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南,直至盛夏时节才渐渐看到了山峰的轮廓。尽管南方的夏日很磨人,路边到处都是蚊虫,气候潮湿、闷热,身上也黏黏腻腻的不舒服,但我心里却隐隐雀跃,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很快就能到家了。
终于走到那个处在大山边缘的小镇,小镇里那个卖糖人的老爷爷还在路边卖糖人,我拿身上仅剩的四枚铜板跟他买了两个糖人,我尝了一口,糖人甜腻,可我却不喜欢了。我把糖人塞到灵泽手里,他把糖人放进嘴里咔嚓几下就吃完了。
之后我们开始进山。
南方夏季多雨,山林间的雨都是一阵一阵的下,风雨一过,原本就陡峭的山路更加湿滑难走,这大大拖慢了我们的行程。
这天大雨,我们找到一个能躲雨的山洞,灵泽外出摘了一些野果又逮了两只兔子回来,我用弯刀把兔子开膛破肚,又把兔子皮剥了,用树枝把清理好的兔子串起来架在火堆上烤。
灵泽淋了雨,身上衣裳全都湿了,他就把衣裳脱下来放在火堆旁边烤。他坐在我身旁,露出精壮的上身,他左臂上有一大块鸟兽图腾,这是去年他成年的时候他阿爸帮他刺上去的。饶疆每个男人成年的时候都会在身上刺一块图腾,这意味着他们长成男人了,可以娶婆娘生娃娃了。
灵泽边用树枝拨弄火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天。他身上的草木气息向我袭来,我间或转头看他一眼,看到他脖子上的喉结上下滑动,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口干舌燥,几乎失神。
灵泽在旁边小声喊我名字:“天青,我问你话呢?”
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不管他说了什么,一个劲地点头:“好啊。”
他轻笑。
我不敢看他了,我想我的脸颊一定很红,不然也不会被灵泽笑话,都怪这堆火烧得那么旺。我专注地盯着架在火堆上的兔子,燃烧的树枝发出哔剥的响声,兔子也开始滋滋冒油,散发出阵阵香气。兔子烤了半晌才熟,我吃了一条后腿和几个野果就饱了,剩下全交代在灵泽肚子里。吃饱喝足夜已经深了,我跟灵泽说了一会儿话,结果没过多久我就开始犯困了。
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隐隐听到灵泽在叫我:“天青,你睡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从天边传来。我不应声,无论睡没睡着,我都没精力跟他继续说话了。灵泽就坐在我旁边,即便我没有睁眼,也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他在注视着我,且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这种被人置于眼底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却又和以往无数次不一样。
我直觉现在应该睁眼了,但心中生出一种奇异的酸涩感,我仍旧闭着眼睛,故作酣睡姿态。
渐渐地,我感觉到有一双手慢慢伸过来,灵泽伸手帮我把额前的碎发拨到两边,顺势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而后指尖往下,停留在我的嘴唇上。
“天青,你睡了吗?”又是一声询问。
我没有回话。
一阵风从洞口吹进来,身前的阴影连同的草木香气笼罩下来,眼前的人呼吸中带着滚烫的温度。灵泽的目光始终如一,我却不敢睁眼回望。心在剧烈跳动,双手无意识攥紧,掌心不由自主地发汗,身上不知怎地一阵颤栗酥麻,脑子里的思绪仿佛凝固了,有种置身梦中的错觉。
我隐隐地期待他接下来的动作,一颗心疯狂悸动。
放置在唇上的指尖带着灼热的体温,他的指腹不停地在唇上辗转再辗转,离开时带走了温热,留下一阵冰凉。我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只觉这次的近距离接触和以往的接触不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