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跃上一株粗可合抱的槐树树杈上,俯伏不动,了无半点声息。
在树前约六丈处有一条清澈见底、蜿蜒地在树林内川流的小溪,溪水有时撞在石上,发出淙淙的流水声,悦耳动听。
一名大汉背对灰衣人,正蹲伏溪边,把嘴凑下溪流,就那样大口大口地喝水,状极痛快。
大汉背插双拐,动作间给人豪迈不羁的感觉,正是那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英雄烈士。
喝完水,又用水洗脸,丝毫不理溪水把他的衣襟和前胸的衣服全弄湿了。
俯伏树上的灰衣人动也不敢动,呼吸调节到若有若无,甚至连毛孔也运功收缩起来,更不敢张眼凝视,因为他知道眼前这高手实在非同小可,任何对常人毫无意义的讯息,例如体温的散发、生命的磁场、凝视所产生的眼光力,都能引起这类特级高手的反应,那就后果难测了。
尽管以他烈日炎的自负,身为当今黑道泰斗毕夜惊的师弟,能否逃得性命,也尚在未知之数,更遑论杀敌取胜。
这大汉的出现,大出烈日炎意料之外,韩公度侠名虽着,但竟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引出这类属于江湖神话的高手,尽管烈日炎如此老谋深算,也有点乱了阵脚。
如果他知道凌渡虚也曾在附近出现,怕早夹着尾巴逃了。
突然间,烈日炎心中生起警兆,但已迟了一步。
那大汉全身向后疾退,迅如闪电间,背脊撞上烈日炎俯伏的大树干上,却全无相撞后应有的声音,甚至连枝叶也不见晃动,但这一撞,几乎使在离地两丈多高处的烈日炎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烈日炎亦是罕见的高手,反应之快,惊人至极,在全无预兆下,大汉撞上树身一刹那,他已弹离树身,但大汉藉撞树所传来的那沉雄至极的内力,仍然将他震得几乎五脏离位。
当烈日炎弹上半空时,大汉暴喝一声,宛如平地焦雷,把半空中的烈日炎连耳膜也几乎震穿,烈日炎知道气功练到这样境界的高手,无论以物传力或用声音,均能伤人,自己虽和敌人未有任何正面接触,已接二连三受挫,伤上加伤,幸好自己精通“天魔心法”,换了一般的高手早七孔血流,魂游地府。
大汉大喝的同时,闪电般跃起,迎往在三丈高半空的烈日炎。
烈日炎暗呼不妙,当机立断,运起魔功,突然张口一喷,满天血雾,向从树下飞跃而上的大汉喷去。
两只手同时各挥出一条飞索,疾射向相反方向的两株大树。
尽管大汉有惊人的身手,也不敢冒险闯入血雾里,血雾和敌人的真力浑为一体,沾者必伤。
对方藉喷出内伤积血来减轻伤势的魔功心法,确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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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攻其不备,占了先机,但敌人依然能挣扎顽抗,亦令他感到骇然。
就在血雾要罩下来之时,大汉把身子硬向横移,扑附在另一株树干上。
同一时间,烈日炎“呼”的一声,藉飞索之力,夜鹰般扑向树林的深处,其速度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大汉并不追赶,暗赞一声,因为如果烈日炎不利用飞索来加速,绝难逃离他的掌心,又假如烈日炎只是抛出一条飞索,他就可估计其落点加以拦截,但烈日炎利用了两条飞索,使他不能捉摸他的逃路,极尽诡变之能事。
敌人先被己伤,仍能作出如此反应,确是一等一的高手。
大汉扳扳背后双拐,心想如果不是有要事在身,必当追踪前去,这样的敌手,也是难得,但如此一耽误,必然累事,略沉吟便离去。
今晚天气极佳,留马平原覆盖在一夜的星空底下,宇宙神秘浩瀚,无边无际。
惊雁宫前的蒙古营地,火把通明,照亮了半边天空,背后巍然耸立的惊雁宫躲进黑夜的阴暗里,诡异难测,像一个建筑出来的谜。
俯视着这壮丽的景色,韩公度心内一边飞快地盘算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尽量减少失败的可能性。
他站在一个离惊雁宫约七里远的小山头。
身后半里处是山君庙,亦是约定聚集的地点。
突然一个意念浮上心头,事情失败与否,已非由他所操纵,最大的漏洞,就是敌我的势力,他也一无所知。
敌人可以不论,但连己方今晚约来的六个人,有多少会应邀而来,仍是未知之数。
“阴柔手”田过客与“矛宗”直力行,与自己并列道门三大高手,一生过命的交情,同属忧国忧民之士,接到通知,必能共来赴义。
凌渡虚名震天下,据说水火不侵,先天气功达到前无古人的领域,如能来助,必使成数大增,不过此人闲云野鹤,漂泊无定,是否能接到通知,纯属命数。
“双绝拐”碧空晴一身硬功,天生神力,冲杀于千军万马中,斩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更为绝大助力。
横刀头陀数十年来高踞“佛门第一高手”尊称,据称为无上宗师令东来之下的第一人,如不能来,势使实力大幅削弱,其人多年来一直失去踪迹,来的机会更渺茫。
最后就是神秘莫测的“抗天手”厉灵,传说此人精研天人合一之道,达鬼神莫测的无上层次,不问世事,幸而师门与他渊源深厚,但能否前来,亦只是五五之数。
可是事情却是势在必行了。
想到这里,心神一动,回转身来,十丈外站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胖子,虽然随便的站在那里,却如高山峻岳,使人生出全无可乘之机的感觉。
正是“阴柔手”田过客。
这两位并列道门三大高手的非凡人物四目交投,如电光相击,两人自四十年前相识以来,同由寂寂无名之辈,至跃登一流高手的宝座,多年来出生入死,人与人交往间无可避免的恩怨交织,突然在这一刹那水乳交融,提升到一个更超越的境界,进入一种超乎语言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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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度说:“好!”
田过客答:“我来了!”
一对生死之交,在这关头立显出他们过命的交情来。
田过客道:“直力行也来了。”
韩公度和田过客两人抵达山君庙时,“矛宗”直力行标枪似地站在庙内的山君像前,乍看有如另一尊神像,背后插着一长一短两枝长矛,他的敌人都知道,这两枝矛合装起来,可成为一丈二尺的长矛,变幻已尽鬼神莫测之能事,挡者披靡,为使双头矛的古今第一宗匠。
“矛宗”直力行不苟言笑,见到这两位多年未见的老友,仅只是点首为礼。
田过客咧嘴一笑道:“老直你来早了。”
直力行不置可否。
韩公度突见故人,便要叙旧,欲说话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我也早了!”
第一个“我”字似乎仍在十丈开外,一句还未说完,这人便跨进庙门,一脸从容,似乎并没有走过路,原来是早先向无踪遇到的凌渡虚。
韩公度大喜迎上,凌渡虚摆手道:“韩兄,我等肝胆相照,客气话,不用再说了。”突然露出倾听的神态道:“有人正在赶来。”跟着面色一变道:“好惊人的轻功。”话还未完,来人已至庙门外,又停下来。
庙内四大高手打个招呼,分立四处位置,作好准备,如来者为敌人,即便扑杀。
这些实战经验丰富的高手,刹那间各移到最有利的战斗位置,在这等高手联手一击之下,相信来者若能不立毙当场,应可得天下第一高手之位。
庙外的人还未现身,一股强绝无伦的杀气从庙门外惊涛骇浪地涌入,庙内四人连忙运功抗拒,形成另一股惊人的气势,两股庞大气势交锋下,古庙内登时劲气横流。
庙外来者开声道:“如此岂是待客之道!”
庙内四人齐吃一惊,此君居然在四大高手的压力下,依然能从容开声说话,这等实力,确是惊人。
韩公度打过招呼,四大高手齐齐收回功力,这种气势的对峙,为精、气、神之交锋,其凶险处,犹胜兵刃往来,故必须较强的一方才能收势退开,今日向无踪在凌渡虚的杀气下,几乎当场暴卒,便是一例。
一名大汉走了进来,背插双拐,正是那以背脊撞树借物传劲,和以暴喝传音伤了烈日炎的高手。
大汉环扫众人一眼,仰天一阵长笑道:“我碧空晴今日能与各位朋友聚首一堂,已是无憾。”神态间慷慨纵横,不愧当世豪士。
韩公度道:“今日得会碧兄,见面远胜闻名。”
原来两人还是第一次相见。
碧空晴道:“令师兄曾在我面前多次提起韩兄,始终无缘相遇,不知令师兄近况如何?”
韩公度师兄还丹道人,武功虽稍逊于韩公度,但琴棋诗画,无所不精,又爱喝酒交友,相识满天下,备受尊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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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度面容一黯,答道:“这事不如容后再说。”
众高手齐皆愕然,知道还丹道人出了问题。
碧空晴向凌渡虚拱手道:“如果我刚才要硬闯入庙,一定不会选凌兄扼守处。”碧空晴光明磊落,对自己的想法不加掩饰,这样说不啻认为众人中以凌渡虚最为难惹。
凌渡虚微微一笑道:“碧兄客气。”
数名高手略一接触,各人虚实,已有几分把握。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
韩公度说:“今晚得各位应邀来此,可见我汉室气数尚未尽绝。现只剩厉灵和横刀大师未到,但我们不能再等了。”即以这几位绝代高人,听到两人的名字,也瞿然动容。
田过客道:“厉老不问世事,老韩你怎使得他动?”
韩公度正欲答话,碧空晴一声断喝,双拐在手,一股凛冽至极的杀气,向庙门狂冲过去。
众人回头一看,俱大惊失色,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出头、身材修长的男子,一对眼睛精芒隐现,当门卓立,衣衫被碧空晴的劲力刮得猎猎作响。
他们这等高手,累年苦修,已拥有近乎第六感的触觉,若有人接近,必然早生警觉。
他们在江湖里打滚,屡次死里逃生,皆倚仗这种超乎平常感官的触觉。‘’可是这年轻男子进入庙门后,他们才有感应,因此碧空晴大骇之下,才会挥动到他已多年不用的双拐,光是这件事,保证来客足可扬名江湖了。
碧空晴见来人在自己的气势压迫下,不但毫不处于下风,还依然保持了强大的反击力,更是骇然,不知什么地方冒出这样厉害的人物。
其他高手见他年纪轻轻,不好意思联手合击,况且敌友未明,只略略移动位置,防止他逃走。
年轻人微一皱眉,碧空晴突然强烈地感觉到他要说话,连忙放缓了对他的压力。
事后也觉得奇怪,似乎年轻人透过他的心灵来通知他一样。
年轻人压力一轻,道:“小子传鹰,家舅‘抗天手’厉灵。”说罢闭口,惜字如金。
韩公度细心打量,这自称为厉灵甥儿的传鹰,天庭广阔,双目炯炯有神,精灵深邃,使人难以测度,相貌特出,是那种敢作敢为、胆大包天的人。
韩公度阅人千万,经验告诉他这类是天生正道又是灵活多变的才智之士。
唯一不解的是他似乎有种非常独特的气质,即以韩公度这老到不能再老的江湖道,也感到难以将他分类。
韩公度道:“事关重大,传小兄有何证物?”
形势紧张,若传鹰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碧空晴将会被迫出手。
传鹰能令这几位出类拔萃的高手这样紧张,确是非同小可。
传鹰从容不迫,一面对抗碧空晴的强大气势,探手入怀,取出一封信,运劲轻轻一弹,那封信疾如离弦之箭般飞向韩公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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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鹰再次露了一手,他能在碧空晴的压力下,运功将信飘飞过去,在众高手眼内已是不同凡响。
韩公度不敢掉以轻心,张口吹出一道真气,信封一伸一张,封口处的火漆裂了开来,信函跌出;接着刀光骤闪,一把小刀由田过客手上飞出,把函件钉在传鹰旁的门上,传鹰一动不动,就像小刀绝不会向他身上招呼似的,镇定过人。
那函件长长的垂了下来,上面写道:
“字奉公度道兄钧鉴:与兄一别,转瞬二十一载,终日沉迷鬼神之道,不知世事矣。厉灵人生快事,唯与令师兄把酒斗艺,回味无穷。昔年曾为令师兄推算禄命,今年入夏当有一劫,顷接大函,知天数有定,徒呼奈何。岂能推托,特命传鹰此子前来听命。此子罕世之才,自幼即有奇气,惜乎天性近道,超乎俗流,不爱世务,此子胜吾亲来,是可预见,他日当知吾言非虚。
厉灵顿首
庚寅年五月寅日于无一斋”
众高手看罢,一齐释然,碧空晴深深打量了传鹰一眼道:“小兄果然了得。”
传鹰微微一笑,尽管得这当代高手如此推许,竟是丝毫不以为意。
韩公度道:“得传小兄来助,令我们胜算又增,现在除了横刀大师外所约者均已到齐,厉老又得传小兄代劳,相信会更理想。在行动前,先让我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环顾众人,虽神色不变,都露出注意的神色,只除了传鹰。
韩公度有一种感觉,传鹰并没有细听,或许根本不曾听入耳,这时他亦没有时间深究,收摄心神,续道:“本人与敝师兄数月前因缘巧合下,得知累世相传的《战神图录》,秘藏于惊雁宫内,并知取宝之法,于是与师兄西来取宝,岂料途中不幸遇伏,敝师兄为魔宗蒙赤行所擒,小弟则幸逃大难。”
韩公度说来轻描淡写,众人已猜想出当时战况之激烈。
韩公度和还丹道人均为一流高手,现今一落败一遭擒,魔宗蒙赤行的武功,看来除了神秘莫测的无上宗师令东来外,再难有可与匹敌之人。
韩公度面容转为沉重,沉吟一阵后道:“我探知蒙古国师八师巴苦修精神上的奇功,据说其中一种能令任何人吐露深藏内心的秘密,所以敝师兄遭擒,我立知大事不好,连忙运用敝师兄多年来苦心研究的联络之法邀约各位。但已被蒙军早来一步,足见八师巴擅长精神奇功之言,绝非虚构。”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色,韩公度心中一转,已明其故,便说:“敝师兄虽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取宝之法,必须精通易理之人,才可明白,所以八师巴虽能从师兄身上得悉事情大概,独不知取宝细节。”那即是说还丹道人并不懂得易理。
碧空晴道:“《战神图录》虽为世代相传的无上至宝,据称可上通天道,超脱生死。但传言夸大,焉能尽信?岂值我等冒上生命之险,加以抢夺,韩兄有以教我。”语气间大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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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度欣然道:“碧兄心怀磊落,不贪宝物,不愧当世杰出名士,小弟钦佩之至。今次我们的目标并非《战神图录》,而是与之一起的《岳册》。”
凌渡虚奇怪道:“《岳册》为当年破金名将岳飞,集天下巧手,设计各类战争器物,由一刀一剑、战车,以至战船,将每一样的详细制法,分门别类,列成一册。其中又有藏宝图一张,指示天下四个地下兵器库所在之地。后岳飞冤死狱中,这《岳册》湮没无闻。如能寻获,对于光复河山,自然多几分成数,但《岳册》归《岳册》,与《战神图录》可说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怎么又会弄在一起?”
韩公度道:“这就要由惊雁宫的底细说起了。这行宫工程浩大,来历却是神秘莫测,似乎亘古以来便存在于天地间。其底下有一庞大迷宫,殆无疑问。当时曾参与《岳册》内战器设计的一代土木巧器大师北胜天,穷一生之力,研究进入迷宫之法。”
北胜天为三十年前被誉为“天下第一妙手”的土木巧器宗匠,武林中部分著名武器,亦出于他的巧手。
韩公度道:“当时《岳册》由他密带在身,三十年前他终于找到开启之法,命他当时的唯一徒弟在门外守候,自己单身进入。”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大为紧张。
韩公度说:“他的徒弟在外苦候了两个时辰,突然发觉机关发动,整个地下迷宫开始关闭,当门快要关上时,他在入口的间隙处窥见北胜天疯狂攀绳而上,已是迟了一步。”
众人幻想着当时那惨烈的情景,不禁摇头暗叹。
韩公度续道:“北胜天其时依然清醒,在那一刹那他告诉其徒两件事,就是迷宫内藏有《战神图录》,另外就是要他三十年后某日某刻再来开启,始可进入。此后三个月内,他徒弟试尽种种方法,都不能重开迷宫,始知北胜天所言非虚,遂黯然离去。”
这件事之离奇曲折,出人意表,连传鹰也露出了关注的神情。
韩公度轻吁一口气道:“数月前我巧遇这北胜天的徒弟,他已是个垂死的老人,知道我欲反攻复国,遂将此秘密尽告于我。”
传鹰第一次主动插口道:“韩先生,只不知某日某刻,是指何日何刻呢?”
韩公度微微一笑,心想连你也要动心了,答道:“是今夜的寅时,距今还有两个时辰。”
众人寂然,似乎连呼吸也闭住了。
事情的凶险,远远超乎各人的想象,尽管能闯得过蒙军,可是迷宫连一代土木机关大师也活活困死,实在更为凶险百倍,超乎人力所能控制的范畴。
田过客吁出一口气道:“所以今夜是势在必行了,蒙军亦知道这个时刻,必定张开虎口,等我们进入,只不知他们是否知道迷宫入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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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公度说:“这就是我们手中的至尊了。因为迷宫的入道,亦需易理推算,故敝师兄并不知晓。”
一直沉默不言的“矛宗”直力行道:“这还有一线生机。”原来众人都心情沉重,现在见略有转机,连不爱多言的直力行也忍不住表露心迹。
田过客道:“请让我问一个问题,既然惊雁宫下有迷宫,为什么不发动人手,向下发掘?”
韩公度说:“我也曾询问过那北胜天的徒儿,据他师父说,此事绝不可能。原因有三,首先就是那入口笔直深垂,足证迷宫深藏于地下莫测的深度。第二就是惊雁宫主殿雁翔殿和左、右雁翼二殿,以至整个地基,都是一种看来似云石但又带有金精乌母那类钢质的不知名物料所建,硬逾坚钢,几乎不可能开凿。第三就是最神秘的地方,原来惊雁宫上应天穹的三垣二十八宿,下应地之五行,任何人若要破坏这种规律,必遭横祸。”说到这里,众人只觉愈知道多些有关惊雁宫之事,便愈感神秘惊险。
韩公度见众人都陷在沉思里,便道:“现在离开启时刻还有个把时辰,我们应该起程了,在路上再和各位研究进入迷宫的策略吧!”
凌渡虚道:“也好,只不知敌人势力如何?”要知一场硬仗必不能免,所以敌方的实力,成为最急切的资料。
这时一个声音在庙外响起道:“贫僧横刀,可保证八师巴不能于明天正午前赶来。”一个僧人走了进来,就是号称“佛门第一高手”的横刀头陀。
横刀头陀身材不高,但其气度却予人以高山仰止的感觉。这时他面容肃穆,带有一种异乎寻常的苍白,使人心悸。
横刀头陀走入众人之间,环扫一遍,把眼光凝注传鹰,传鹰毫不退让,和他对视。
横刀头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道:“厉施主从不虚语,传鹰你果为人中之龙。”
传鹰淡然道:“大师,我在你身上嗅到死亡的味道。”语气生硬,内容却是惊人。
横刀头陀嘴角微现苦笑,将胸前衣襟打开,展示给众人看,只见在右肩下有一整齐的掌印,略带暗红,几乎连指纹也可看见,非常怕人。众高手大吃一惊,不知世上尚有何人可以使横刀头陀受伤。
碧空晴怒道:“天杀的八师巴。”他从横刀头陀的伤势,认出是八师巴名震天下的灭神掌。
横刀头陀道:“本人来此途中,路遇蒙古国师八师巴,展开决战,为其施展变天击地精神大法,贫僧禅心未够坚定,被他乘隙以西域秘传灭神掌所伤,但在贫僧的佛门天一掌反击下,他亦受了内伤,虽远比贫僧为轻,亦必须觅地潜修最少十二个时辰,始能复元,否则功力大减,所以贫僧才敢保证八师巴非到明日正午,不能来此。”当他说到八师巴时,似乎对这死敌也有尊敬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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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刀头陀脸上现出回忆的神情道:“这八师巴的变天击地精神大法,已远远超出一般互争雄长的武技范畴,老衲坐禅六十年,尽收凡心,已到了古井不波的境地,但尚未动手,却被他惊天地、泣鬼神的精神奇功带往前生无数世的生死轮回,刹那间历经千百世的喜怒哀乐,万般景象尽过心头,致禅心失守,被他乘虚而入,贫僧口服心服。”
众人到此才恍然为什么横刀头陀抵达后便这样说,一则以喜又一则以忧。
今晚八师巴不在,自然胜算大增,但横刀头陀受伤甚重,大大削弱己方实力,而且这八师巴居然能击伤这玄门的绝代高手,实有通天彻地之能,他日终为大患。
横刀头陀续道:“我知道事情紧急,急运佛门舍身大法,压制伤势俾能赶来此地,希望能支持到各位完成任务。”众人一齐色变。
碧空晴突然上前向横刀头陀恭敬地行了三个礼道:“大师大慈大悲,为天下黎民,甘舍此身,本人先此敬礼,大师大德,他日当有公论。”
原来这舍身大法乃极其凶猛激发潜力的心法,施法者虽能把伤势暂时压制,但当伤势再发,便回天乏术了。
横刀头陀这等行为,正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勇行动。
众人心内升起一团热火,斗志高昂,横刀大师的义行,已然激起同仇敌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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