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尘走进来坐到了沈方鹤对面,说道:“那日离开南塘以后,回了趟清水县,在清水县呆了几日后就来到了这里。”
“苏姑娘住在哪里?”
“先生刚才到过我那里。”
沈方鹤一惊:“那茶楼?”
“对!”苏染尘道:“到了这里之后,就在九峰山下大荆条树庄的街上找了个房子开了间茶楼,也算是个谋生的门路吧!”
沈方鹤没说话,心里暗暗嘀咕:在一个小山村里开茶楼,这生意若是能养活人才是奇迹。
她为什么不去云浮的客栈,云翠是她姨娘,云浮是云翠的姐姐自然也是她的姨娘,两人在南塘时就不在一处,到了青瓦坊又不相往来,这是为什么?
“今日在茶楼为何未见姑娘?”
苏染尘道:“不瞒先生,茶楼虽然是我开的,但我从未在茶楼露过面,茶楼的生意全由一个伙计打点。”
这又是为什么?
沈方鹤越听越糊涂,两道浓眉皱了起来。
苏染尘见他这副表情,低下头牙咬着嘴唇,手指捻着衣襟,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似是下定了决心,说道:“不瞒先生,我这次到这里来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谁?”
沈方鹤很好奇,去年在南塘,她说是为聂东来到的南塘,今日又说为一个人来的青瓦坊,难道她又有仇家?
“这人先生见过。”
沈方鹤心猛地一跳,又是自己认识的人,难道南塘旧事又要重演?
“是哪位?”
“薛尽欢。”
果然是薛尽欢,沈方鹤到青瓦坊不久,认识的人也不多,要说有声望之人非薛尽欢不可。
沈方鹤有点迷惘:“姑娘跟他有仇?”
“没有,”苏染尘答道:“薛公子为人善良,做人真诚谦逊,怎能跟我有仇!不但没仇,他还是我的恩人。”
沈方鹤松了口气,不是薛尽欢的仇家就好,这节骨眼上薛家再不可出什么意外。
苏染尘又道:“先生还记得染尘说过的那个故事吗?”
“你说的是聂东来砍掉梁家公子胳膊的事?”
“对。”
“这事儿是真的?”
“是真的,不过砍掉梁公子胳膊的人不是聂东来。”
沈方鹤明白了:“是薛尽欢!所以你说薛尽欢对你有恩?”
“是的。”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报恩?”
“对!”苏染尘眼神暗淡了下来,头微微低垂仿佛有着说不尽的忧愁。
沈方鹤道:“可薛公子有钱有势,人生得意!似乎没有什么是你能为他做的。况且以薛公子的为人,也定不会让姑娘你为他做什么!”
苏染尘道:“先生有所不知,若是以前这恩报与不报都行,可我知道薛公子会有麻烦,所以染尘不能不来。”
沈方鹤心里一惊,莫非苏染尘听到了什么,难道说朝廷的人知道了薛家的身份?
“怎么说?”
“我怕梁家会报复他!”
沈方鹤不解地道:“这件事当时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梁家怎么还会再找上他?就算梁家找到他又能怎样,薛公子堂堂的自在堂堂主会怕他梁家?”
苏染尘苦笑道:“先生不知道梁家的势力,那梁担麦人称九峰霸王,家里做着正经生意,暗里却是青竹帮的瓢把子,控制着九峰山跟浅江的来往货运,门下弟子数百,他怎能会饶过薛尽欢!”
“那当时为什么他会放过薛尽欢?”
苏染尘答道:“当时是自在堂的段老堂主从中调解,段老堂主德高望重,江湖上人人敬仰,梁担麦不敢不给他面子,可如今段老堂主已不在了,薛尽欢接替了堂主之位,我怕梁担麦不但要报前仇,更有可能会乘机吞并自在堂。”
沈方鹤沉默了,江湖就是如此,刀头上讨生活,弱肉强食,所谓的江湖道义在金钱利益面前一文不值!今日有酒同饮尊你为哥哥,明日为了一文钱都会动家伙儿!
这就是江湖!
“姑娘打算怎么办?”
苏染尘扭头看了看街上,大街上寥寥几个行人,没有人注意医馆,更没人理会医馆里坐的是谁。
“我想到先生这里来。”
沈方鹤差点跳了起来:“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
“这会儿还没有人知道我到过青瓦坊,我把茶楼交给他人去管,我就躲在先生这里,就说是先生的侄女儿,定没有人会注意。这样的话染尘还能照顾先生的起居!”
苏染尘的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沈方鹤听了竟无法拒绝,只是暗暗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