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六章 结成联盟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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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结成联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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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柏的手掌离开了燕王棣的天灵大穴,骇然道:“这种孕有无数微小生命的毒素真是厉害,若非受我输入燕王天灵穴内的魔气气机所诱,自行从散布体内的隐暗处走出来,循经脉游移到天灵穴内,我想纵是大罗金仙,也无法救得了。”

燕王脸泛奇异红光,打了个寒噤道:“这种媚蛊确是姹女门对付男人既霸道又厉害的大法,看来没有三天工夫,我休想把它们全数由天灵穴排出去呢。”

与他两掌相抵,助他运功的鬼王虚若无也露出凝重神色,徐徐吐出一口气后道:“这媚蛊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百倍,竟然合你我和梦瑶三人之力,仍不能一下子将它们驱出你体内,若勉强为之,小棣的经脉会因受不起那种过度的真气冲激,变成瘫痪,那就糟糕。”

单掌按在燕王棣背上,盘膝而坐的秦梦瑶,俏脸闪亮圣洁不沾半点俗尘的光辉,淡然道:“这是因蛊虫吸收了魔种的力量,壮大起来。先师曾有言:蛊法内最厉害的就是这种能入侵人脑,控制人脑神经的蛊毒。燕王在蛊虫未被完全驱出脑外,化作空气前,千万不要和人动手,否则蛊虫回蹿脑内,又因已吸收了魔气,那时就算浪翻云和庞斑肯联手救你,也要束手无策。”接着幽幽一叹道:“你究竟做过什么事?使人不惜一切,舍身养蛊来对付你?”

燕王棣双目厉芒猛闪,显是恨不得把盈散花碎尸万段,但旋又显出悔恨之态,摇头不语。他的真正反应怎瞒得过秦梦瑶的剑心通明,她秀眸一黯,却没有说话。

鬼王眉头大皱道:“若小棣三天内不能与人动手,怎样逃出金陵去?单玉如这么厉害,而小棣现在又是她眼中之刺,绝不会眼睁睁放走他的。”

各人明白他话中含意。若要送走燕王,必须有秦梦瑶、韩柏这类级数的高手才成,但这三天正是最惨烈斗争的关键时刻,没有人能分身办这件事。

燕王棣充满自信道:“我这次来京,带来了一批最得力的手下,包括了塞内外高手二百多人,其中至少有八个人算得上是一流好手,现正潜伏在京师之内,只要不是父王下旨阻我离京,我有能力自行离去。”韩柏想起那天在西宁街借巨铁轮行刺他的女子,仍犹有余悸,知道燕王所言不虚。

秦梦瑶收回玉掌,淡淡道:“你在京城的实力瞒得过白芳华吗?”

燕王脸色微变,沉吟片晌后低叹道:“我不敢肯定!”

秦梦瑶道:“这叫有心算无心。她长期在旁默默观察调查,你那批人始终是生面人,怎瞒得过京内明明暗暗的情报系统,只从人手调动上,就能全盘知悉你的逃走行动。假若你知道长白派和展羽,这类白道大派和黑道高手均与单玉如秘密勾结,就不会那么有把握说能逃出去。”

燕王终于脸色剧变,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他本身也是胆大包天,横行霸道的人物,虽处困境,却丝毫不气馁。

鬼王摇头苦笑道:“过了今晚再说吧!若我还身安力健,明天便送你离京,看谁敢来查虚某的船。”轻喝道:“青衣进来!”

铁青衣推门进入金石藏书堂后鬼王的寝室,道:“朱元璋下诏姑爷立即进宫见他。”

鬼王微一错愕,与燕王交换个眼色,瞧着韩柏道:“这事你要权宜应变,千万不可硬撑到底,否则立招杀身之祸。”

韩柏一呆道:“他不会那么无情地对付我吧?”

秦梦瑶道:“鸟尽弓藏,他主要是利用你来对付蓝玉及胡惟庸,现在目的已达,你在他心中的价值大大减低,若还不明白这情势,你说不定会吃大亏。”

韩柏道:“有什么事发生,老公公他们自然会护着我的。”

鬼王失笑道:“好天真的小子,朱元璋若靠的只是影子太监,那他的江山岂非由梦瑶控制?哼!我以前还以为没有人比元璋更懂深藏不露,岂知一山仍有一山高,竟出了个单玉如。”

韩柏跳了起来道:“小婿明白,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向秦梦瑶嘻嘻一笑道:“梦瑶不送为夫一程吗?”

秦梦瑶白了他一眼,那种娇丽看得鬼王等全呆了一呆。出奇的是那种娇态一点不会惹人遐想,仍有那种说不出来的超然俗世的神韵,这感觉的动人处比以前更胜一筹。她盈然起立,随韩柏去了。

铁青衣转向燕王道:“怒蛟帮的人在等燕王商议大事。”

燕王精神一振,向鬼王诚心诚意地叩了三个响头,出室而去。

韩柏和秦梦瑶并肩在鬼王府通幽小径上漫步,四周是被大雪盖着的林园美景。午后的鬼王府出奇的宁静,令人一点想不到大战将临。虚夜月忙于安排左诗等人迁到鬼王府,让两人得到独处的机会。只要能和秦梦瑶在一起,韩柏便心足意满,有飘然若仙的感觉。昨晚与这仙子间的风流韵事,重涌心头,却纯是一种动人心神的回忆,没有半丝歪念。其他所有人和事此刻都疏远暗淡起来,包括秀色和盈散花的凄惨遭遇,似发生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他的感情再不卷缠其中,似有种从感情泥淖解脱出来的轻松感觉。韩柏蓦地醒悟地吃了一惊,为何自己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如此地“不投入”?不由往身旁的美女瞧去。

在他身旁默默缓行的秦梦瑶仍是那副淡雅如仙、飘逸出尘的宁恬模样,感应到韩柏震惊的目光,抿嘴一笑道:“韩郎不要吃惊,你是受了梦瑶在你魔种内留下道胎的影响,又因人家的气机牵引,所以起了出世之心。”

哪知韩柏更是虎躯剧震,停了下来,呆瞪着她。秦梦瑶走前两步,优雅闲逸地转过娇躯,容色静似无纹止水,淡然自若地看着他。韩柏像回到了在与她一吻定情前的时空倒流里,与她再没有半分男女亲密的关系,两人间从未发生过任何情欲事。他很想将她拥入怀里,像往日般与她调情,却没有那种意志和力量,不由一阵茫然。忽然间他明白到秦梦瑶的剑心通明,已把自己那一丝感情破绽缝补了,宛如重圆的破镜,臻至比往昔更通灵透达的圆满境界,她再不受自己魔种的影响。那并非说仙子不再爱他,而是她的爱已超然于尘俗的男女爱恋之上,再不追求肉体的关系,那或许是一种难以言喻但却更深刻的感情,却非他一直期望的那一种。他们之间精神的联系,使他们不用说话,便揣摩到对方微妙的心意。她说得对!他既胜了,但又败了。正因为她故意助他彻底征服自己,秦梦瑶遂于修为上跨进一大步,达至剑心通明大圆满的层次。

韩柏潇洒地苦笑摊手道:“好梦瑶!为夫败了。”

秦梦瑶嘴角逸出一丝爱怜的笑意,移身他怀里,没有说话。两人享受着道胎魔种直接交触的醉人感觉,但却没有像以往般泛起爱欲的涟漪,只是一种升华了的精神交接。韩柏也没有像以前般肉欲上的冲动,默默尝着个中醉人滋味。

秦梦瑶缓缓移开娇躯,美眸闪动圣洁的光辉,柔情似水地轻轻道:“梦瑶要韩郎知道,她是多么感激你让她尝到爱情的滋味。而她亦永远视你为夫,明白吗?”

韩柏长长吁出一口大气,哈哈一笑道:“想不明白也不成,谁叫我能一丝不漏的,接收你心灵传过来的讯息。”又欣然道:“这里事情告一段落后,梦瑶会到哪里去?”

秦梦瑶淡逸微笑,柔声道:“当然是回慈航静斋去,由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有空不妨来探望你的妻子。”在怀里掏出一封未拆的信,递给他道:“这是师父临终前写给我的遗书,据说还有两封,一封给师姊,一封给庞斑。”

韩柏茫然接信,封笺上仍有秦梦瑶的体香和热气,愕然道:“为何信函仍是原封不动?”

秦梦瑶平静地道:“这信是由了尽禅主亲手交给我,当时我怕影响我们的双修,故要留待事后看,但现在已不想看了!便把它当作最珍贵的礼物,赠给韩郎,任凭处理。”

韩柏把信塞入怀内,失笑道:“梦瑶早把最珍贵的礼物送给我了!不过这东西可作为一个美好的具体回忆。是了!我真的可随时到静斋来探望你吗?不要到时因要面壁清修,给我吃闭门羹呢!”

秦梦瑶横他一眼微嗔道:“你这人呀!人家怎舍得那样对待你!”再微微一笑道:“出世而入世,入世而出世,有了韩郎,梦瑶确感不虚此行。回斋后梦瑶将不再踏足尘世,师父希望国泰民安的心愿,由梦瑶的夫君去完成吧。韩郎请记着,梦瑶永远是你的妻子。”

韩柏苦笑道:“不知是否受了你输入体内的道胎影响,我感到现在这种关系更美妙,更是前未曾有的精彩。好了!不过却要答应我,必须正式道别才可以回静斋去,走前至少要来个长吻,或者让我的手不规矩一下,否则我怎么也要追你回来。”

秦梦瑶见他似故态复萌,不嗔反喜,伸手爱怜地抚摸他的脸颊,轻轻吻他的嘴唇,喜滋滋道:“梦瑶记着了。”又别有深意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梦瑶就送夫郎到此吧!”

韩柏仰天哈哈一笑,伸手在她脸蛋拧了一把,爽然去了,再没有回过头来。秦梦瑶美目亮了起来,直至他背影消失在园林尽处,露出一丝不可言传的笑意。

方夜羽陪着庞斑,离开院落,由后门向背靠着的鸡笼山走去。幽深的山径不见房舍行人,只有迷人的冬雪美景。柳暗花明,远方的鬼王府不时出现在左方遥远处,有时看到的则是被大雪覆盖了的迷人市景。

庞斑容色平静,充满漫步山林的悠闲意味,淡然笑道:“甄素善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要驾驭她,必须采非常手段。但千万不要真的爱上她,只看她的眼睛,便知她不会满足于任何已到手的东西。”

方夜羽从容道:“夜羽晓得了!此女非常狡猾,故意把韩柏挂在口边,是要引起我的妒忌,使我对她另眼相看,为她着急。”

庞斑欣然点头道:“不愧庞某徒儿,情多恨亦多,这乃千古不移的至理;释迦教人四大皆空,就是深明陷身世情之苦,要离苦得乐,只有忘情一途。而情因肉身而来,唯有舍弃肉身才成。”

方夜羽想起了秦梦瑶,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师尊刚才向里老师指出,宫内另有厉害人物,不知所指何人?是否天命教的单玉如。”接着叹道:“这女人真个厉害,我们还是最近由师兄处知道胡惟庸背后一直有她在撑腰。这次胡惟庸对付朱元璋的计划,当亦是由她一手设计。此事尚未有机会向师尊禀告。”

庞斑平静地道:“看来应是她了,只有她那种级数的魔功,方能使我生出感应。”接着双目闪过寒芒道:“你对师兄观感如何?”

方夜羽脸色微变,愕然道:“楞师兄不是有什么不妥吧?”

两人来到接近山巅的一座凉亭坐下,庞斑眼中射出缅怀的神色,道:“当年赤媚的师父扩廓被鬼王所伤,性命垂危,着人把自己抬到我眼前来,求为师出手对付朱元璋,否则大蒙会有灭族之灾。”又无限感慨的一叹道:“扩廓是为师看得起的几个人物之一,见到他那样子,为师也不由动情,亦因这一个念头,使为师收了你们两个徒儿。”

方夜羽心中感激,若不是庞斑,他可能只是个平平无奇的人,不会是现在领导域外群雄,与朱元璋争霸天下的人物。楞严更是庞斑费尽心力培育出来的超卓人物,性格阴沉,深藏不露。在朝廷论武功排名虽在燕王蓝玉之下,但方夜羽却知道是他蓄意如此,事实上楞严绝不逊于这两个人。楞严并非蒙人,而是当年跟随朱元璋的其中一名亲信将领的后人,这人因触怒朱元璋,在一次战役中朱元璋故意不派援军,任他力战而死,庞斑看准此点,收楞严为徒,以他来做卧底。

庞斑神色恢复平静,淡淡道:“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的私利和理想奋斗,你师兄怎能例外?”

方夜羽忍不住心中的震撼,失声道:“师尊是否指师兄与单玉如勾结,背叛了我们呢?”

庞斑仰天一阵长笑道:“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师兄才智武功的深浅,就算单玉如有三头六臂,能瞒过他一时,也瞒不了二十多年。”

方夜羽眼中掠过厉芒,平静地道:“待夜羽立即把师兄找来,让师尊问个明白。”

庞斑若无其事地微笑道:“让他自己来见为师吧!否则就算他躲到单玉如的床底去,仍保不住小命。”

月榭内,怒蛟帮的几个主要人物,除浪翻云外全到齐了,外人只有一个风行烈。燕王踏入月榭里,众人起立相迎,一番客气后,凌战天作出含意深远的姿态,把燕王请到上首坐好。

坐定后,上官鹰开门见山道:“我们可全力助燕王对抗单玉如和替你打江山,事成后我们解散怒蛟帮和邪异门,燕王意下如何?”

燕王微一错愕,旋道:“大恩不言谢,将来若本王登上帝位,定会论功行赏,如有食言,叫我不得寿终正寝。”

凌战天笑道:“好!快人快语。只不过山野草民,哪受得起朝廷俸禄,论功行赏这一句可免了。”

燕王乃枭雄人物,起立一揖道:“如此我们就是朋友,即使将来本王成了大明皇帝,彼此不用执君臣之礼,他日贵帮上下愿留者留,不留者本王亦保你们和子孙永享清福。”众人起立回礼。

戚长征笑道:“确是精彩,几句话把这么复杂的事决定了。”

燕王道:“能给本王雪中送炭者,不是真正的朋友是什么?为了报答诸位,本王会全心治理天下。”

众人交换个眼色,均感折服,那并非说他们对燕王的话深信不疑,而是佩服燕王清楚地把握到怒蛟帮的重要性,和肯助他打天下的原因,并作出正确的回应。

燕王再向风行烈诚恳地道:“若本王登上帝位,必会全力助风兄重整无双国,如有违誓,叫我不得好死!”在短短时间内,他先后立下两个毒誓。

风行烈暗忖当年的朱元璋亦必像他现在这种襟胸气度,使人甘于为他卖命。不过虽明知如此,燕王的话仍叫人受用,欣然道:“客气话不说了,现在形势对我们有害无利,燕王有什么打算呢?”

众人均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单玉如透过允炆,可名正言顺的把朱元璋手上所有实力全盘接收过去,燕王以区区一省之力,纵使加上怒蛟帮和邪异门,与单玉如相比仍有段很远的距离。

燕王请各人坐下,自己才坐下,望着翟雨时道:“本王这辈子从未像现在般六神无主,有力难施,翟先生乃本王早已闻名的智者,可肯赐教?”

翟雨时心道:你真懂得人尽其用,这样捧了我上天,我想收藏点也有所不能。谦辞一番后道:“现在形势明显,首先就是要逃出京师,还要愈快愈好,否则若令尊一死,要走便难之又难了。”

秦梦瑶甜美的声音传入来道:“要走必须今晚走,否则燕王必走不了!”众人齐齐一震,朝门口望去。

韩柏仍是由南面的洪武门入皇城。那是因想念着陈令方而兴起的下意识行动,这官欲熏心的老小子确是令他头痛的问题之一,要他现在弃官私逃,是很难说出口的话。但若待朱元璋出事后才叫他逃走,又怕迟了一步。倘他是单玉如,害死朱元璋,必压着他的死讯,令敌人没有防备之心,然后猝然发难,那时谁能不着她的道儿?经过六部的官衙,他正犹豫要如何溜进吏部找陈令方,太监大头头聂庆童在十多名禁卫拱护下迎来。两人客气地施礼还礼,并肩往内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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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庆童忽地压低他那尖亢的太监嗓子,迅快地在他耳旁道:“请通知燕王,千万不要在这几天内离京,皇上正找借口杀他。”

韩柏吓了一跳,表面却装作若无其事,哈哈一笑道:“金陵这么好玩,我才不会蠢得急着离去呢。”心中同时明白过来,原来聂庆童是燕王的人,难怪燕王对朱元璋的行踪如此清楚。

聂庆童没再说话,领他直赴内宫。那里守卫之森严,几乎泼水不进。经过重重检查,韩柏解下鹰刀,终在寝宫的内殿见到朱元璋。

这大明的天子正由老公公和几个御医模样的人在检查身体,见到韩柏来,众人退了出去。老公公走前传音给他道:“小心点!他今天脾气不太好!”韩柏心中一凛,坐到下首。

朱元璋表面不露丝毫异样,哈哈一笑,和他闲聊两句,转入正题道:“若无兄有什么事在瞒着朕呢?”

韩柏想不到他如此开门见山,一针见血。反支吾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朱元璋对自己的猜想更无疑问,不怒反喜道:“没有人比朕更谨慎小心的了,问题定是出在单玉如身上。”又油然微笑道:“自从你告诉朕陈贵妃有问题后,朕不但没有再到她那里去,也没有到任何妃嫔处去。这些天来,所有人均被禁止离开内皇城半步。”

韩柏这才明白聂庆童为何要通过他向燕王传话,因为一个小太监都溜不出去。

朱元璋双目厉芒一闪道:“就算单玉如有人潜在宫内,亦绝对害不了朕。朕身旁不但有武功高强的秘密侍卫,更有对付用毒的专家。哼!舍去动武用毒两途,单玉如还有什么法宝?”

韩柏像个呆子般听着。“砰!”朱元璋一掌拍在身旁的几上,声色俱厉道:“可是若无兄看着朕的眼光,却像看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那样,你立即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柏吓了一跳,苦笑道:“小子真的不知道!”

朱元璋阴沉地微笑道:“数十年来,从没有人可以瞒骗朕。朕要做的事,必然可以做到,要知道的事,迟早也可以知道。你若不说,朕随便找几个人来拷问一下,例如那个秀云,她仍在宫内,你不是说她和媚娘等同是单玉如的人吗?”

韩柏苦笑道:“皇上真会看人,小子所有弱点都握在皇上的手心里。”

朱元璋容色转为温和,柔声道:“就算你不为这些人着想,也应为天下万民着想。朕无时敢忘静庵那句‘以民为本’的话,若天下落进单玉如手里,战乱立起,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只因这点,你便不应瞒朕。”

韩柏给他软硬兼施,弄得六神无主,最要命是他的确对朱元璋生出了感情,把心一横道:“说便说吧!但皇上可否答应在对付胡惟庸和蓝玉两人时,不牵连那么多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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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微一错愕,凝神看他好一会后,缓缓点着头道:“若别人这样说,朕定叫他人头落地,但这回朕却破例答应你。”

韩柏仍不放心,道:“例如那个总捕头宋鲲,皇上要拿他怎样,小子很难阻止,但他的家人亲族,却请皇上赦了他们吧!”

朱元璋笑道:“那是因为韩家的二姑娘要嫁入宋家吧!哈!你真是个念旧的人。”

韩柏心中一寒,暗忖连这种琐事都瞒他不过,由此可见他的情报网多么严密。不由更佩服单玉如,正如鬼王所言:一山还有一山高。

朱元璋忽岔开话题道:“小子你说应否立即将陈贵妃和楞严处死?”

韩柏真的大吃一惊,愕然看着他。朱元璋微笑道:“色目人混毒之法,防不胜防,唯一方法是彻底铲除祸根。”

韩柏目瞪口呆道:“皇上不是说下不了手吗?”

朱元璋若无其事道:“要成大事岂能没有牺牲?我已把玉真软禁起来,禁止她和任何人接触。只要一声令下,她便要玉殒香消,谁也救不了她。哼!她竟敢骗我。”接着长叹一声道:“朕真的老了!否则早把她宰掉。”

韩柏吁出一口气,自知以自己的幼稚思维,绝没法了解明白这掌握天下生死的厉害人物和他的手段。

朱元璋微笑道:“要见她一面吗?”

韩柏摆手摇头道:“这个最好免了!”

朱元璋望着殿顶,眼中射出复杂至极的神色,好一会后道:“告诉朕!单玉如是否藏在朕的皇宫之内?”

韩柏浑身一震,暗叫厉害,深吸一口气道:“皇上英明,只凭鬼王说话的语气神态,竟猜出这么多事来!”

朱元璋傲然一笑道:“一直以来,朕均以为单玉如是透过胡惟庸来与朕争天下,所以一直低估了她。到今天看到若无兄的神态,才猜到她另有手段。而唯一对付朕的方法,就是躲在宫内以毒计害朕,不过朕可以告诉你,没有人可以害朕,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接着双眉扬起道:“你当我不知楞严和胡惟庸私下勾结吗?只不过他在骗朕,朕也在利用他罢了!”韩柏像个呆子般听着。

朱元璋亲切地笑着道:“好了!说吧!”

韩柏吓了一跳,忍不住搔头道:“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们也只是止于猜想……”

朱元璋失笑道:“两军相对,敌人难道会亲口告诉你他们的计划吗?这事当然只有猜想,朕难道会因此怪你吗?”

韩柏嗫嚅道:“此事牵涉到皇太孙的母亲恭夫人……”

朱元璋龙躯剧震,色变道:“什么?”

韩柏并非收藏得住的人,横竖开了头,继续说下去道:“那批胡惟庸要谋反的证据,来源很有问题,极可能是单玉如弃车保帅的策略,于是我们由此推想,最大的得益者,就是皇太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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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狂喝道:“住嘴!”

韩柏大吃一惊,不解地往朱元璋瞧去。朱元璋龙颜再无半点血色,双目厉芒乱闪,显是失了方寸。

韩柏还想说话,朱元璋厉喝道:“给朕退出去!”

韩柏头皮发麻,他既能狠心杀陈贵妃,为何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恭夫人?忽然间,他知道真的不了解朱元璋。半点都不明白!

秦梦瑶盈盈走进榭内。众人慌忙起立,对这超尘绝俗的美女,纵使是敌人亦要心存敬意。

秦梦瑶美目淡淡扫过众人,柔声道:“今晚将是金陵最混乱的晚上,人命贱如草芥,要走必须趁今晚走。否则让朱元璋收拾了蓝玉和胡惟庸,他可从容对付其他人。”

凌战天皱眉道:“可是方夜羽的外族联军,肯定会在今晚攻打鬼王府,这里面既包含私怨,亦牵涉到民族的仇恨,我们怎能在这时刻离去?”

秦梦瑶在遥对着燕王的另一方坐下来,当各人全入座后,俏目瞧着翟雨时,微微一笑道:“先生有没有想到,朱元璋为何要把所有人均引到京师来呢?”

翟雨时一声长叹道:“给梦瑶小姐这么一提,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到此刻终于明白过来。”

众人听得有点摸不着头脑。燕王默然不语,眼中闪着奇异的厉芒,显然明白了两人的话意。朱元璋是他父亲,他自然比别人了解他。

戚长征愕然和风行烈交换个眼色,发言道:“现在细想起来,朱元璋的确在背后操纵一切,若他蓄意不许任何人进京,真的没有人能到京师来。”

秦梦瑶洞悉一切似的目光扫过众人,轻颦浅叹,秀眸移往榭外动人的雪景,眼中射出缅怀伤感的神色,没有说话。众人都受她扣人心弦的神态吸引,静了下来,一时间只闻榭外水流的轻响。

秦梦瑶眼内伤怀之色更浓了,再轻叹一声,缓缓道:“他虽得了天下,但内心仍毫不满足,这二十年来,心中一直有几根难以去除的尖刺,其中两根就是浪翻云和庞斑。”众人一起动容,燕王亦不例外。

秦梦瑶收回目光,掠过众人,柔声道:“因为他要证明给先师看,他比这两人更优胜,更值得她倾心。可惜先师去得这么不合时,所以先师的仙逝,会对朱元璋造成这么严重的打击。”

燕王沉声道:“我从没想过这点,只猜到父王不容许有任何超然于他治权外的任何力量存在着。”

凌战天深吸一口气道:“这是说他绝不会容许我们活着离京,包括了庞斑和外族联军在内。”

戚长征冷哼道:“想归想,但能否做到,却是另一回事。”

翟雨时脸色凝重道:“千万不要低估朱元璋的真正实力,虽说不是对阵沙场,但只是以万计的禁卫军,便是不可轻侮的可怕力量。且谁知道他手上还有多少肯为他卖命武功高强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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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梦瑶道:“只要想想这事他部署了二十多年,便可知事情的凶险。不要多想了,今晚得立即离开。否则除了庞斑、浪翻云等少数几人外,谁都闯不出去。”众人一起动容。

秦梦瑶轻轻道:“若非单玉如的出现,打乱了朱元璋的布置,说不定他真能成功。最厉害的是他利用各种势力间的矛盾关系,使他能一直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唉!朱元璋已非先师当年所挑选的人,再不会听任何人的话,包括梦瑶在内。”

戚长征怒道:“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只懂耍手段!”

秦梦瑶莞尔道:“所以你不是当皇帝的料子,朱元璋的眼中只有成功一事,其他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众人的目光不由移到燕王处。燕王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那是否所有人都要趁黑逃走?”

秦梦瑶道:“第一个应走的人是你,其次就是怒蛟帮诸位大哥,只要你们能安然离京,事情无论变得怎么坏,也有人可与单玉如对抗。”默然半晌后续道:“在整件事件中,唯一可左右朱元璋成败的是若无先生,只要他仍健在,凭着他在政军界的庞大影响力,朱元璋纵使要胡来也得有个限度,所以今晚若无先生和里赤媚之战,实是影响深远。”

戚长征断然道:“我怎也不肯走的,有本事就来取老戚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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