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心者杀!
沈方鹤皱起了眉:“你也收到这个了?”
金如意苦笑道:“不是我,我还不够资格。”
“那是谁?”
“我叔叔。”
沈方鹤明白了,金老贵,眼下金老贵也死了,这封信看不看也无所谓了。
金如意看沈方鹤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奇道:“先生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沈方鹤很实在,想就是想,不需隐瞒。
“那先生为何不问?”
“金掌柜若是想说,又何须敝人问。”
金如意竖起了大拇指:“先生高明,若是不说这事,我又何必来。”
沈方鹤一拍巴掌,大声道:“这就对了,尽欢,燕舞,摆酒上菜,待我与金掌柜喝上几杯。”
酒是高粱烧,微微炖热,喝到嘴里有一丁点儿的苦味,但劲儿足够大,喝一口都呛喉咙。
菜也好,炒肉丝、鲤鱼炖豆腐,这季节能吃上鲤鱼很不容易,特别是丁河已结了冰,别说鲤鱼,能见条小虾米也难。
薛尽欢腿伤初愈,不敢多喝,胡乱喝了几口酒,就吃起了饭。燕舞更是不饮酒,吃了一碗饭就回到了后院。
沈方鹤陪着金如意一杯一杯的喝,薛尽欢在旁边为两人斟酒。
喝到了酒意上涌,金如意开了口:“那张纸,那四个字……”
金如意用筷子在桌上比划着:“……贪心者杀!先生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方鹤没回答,他本来就不知道,无需回答,他知道金如意一定会告诉他。
“先生可知道老房酒肆是谁的?”
沈方鹤笑道:“金掌柜莫不是醉了,老房酒肆当然是老房的,难不成还是别人的。”
“对,就是别人的。”
“哦,”沈方鹤微微一惊,似是猜到了一些什么。
“这酒肆原本不是老房的,是董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老房的了。”
“董家的?”
“对,”金如意肯定地点点头,“不只是酒肆,我那客栈,还有先生你这医馆的房子,也都是董家的。”
沈方鹤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来当年董家的产业很是了得,只是这些房屋为何让给了别人,难道说为了寻找儿子卖于别人的?可若是买卖又何来贪心之说?
沈方鹤想到这里问道:“且不说老房酒肆,单说你那客栈,是如何到金掌柜你的手里的?”
金如意答道:“我这客栈不是从董家得来的,而是从我叔叔手里买来的。”
“这么说,客栈是令叔从董家弄来的?”
金如意不置可否地笑笑,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沈方鹤也是举杯一饮而尽,酒杯端在手上停在了半空,嘴里低低的嘟囔:“老房得了酒肆,金老贵得了客栈,这房子、这医馆的房子看来是姚三春所得的了?”
金如意苦笑道:“先生,我所知道的不是很多,可听过传闻,据说当年丁集、龙门两条街上大半的房屋都是董家的,董家当年将房屋或租于别人,或自己雇人照看铺子,生意在河东可说一时无两。”
“那如今这些生意呢?”
“早成为别人的了,至于是别人从董家买来的还是怎么来的就不知道了。”
沈方鹤明白了,那人杀死老房与金老贵的目的在复仇。
贪心者杀!
可杀了人又有何用?那些失去的东西还能回来吗!
酒已渐渐的凉了,斟酒的薛尽欢也困了,不停地打着呵欠。
夜已深了,天边挂上了一弯残月,残月如勾,像是要勾出世人的贪欲。
“酒够了,我该回去了。”
金如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步就要出门。
“我送你。”
沈方鹤跟在后面出了门,回头示意薛尽欢回屋歇息。
金如意回手去推沈方鹤:“不用送,这点路老娘还识得。”
沈方鹤突然凑近金如意低声道:“我想去你客栈。”
金如意咋一听这话,惊得酒醒了大半:“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方鹤笑了,回想一下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唐突,忙解释道:“我想去你客栈看一下,看看那人可在?”
金如意懂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先生,你说真的是那个人杀的老房与我叔叔吗?”
沈方鹤答道:“我也不敢肯定,但能断定的是那个人一定与此事有关。”
金如意默默地往前走着,沈方鹤跟在后面,两双鞋把路上的积雪踩得“咯咯”直响。
走过了老房酒肆,金如意突然回头冒出了一句话:“我想杀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