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破碎虚空·上卷 第一章 午夜密约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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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虚空·上卷 第一章 午夜密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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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蒙古铁骑进驻留马驿西行七里之惊雁宫后第七日。

一阵健马疾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直逼留马平原的唯一市镇留马驿而来。

马蹄踢起漫天尘土,旋风般卷飞上半天,露出了几个强悍的骑士,他们中有精赤上半身的,也有穿上皮革或搭着兽皮的,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狰狞可怖的战士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正是纵横天下的蒙古悍兵。

时值当午,艳阳高照,大地一片火热,留马驿的主街通原大道颇为热闹,除了本镇的居民外,还有不少外来的旅客和商人。

但当蹄声一起,群众牵儿喊娘,一片混乱后,整条街道立时静无人迹,所有人都避进建筑物内或躲进横巷去。

说时迟,那时快,七乘蒙古骑士冲上通原大道的入口。

奔进长街后,蒙人骑速不减反增,带头那精壮的蒙人,“呼”的一声,手中的马鞭扬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啸了一圈,重重落下,抽在马股上,健马吃痛狂啸一声,箭矢般的飙前,冲向长街的另一端,其他蒙兵纷纷仿效,呼叫声此起彼落,七乘悍骑狂风般掠过,使人生起一种惨烈的感觉,声势夺人。

就在此刻,一只小黄狗不堪惊吓,失常地发狂从一条横巷直窜出来,就在疾若电光石火急奔而来的骏马前横过,带头的骑士座下骏马受惊弹起前蹄,骑士不慌不忙,一抽马头,人马同时向前跃出,天神般跨越急奔的黄狗,人马还在半空时,骑士弯弓搭箭,利箭电闪,刹那间将奔至道旁一堵土墙下的黄狗,活生生钉进墙去,这时马的前蹄才刚着地,后来的骑士同声喝彩,继续加速疾驰,转眼间变成几个小黑点。

旋风般来,旋风般去,留下满天飞扬的尘土。

露出的箭尾,微微晃动,黄狗的血仍在滴下,地上一滩血红。

同一时间,留马驿最具规模的酒家观云楼的阁楼上,向无踪正目送蒙古悍骑的远去,刚才那一幕仍盘旋在他的脑海内。

向无踪年约三十余,身型高瘦,手脚均较普通人长上一些,动作灵巧,双目转动间使人感到他是个机灵多智的人物。

同时和他在观云楼上凭窗窥看的,还有几个胆子大点的镇民和外地客,胆小的便瑟缩在座位上。

时值午膳,十来张桌子坐满了人,却是一片寂静,小二们也停止了奔动,国破家亡下,众人都心情沉重。

狗儿死前短促却凄厉的惨叫,似乎提醒了他们将来或会遭遇的同样命运,很多人的脸色仍在发白,一副末世的景象。

蹄声消失,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向无踪的心却不断沉向绝望的深渊,他认出那带头的骑士是蒙古大汗亲兵兵团东卫兵的赫赫人物,箭筒士统领颜列射。

要知蒙古帝国以战起家,最重军权,大汗的亲兵,不啻是大汗借以维持帝座的实力和本钱,能入选者,皆万中挑一的精锐。

亲兵共分东、南、西、北、中五卫,每卫兵力经常维持在一万五千人间,一卫内又分宿卫、箭筒士和散班。

所以若能高踞箭筒士之首,必定有其惊人绝艺。

向无踪心内暗以箭术独步中原武林的长孙氏与颜列射比较,不禁自己也大吃一惊,原来他的结论竟是:纵使长孙氏的箭艺在用劲巧妙上胜出一线,但纯以杀敌的角度来看,两者也不过是伯仲之间。

当然,如果对垒沙场,蒙人配合以威震天下的骑射,长孙氏亦难免落败身亡。

这样可怕的敌人,对这位志在驱逐鞑子、还我河山的武士来说,如何能不心胆俱丧?

向无踪在观察街外的同时,酒家内各式人等的一举一动,丝毫不能逃过他的耳目。

其中一个面墙而坐、身材高大、衣着普通的外地来客,生得一表非凡,气度沉雄,显是不凡之士。

当蒙骑驰骋而过时,此君并没有其他人的不安表现,亦没有起身离座观看,但别看他双肩寂然不动,双耳却在有节奏地轻轻颤动,这等以耳代目的观察方式,实在骇人听闻,若非向无踪这等善于观察的名家,绝不能得出如斯推论。

向无踪心内的震**实是难以形容,心内更是疑团重重,先是蒙古大汗的东卫亲兵,在不明的原因下进驻留马驿七里外千里岗下的惊雁宫,再就是这罕得一见的绝代高手出现,两者是否有关连,又或纯属巧合呢?

这时高大汉子起身会账,登时把向无踪从缠织交错的思路里,活生生的扯回现实。

这男子看来还在盛年,约在四十岁上下,不过这类精研气功之士,往往能克服衰老的自然法则,所以年龄很难从外表来判断。

高大汉子走到柜台前,和掌柜闲聊了几句,旁人听来不外是一个远方来客,询问附近的名胜风光,但听在向无踪耳内,却知道这汉子乃极富经验的江湖道,漫不经意的问答里,已弄清楚他要的资料,而且因为所问不限于某一目标,故又不用顾虑别人探悉他真正的目的地,极为老练。

这时向无踪已下了决心,希望能在这个表面看来毫不相关的汉子身上,追查蒙人到此的目的。

高大汉子步下酒楼,不徐不疾地走向刚才蒙古骑兵消失的方向。

向无踪待他走远了,迅速下楼。

走出大道,转入一条横巷,展开身法,迅如鬼魅地在小巷里穿梭,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衣服再反转来穿,跟着取出一种药液,涂抹在脸上,这些复杂的动作,都是在他疾奔下同时进行,所以当他再见到高大汉子的背影时,高大汉子已走出留马驿,而向无踪亦从商人的打扮,变成一个肤色黑实的地道农民,如魔法的变幻。

向无踪一边利用道旁的大树草丛掩遮行藏,另一方面,亦不敢跟得太近,因为他对这高大汉子怀有极大的戒惧,一下错失,恐有性命之忧,但向无踪对自己的追踪之术和轻功身法很有信心,自问若来个逃之夭夭,即使敌人胜己十倍,也只可以徒呼奈何。

这时高大汉子突然从往千里岗惊雁宫的官道转入了一条支路,向无踪大为踌躇。

他来此已有五天,对这附近的环境了如指掌,他们这些擅长追踪侦测的专家,都必须有超人的记忆力,才能事半功倍。

所以向无踪一见高大汉子所走的方向,知道那一带都没有高大的树木,不利于隐蔽行踪,现在他可以做的,一是继续跟踪,凭气味、脚印的去向远远吊着对方,一是放弃。

想到这里,向无踪自己知道必须迅速下一个决定。

其实若非目标如此深不可测,向无踪也不用有这么多顾虑。

就在此刻,一股形如实物的强大杀气从身后扑来,向无踪大骇,不容多想,向前冲出。

他箭矢般飙前,刹那间向前推移了超过二十丈的距离,两旁树影急退。

他将自己的体能发挥至极限,可是那股杀气如影随形,不加多也不减少,无论他冲前有多快,都无时无刻不在紧紧地威胁他。

向无踪当机立断,停了下来,这样的提气前冲,最耗真力,如果他再不停止,不需假手于人,自己便要气绝力竭而亡。

可是停下来后,那杀气仍然保持那样子,自己便如从来没有改变过位置,当然,向无踪知道自己比之刚才,已是大大不如。

他现在全身功力,最多只耗剩十之六七,却绝无机会调息,背后涌来的杀气仿如狂风巨浪,一波一波向自己冲来,向无踪先机尽失,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致如这般的窝囊。

突然间杀气稍缓,向无踪从崩溃的边缘抽回一脚,身后一个沉雄至极的声音道:“向极是你的什么人?”

向无踪心中生起一线希望,急忙答道:“正是家父。”

背后的人略略沉吟,向无踪全身一轻,压力顿消,连忙回转头来。

眼前丈许处,卓立了那高大汉子,手上并没有兵器。

难道此人不需借助兵刃,便可发出这样的杀气?

向无踪拱手为礼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高大汉子道:“不必客套,若非我见你刚才危急下施展向兄的鬼魅潜踪身法,你现在真的化为鬼魅了。”

向无踪自知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突然间,心念一动,记起一个人来,瞠目结舌地道:“小子有眼无珠,前辈莫非是凌渡虚大侠?”

凌渡虚微微一笑道:“果真是故人之后,功夫不俗,追踪之法也得真传。”

听到这里,向无踪不由老脸一红。

凌渡虚又问:“向兄近况如何?”

向无踪道:“先父于年前练功时,气脉倒流入心,撒手西去。”

凌渡虚长吁一声,转侧了身,负手望天,自言自语道:“生死有命,果真丝毫不爽。唉!不出所料。”这几句话,使向无踪完全摸不着头脑。

凌渡虚又道:“向小弟为何要跟踪老夫呢?”

向无踪连忙道:“惭愧得很,小子现于复尊旗任天文旗主下任总巡之职,专责侦察敌情,希望能驱逐鞑子,还我山河。十日前得知蒙古大汗从汴梁抽出上万精兵,连夜移师留马驿,得知此地必有天大重要之事,故受命赶来此地。但侦察多日,仍然茫无头绪,未知前辈可否指点一二。”说完后以询问的眼光望着凌渡虚,当然希望他也如自己一样来个和盘托出。

凌渡虚听到向无踪正在为危难的国家努力时,连连说了几声“好”!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但却答道:“小弟,今日一见,便止于此。”也不说些后会有期的话,转身便去。

向无踪心中打了个突兀,奇怪这位父亲挚交,这样要去便去。

刚想说话,凌渡虚回身抛来一本发黄的绢本册子,显然是凌渡虚贴身收藏之物。

凌渡虚一边远去一边道:“这上面有些许练功心得,小弟若能领会,将可免步上乃父旧路,好自为之了。”说到最后一句,凌渡虚最少到了半里之外,声音仍近如耳语,其功力之深,实在惊世骇俗。

向无踪获赠宝笈,喜出望外,但心中却隐隐觉得凌渡虚有种临危嘱托的味道,大感不安。

能令如凌渡虚这个特级高手也担心劫数难逃,一定有件惊天动地的事在进行中。

突然间双腿一软,坐倒地上,原来适才早耗尽真力,为了避免在凌渡虚前出丑,才苦苦支撑。

凌渡虚既已离去,再也没有支持下去的理由,心下一松,软倒地下。

凌渡虚不攻一招,便足以杀敌取胜,自是骇人听闻之至。

通往惊雁宫的大小道路,全被蒙古军队封锁,飞鸟难渡,行宫名副其实地与外界断绝了关系。

惊雁宫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山势而建,背靠千里岗主峰惊雁峰,亦是行宫得名之来由。

惊雁峰高插入云,秀出群山之上,使惊雁宫雄视整个留马平原,留马驿在左上方约七里远处。

全宫除主殿、偏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

主殿雁翔殿坐落全宫核心,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两边飞出雁翼;两个副殿,以左雁翼殿和右雁翼殿为名。

宫前护沟深广,引进千里岗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

往惊雁宫除了由千里岗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工,气势磅礡,使人生起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时值未辰,太阳稍离中天而较偏西,惊雁宫在阳光照射下,巍然耸立。

宫外的草原,疏落有致地布满了蒙古军营,间中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上万蒙古精锐,驻扎于此。

这时在惊雁宫的主殿雁翔殿内,聚集了蒙古军中最重要的七个人物,刚才在留马驿大街一展身手的神箭手颜列射,赫然在内。其他六个人,除了一个身穿蒙古皇服的男子和两个汉人外,都是蒙军将领。

那身穿皇服的男子,正背向其他各人,负手察看殿内一条支柱上的浮雕。

众人默立一旁,似乎惟恐打扰了他的雅兴,愈发显得他身份尊崇,在他人之上。

皇服男子身型雄伟,甚有气派,负手卓立,便如一株高拔的松柏,英姿过人。

他又看了一会,转过身来,一脸向往的神色。

男子生得相貌堂堂,不怒而威,双目电光隐现,冷酷而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魔力,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是那种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

外貌看来年过四十,可是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严。

如果向无踪在此,难免要大吃一惊,并要重新对这次惊雁宫事件加以估计。

蒙古大汗的近卫亲兵,劳师远征,在这兵荒战乱之时,抽出实力,已属事非寻常,竟然连这样的人物也亲来督师,就更是完全不可思议了。

这位身穿皇服的男子,是在军权上仅次于当今大汗忽必烈的思汉飞。

思汉飞为忽必烈之弟,原名旭烈兀,因仰慕中国文化,入主中原后易名思汉飞,武功盖世,与魔宗蒙赤行及国师八师巴,并列蒙古三大高手。

思汉飞是军事上少有的天才,昔年曾大破波斯联军于欧洲,建立蒙古帝国的基业,权倾一时。

手下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反蒙之士闻之丧胆。忽必烈之能登极,他的支持是决定性的因素。

思汉飞环视眼前各人一眼,众人中除了大将博尔忽和自己的心腹谋士汉人高手崔山镜外,其他人对自己刚才察看石雕的举动,都露出不解的神色。

思汉飞淡淡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说不尽的温文儒雅,从容道:“这些浮雕造型高古,手工细致精雅,工程必然惊人的庞大,当非一时一地可以完成的巨构。其内容尤令人难解,描绘的都是奇禽异兽。我虽曾阅典籍无数,多年来南征北讨,更是踏遍天下,但浮雕上的事物,却是一无所知,所以不能根据其内容作出肯定的结论,这真是奇怪之至。”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象是待众人发言。

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条理分明,谈吐风度极佳。

所以他说的问题,表面上似乎与蒙军此行的任务无甚关连,但众人知他智比天高,语不虚发,所以都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生出求知的好奇心。

看到众人等待的神色,思汉飞很是满意,控制气氛,正是驾驭属下的方法。

思汉飞续道:“惊雁宫据传为宋朝开国皇帝之弟赵光美所建,赵光美碌碌凡夫,何能有此心胸魄力?这个传说绝对是虚构。”

其实思汉飞早先指出浮雕造型高古,不类近世之作,加上要完成这样的工程,当需累世经年的长时间,所以思汉飞如此推论,众人也觉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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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汉飞道:“扎力,你向大家报告一下你的调查。”

宿卫军都统领赤扎力,急忙踏前一步。

赤扎力的军阶比颜列射还要高出一级,表面看来悍勇粗豪,动作间却轻巧灵捷,使人不敢生出对粗汉那种疏忽之心。

赤扎力道:“小将奉皇爷之命,曾对惊雁宫作了各方面的调查,包括查问投降于我的汉室皇族,搜罗历代主人及曾参与建筑者的后人资料,询问附近的居民,以至建筑材料、图则等等,调查的结果,却是令人沮丧至极,几乎和调查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众人都不禁大为惊异,在赤扎力这种无孔不入的侦查下,居然查不到任何资料,那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有人蓄意隐瞒起任何有关惊雁宫的秘密,而且应是长时期以来就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朝代里,进行这种保密的工作。

赤扎力续道:“自宋高宗以来,惊雁宫虽然有人打理和维修,却从没有人长住在此,甚至不准任何皇族以外的人来此探访。更奇怪的是,这留马平原区,还是近五十年才有人居住,整个千里岗和留马平原在此之前乃蛮荒不毛之地。我曾经调查过附近居民的族谱、县志、墓碑上的铭文等等,最多也只可追溯到四代以前。这确是奇怪至极。”

众人这时愈来愈多疑团,就赤扎力所说,显然惊雁宫藏有某些秘密,是以宋朝皇室将有关资料保密。

而更奇怪的是,惊雁宫建造的时代,必定早于附近居民的迁来此地,当时这里一片荒原,为什么和凭什么能在这样的条件下建造这等耗费人力时间的建设?

思汉飞望往大将博尔忽,这个蒙古著名的猛将,似乎在有意无意间回避自己的眼光,心中一动道:“尔忽你对这问题必有独立见解,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参考。”语气间流露出些许不高兴,象是在怪博尔忽不主动说出心中的推论,显然另有私心。

原来蒙古人起自大漠,讲求强者为王,立国以后,派系斗争,还是无时或已,即使大汗忽必烈,亦难以干涉。

思汉飞虽然掌管宿卫,权倾当代,博尔忽却属镇戍兵的系统,一内一外,互相制衡,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今天博尔忽跟来,正是不欲思汉飞的宿卫系统专美,其中当然牵涉到错综复杂的人事斗争。

博尔忽换上必恭必敬的神态道:“本镇对此其实百思不得其解,我看倒是崔先生成竹在胸,兼且其术数易学造诣,在我朝上下不作第二人想,要解开疑团,还是要劳烦他。”博尔忽措辞优雅,说话攻守兼备,非常厉害。

崔山镜见矛头指向自己,心中一懔,退后一步,拱手道:“博将军过誉,愧不敢当,博将军良贾深藏,使我等不能得聆教益,才是令人扼腕。”这几句也极为厉害,点出博尔忽满脑子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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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班人在官场打滚多年,无一不是滑不留手的厉害人物。

另一个汉人高手毕夜惊插口道:“博大帅所言非虚,崔兄乃土木之学的一代大师,还是请崔兄费点神吧!”

崔山镜对毕夜惊这个邪道顶尖的高手,实在不敢怠慢,知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其师弟烈日炎,亦是一等一的高手,凶残狠毒。至于他们的师兄血手厉工,虽退隐多年,仍稳为中原黑道第一强手,与白道的无上宗师令东来,各领**,这样的强敌自不宜树立,连忙道:“刚才说的,确是在下心中之言,在来此之前,我崔山镜原是目空一切。但这惊雁宫的布置令我眼界大开,始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人的识见,比之设计此宫者,实在微不足道。”

说到最后,语气透露出一种强烈心悦诚服的味道。

众人至此无不凛然。

要知这崔山镜武功虽不弱,但还未能进窥上乘之道,比之毕夜惊这成名多年的魔头,仍然有一段距离,可是他在术数五行上的造诣,却是黑道上百年来罕见的人才,已可列入宗匠的境界,故甚为思汉飞所器重,若果他也要自愧不如,那这惊雁宫的布置,岂非远远超出当代的水平!

毕夜惊阴沉的面容,闪过一丝惊异道:“愿闻其详!”

崔山镜道:“惊雁宫的布局,和天上的三垣二十八宿、五星日月的运转行度,有一种玄妙的契合,故而可以万古常存,本人推论其建筑年代,可能上溯至三皇五帝的时期。”

众人除了思汉飞,包括博尔忽在内,一齐哗然。

崔山镜不理众人的反应,道:“宫中一草一木,均按某一超越在下理解的神秘序列加以安排,并非是现今流传的河洛理数,又或先后天八卦等。在下经过多日殚思竭智,终于推论得这里的一切操作,均按天、地、人之道来运作,不假人手。天是天上的星宿,人是我们现在肉眼所见的宫殿,地据我推论便应是我们脚踏之下,另有玄虚。此三者相辅相成,秘异莫测。”

颜列射亦忍不住发言道:“崔先生是否指地下密室?”

思汉飞插口道:“我也曾和崔先生反覆推敲,地下应是有庞大的空间布置,便如秦始皇嬴政的巨大陵墓一样,神秘莫测。”

还未发过言的散班卫统领牙木温道:“这确是骇人听闻之至,不过今次我等西来,不外在乎《战神图录》和《岳册》,纵使惊雁宫为鬼神建于远古时代,于我等何妨?”说完转头望向崔山镜。

原来崔山镜为人心高气傲,除了对思汉飞、国师八师巴、魔宗蒙赤行又或毕夜惊等有限几人外,其他人并不放在眼内,一向与其他蒙古将领不大和睦,所以牙木温出言挑剔。

崔山镜傲然一笑,不置可否,又似乎在讥笑他的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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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木温脸上一红。

赤扎力与他多年出生入死,连忙解围道:“崔大人智深如海,岂是我等所能测度?还望说出高见,以开茅塞。”明显地站在牙木温一方。

赤扎力也是思汉飞的心腹,思汉飞一听便知究竟,当然不想各人斗僵,尤其在敌对派系博尔忽之前,连忙说道:“尔忽,你对此必有高见,由你来说。”这下极为高明,又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博尔忽身上。

博尔忽暗骂一声,这下不便推辞,道:“根据现存资料所得,惊雁宫充满不解之秘。我们来此,主要是为了要取得传说中的《战神图录》和可供汉人垂死挣扎希望的《岳册》。这两件珍宝,藏于此地,必然有其前因后果,而惊雁宫亦必然有其特别的地方和形式,提供安全的藏宝地方,使人难以找到。证诸我们现在以上万人手,穷七日七夜之力加以搜索,依然徒劳无功,可见惊雁宫的布置一日不能识破,《战神图录》和《岳册》便应一日不能找到,两者是二而一、一而二的事。”这人条理分明,说理严谨,是个智勇双全的人物。

思汉飞一边听,一边来回踱方步,博尔忽说完,他便停下来,干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道:“惊雁宫的确是难解之谜,其实当日我初抵此地,登时知道这处实在不简单,即命赤扎力遣急使往请国师,看来他应该离此不远。”

众人听得国师之名,都露出既恭敬又害怕的神色,连崔山镜和毕夜惊也不例外。

思汉飞继续道:“国师学究天人,精研天人之道,法力深厚,抵此后事情必有定论。”转头望向毕夜惊道:“毕先生,令师弟未知有何消息?”

毕夜惊略一沉吟道:“敝师弟烈日炎正跟紧韩公度,若有蛛丝马迹,自有回报。”

思汉飞长笑一声道:“管他韩公度能邀来什么高手,以我方的实力,尽管国师未能及时赶来,他们落败身亡,殆无疑问。”

停了一停,思汉飞面上露出兴奋的神色,道:“这件事可被视为汉人余孽与我大蒙一个最高层次的争雄决胜,今次汉人若失败,无论在精神意志和实力上的打击,将一败不可收拾,对我大蒙统治,有长远利益。”

众人至此恍然大悟,知道这才是这不世之雄来此的原因,不禁打心底佩服思汉飞的高瞻远瞩。

陷阱布置好了,猛虎在何方呢?

蒙古将领议事完毕时,太阳刚西沉下山,大地逐渐化入黑暗里,整个留马平原在太阳的余晖下,一片荒茫,大地微微刮起一阵阵晚风,天气转为寒凉。

雄踞惊雁峰半山上的惊雁宫,君临整个留马平原,瑰丽无伦,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秘异。

这时在离蒙军驻扎处约三里的一个树林,一个灰衣人正在飞快地纵跃,他手中飞索不断飞出,搭钩上树木,身子“呼”的一声飞出,利用飞索的攀力,在高大的树林内像蝙蝠般自由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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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法迅如鬼魅,又不断利用树形、地势来掩藏身形,普通人就算睁大双目,谅也不见他在眼前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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