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举亦赶紧起身,与他拱手,嘴中依然埋怨着高篱的阔绰,太过豪爽。但他穷匮一身,纵是今儿个有了酒菜钱,明个能不能吃上个粝粢之饭都难以定论,故而,客套一番之后,也就一同下了醉香楼,再相互拱手施礼才真正的相背各自散去。
一颗心猿意马的心儿整个就无法安定。无论明天会是何种危机逼近,此时,估摸着能让高篱心定的地方非玉竹居莫属。
佳人清颜素丽都可美得如似仙女下凡,这等机缘巧合能够将美人安置于玉竹居真乃是天作之意啊!
一路疾行,清凉风拂过林密深处,只觉自己误入了仙境,而前处可见着一排竹居的地方便是美若仙子的暂住之所。“哈哈!昭婉姑娘,我高篱回来了,我来看你了。半月之久不见,姑娘定然疗伤好转,无虞了吧?不知身子无碍的昭婉姑娘是不是涂擦上了我送你的胭脂呢?想来腮红唇朱,美绝无双了呀!”高篱独个心思美妙,这步伐更显朗捷轻快。
总算,外墙门楣之上的“玉竹居”三个草体大字映入高篱的眸中,这字可是他亲自润笔写下,再拜玉湘城一名能人工匠凿刻而镶上去的。
心下一喜,浮于面上。昭婉姑娘该是还在内屋闺房之中吧?
三步并作两步,高篱器宇轩昂,高视阔步,便急不可耐地去向昭婉的闺房,连聒噪一声的礼节客套话都顾不及说,直接推门而入。
清香扑面,还是那个味道。眸光精贼,只盯向一个地方,便是昭婉的床榻处。然,出乎意料,床榻衾枕收拾整齐,并无昭婉伤痛愁怨的身影。
“哪去了?”他不禁慌了神。
“何妈妈,何妈妈。”连走带跑,他去到了何妈妈的房内,何妈妈大意,没发现方才二公子突然归来,好在她现正于屋内针绣不辍。
“哎呀!是二公子回来了吧!”丢下手中活计,连忙站起迎接,一张老褶子的脸上舒展着开心的笑容。“二公子可用过午膳?不若老奴现在便给二公子准备去。”
“不用,我用过了。”说话间,焦急的面色满是不定,左手握拳,右手张开成掌,左手便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右掌。“何妈妈,昭婉姑娘哪去了。”
何妈妈的老脸上才有的笑容兀地便消散了去。眨了眨老眸深瞳,为难的不悦上了面上。“唉!这昭婉姑娘不辞而别,她五天前便走了!”
“什么?何妈妈你怎么不拦下她?”高篱双目放光,是失望的焦急之光。
垂下老脸,何妈妈语速缓缓地解释道:“二公子莫怪,昭婉姑娘什么时候走的,我只能隐约猜到是半夜偷偷潜出玉竹居遁去的。老奴至昧旦之时便急忙起床打算去服侍昭婉姑娘,哪知她已不在屋内,一摸衾被,已然冰凉,我估摸着,姑娘必然是半夜离开,为的就是怕老奴阻拦,如此,她遁去哪里,老身委实不知。”
喜色冲昏了头,此刻的场景令高篱难以接受,听到何妈妈的叙说,一颗美妙的心就此冰冷无助。蹒跚小步,垂下双臂,唉声叹气,他便一摇一摆地再回昭婉的闺房。
何妈妈随后,心思凝重,低头不语。蓦然,她想到了重要的一件事。“二公子,到内屋里,老奴拿一样东西与公子。”
高篱不知何妈妈所说为何?但他猜亦猜得出必然与昭婉姑娘有关。于是,紧走几步,就返回了女孩家留宿的闺房。
何妈妈微低首,款步走去床榻旁的条案边停下。一只精致青瓷胭脂盒被她拿起,底下有一张折起的上等宣纸。转身,何妈妈便将折起的宣纸递给高篱道:“二公子,这是昭婉姑娘留下的暂别书涵,请二公子过目。”
一伸手,他赶紧就接过,展开纸张,一席娟质的楷体黑字就入了他的双眸中,漆黑而深邃,他盯着纸上的字儿一个一个地细细看来。虽然,字体并不恣肆遒劲,但也工整珠圆,倒是符合女孩家的笔法。且,昭婉实乃江湖中的一名女贼人,能有这般闲工夫休学练字也算得上功夫不负有心人了。
书信之上内容大体不外乎是对高篱不计前嫌,大义相助的感激之情,另外便是对何妈妈耐心细致的照拂深感温暖。仿佛是一位慈爱的娘亲照顾女儿般令昭婉度过被关爱的短暂时光。为了表达对主仆二人如斯耐心的优渥待遇,她不久之后必然会再来玉竹居与他主仆二人小聚,并嘱咐何妈妈多注意保重身子,也好意劝慰高篱有空多些读书写字,别再招惹他父亲的不快而被责罚。
看完书信中文字,他久久不舍放下,一遍一遍从头再细阅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