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三章 决战长街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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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决战长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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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

巳时。

乌云密布,雷暴将至。

地惨天愁。

一队又一队蒙古大汗辖下的近卫兵团,步至镇远大道的附近,把原本站岗的蒙兵,换了过来,使封锁更为严密。

巡逻大道上的人犬,陆续撤出。

站岗于高处的箭手,同时撤离了可俯视大道的要点。

大道内静如鬼域。

思汉飞与卓和两人,站在镇远大道东端的入口,监察蒙人的退却。

卓和微笑道:“我特别吩咐了每一个千人队的负责人,一定要替自己点齐部下,以免有人禁不住好奇,私下匿藏起来,偷窥这使天下动心的龙争虎斗。”

思汉飞不禁莞尔:“卓指挥的顾虑未尝无理,甚至连本王也心动得很。”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

卓和望向这长约两里的大街,因中间略呈弯曲,所到里许处时,视线受阻。

在这可见的距离内,人迹全无,景象诡异之至。

卓和道:“可惜我们不能亲自在旁目睹这场龙争虎斗,确属憾事。”

思汉飞苦笑道:“这次我上大都,亦曾亲自向大汗询问此事,大汗答这是蒙赤行的要求,他虽然不同意,但亦只好答应。”

原来蒙赤行在蒙古帝国地位超然,此人之所以扶助蒙古,建立帝国,全因为当年成吉思汗有大恩于其家族,所以一直以来,蒙赤行都担任蒙古大汗的贴身护卫,而对一般事务,他完全袖手不理,只有高手来犯,他才挺身杀敌。

几十年来,折在他手下的中外高手,难以数计。

号角声传入两人的耳内,一队全身黑甲的蒙古骑兵,远远走来,后面是一辆黑色大马车,车边滚金,甚为惹人注目,再后是一队骑兵,声势浩大,直向思、卓两人立身处驰来。

思汉飞道:“蒙赤行来了!”

时近午时。

雷暴将至。

马队来到了街口,骑士们一收马缰,整队人马停了下来。

众人眼前一花,一个身型高大神武的黑衣人,卓立在思、卓两人之前。

四周传来“噗”、“噗”之声,原来在附近的蒙古兵,全体俯伏在地,对他们来说,蒙赤行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神。

思汉飞和卓和都是身材高大的壮汉,蒙赤行比他们却还要高出半个头,沉稳如高山峻岳。

他肤色白皙,乍看有如一尊水晶雕成的神像,超越了世上众生的美态,一对眼睛带着深湖水般的蓝色,像是黑夜里的两粒宝玉,不动时,似乎全无生命,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天上最亮的星星。

鼻梁高挺,嘴唇棱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

黑衣白肤,对比强烈。

蒙赤行整个人充满了一种魔异的魅力,使人心胆俱寒。

卓和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虽然蒙赤行站在他身前六尺之地,他却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这即是说,假设他闭上了眼睛,会彻底地不知道蒙赤行正在他身旁。

卓和一阵心悸,要知他们这等级数的高手,已培养出一种接近第六感的触觉,尽管毫无痕迹,但只需有人接近,心灵即现警兆。

这一套完全不能用在蒙赤行的身上。

这和阴癸派掌门“血手”厉工刚好形成强烈的对比,他整个人浑身发射出阴寒之气,令你不断去抗拒和惊怕,不断提醒你他的存在。

传鹰却又完全不同,灵活变化,无迹可寻,使人无从掌握。

一个利如刀刃的声音道:“汉飞、卓兄,别来无恙。”蒙赤行一向被蒙古皇室尊之为师,所以直呼思汉飞之名而不讳。

思汉飞和卓和齐齐施礼。

思汉飞道:“蒙老师确是信人,但传鹰却仍未抵达此地。”他建立了一个通讯网,笼罩了周围方圆五十里之地,传鹰只要出现,他会立即知晓,现在已近午时,如若传鹰还在五十里外,迟到是必然了。

蒙赤行抬头望天,道:“雷雨即至,我感觉到空中的电流。”

思汉飞和卓和一齐愕然,感到自己在这武道的巨人之前,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蒙赤行透明如白玉的脸庞上,发出一片光辉,在这阴沉的天色下,更觉诡异。

蒙赤行缓缓望向整条如同鬼域的长街,眼中精芒暴射,柔声道:“他早来了!”

传鹰停止了劈削的动作,木柱变成了一枝似刀非刀,似矛非矛,似剑非剑的奇怪武器,似是依循某一节奏和规律,但变化中包含了变化,直中有曲,弯中有圆,使人完全无法捉摸它的用途。

传鹰左看右看,显得极为满意。

就在这时,角声起,刚好是午时了。

在这决斗前的一刹那,一种至静至极的感觉从他的脑海深处升了上来,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快乐。

在这废置杂物的阁楼内,他首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血脉流动的声音、地洞里老鼠移动的声音、木梁内的虫声。

灵台清明晶透,四周环境内每一个声音,由呼吸的风声,以至微不可闻的虫蚁爬行响声,他均在同一时间内感到和听到。

通常一般人的感觉,一时间内只可集中在一个目标上。

例如我们集中精神去听流水声时,自然忽略了风声,反之亦然。

像传鹰这样同一时间内,同时听到种种不同性质的声响,已是一种超越平常感官的超感觉。

他不止听到声音,同时更感到各种不同类型的生命和他们的活力。

便在这一刻,他接触到一股庞大无匹的精神力量。

假设八师巴是一个静止的深潭,这便是冲天而起、无坚不摧的龙卷风暴,乍看似静止不动,却潜藏了惊人的强力。

蒙赤行逐渐接近。

传鹰一紧手上的奇怪武器,长啸一声,“轰”的一声震天巨响,硬生生撞破侧墙,带起漫天碎石尘土,打横跃落街心,双手齐胸举起乌紫色的木器,作三十度倾斜向上,遥指五丈许外的黑衣人。

蒙赤行孤峰耸峙,负手而立。

两人眼中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

长空黑云疾走,地暗天昏。

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狂风,刮起长街满天尘土,可是两人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两尊石制的神人。

传鹰一生中,从未见过任何人的眼神,及得上蒙赤行一半的锐利,惊人的地方,更在于其眼光形如实质,像一个千斤重锤,从自己的眼中透入,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敲在传鹰心灵的深处。

他突然呼吸不畅,心内惊悸,全身似欲软化。

一种软弱绝望的感觉蔓延全身,觉得面对的这敌手,是个全无办法击倒的巨人。

天空一下闷雷,响彻远方的天际。

传鹰受自然界的感召,自己便似在宇宙的中心,脑中念头急转,胜还是败,败亦是胜,两者浑成一体,无分彼此。

《战神图录》一幅一幅呈现眼前,霎时间整个人的精神,与万化冥合,重归自然,刚才被蒙赤行击开那丝心灵空隙,转瞬间缝合无间,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蒙赤行心下讶异,刚才他施以精神转化的力量,令对手心灵深受重压,在其脑海内种下必败的种子。

但对方却与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合为一体,竟使自己徒劳无功。

蒙赤行不惧反喜,这样的敌手岂是易求?

蒙赤行道:“传兄手中之器,方圆曲直尖,生克相乘,已尽天地数理,使蒙某不知如何入手,快哉,快哉!”仰天长笑起来。

大笑声中,不待传鹰答话,蒙赤行缓缓左转,撞破了一道紧闭的大门,走进左侧的一所民房去,只留下一个人形的破洞。就像一般人走进一道敞开的大门一样,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延和迟滞。

传鹰全神贯注。

蒙赤行每一个动作,由转身、破门以至大笑、眼神,腰脚肘膊的配合,都不放过。

只见其动作与动作间,浑然天成,使人毫无可乘之隙。

传鹰运集全身功力,本已如箭在弦,伺机而发,可是蒙赤行全无破绽,那蓄满的一击,始终不能击出,登时心口一片烦躁,难过至极,大喝一声,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蒙赤行一招未出,传鹰便先受伤。

传鹰鲜血吐出,胸前一松,恢复畅顺。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隐入屋内的蒙赤行下一步的行动。

传鹰收摄心神,专心致志,透过心灵感应,搜索“魔宗”蒙赤行的踪迹。

这一专注之下,四周二十丈方圆内,连虫蚁触地的声音都成网内的鱼儿,没有一点漏出去。唯独感应不到蒙赤行的存在。

在传鹰超感官的监察下,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蒙赤行形神俱灭,再不存在于天地之间。

真实的情形当然不会是这样。

正如传鹰闭起全身毛管,收起全身精气,停止了呼吸,以致蒙军的巡犬不能发现他的存在一样。

蒙赤行的心灵和精神,亦到了一个可以躲开传鹰触感的层次。

蒙赤行居然彻底消失。

长街上烈风愈吹愈起劲,漫天尘土飞扬。

电光不时闪烁天边。

天地忽明忽暗。

无穷无尽的大街,不见一人,似乎只剩下传鹰一人独存。

主动之势已失,他站在街心,手上握着那木制的兵器,面对的是那无尽的等待。

类似龙吟虎啸的异声,蓦地从四周传来,初时细不可闻,仿似遥不可及,霎时间已响彻整个空间,震人耳鼓,盖过了天边的雷鸣,遮掩了呼呼的强风。

一时天地间只有这尖锐刺耳的异声。

这是敌人出手的先兆。

周围十丈内的气流,急速旋转,一股股有如利刃的气锋,在这范围内急速激撞。

传鹰若如置身风暴的中心,他不动犹可,一动所有的压力都会集中在他的身上,把他卷进急流的气旋内。

他已全无退路。蒙赤行究竟在何方?

气旋愈转愈急。

忽然一股无坚不摧的强大真气,从右侧盖天覆地,以惊人的高速急撞过来。

传鹰哪敢迟疑,蓄势已久的一击,侧身全力击出。

两大绝顶高手,终于短兵相接。

蒙赤行在传鹰的右方扑至,只见传鹰手中木器,有如乳燕翔空,在窄小的空间内,画出一道美妙自然的弧线,巧妙地转了一个角度,变成迎面向自己刺来。

木器一边刺来,一边变化无方,圆变曲、曲变方、方变尖,相辅相成,使人无从定下应付之法。

每一下改变,都令蒙赤行本来觉得无懈可击的杀招,突变为破绽百出的失策。

蒙赤行一拳击出,在空中不断改变角度,来应付传鹰这已得天地神韵的一击。

蒙赤行竭尽了浑身解数,终于一拳打在棍尖上。

传鹰这一击,抛弃了以前用刀的积习,变成纯粹根据当时当地而创的即兴之作,演尽天地五行生克之理。

可是蒙赤行果然不负蒙古第一高手之名,仍能招招封死自己的去势,一拳打在这一击的锋端上。

无边无际的庞然巨力,如山洪暴发般,从木器身上转过来,这无可抗拒的力量,撞得传鹰直向后方倒飞而去。

“轰!轰!”跟着是一连串嘈吵混乱、各种物件器皿的破碎声音。

传鹰的背脊撞破了一堵又一堵墙壁,压碎了无数的家具,直至又轰然一声,撞上个硬物,势子才停下来,滑倒地上。

他手中的木器,除了手中握着的那短短的一截外,整个已彻底化成碎粉。

传鹰侧目一看,原来自己撞到厨房内的大铁炉去。

电光暴闪,半空打下了一个惊雷。

酝酿已久的大雷暴,刹那间充塞了天地。

蒙赤行凝立传鹰撞出来的破洞前,欲乘胜追击,结束这一战。

可是传鹰向后退飞的同时,利用手上剩下的半截木器,一边退,一边布下一重又一重的气锋,利比兵刃,把整个空间封闭起来,久久不去。

蒙赤行欲进不能,坐失良机。

蒙赤行卓立滂沱大雨之中,雷电交加之下,高大的身型,直如十八层地狱出来的恶魔。

传鹰全身乏力,急急调气。

蒙赤行这一击,堪称夺天地之造化。

思汉飞和卓和站在三里外的街端,近卫张开了罗伞,为他们遮雨,雨水在伞边如水帘般泻下。

在这个距离和角度,完全看不到决斗的情形。

卓和道:“往昔蒙师毙敌,总立决于瞬息之间,像今次那样耗时良久,未尝有也。”脸上露出了些许焦虑,这一仗是他们输不起的。

思汉飞道:“传鹰此子,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令人难以测度。”

是时雷电狂作,大雨倾盆,愈趋暴烈。

思汉飞续道:“当日你同意阴癸派众凶魔,默许他们于此战后,如若传鹰不死,可以布下罗网扑杀传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仰首望天。

实际上他心里极为矛盾,他一向最为惜才,对传鹰颇具好感,但如若让传鹰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对他大蒙统治这偌大的一片江山,实是心腹大患。

思汉飞猛地做了一个决定,断然道:“假设传鹰逃过今日大难,又逃过阴癸派众邪追杀,你立即从漠北尽调我方够资格的奇人异士前来,务须不择手段,杀死传鹰。”

卓和心中一震,他跟随了思汉飞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要这样对付一个人。

卓和应诺一声,似乎这样便决定了传鹰的未来命运。

长街模糊不清,数丈外,视线便为豪雨所蔽,白茫茫一片。

在这大雨之中,两大高手,究竟谁胜谁负?

蒙赤行卓立在长街正中,全身真气弥漫。

大雨来到他头上五尺处,便向四周激溅,一滴水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

无论在气势上和真气的运行上,都已攀上他所能臻达的巅峰。

这一战,到了胜负立决的阶段。

“砰”的一声震响,传鹰撞破屋顶的瓦面,带起了漫天碎石断瓦,直冲上七丈高的天空。

长刀高举过头,配合背后交加的雷电光闪,仿若雷神降世。

蒙赤行大惑不解,传鹰这样凌空扑下,将身子彻底暴露于自己这蓄势的一击下,无疑自杀。

时间再不容蒙赤行多想,他身子往前微俯,两手向内盘曲一抱,一股极强大的气柱,旋转而起,直向半空中的传鹰击去。

这是蒙赤行毕生功力所聚,即使“无上宗师”令东来亲临,也要先避其锋。

同一刹那,一道炫人眼目的电光,裂破长空,直击在传鹰高举空中的厚背长刀上。

厚背长刀立时通体发亮,万道光芒,绕刀身疾走,高压的电流,在刀身上“吱吱”乱响。

传鹰厉啸一声,手中长刀挟着那道电光,闪电般凌空向蒙赤行劈下。

电光烁闪而至,平地一声轰雷,蒙赤行被挟带雷电的一刀,劈得离地倒飞十丈开外,又在地上滚出了三丈许的距离,速度这才停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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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中心裂开了一道长两丈、深约半尺,令人触目惊心呈长形的浅坑。

这一刀的威力确是动地惊天。

蒙赤行一生战无不胜,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击倒地上。

传鹰一刀击下,刚碰上蒙赤行全力击来的气柱,两股大力相交,传鹰整个人被倒抛上天。

传鹰一声厉啸,借势横飞出去,高高掠过蒙人的封锁线,直向远方的民房投去,一闪不见。

蒙赤行缓缓立起,全身衣衫尽湿。

思汉飞和卓和远在长街之端,连续听到传鹰两声厉啸,任他两人何等喜怒不形于色,也禁不住面面相觑。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形,在暴雨中的镇远大道出现,笔直朝两人走来。

思汉飞目力较胜,首先全身一震。

卓和也跟着一声惊喝,目瞪口呆。

以这两人的修养,见蒙赤行现今的模样,也忍不住大惊失色。

蒙赤行走至两人身前,他那白如水晶的面庞,变成了雷击后的焦黑。

全身衣衫湿透,狼狈非常。

蒙赤行嘴角一牵,露出一抹苦笑。

这时马车迎了上来,蒙赤行走到门前,便欲登车。

忽又回过头来,向两人道:“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胜是败。”

思汉飞认识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人性化的表情。

雷雨愈下愈大了。

“轰”的一声巨响,传鹰撞破屋顶,狠狠地直摔进去,背脊接连压断几条木栏,最后跌在地面的禾草堆上。

四周登时震天响起一阵马嘶。

数十匹健马受惊吓,纷纷扬起前蹄,场面混乱至极,原来这儿是个马厩。

传鹰苦笑一下,暗忖刚才蒙赤行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虽经自己凌空飞退,化去大部分的威力,仍然不免受伤,现下提气困难,浑身乏力,再难与人动手,在这要命的时刻,真使人心焦。

他自问若有两炷香的时间,可以恢复大部分的功力,那时最不济也可落荒而逃。

望向马厩外,暴雨收歇,雷声渐稀。

对于这自然的现象,传鹰感到无限亲切,便如一个迷路的顽童,重见慈爱的母亲一样。

思索间,传鹰心中一懔,原来他心灵间警兆忽现,一股邪恶阴狠的力量,正在探索他的行踪。

传鹰勉强站直身子,一阵晕眩,内伤比自己估计的还重。

他集中意志,晕眩转眼消失。

时机紧迫,传鹰连忙推门走出马厩,外面是个大花园,不见一人。

在这等雷雨之下,所有声响都被盖过,撞破马厩的声音,这处的人家自然不知。

传鹰出了马厩,向前冲出十丈,直奔到围绕大花园的围墙边。

集中起最后的力量,全力往上跳,脚踏墙顶,然后倒翻而回,落到草坪上。

他一路从马厩行来,都走在黄泥地上,露出一行脚印,这次回去,却踏在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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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从马厩的正门入内,反而绕至厩后,再爬窗穿入,把身子缩在一堆废物之后。

这时他全身力竭,几乎昏死过去。

当然这是万万不可,连忙集中意念,开始运气疗伤,依随《战神图录》的方法尽情吸取天地宇宙的能量。

寂静间心灵波动,传鹰把眼睛打开一缝,从杂物的间隙向外窥视。

人影一闪,一个身穿道袍、年约四十的道姑,掠进马厩,手执长鞭。

这道姑面目姣好,可是两眼闪动不定,不时射出狠毒的神情,凶厉慑人。

这时她正细察传鹰掉下来的破洞以及地上的痕迹,她身形飘动,快如鬼魅,给人一种噩梦里那种疑幻疑真的感受。

传鹰心中震骇,看出这道姑难缠非常,自己在短时间内和她动手,必然有死无生,也不知哪里冒出一个这样的凶妇来,和自己又有何瓜葛?

传鹰停止了全身所有的活动,包括睁眼、呼吸等等,以免引起这类特级高手超乎常人的灵敏反应。

那道姑倏地飘出门去,一声尖啸,迅速由近至远。

同一时间,四方八面也传来不同的呼啸。

传鹰心中大懔,这道姑已是难缠,居然还有同党,幸而自己没有试图逃走,反而布下错误痕迹,引得他们摸错门路,否则贸然逃走,必然落到这些凶人的罗网内。

这只是拖延的方法,当这些凶徒找不到自己时,很可能会重回此地,那时就万劫不复了。

传鹰再没有选择的余地,收摄心神,运气静养,瞬即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

只半炷香的时间,一个声音传入耳际,登时把他唤醒。

睁开一双虎目,这时马厩的正中有一高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四围走动,口中轻呼:“传鹰大侠,传先生!”

传鹰透过心灵,极快地触摸了对方的胸口一下,对方全身一震,露出了大惑不解的神色,显然对自己的传感,生出反应。

传鹰立即作出决定,站起身来道:“阁下何事要找传某?”

那中年男子一见他,立即大喜,恭敬地道:“在下向无踪,阴癸派的凶人正四处搜索你的行踪,幸好我们亦另有安排,请随我来。”

传鹰淡淡地道:“只要不是太远的距离,便不成问题。”

向无踪了然地道:“绝对不远,请随我来。”掠了出去。

传鹰紧跟而去,他发觉自己的复原比想象中快了很多倍,虽仍未能与人动手,但提气轻身,已无障碍。

他刚才虽透过心灵的触觉,判断出向无踪并无恶意,但仍说成自己伤势较重,隐藏起自己的虚实。

两人迅即走出街外,一辆牛车徐徐驶来,停在两人面前,一个农夫模样的人,坐在赶牛的位置上。

向无踪轻声道:“这位是祁连派的铁存义。”

跟着一手拨开牛车后堆得如小山般高的草粮,拉开车底下的一个暗格,道:“传大侠,事非得已,还请屈就,我们另有人去对付那些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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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鹰苦笑一下,心想,料不到自己也有今时今日。

他为人灵活变通,并不计较,闪身躲进暗格内。

向无踪助他关上暗格,先盖了一块木板,再在这块木板之上一寸的位置,盖上另一块,原来是夹心的两层,所以即使敌人发现了暗格的开关,打开后仍只见寸许下的另一块木板,设计颇为巧妙。

向无踪盖上了禾草,牛车徐徐前驶。

牛车行速甚缓,走了一炷香之久,才转入出城的大道。

铁存义手执长鞭,不时轻轻打在牛背上,正是典型的乡农那种悠闲模样。

当城门在望,一道剑气突从铁存义后脑的左侧刺来,剑未到,冰寒之气,先凌空袭来。

现在的铁存义必须迅速下一个决定,他一是立即反击,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击杀敌人,一是置之不理,以生命去赌敌人这只是试探性质的一剑,非欲置自己于死地。

他选择了后者。

剑尖刺至颈后处,这样的距离,即使铁存义改变主意要趋避,亦来不及了。

剑尖再刺前两寸,便回剑横移,跟着如满天花雨地刺向放满禾草的牛车。

弹指之间,长剑四十次刺中了牛车载草的木板上,如果草内藏了人,身上必然满是剑孔。

刺剑者毫无发现,忽又隐去。

铁存义始终没有转头,但他眼角的余光窥视下,出手查车的似乎是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想来是阴癸派的第二代高手。

这些凶人果然办事严密,丝毫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目标。

牛车在铁存义的驾驭下,缓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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