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阿七瞬息之间,已有定计。
青衣盘丝没有多言,再次挺戟而上,这一回,她戟路却有别于之前,杆身在掌中急抖,戟尖如蛇信,一路直刺之间,已连换了数次路线,水珠飘忽不定,比起之前沉雄势猛的路子,更突出一个迅捷灵动。
七千二百斤重的长戟,在她单臂运使之中能以如此截然相异的招路,尽意挥洒,武艺实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
狐阿七自知她来势汹汹,右臂执戟相抗,但那一戟变势固快,力道却是不减强横,两戟相接,他顿感身子被一股绝然猛力往后急推,脚下险些站立不住。
这婆娘果然有所保留!
他也不再犹豫,空下的左手当即往后一摸。
嗯?
这点动静在决斗中极微极快,两戟相触又惊得气浪滚滚,弥漫瑶台,原本寻常难以察觉,但吴逸旁观者清,眼力有云体风身的加持,还是勉强捕捉到了比试之间狐阿七的这点极快的微末动作。
他是要干嘛?
像是拿出什么东西来?暗器?
当吴逸看见那风烟气浪里,朦胧间从狐阿七腰后闪出的一抹电光,由短变长时,他心里瞬间涌出了一个猜想。
狐阿七,来自压龙山……
压龙山……
难道……
他陡然间想起来时,想要开口却已晚了。
狐阿七眼中厉芒闪过,左手陡然间吐出一道金光,自以极迅之速,射向正以戟势将他步步紧逼的青衣盘丝。
那金光凝成一道金绳,一触到青衣盘丝的身子,就以毫不容避的速度,变成了一道钢圈,套住了她的细颈。
这钢圈一经套上,青衣盘丝纵身有再大神通力气,万般戟法,此刻也难以施展半点,她颈上只多了这钢圈束缚,身躯手脚就都如被无形缠缚,弃了长戟,收束至一起。
她那面纱轻覆的花容,此刻终是没料到陡生如此异变,眼里开始有了急怒之意,但无论她如何运转灵气,都是无用,手脚不能挣扎半分。
这绳子竟如此厉害!
长戟落地发出沉厚声响,烈风止息,众人才都看到,狐阿七手拿一条金绳,尽头处一道钢项圈锁着盘丝,顷刻之间,胜负便已扭转。
是幌金绳!
那绳子一出手后套人极快,吴逸甚至根本反应不过来那绳子是如何套上的,但看那项圈和绳索的样式,错不了,这应该就是幌金绳。
一经套上,要么有松绳咒,要么有通天的变化手段,能从外面把钢圈弄断,否则万难挣脱。
这狐阿七手上竟然有幌金绳!
狐阿七手握幌金绳,看着幌金绳末处一道项圈将青衣盘丝困得全身缩紧,志得意满地道“仙姑,二十招未到我已胜了,如何?”
然而这份得意之情并未持久,当空凤辇里响起一阵幽幽话音:“久闻压龙山压龙大仙,有个能困万仙的幌金绳,一直无缘得见,狐大王,你倒是出手不凡哪。”
珠帘里倏忽一道紫光疾纵而出,带着烟霞薄雾,直射向幌金绳那金光外显的绳身。
狐阿七正要回话,才觉手感有异,回神一看时,却发现掷出去锁住盘丝的幌金绳,被一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在正当中一钳,原本套在青衣盘丝玉颈上的项圈,竟奇迹般一瞬而解,钢圈脱落变回了金色绳头。
“呜啊!”
他还不及有什么反应,额上就被一道来势疾速且尖利的刺痛感侵入了皮肉,疼得松脱了握绳之手,站立不住,倒滑出数丈。
幌金绳则是一溜烟飞入了不老婆婆所在的凤辇珠帘里。
一切都在毫忽之间,好似她从未动过。
好快的身手!
旁观的吴逸即使有云体风身加持的眼力,穷极目力,也完全看不到刚刚的动作。
那个不老婆婆,隐在一团云里,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兵刃,那困住青衣盘丝的钢圈便立时失去了效用,还顺着把幌金绳收了回去,干净利落,飘忽无影,毫不拖泥带水。
她手上难道也有克制幌金绳的宝贝?吴逸发现到刚才为止还是小瞧这不老婆婆了。
凤辇里不老婆婆气定神闲,再次道:“规矩说得很清楚,要在兵刃上能架得二十招,宝物自然归主,狐大王,你擅用幌金绳,这可不是兵刃,大剥山规矩不容破,我且替你收了,权当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