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杖责,稳婆被撵了出府,而寻来稳婆的府上两位婆子也因此被赶出了高家。
此番处置皆是文琪之意,夫人没作阻拦,高篱亲自吩咐,周管家代为。
看似该受罚的人受到应有的重罚,但,知语却跪在夫人的面前痛苦陈述。“奴婢不该妄自揣测,但奴婢找不出任何理由不怀疑二少奶奶的动机,求夫人明鉴。”
华云岚并未如往常那般,一言不发,时不时颔首地听知语将昭婉难产,乃至险些丧命的经过一一言明。
指尖抚触手中的念珠,不曾插言。倒是,她在冥思,她在自制。心都快被割裂,痛的如欲死一般无人能瞧见。
夫人猜不透,文琪为何如此,仅仅是因为嫉妒?还是薛神医的缘故?可薛神医对昭婉的处处舍身相救还不能说明文琪若对昭婉不利,薛神医绝不会谅解文琪的吗?
抽泣未停,知语替女主申冤,可她却将文琪告到了夫人这来。言说昭婉因此难产可能与几日前文琪送给大少奶奶的那本《百草宝典》有关。从来小心翼翼的知语惟有猜测善于施药的文琪暗中动了手脚,才会令大少奶奶分娩的前几日中毒而胎儿死在腹中。
稳婆收生之时,文琪明明知道昭婉难产必定失血过多,极可能危及性命,而公子指望二少奶奶——文琪入寝屋去瞧瞧,帮衬稳婆时,文琪可是断然推辞的。
这些迹象令人不得不怀疑文琪的动机,尤以她用了许多的草药依然不见肚子隆起,无法替高家再个生儿育女。莫非,文琪无法生养生恨?
夫人眸光一动,念珠往身后的条案上一放,挥挥衣袂,示意知语退下,她则陷入独自的评断是非的最后斟酌之中。
文琪是篱儿的妻子,更是薛神医唯一的爱徒。若文琪真的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来,比之李思虞没有区别,惟如何处置适宜的决断。
知语抆去面上的泪痕,福身告退。而夫人则要代老爷处置府上又一起伤筋动骨的难事。除非坐实,对文琪的惩罚决计不能轻易,否则,知语这小妮子也该好好管束了,只因她对二少奶奶——文琪大不敬的举动危及府上尊卑有别的法度。
前脚知语离开,夫人后脚就唤来紫莲吩咐道:“紫莲,你速速去昌平院,问知语要大少奶奶那本《百草宝典》来,记得包好了,送去府外,随意寻几个郎中让他们查看一番,若那本医书有什么古怪,记得立时回府禀报我。哦!你也别泄露了身份,扮成求医之人就好。”
紫莲不明就里,但她如常,从不多问,领命离开,径奔昌平院而去。自然,知语也会告知她一切的。
不想一事未了又来一事。紫莲出府不过半个时辰,一封飞鸽传书就把夫人给吓得厥倒在地。
高篱听闻小丫鬟来禀,赶紧起身欲赶去虔敬堂。然,此时,昭婉仍旧卧榻难起。难产令她几乎丢了大半条性命,此刻安稳地寐去,美眸紧闭之际还有未干的泪痕。高篱日夜留在昭婉身旁,庶务暂且交给周管家打理。
定然是发生了大事,否则夫人怎会厥倒呢?
“娘……”高篱奔去父母的内寝,热泪盈眶。夫人哀叹眯眼,虽然醒来,但她却又如未醒一般就连最疼爱的篱儿来了也不理会。
老爷呆坐床沿,见到篱儿无话可说。垂泪足以表明此刻高学古的心中毫无男儿气概的真实表露。
壮阔威严的父亲哪去了?原来他也有这般软弱的一面。
“娘,究竟所为何事?”高篱急急想知道道缘故。
早来一步的文琪则一边呜呜咽咽,一边将那封薛神医送来的信函递给高篱。
他接过,展开细看。“哈哈哈……终于来了……”笑的凄苦,比之哭来还要难看。
“篱儿,快派人将为父藏的数十万金银财宝趁夜送去玉竹居藏匿,就算皇上抄了我高家,日后我高家还有机会再度崛起。”
正是高学古铿锵有力的嘱咐,如此的明睿,毫不像失忆之人能说出的话。高篱也该猜到父亲佯装这许久今儿个才真面目示人。
父子二人各自泪眼相视,须臾,高篱一抱拳。“孩儿遵命。”
薛神医飞鸽传书之时算起说七日,如今已经过去三日了。六王爷做绝,偏生罗列、告发高家种种罪责,如今圣上一怒之下颁下圣旨将宋知府一案以最后高家抄家为止。所谓牵涉朝中大员,甚者皇家血亲则一概不再深究。王御史被圣上招呼也秘而不宣不知为何皆因此故。
留给高家的时辰不多了,仅仅三日,之后圣旨就会给高家带来最后沉沉的一击,生死离别都无法再生断定了。
……
“老匹夫,你以为就凭你一人之力还能伤我毫毛?”冯开躲在众喽啰之后,扬声说话。
孔多海嗤笑骂道:“畜生,高学古纵然害死你妹妹,可你也不至于如此生恨,令无辜之人陪葬啊!冯开,我看你是疯癫了,活在这世间,除了霍乱绝无好事,我要替天行道,斩下你的项上人头之后祭奠被你害死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