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秦大夫,自然也执香而拜,皱纹包围的一双老眼,向着殿内方向,缓缓言道:“这几年一直没来看你,寂寞了吧,瞧见小满儿了吗?她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小孙女,我答应过她父母,要将她养大成人,一个人行医久了,有个伴也不错,你若有灵得见,就保佑这小娃娃将来能平安顺遂吧。”
小满儿自然是没听见爷爷的喃喃细语的,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后,秦大夫就将燃起的香插在了香炉上,然后也合掌伏首,拜了三拜。
这原是百姓人家最寻常的拜祭之礼,如今却被秦大夫用在了孝慈高皇后殿前,这种场景让在场的无论谁看了,恐怕都要大惊失色。
可偏偏皇命在先,在场的众多护陵军士无论有多少不解,都被定死了不准对眼前之人有任何阻拦,只能就这样看着秦大夫祖孙在殿前拜了又拜,将一堆东西尽付于灰。
黄纸冥钱烧作的灰烟,在殿前一座铜炉里袅袅升空,小满儿蹲在一旁,看着爷爷烧着与寻常人家一样的纸器物事,在此刻终于问道:“爷爷,为什么奶奶住的房子比其他人的爷爷奶奶要大那么多啊?以前我看杏花村的人家里办丧事,王家的奶奶只住在这么一个房子里呢!”
她一边说着还不忘用双手比划着坟堆的模样。
秦大夫看见孙女如此天真无邪的问法,也不禁笑出了声,看着这富丽堂皇的神位殿门,只得解释道:“那是因为啊……”
“陛下驾到!!!”
忽然之间,一声高亢而尖利的呼唤声从孝慈殿外远方悠悠而至,打断了秦大夫的话,秦大夫闻声微微色变。
小满儿也被这突然地一声吓得小身子忽然一颤,望向了声音来处。
咦?
……
……
相比较宿凤山山顶上的风云变幻,山体之中,化身拆凤真仙的御车将军,在亮出九尺钉钯,被吴逸认了出来之后,自也有些讶异。
“没想到,你居然认得我这钉钯?”
御车将军原以为自己和他不过当初在陷仙门那场事件之后有过匆匆一面之缘,当时自己用的还是三十六般变化的大法身,钉钯形象也与现在有些区别,光华大盛,异彩伴身,而不是现在刻意隐藏了法力的亮银色模样,不曾想,这小子竟然还能认了出来。
而这时外头的动静也惊动了里头本来一直在忙活的小童子石砚,他急忙跑出来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御车将军手头钉钯一动,钉钯随即飞脱而出,飞转着往那童子石砚的身上擦了一下,那童子不过微末道行,刚刚能化成人形的程度,陡然受此重击,哪怕只是擦了一下也难以禁受,当即一口血吐出,倒在了一旁不省人事。
“啧……”
钉钯飞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御车将军手中,他此刻仍维持着拆凤真仙的模样,却道:“算你运气好,爷爷我现在还不打算杀人,免得染上妖气。”
而此时吴逸几乎已经可以完全肯定,这个所谓的拆凤真仙,确实就是他曾经结下过梁子的摩利支天座下御车将军。
这下终于碰到了正主,吴逸心中难免打鼓不停,虽然结怨算起来从阳城开始就是因为杀了那一洞妖怪开始的,但真正对上本人的,也只有破了陷仙门后,面对过一次来自御车将军和大鹏的双重围困,那时如果不是救命毫毛,自己恐怕连一招也撑不过去。
而现在这种情况,吴逸已经在思考,是不是该使用救命毫毛,带着玄练一走了之了。
“这人不简单得很,躲在我身后。”他此刻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身子一挪,就挡在了玄练身前。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在目睹对方一钉钯将童子筑得晕死过去后,玄练就已经感受到了对面这个所谓拆凤真仙模样的玄气发生了翻天覆地之变。
可怕……
以玄练生平所见恐怕也只有大剥山的不老婆婆能稳压眼前这人一头。
只是来取个药草,竟然就遇见了如此对手,
吴逸他……能应付的了吗?
御车将军迎风将钉钯一晃,道:“好了,小子,你既然夸下了口要接我钉钯,就接我三下,我就将这灵草给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御车将军的声音已经模糊在了风声里。
九尺钉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