醋来,大喜道:“好姐姐真的下了决心从我了,所以露出真情来。哈!原来白小姐这么凶的。”
白芳华赧然道:“芳华以后以真心待韩郎好吗?”
韩柏笑道:“算你还有点良心吧!原来一直在骗我,真正的白芳华原来其实是这么乖的。”
白芳华似感到和这风流浪子,调足一世情都不会有半点沉闷,喜道:“知道就好了,看你以后还会不会避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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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几乎以为她是虚夜月扮的,这么小心眼儿,失声道:“和我算账吗?那你欠我的账韩某人找谁算?”
两人对望一眼,忍不住笑作一团。所有怨恨立时不翼而飞。四片嘴唇又缠绵起来,白芳华的体温不住高升,还剧烈扭动,显然抵不住韩柏催情的魔气,像吃了**般动情起来。韩柏亦是欲火焚身,难以遏抑,心中大奇,以往他每逢涌起情火,人只会变得更灵澈,更清醒,为何这次却像有点不能自持呢?究竟是自己魔功减退,还是白芳华特别有**力?难道她比虚夜月和庄青霜更厉害吗?
白芳华开始发出动人魂魄的娇吟。脑际似“砰”的一声,韩柏整个人燃烧起来,体内魔气似若脱缰野马,随处乱窜,吓了一跳,忙运起无想十式中的“止念”,恢复神朗清明,心中一凛,立即表面仍装出全力以赴的急色姿态,两手乘机输入勾魂的魔气,同时暗察她体内真气运行的情况,心中的寒意不住转浓,同时记起了鬼王刚说过的一番话。对方真气流动的情况,竟俨然和媚娘的媚功大同小异,但却是强胜百倍。此刻他已可肯定白芳华假若不是天命教的“法后”单玉如本人,必是两位护法妖女的其中之一。天命教真厉害,竟能打进鬼王和燕王两股势力的核心处。而如鬼王所言,他真的给她瞒过。难道她就是那单玉如,否则谁可这么厉害?
白芳华狠狠啮他的耳珠,娇喘着道:“韩郎啊!人家什么都不理了,立即要嫁你呢。”
啮耳的痛痒传遍全身,韩柏的神志立时迷糊起来,欲火熊熊烧起,吓得他暗咬舌尖,笑道:“我不能这么急色!怎可令姐姐心内不安呢?”
白芳华惊异地看他,道:“不准你再提这句话,芳华把它收回来,来吧!韩郎,芳华带你到她的闺房去。”
韩柏被她拉着朝虚夜月小楼的方向走去,暗暗叫苦,刚才她只略施手段,他便几乎给摄了魂魄,而自己的魔气却对她失去抗拒的效用,上床登榻后,岂非更不是她对手。何况鬼王说过单玉如武功和他相当,那即是和里赤媚同级,翻脸动手更是不成。我的娘啊!怎么办好呢!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是她是不是单玉如,或只是其中一个护法妖女?但只看她隐藏得这么好,便知她如何可怕。也感到自己像一头被带往屠场的小羊儿。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遍鬼王威武王府的上空,朗朗道:“在下鹰飞,望能与韩柏决一死战。”
韩柏闻得鹰飞公然挑战之语,差点要抱着他吻上两口表示感激。忙把白芳华拉入怀里,尚未来得及说话,鬼王笑声在月榭处响起道:“后生可畏,鹰飞你果是英勇不凡的蒙人后起之秀,请到大校场来,让虚某看看你如何了得!”鹰飞一声应诺,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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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吻了白芳华的香唇,故作依依不舍状笑道:“待我收拾了他后,再来和白小姐接续未竟之缘。”
白芳华欣然回吻他道:“让芳华在旁为你摇旗呐喊,喝彩助威。”
韩柏立刻知道她绝非单玉如,最多只是两位护法妖女之一,因为若是前者,绝不敢去和干罗见面。无数念头闪过脑海。白芳华既为天命教在鬼王与燕王间的超级卧底,那即是说:打一开始,属于天命教的胡惟庸,便知道了有关自己这假使节团的所有情事,可恨他还摆出一副全不知情的姿态,既向他索灵参,甚至故意于晚宴后通知楞严来调查自己,叫人全不怀疑到他乃知情之人。只是这点,可知其奸。天命教不但要瞒过鬼王和燕王,还要瞒过蓝玉与方夜羽等人,自是希望左右逢源,收渔人之利。透过了卧底的白芳华,单玉如隐隐操纵着鬼王和燕王,至少清楚他们的布置和行动,若非自己从媚娘那里,把握到察破她们的媚术的窍诀,那鬼王和燕王惨败了,还不知为何败得那么窝囊。
护法妖女已出现了一个,那另一个到底又是谁?此女必潜伏在非常关键性的位置,她会是什么身份和地位呢?当得上白芳华那级数的美女,而又最有可能性的,现在只有三个人,就是盈散花、兰翠晶和陈贵妃,会不会真是其中一人?这些问题令他头都想痛了。天命教有白芳华这大卧底,要杀死自己绝不会是困难的一回事,因为他的确被骗得服服帖帖。反而范良极和左诗三女因少了自己那重色障,直觉不喜欢这烟视媚行的妖女。虚夜月亦因她蓄意逢迎和讨好鬼王,而不喜欢她。于此可见天命教的媚术对男人特别奏效,鬼王亦难身免。
当日秦梦瑶的慧心曾在一墙之隔的侦察中,察知她骗得自己很辛苦。可见白芳华对他是早有图谋,而自己则把秦梦瑶的忠言当作耳边风,全不觉醒,否则早应知道白芳华是有问题的。想到此处,脑际灵光一闪,把握到单玉如为何肯留着他的性命,因为她的目的是自己体内的魔种。
对单玉如这种专以采补之术,提高本身功力的魔门宗主来说,没有补品可及得上魔门最高的心法——魔种。她自然不敢碰庞斑,但绝不会惧他韩柏。假设让她得到了他的魔种,配合她本身的功力和媚术,假以时日,恐怕只有庞斑和浪翻云方能和她一争短长。媚娘这些先头部队,只是单玉如的探子,测试自己的虚实,好待单玉如对付起自己来时更得心应手。谁都知道媚娘等奈何不了他,但作探子却是绰有余裕。以单玉如的眼力和识见,只要检查刚和自己欢好的媚娘诸女,便可推知他的道行强弱浅深。这亦是白芳华一直不肯和自己欢好的原因,因为他韩柏已成了单玉如的禁脔。说不定这次白芳华诱自己欢好,可能是一种见猎心喜的背叛行为。因为再不动手,将会给单玉如捷足先登,拔去头筹。心儿不由“霍霍”跳动起来,假若自己反采了白芳华的元阴,岂非亦可功力大进,因为她并不知道他看破了她的身份。深吸一口气,大校场出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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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长征头昏脑涨的醒了过来,发觉躺在一间小房子里。记忆重返脑际,记起了昏倒前仆在雪地上的事,苦笑着坐起来,想不到自己自命风流,竟会尝到失恋的痛苦滋味!
房门推了开来,一名劲装的成熟美女推门而入,见他坐了起来,微笑道:“兄台醒来了,怎么样?好了点没有?”
戚长征见她端庄美丽,态度亲切大方,大生好感,以微笑回报道:“姑娘恩德,在下铭感心中,请问姑娘高姓大名?”
那美女坐到床旁的椅里,饶有兴趣地打量道:“先答我几个问题,我才可决定应不应把名字告诉你。”
戚长征舒服地挨着床头,欣然道:“姑娘问吧!小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美女见他神态潇洒,流露出一种含蓄引人的傲气和自信,芳心不知如何剧烈地跃动几下,才能收摄心神道:“兄台何故要借酒消愁呢?究竟有什么难解决的事?”要知以戚长征如此人才,只有别人为他伤心失意,怎会反变了他成为伤心人,所以引起她的好奇心。
戚长征被勾起韩慧芷的事,两眼射出深刻的情怀,叹道:“俱往矣,在下街头买醉,是因为钟爱的女子移情别恋,一时感触,多喝了几杯……”
美女“噗嗤”笑道:“多喝了几杯?酒铺的老板说你喝了足有三大坛烈酒,换了普通人,一坛酒便爬也爬不起来了。”接着道:“所以第二个问题是:兄台究是何方神圣?既身上佩有宝刀,又身怀内家先天真气,应不会是无名之辈吧!”
戚长征心中大讶,此女竟可察知他已进入先天秘境,大不简单,仍坦然道:“小子乃怒蛟帮戚长征……”
美女色变道:“什么?你就是‘快刀’戚长征?”
戚长征奇道:“姑娘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
美女秀目射出寒芒,罩定了他,好一会后容色稍缓,叹道:“算了,戚兄虽是黑道强徒,但一直并无恶行,唉!”不知如何,心中竟涌起惆怅之情。
戚长征心中一动道:“姑娘是否八派之人?”
美女点头道:“这事迟早不能瞒你,这里是西宁道场,戚兄若没有什么事,请离去吧!”
戚长征见她下逐客令,潇洒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站到地上,顺手取起几上的天兵宝刀,挂在背上,又坐在床沿,俯身穿上靴子。美女从未见过男人在她眼前着袜穿靴,对方又是如此昂藏洒脱的人,而且此子一边穿鞋,一边含笑看自己,不由别过俏脸,故意不去看他。
戚长征穿上了皮靴,长身而起,拍拍肚皮道:“其实有什么黑道白道之分?或许只有好人坏人之别!不过那亦非泾渭分明,若姑娘能抛开成见,不如和我到外面找间馆子,吃他一顿,聊聊天儿,不是人生快事吗?”伤心过后,这小子又露出浪**不羁的本色。不过眼前美女,确使他既感激又生出爱慕之心。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新鲜和刺激,好忘记善变的韩慧芷。这花信美人体态娉婷,极具风韵,而且看她神情,应尚是云英未嫁之身,那双晶莹有神的秋波,似有情若无情,非常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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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陪他站起来,故意绷起俏脸道:“我并不习惯随便赴陌生男人的约会。唉!你这人才刚为负情的女子伤透了心,曾几何时,又打别人的主意,不感惭愧吗?”话出口才微有悔意,自己怎可和对方说起这么暧昧的话题。
戚长征哑然失笑,瞧着她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想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寒暑,若不敢爱不敢恨,何痛快之有?不如这样吧!明天日出后,老戚在落花桥等待姑娘,若姑娘回心转意,便到来一会,我保证绝无不轨之念,只是真的想进一步认识姑娘。”
美女给他大胆的目光,单刀直入的追求态度,弄得有点六神无主,竟不敢看他,咬牙道:“不要妄想,我薄昭如绝非这种女人。”
戚长征哈哈一笑道:“原来是古剑池的‘慧剑’薄昭如,既有慧剑,难怪能不被情丝所缚。可是老戚郑重声明,我绝无半分轻薄姑娘之意,反而是非常感激和敬重,明天我会依时到落花桥,等待姑娘。”
薄昭如被这充满霸气的男子搞得手足无措,可恨心中却全无怒意,这对她来说乃前所未有的事,轻轻道:“你有了寒碧翠,还不心满意足吗?”
戚长征一呆道:“你认识碧翠吗?”
薄昭如微一点头,勉强装出冷漠神色,道:“走吧!明天不要到落花桥好吗?”
戚长征听她竟软语相求,知她有点抗拒不了自己,更激起豪气,断然道:“不!若我不到落花桥去,以后想起来都要顿足悔疚。”露出他阳光般的招牌笑容后,大步去了。
薄昭如暗叹一声,追着出去,没有她的陪同,他要离道场当会非常困难。这次她是否“引狼入室”呢?
雪花漫天中。大校场上站了十多人,虚夜月诸女全来了,只缺宋媚,她没有武功,未能惊觉醒来,仍沉醉梦乡里。鬼王府除了鬼王外,就只有二十银卫的其中五人在站哨,其他铁青衣等高手一个不见,予人高深莫测的感觉。奇怪的是干罗并没有出现,不知是否离开了鬼王府,或者是根本没有来过。鹰飞背挂双钩,傲然卓立,目光灼灼打量诸女,对庄青霜骄人的身材,特别感兴趣。
韩柏一声长笑,步入广场,领着白芳华,先来到鬼王之侧,看也不看鹰飞一眼,冷哼道:“这小子真大胆,暗里偷袭不成,又明着来送死,请岳丈大人准小婿出战此人。”
鹰飞明知对方想激怒自己,所以毫不动气,留心打量韩柏,见到诸女自他现身后,俏目均亮了起来,露出雀跃之色,虚夜月和庄青霜更是情火高燃,谷姿仙三女也是一脸喜色,心中暗懔:这小子对女人确有魔幻般的魅力,若甄素善来惹他,说不定会被他征服。为此更增杀他之心。
他这回公然挑战韩柏,实是没有办法中的最佳办法,因为甄素善已正式向方夜羽提出,要由她负起对付韩柏的责任。她身份超然,本身武功又高,手下猛将如云,方夜羽难以拒绝她的要求。情势急迫,在里赤媚的首肯下,他遂有此行动。韩柏的魔种尚未成气候,但却是突飞猛进,愈迟愈难杀死他。所以他立下决心,今日一战,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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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若无正要说话,严无惧的声音传来道:“想向忠勤伯挑战吗?首先要过严某此关。”风声响起,这东厂的大头子跃入场中,来到韩柏身旁,向虚若无施官式晋见礼。
虚若无笑道:“无惧不必多礼,忠勤伯能与如此高手决一死战,实乃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切后果由虚某负责。”
严无惧正要他这句话,应诺一声,守在一旁,暗忖我有皇命在身,若见势色不对,随时可出手救援,别人亦怪我不得。
虚夜月兴奋地鼓掌道:“来人!快给我抬几个兵器架出来,让月儿的夫郎大显神威,宰掉这奸徒。”五名银卫应命去了。
鹰飞表面神色不变,心中却勃然大怒。暗下决心,若将来能杀掉鬼王,必要弄这绝色娇娃来尽情**辱,叫她爱上自己,再把她抛弃。
韩柏乘机离开鬼王和白芳华,伸手搂着虚夜月和庄青霜到另一旁去,装作和她们说亲热话,低声吩咐道:“现在为夫说的是至关紧要的话,切莫露出任何惊异神色。”两女为之动容,连忙点头答应。
韩柏向虚夜月道:“无论你用什么法子,立即帮我把岳丈从白芳华身旁弄开,并告诉他白芳华乃天命教的卧底,但切要不动声色,因为她仍有很大利用价值。”
两女虽有心理准备,仍震骇得垂下头去。韩柏吻了她们脸蛋后,银卫刚搬来三个兵器架,放在广场与鹰飞遥对的另一边,韩柏悠然走了过去,伸手逐件兵器抚弄把玩。
虚夜月向庄青霜使了个眼色,走到白芳华身旁,装出娇嗔之色,不服气地道:“开心了吧!我们夫君说要纳你为妾,你得偿所愿了。”跺足走了开去。白芳华哪知身份被韩柏识破,堆起笑容,追着虚夜月想趁势讨好她。
庄青霜暗喜虚夜月妙计得逞,忙到鬼王旁,轻轻转达了韩柏的话。鬼王眼中惊异之色一闪即逝,哈哈笑道:“霜儿不用担心,我包管你的娇婿旗开得胜。”掩饰了庄青霜接近他的目的。
“锵!”韩柏取起一把长刀,拔了出来,转身向鹰飞大笑道:“本人就代表戚兄,向你讨回血债。”横刀而立,屹立若山,锋芒四射,大有横扫千军之概。谷姿仙、谷倩莲和小玲珑三人,虽是第二次见他和别人动手,可是上一次对着里赤媚,完全是挨打求生之局,到此刻才得睹他的英姿风采,竟不逊色于爱郎风行烈,不由大改印象中这家伙只懂嘻皮笑脸、大耍无赖的形象。
虚夜月和庄青霜更是美目闪亮,恨不得投身到他怀里,恣意缠绵。鹰飞见他霎时豪迈得像换了另一个人似的,亦暗暗心折,更增杀他之心。韩柏对女人便像一团烈火,遇着甄素善这干柴,后果想都不敢想!冷哼一声,两手后伸,同时拔出“魂断双钩”,摆开架式,上身微俯向前,两眼射出慑人神光,像头饿豹般紧盯对手,气势绝不逊于韩柏,冷狠则犹有过之。众女都看得呆了一呆,心中纵不愿意,亦无法不承认这邪恶的蒙古年轻高手,有种妖异的引人风采,不由暗暗为韩柏担心起来。虚若无和严无惧对望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惊异之色,难怪鹰飞敢单人匹马,到来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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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峙不动,互相催发气势,一时间杀气严霜,气氛拉紧,一触即发!雪花仍永无休止地洒下,整个广场和四周的建筑物均铺上白雪,转化为纯白净美的天地。两人的目光一点不让地对视,寻找对方的破绽,若有任何一方稍露虚怯的情态,另一方必生感应,乘虚而入,发动最猛烈的攻势。天地一片寂然,雪花静悄悄的洒落地上。韩柏观察了一会,知道休想在气势上压倒鹰飞,沉喝一声,往前冲出,挥刀疾劈。假若戚长征在此,看到这一刀,也要大声喝彩。这刀除了凌厉无匹,充满一往无前的霸气外,更精彩的是变化无方,含有惊世骇俗的奥妙后着,叫人泛起不但硬碰不得,还完全没法捉摸他要攻击的位置。兼且此刀全无成法,便像才气横溢的诗人妙手偶得而成的佳句,看得人心神皆醉。
事实上韩柏自己都不知为何会使出这一刀来,他见鹰飞双钩守得无懈可击,魔种被刺激得往上提升,一股冲动狂涌而来,自然而然劈出这天马行空的一刀。虚若无看得呆了一呆,皱起眉头,像想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众女则紧张得屏止呼吸,恨不得韩柏一招克敌。严无惧放下心来,暗忖难怪里赤媚三次暗袭仍杀不死他,原来竟真有如此本领。鹰飞更是心下凛然,想不到他的刀法比戚长征更难应付,知道退让不得,狂喝一声,双钩前后扫出。
两大年轻高手,终于短兵相接。人影交接,鹰飞先一钩眼看要扫中长刀,长刀忽生变化,缓了片刻,避过钩尖,闪电破入,朝鹰飞面门劈去。鹰飞临危不乱,施出浑身解数,后一钩恰扫在刀身处。当地一响,两人错身而过。鹰飞猛扭腰身,双钩一上一下,分向韩柏头顶和腰侧钩去,狠辣凌厉。韩柏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挥去,切入双钩间的空门,取的是对方咽喉,竟然第二招便是与敌偕亡的招式。
虚夜月等吓得花容失色,只有鬼王和严无惧暗暗点头,看出韩柏的长刀取的是短线,必能在鹰飞双钩击中他之前,先一步割破对方喉咙。要知韩柏第一招早取得先势,假若现在改采守势,会给鹰飞争回主动,陷入挨打之局,所以才以险着力保优势。个中玄妙处,实是精彩绝伦。鹰飞果然闷哼一声,两钩回收,“锵”的一声,把韩柏这无坚不摧的一刀夹着。韩柏也不由心中暗赞,并在对方双钩将刀锁死前,运功一震,底下飞起一脚,踢往对方下阴,内劲通过钩刀接触处,硬拼一记。
鹰飞亦同时一脚扫出,希望能把韩柏扫得横移少许,失去平衡,那他的双钩便会像长江大河般,滚滚而去,直至把对方击毙。“砰!”气劲交接,刀钩分了开来。两人同时被震得往后退去。“砰!”韩柏底下那一脚倏地缓了一缓,变成踢在鹰飞脚侧处,而不是被他扫中。看得连鬼王都忍不住双眉上轩,叫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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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飞想不到对方的感应如此玄妙,竟像脚尖生了眼睛般,至此方知魔种的厉害。他也是一代人杰,知道不及变招,一声长啸,就在双脚交触的刹那,往后翻腾,转动身子,化去韩柏的脚劲。他吃亏在脚下是横扫之力,给对方的直踢击中,变成纯是挨踢之局,不得不以仓促应变的奇招化解。心中大感苦恼,交战至今,竟然一直陷入被动挨打的下风,实是平生破题儿第一遭。
韩柏一脚得逞,哪还迟疑,哈哈一笑,贴地掠出,竟要先一步抢到鹰飞的落点,再加攻击。众女本以为他会凌空追击,想不到这小子如此狡猾,看得紧张万分。人影闪处,韩柏来到由空中落下的鹰飞下面,唰唰唰接续劈出三刀,往身悬虚空,像与天上雪花融合为一的鹰飞挥去。三丈方圆内的雪花,被惊涛骇浪般的刀气带得旋动起来,更添声势。韩柏傲立在这雪雨漩涡的中心点,有若天神。他再不是那只懂与美女调情的多情种子,而是无可比拟的武道霸主,就像赤尊信复活了过来。众女看得心神皆醉。虚若无眼中掠过异采,再喝道:“好!”
鹰飞却是心中叫苦,只见寒芒电掣,刀气漫空涌来,知道再无可能抢回主动之势,此时若不退走,如此下去,最多是得个两败俱伤之局,暴喝一声,双钩下击,“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鹰飞不住借劲上升,又猛地回扑,忽缓忽速,竟是招招硬封硬架,仗着强猛的钩劲,消解韩柏凌厉的刀势。
韩柏杀得兴起,趁鹰飞又弹往高空,冲天而起,长刀幻作长虹,冲破雪花,向鹰飞直击而去。鹰飞发出厉啸,往下狂扑,双钩使出看家本领,立时挂中对方长刀。钩刀相交时,韩柏长刀忽地像延长了般,送出一道刀气,割往鹰飞胸膛。鹰飞本要单钩锁刀,另一钩则突袭对方,这时哪敢逞强,闷哼一声,双钩吐劲,凌空飞退。“啪喇”声中,鹰飞胸膛衣衫尽裂,险险避过这必杀的一招。同时借力改变去势,横移开去,竟是打算逃走。韩柏还是首次发出刀气,亦自呆了一呆,落回地上,竟忘了乘势追赶。
铁青衣倏地现身屋檐处,阻着鹰飞逃路,大笑道:“胜负未分,鹰兄怎可离去?”
虚若无喝道:“青衣!让他走吧!”铁青衣微一错愕,鹰飞掠过他头顶,迅速远去。
虚夜月和庄青霜扑了出来,不顾一切投入韩柏怀里。众人均欣然围了过来。
严无惧忍不住问道:“威武王为何竟容此子逃去呢?此人武功如此高强,竟可避过先天刀气,给他溜掉,实是后患无穷。”众人都不解地望向鬼王。
虚若无淡淡一笑道:“因为里赤媚来了,所以放他一马罢了。”转向韩柏道:“贤婿到我的书斋去,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接着伸手截着想跟来的虚夜月和庄青霜道:“你们到月楼等韩柏吧!”再向众人打个招呼,领着韩柏去了。白芳华则秀眸一转,离府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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