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册)-第四章 再会伊人1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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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再会伊人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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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仁在成都东南是个大镇。

这日清早,有辆马车在一个眇了一目的瘦高汉子策骑下,缓缓驶至东郊一座荒凉的古庙前。

马车后还跟着一名全身白衣、面目有种说不出邪恶的壮汉。

马车停下来。

古庙走了几个人出来。

当先一人相貌威严,身上衣着华贵,自有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派势。

身后三人全副武装,气度沉凝,均是高手。

当先那人神色不动地道:“白老大、马老二,恭喜两位又可以赚一大笔。”

马车后的骑士“嘿嘿”一笑,脸上皮肉不动地道:“萧老板富甲苏杭,又是蒙人的宠儿,区区百万,怎会放在眼内?货已送到,请点收。”

那萧老板做个手势,身后立时有人抢出,走到马车旁,推门一看,又退回萧老板身后,道:“没问题!”

驾车的眇目大汉道:“这位是否长白的范成就兄?”

那看货的壮汉“嗯”地应了一声,神情倨傲。

萧老板轻拍手掌,立时有人从庙内奔出,取出一个锦盒。

陕北七凶的老大白无心作个暗号,老二马黑手立时跳下马车,把锦盒打开,内里全是一块块金澄澄的黄金。

马黑手仰天长笑,道:“老板果是信人,这交易圆满结束。”

萧老板“嘿嘿”笑道:“尔等需谨记守秘之诺,这女子牵涉到当今第一高手传鹰,稍有风声漏出,你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白、马两人齐齐一愕,骇然道:“你为何不早说出来?”

要知传鹰名震西陲,马贼闻之胆丧,陕北七凶以马贼起家,自然忌惮传鹰。

萧老板道:“尔等何用惊惶?传鹰眼下自顾不暇,蒙方与魔教人人欲得之而甘心,否则我亦未必有此行动。”

跟着哈哈狂笑道:“这是天佑我也,任她如何高傲冷淡,最后还不是落入我手内,让我一亲香泽。”

白、马两人露出不满的神色,他们一向凶狠强横,几乎要翻脸动手,不过这萧老板身后无不是硬手,他们既已钱财到手,唯有强忍这口气,何况已是势成骑虎。

两人刚要离去。忽地发觉萧老板数人脸上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呆望他们身后,两人霍然回头。

一个雄伟的男子,背插厚背长刀,傲然卓立,从容自若地扫视在场各人。

他有种慑人的神采,使人不敢生出丝毫轻视之心。

白无心的利斧,马黑手的短刀,一齐出手。

萧老板身后数人,全掣出兵器,如临大敌。

萧老板脸上的血色一下褪尽,沙声道:“传鹰!”

传鹰仰天长笑,说不出的洒脱自然,淡然道:“传某虽是自顾不暇,但尽杀尔等只是举手之力,不知萧老板信是不信?”

萧老板身后的长白高手范成就怒喝道:“别人怕你传鹰,我偏不信邪。”

传鹰眼尾也不望他,转到眼睛乱转的白无心和马黑手两人身上道:“我曾答应过人,若你两人能立下毒誓,弃恶从善,就让你二人离开,请给我一个答复。”

白无心青面涨红,眼中凶光暴闪,手中铁斧提起,遥对传鹰,同时发出暗号,马黑手心意相通,立时抢上有利位置,准备合击。

萧老板知道事无善了,挥手令身后三人立时抢出。

同时间古庙内冲出了另外七人,十二个人持着各类型的兵器,将传鹰团团围困。

传鹰冷然自若,静如深海,稳若高山。

在蒙古的千军万马中,他仍能纵横自如,这等一般人眼中的高手,如何放在他眼内?

萧老板暴喝道:“动手!”自己却向后退走。

所有人动作起来,向传鹰猛攻,除了白无心和马黑手。

白无心的利斧,马黑手的短刀,同时向萧老板的手下发出突击。

萧老板的十名手下猝不及防下,血肉横飞,头断骨折的声音和惨叫声混合一起,惨不忍睹。

这时萧老板退入了庙内。战事很快结束。

传鹰刀不离鞘,十条死尸伏满地上。

白无心向传鹰拱手道:“传大侠名震大漠,我们岂敢争锋?以后我们两人若有一丝恶行,教我们万箭穿心,永世不得为人。”

这人快人快语。

传鹰微微一笑,他曾在大漠以马贼试刀,确是使人丧胆,道:“那萧老板你们也不会让他留在人世吧!”

白无心道:“这个当然,眼下我们就即追杀此人。”

马黑手在旁道:“若我等知道此事与传大侠有关,一定不肯接过来,请大侠见谅。”

传鹰道:“尔等即去,地上黄金,给我送往龙尊义的义军。”

谅这两人不敢抗命,否则他们将无一夜可以安寝而眠。

两人应命而去。

传鹰暗叹一声,这正是不求名而名自来,他成为了当世无敌的象征,连黑道的人物也镇压得服服帖帖。

他举步走向马车,心情居然紧张起来。

适才他在旁窃听他们对答,才知道马车内周城宇的未过门妻子竟和自己有关,只不知是谁。

他缓缓推开车门。

迎上一对凄迷清幽,似乎对这世界漠不关心的美眸和秀美无比的俏脸。

高典静——以琴技美貌名动杭州的美女。

传鹰这样的修养,仍禁不住心神震动。

高典静手脚被缚,人却清醒,她在马车内已知来者是传鹰,心中的凄苦幽怨,涌上心头,泪珠早滚下俏脸,梨花带雨。

相见时难别亦难。

传鹰伸手扯断她手脚的束缚,一把将她抱出车外。

感到她柔弱的身体在他怀内颤动,心中充满蜜意柔情,旋又醒觉到这将是别人的妻子。

高典静紧闭双目,泪珠却不断流下。

传鹰轻轻为她搓揉麻木的手足,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却找不到一句适当的话。

高典静睁开秀目,刚好遇上传鹰下望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传鹰俯首在她樱唇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周兄在来此途中,他会善待你的。”

有缘相见,无缘相聚。

高典静强忍激动道:“传郎,你可否给我把琴拿来?”

传鹰缓缓起立,从马车取出古琴。

高典静接过古琴,席地坐下,把古琴横放膝上。

传鹰坐在她面前,一股忧伤横亘心胸。

造化弄人,竟至如斯。

高典静闭目静神,好一会儿胸脯的起伏慢了下来,手作兰花,“叮叮咚咚”奏起琴来。

七条丝弦在她的妙手下,交织成一片哀怨莫名的仙韵。

这一曲不载于任何曲谱,高典静因情触景,即兴随想,化成此曲。

琴声在古庙前的空野飘**,有时流水行云,鸟翔虚空;有时俯首低鸣,若深谷流泉。

传鹰不一会儿已被琴声吸引,进入了一个音乐的动人世界里。

他感到高典静在述说她那无奈孤独的一生,如怨如泣。

更感受到高典静对他的无限情意,若如蝶舞花间。

他记起她羡慕蝴蝶短暂的生命,因每刻都是新鲜动人。

过往情景,重现心田。

琴音千变万化,细诉人世的悲欢离合。

他感到生命的无奈,老病死生的循环不休。

泪珠顺脸流下。

他们两人间从没有一句亲密话,但那种铭心刻骨,却更为深切。

马蹄声在远方响起。

高典静心神受扰,倏然停手,抬头看时,传鹰已消失眼前。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再弹琴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八月一日,晴,四川成都。

成都位于平原的中央,产物丰富,人烟稠密,是四川境内最富庶之地,与杭州同为长江以南东、西两大都市。

忽必烈于此设四川枢密院,为蒙人西南政治经济的重心。

这日两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入城。

车内坐了阴癸派的三位凶人,掌门厉工和四大高手中的李开素和邓解。

刚抵成都,立即有人前来联络,将他们引至一所大宅。

该地蒙方的负责人英谷沙,正在候驾。

英谷沙是女真人,早年随卓和办事积功而成为当地密探的大头领,一身武艺,相当出色。

当然比起阴癸派的这些盖世魔头,他的武功自是差了一大截。

英谷沙接获杭州来的密令,要尽量予厉工等人助力,务使他们与传鹰结下深仇,两败俱伤。

厉工等人进入大厅,分宾主坐下。

大家先是客气了几句,才转到正题。

厉工道:“当日在杭,蒙卓指挥亲告在下,祝夫人和那赫天魔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成都,未知英兄有否更进一步的消息?”

英谷沙微微一笑道:“自七月十二日接到卓指挥使的飞鸽传书后,在下动用了所有人手,以水银泻地的方式,探查在那一段时间内初到成都的人物,终于有了点眉目。”说时颇有得色。

厉工何等样人,察貌辨色,知道这人对自己的调查方法非常自负。

厉工道:“愿闻其详。”

英谷沙道:“我方可调用的人手达两千之多,又可发动当地帮会助我调查,但成都乃大都邑,短时间内要找蓄意躲藏的一对男女,无疑是大海捞针。我们特别针对这两人的特点,尽向粮铺和女性用品方面去调查,于三日前,终于成功地找到贵派的目标。”

厉工三人拍案叫绝,对英谷沙的调查方法大为佩服。

要知像赫天魔这等练武之士,每每食量惊人,所以尽管他隐身不出,仍需购置大批粮食。

只要查得哪间米粮店曾于这一段时间内出售大批粮食,自然有线索可以追寻。

至于女性用品则是针对祝夫人这类年轻貌美的女性,要她不化妆打扮,那是休想,所以这两条线索加起来,不愁对方漏网。

厉工道:“时机稍纵即逝,可否请英先生遣人带路?”

英谷沙道:“一切预备妥当,现在起程,应可于明早到达。”

厉工一阵长笑,极为满意,他十年潜修,为的就是与令东来再决雌雄。

一条山路蜿蜒向上,曲径通幽。

秋天的景色,瑰丽迷人。

厉工等三人展开身法,直往山腰处扑去,山上传来一下又一下的劈柴声,在空中不断回响。

再转了个弯,一位面目黝黑、不类中土人士的大汉,蹲在路中心劈柴。

劈开了的柴枝,铺满地上。

邓解首先道:“赫天魔!”

赫天魔抬起头来,迅速在三人身上巡视了一遍,目光停在厉工身上最久,露出警戒的神色,又垂下头来,继续劈柴。

李开素向邓解略施眼色,两大凶人蓦然一齐出手,这两人的武功都走毕夜惊的路子,两双魔爪,分左右向赫天魔抓去。

赫天魔在这两人四只魔爪笼罩下,所有退路均被封死,暗忖这三人不知是何门路,武功这般高强。

一边想,一边不敢闲着,疾跃而起,手足并用,漫天柴枝,挟着强猛的内劲,向攻来的两凶击去。

厉工自重身份,站在一旁观看,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赫天魔除了双手掷出柴枝外,双脚同时踢起地上的柴枝,一点也不比双手逊色,这人全身上下,每一个部分都有惊人的攻击能力。

转瞬地上柴枝已尽,赫天魔一声怪叫,身形暴退。

邓解和李开素岂是易与,满天柴枝射来,毫无躲避之意,两人四手幻出漫天掌形,硬生生将劲射而来的柴枝劈开,一下也没有给撞到身上,可是两人身形终究慢了一线。

赫天魔消失在山路尽处。两人迅如鬼魅,衔尾追去。

转瞬来至一条分叉路上,两人合作多年,早有默契,分头追上。

厉工背负双手,缓缓跟来,犹如一个游山的骚人墨客,好不写意。

赫天魔武功虽高,最多也是高出邓、李二人一线,如何会放在这一代魔王的眼里?

一声惨叫自山上传来。

厉工愕然直冲上山,向着惨叫传来的方向掠去。

厉工何等迅快,转眼扑至现场,连他这等深藏不露的人物亦吓了一跳,那景象实在太过凄厉惊人。

邓解这时才掠至他身边,一看之下,一样是目瞪口呆。

李开素背靠大树坐倒地上,双手抓着一只齐肩而断的血手,血手连肩的那一截血肉模糊,血水还在滴流,把草地染红了大片。

血手的另一端,插进了李开素的胸膛。

显然在李开素折断赫天魔的一手的同时,赫天魔的手亦要了他的命。

李开素双眼睁开,死不瞑目。

厉工心下暗懔,这赫天魔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存下了必死之心,这实在有点奇怪。

看来自己当日答应卓和不杀此人的承诺,难以遵守。

厉工缓缓抬头,山路尽处,露出一角篱笆,当是赫、祝两人匿藏之所。

厉工两人一齐扑上。

屋内空无一人,邓解刚想追出,厉工道:“你留在这里搜屋,我不信在这样匆忙的时间,加上有人重伤,他们仍能把密函带在身上,况且事起仓促,他们亦不知我们为此而来,密函可能仍在此处。待我追上他们,擒回那女的,再作计较。”话才说完,掠空而去。

这厉工临危不乱,确是一派宗主风范。

厉工去后,邓解开始搜索。

这人昔年曾为大盗,肆虐东方一带,这一回正合本行,不一刻找到那个刻有祝名榭的神主牌。

邓解大喜,打开木栓,密函果然在内。

函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名榭亲启”。

刚想纳入怀中,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密函轻轻松松的抢了过去。

邓解立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一生横行,除了对师兄厉工忌惮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但现在这人来至身边,举手夺信,自己竟全无抗拒之力,怎不教这魔头震骇莫名?

一个身穿灰衣、气宇轩昂的男子,背插厚背长刀,卓立屋内。

邓解道:“阁下何人?”

那男人微微一笑道:“在下传鹰,厉工何在?”这传鹰语气间有一种奇怪的魅力,使人不自觉去遵照他的指示。

邓解自忖不敌,语气变软道:“本派掌门追上山顶,你的朋友现下凶险万分。”

传鹰脸色一变,道:“你速下山,你我再见之日,便是你丧命之时。”

邓解垂头不语,缓缓从传鹰身旁走向门外,当他行至传鹰背后四尺处,突然迅速回身蹲低,两爪闪电向传鹰下身抓去。

这两爪无声无息,毒辣之至。

传鹰右脚闪电踢出,后发先至,一下踢上邓解的手腕。

邓解狞笑一声,左手腕疾压传鹰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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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对魔爪上下了数十年工夫,非同小可,以传鹰的脚劲,仍给他硬震开去。

邓解借这优势,欺身扑上,希冀以自己擅长的近身搏斗,消解传鹰名震天下的厚背长刀,右手两指并开,猛刺传鹰双目,右脚再平踢传鹰下阴,他平衡的功夫造极登峰,起脚时上身丝毫不见晃动。

要知人最敏锐的感官就是眼睛,邓解攻击传鹰眼目,正是要骚扰他的视线,掩饰他右脚的杀招,阴毒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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