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玉娇躯一震,热泪夺眶而出,摇头泣道:“不!妾身是残花败柳之躯,而且你还不知那畜生对我做了什么可恨的事,我……”已是泣不成声。
戚长征心中恍然,知道鹰飞这女人克星,必是在她身上使了类似韩柏教他和风行烈的手法,挑起她最原始的情欲,使她午夜梦回时,仍忘不了这魔鬼。那种矛盾和煎熬,最是折磨人。所以她认为唯一解救之法,就是杀了鹰飞,否则说不定有一天,她会重投鹰飞怀抱。哼!我绝不会让鹰飞诡计得逞。
不过现在她乍见自己,情绪激动,不宜使她难堪,遂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知道他对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我会把你解救出来的。”
褚红玉抬起泪眼,自责道:“唉!我是不是天生**贱的女人呢?”
戚长征对自己的推断,更无疑问,柔声对这美丽少妇道:“你绝不是天生**贱的女人,相信我好吗!鹰飞施于你身上的是一种厉害的媚术,不但控制你的身体,还控制你的心灵。”
褚红玉娇躯一颤,泪眼汪汪看着他道:“你真的明白!怎么办好呢?寒掌门救醒我后,我总情不自禁地想着那魔鬼,媚术真的那么厉害吗?”
戚长征至此才知道精通穴法的寒碧翠,真的破解了鹰飞玄奥的制穴秘法,对她的武功必大有进益。点头道:“媚术就是控制异性的方法,触及到最原始和非理性的情欲,所以红玉你明知对方是穷凶极恶的**之徒,仍忍不住想再尝那种刺激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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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红玉俏脸一红道:“怎样破他的媚术呢?”
戚长征傲然一笑道:“当然是由我老戚以更厉害的媚术,加上你的愿意和合作,去破解他的妖法。”
褚红玉耳根红了起来,兴奋的感觉传遍全身,垂下头咬着唇皮轻轻道:“只要能使我不再想他,红玉愿意做任何事。”
戚长征大喜,嚷道:“碧翠红袖,还不给为夫滚出来。”娇笑声起,寒碧翠和红袖这对粉雕玉琢的美人儿,由内进掀帘而来。
红袖笑意盈盈地含情看他,寒碧翠则苦忍着笑,插腰气道:“好老戚,人家三姊妹千辛万苦上京来寻你,居然一见面便呼呼喝喝,我们还未和你算账哩!”
戚长征朝两女走去。两女当然不会怕他,挺起胸脯,严阵以待。
戚长征来到两女中间,猿臂一伸,把两女搂入怀里,高呼道:“天啊!你们知不知道我想得你们多苦!”两女也死命搂着他,相思苦泪夺眶而出。
寒碧翠大哭道:“戚郎啊!你这忍心的人,怎可丢下人家不理呢?”
戚长征亦激动得热泪盈眶,想起她们与自己生死与共,在花街血战敌人。想起了无数战友、尚亭、封寒等逐一力战而亡,真像作了一场噩梦。终忍不住压抑着的情绪,痛哭起来。
韩柏在斜坡滚动,不知压断和撞碎了多少横支和挂着的冰雪。心中不惊反喜,水月大宗虽厉害,怎知自己有挨打神功,一口血化了他摧心裂肺的刀气,真是便宜得很。而且鹰刀似与自己的血肉和心神紧连在一起,亦把自己和四周的天地连结一起,人心天心合而为一,再无半分隔阂。那奇妙的感觉,使他更是圆满通透,想到了死里求生的唯一方法。
就在此时,强烈的刀气又由下涌至,朝自己猛攻而来。漆黑的密林里,一切全靠感觉,而韩柏的感觉比用眼看还要清楚,他甚至知道袭击他的是个魁梧的倭子,左盾右刀,那把刀又重又长,欺自己受了伤,采取冲锋陷阵的硬拼方式。心中冷笑,借着由上而下的跌势,鹰刀全力劈出。同时他更感应到有人由山路那边潜过来,向他掷出偷袭的飞刀。“当”的一声巨响,下面的山侍举盾挡刀,同时倭刀横劈反击。岂知鹰刀劈中铁盾,劲若激流的力道剧冲而至,一向以勇力见长的山侍竟立足不稳,往斜坡直滚下去,那一刀自然什么都劈不着。韩柏又一手接着飞刀,诈作中了暗算般惨叫一声,往横滚开。放飞刀的火侍以为偷袭得手,拔出另一腿上的匕首,全速扑去。
此时短小精悍的林侍和俏丽娇美的风女,分别由上方和右下侧赶至,正要趁势追击,火侍已发出一声痛哼,步山侍的后尘,滚落山坡。原来当火侍追至半途,竟然发觉韩柏窜了回来,惊骇下运起匕首勉强挡了对方凌厉无匹的一刀,却避不开对方由下斜上的脚,股侧惨中一脚,被踢得飞跌下坡。上面的水月大宗不由动容,暗忖这小子为何在垂死挣扎下,仍如此厉害,一声长啸,往斜坡掠去。战甲忙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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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此时刚一连三刀杀得林侍屁滚尿流,滚避开去,风女一长一短两刀迎面攻来。韩柏哈哈大笑,一个滚身,横移五丈,高嚷道:“老子走了!”再一个翻身,往山下滚去,到了一半,倏地停下,把早拿在手中的一块大石呼地往下掷去。支断雪碎的声音由近而远,便像是他正全速掠逃,自己则收敛神气,隐匿不动。果然风声响起,敌人全往山下追去。韩柏心中好笑,展开身法,往上面的清凉寺潜回去。
干罗和鬼王正在书斋对坐下棋。易燕媚兴趣盎然地在旁观战,能看着这天下两大高手,在棋盘上挑灯夜战,实是毕生难忘的美事。两人棋力相当,杀得难分难解,一起停了下来,往地下望去。“笃笃笃!”
鬼王失声道:“是我的好女婿。”站了起来,到了书斋一角,发动机关,开启秘道。
韩柏钻出来,惊魂甫定后,尴尬笑道:“盈散花原来是蓝玉的人,竟出动水月大宗来杀我,幸好我逃回来了。”
以鬼王和干罗的修养,仍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小子真的福大命大,易燕媚更是呆瞪着他。
韩柏跳了起来,嚷道:“时间无多,我要去了。”又旋风般奔了出去。
韩柏刚出府门,严无惧赶过来,笑道:“下官还以为忠勤伯会由后山楠树林那方离去。”
韩柏嘻嘻笑道:“指挥使大人,我们比比脚力看看。”一溜烟窜向道旁的斜坡里。
一阵急奔,又跑上了大路,其他东厂高手早给他远远抛在后方某处,可是这东厂头儿仍脸不红,气不喘,若即若离跟在他身后,似仍未尽全力的轻松模样。
韩柏知跑他不过,大感泄气,软语求道:“严高手指挥大人,算我求你吧!现在我是佳人有约,你这样名副其实贴身保护,不嫌大煞风景吗?”
哪知严无惧比他更绝,叹道:“皇命在身,违背了即是抄家诛族的大罪,就当可怜下官,让我多跟两个时辰,好交差了事。”
韩柏为之气结,边跑边道:“你子时在宫门等我,到时我和你一起进宫,不就可以交差了吗?”
严无惧再叹一声道:“祸福无常,说不定忠勤伯有什么三长两短,而皇上又发觉我在宫门处和侍卫闲聊,你说下官是否还有命回家伺候我那些娇妻美妾?”韩柏差点气绝当场。后方风声响起。两人骇然后望。范良极笑嘻嘻赶上,来到严无惧旁,三人疾若流星往秦淮河奔去,这老贼探头瞧着韩柏,笑道:“小忠勤伯儿,假若我帮你挡着严老鬼,你拿什么谢我?”
严无惧听得眉头紧蹙,韩柏却是大喜过望道:“什么都成。”
范良极怪叫道:“那就行了。”一指往严无惧点去。严无惧哇哇大叫,举手挡格。韩柏倏地加速,“呼”一声闪入道旁,消没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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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踏足亮若白昼、升平热闹的秦淮大街,心情之畅美,确是难以形容,每一个毛孔都像在欢呼,心儿则自动哼着最美丽的小调。想到即可见到秦梦瑶,赴过朱元璋之约后,便可和这仙子同赴巫山,共享云雨之欢,立即兴奋至全身酥麻。有谁能比我韩某人更幸福呢?街上人来人往,气氛热烈,比对起其他昏沉沉的街道,真不敢相信是在同一个城市中。韩柏的脚步就像装了个强力弹簧般,走起路来毫不费力,有若飘在云端。
林立两旁的青楼门外,站满了满盈笑脸的鸨妇,迎客送客,充满着“十年一觉扬州梦”那令人心迷意软的颓废气氛。可是现在所有青楼红妓全加起来,也不及秦梦瑶对他吸引力的万分之一。鲜衣华服的寻芳客,坐着骏马高车,络绎不绝于途,害得龟奴们猛扫门前的积雪。韩柏背着鹰刀,昂首阔步,深切地感受着繁华盛世下,必然会有醉生梦死的一面。人生在世,所为何来?最要紧是把握眼前美好的事物,不虚掷光阴。有人选了功名富贵,又或济世匡国之业,他选的却是美女与爱情。人各有志,只要不是偷抢滥杀,谁能说我韩某人做错了。
落花桥遥遥在望。两刻钟后便是亥时,天下第一美女秦梦瑶会在那里见他。就在此时,一位秀发垂肩的丽人袅娜多姿迎面而来。韩柏心神虽全放在秦梦瑶身上,亦不由本能地对她行注目礼,因为此女虽略嫌苍白,可是杏眼桃腮,秀色可餐,姿容直追虚夜月和庄青霜,不比盈散花逊色,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打量。尤其她单身一人,令人倍添遐想。更引人注意的是在这严寒的天气,她只是在白色的罗衫上加了一件垂地的淡黄披风,愈显娉婷多姿,周围的女子和她一比,就如烛火与星月般,相差十万八千里。韩柏大奇,如此美女,怎从未谋面和听人提及?
女子直往韩柏走来,到了五步许处,抬起俏脸,星眸一亮,紧盯着他。韩柏见她脚步不停,若再走前,肯定会撞个满怀,换了平时,他定会停步不让,看她会不会这么便宜他。不过现在要去与心中玉人相会,唯有压下这诱人的想法,横移两步,避向道旁。
岂知人影一闪,那女子仍拦在身前,不过已停下脚步,亭亭俏立,笑吟吟的看他。
韩柏大奇道:“小姐认识我吗?”
美女甜甜一笑,由罗袖中抽出一卷画布,玉手轻捏上下两端,在他眼前拉开来。他定神一看,立即愕然动容,原来是幅人像画,画的赫然是他韩柏。
美女把画像移贴在耸挺的酥胸上,微笑道:“兄台是否画内之人?”
韩柏苦笑道:“画得这么像,韩某想不认行吗?”
近看此女更不得了,明亮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悦耳柔美的声音,带点病态美的雪肤,加上她莫测高深的行止,合起来形成神秘诡异的诱人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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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笑道:“你肯认就成了,我是专靠捕捉被通缉的采花大盗归案赚取悬赏生活的猎头人,乖乖的跟奴家去吧!”
韩柏失声道:“什么?谁说我是采花大盗。”
两人站在路旁,一个风神俊朗,一个美艳如花,引得路人对他们围观指点。
美女“噗嗤”一笑道:“京城最美的两位人儿都给你采了,还不肯认吗?”
韩柏有点明白,若非约了秦梦瑶,定会和她胡缠一番,现在却绝不适宜。哈哈一笑道:“原来你真的知道,那最好不要跟来,否则我定要连你也采了。”举步横移,往另一边行人道走去。他施展了急行法,似缓实快,暗忖看你怎追得上我。
美女莲步轻摇,不即不离和他并肩而行,还好整以暇地嗔道:“人家的一日三餐都靠你了,明知危险,却怎可放过你呢?”她这些话语带双关,充满挑逗性。
韩柏心中暗叹,美人儿为何来得如此不是时候?同时亦暗凛对方武功高强。
踏上另一边行人道,韩柏嘻嘻一笑,往她香肩撞去,口中却道:“小姐高姓大名,嫁了人没有?”
美女香肩亦反撞过来,含笑道:“小女子姓甄名素善,尚未有夫家。”
“砰!”两人肩膀硬拼了一记,分向两旁移开,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韩柏想不到来者竟是害得怒蛟帮几乎覆亡的甄夫人,心叫不妙,一指往她腰胁点去,笑道:“那不如嫁给我吧!”
甄夫人甜甜一笑,纤手迎上韩柏,拂向他手腕,娇笑道:“若是明媒正娶,不是男女苟合,嫁你何妨?”
韩柏见她手法玄奥精妙,犹胜鹰飞,吓了一跳,慌忙缩手,心中叫苦。自己拼将起来,虽未必一定败北,可是还怎能依时赴约,更何况她可能还有帮手。立定脚步再拱手一揖软语求道:“我的美人儿啊!求你发发好心,暂放我一马,我现在有急事赶着去办,明晚再和你玩行吗?”
甄素善移了过来,到几乎靠入他怀里,两手后移,挺起酥胸,以示不会突袭,仰起迷人的俏脸,吐气如兰道:“韩郎的约会在什么时间呢?”
若非她报称是甄素善,韩柏真会以为是遇上了单玉如,否则怎会如此妖媚迷人,叹道:“离现在只有一刻时光多一点。”
甄素善明媚的眸子闪起亮光道:“道左相逢,遇聚一刻,实乃人生美事。韩兄陪素善到酒铺喝过三杯酒,素善立即放人,任你去采花偷心,全都不管,你肯答应人家吗?”
“当!”一声钟响传遍鬼王府。鬼王府这盘抢鹰刀的生意终于发市。
“铮!”四个钩子挂到屋檐,却只发出一下单音,接着四道黑影避过了近十个银卫的截击,凭着钩索之力,迅如鬼魅般跃上府外最高的钟楼上空,再松掉钩索,像一群队形整齐的雁儿般,飞过积着厚雪的重重屋顶,投往内府的大广场处,鬼王府空有重重守卫,除了弯弓搭箭劲射敌人外,再无他法。刀光闪起,劲箭不是落在空处,便是给这四个身形各异的蒙面人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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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们飞降另一屋顶,小鬼王荆城冷出现屋脊上,手提鬼王鞭喝道:“既有如此身手,为何却要藏头露尾?”
“嗖嗖”声连串响起。那四人左手连扬,四串十字镖一个追着一个,电光石火般分射荆城冷身上各个必救要害,声势惊人,充满死亡的威胁力。荆城冷虽是武技高强,亦难同时接下近百个杀伤力强大的十字镖,尤其他们以特别的手法劲力掷出,利用旋转的特性,不但加强了速度,还可专破内家护身真气。荆城冷暗叫厉害,横移闪躲。那四人在空中像球儿般互相碰撞,散开来时或高或低,或左或右,变成由不同角度往荆城冷攻去,其诡变和巧妙处,叫人难以揣摩。这样四合为一,又一分为四的联击之术,荆城冷还是首次遇上,鬼王鞭化作一团鞭影,护着全身。
四道寒芒,再由蒙面人处激射而出,往荆城冷攻去。荆城冷施尽浑身解数,挡开了两刀,又撑出后脚逼退了后方攻来的敌人,终拦不住那轻功最佳、身形娇俏的女敌手有若两道激电般一长一短的两把倭刀,冷哼一声,翻落瓦面,退往广场。那四人终于成功登上屋脊,十字镖连续发出,想抢上来的银卫纷被逼退,其中一人还肩头中镖,却苦忍着没有发出叫声。这四人自是水月大宗座下风林火山四大高手,这时他们傲立屋脊,俨然有君临鬼王府,不可一世的气概。
荆城冷落到广场处,没有再攻上去,退到卓立广场中心的铁青衣、碧天雁两人间,这时风行烈、戚长征、谷姿仙、寒碧翠、虚夜月、庄青霜、谷倩莲、小玲珑、褚红玉等全赶了到来。宋媚、红袖等不懂武功,所以仍留在月楼里。
银卫则全隐没不见,变成两组人一上一下,在这雪白的天地里,成对峙之局。铁青衣潇洒一笑道:“原来是东瀛好手,不过你们联手之法虽妙,却尚嫌不够斤两,若你们再没有人出现,我们便立即将尔等生擒活捉,严加惩办。”
山侍喝道:“我们乃水月大宗座下四大侍卫,韩柏若在,立即叫他滚将出来,不要做缩头乌龟。”
虚夜月听得他对自己爱郎口出狂言,娇笑道:“大个子你约好了他吗?不让人家出去逛街的吗?还未弄清楚事实,便胡言乱语,快滚下来待本小姐掌嘴。”山侍听得愕了一愕,暗忖她骂得也有道理,一时作声不得。
火侍最是风流自赏,虚夜月这种绝色,他在东瀛从未之见,而其他各女都是姿色上乘,谷姿仙和庄青霜更可与虚夜月一较短长,目眩魂摇之下叫道:“好个牙尖嘴利的美人儿,就让我们亲热亲热。”
虚夜月鼓掌道:“跳下来时小心点,不要尚未和我的宝剑亲热,便先跌穿了你的狗头。”接着不依道:“快点吧!人家等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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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为之莞尔。谷倩莲更挽着她笑弯了腰,喃喃道:“死月儿!给你笑坏了。”火侍亦哑口无言,难道他真要跳下去吗?
四人见他们谈笑自若,视他们如无物,均大感不是滋味。就在此时,一声冷哼,一个高大人影,现身四侍正中,四侍忙跪下拜见。铁青衣他们眼前一花,上面已多了个人,背对着他们。最使人印象深刻的,首数他斜挂背上式样特异的水月刀,还有就是两条细带,连着无袖外褂的边缘,再转绕到背上缚成交叉的十字,使人一看便知是东瀛独有的服装。竟是水月大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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