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就喜欢看你生气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
两人大眼瞪小眼,裴临深吸一口气,嘲道:“怎么,还以为是我抢得?那我何不直接驱离它,反倒要来找你?”
“不是你还能是谁?”鉴于他的前科,风梳香不得不怀疑。
“这我就不知道了……没准,是它赖着不想走呢。”裴临手拢进袖里闲闲望天。他固然是拿识海里的东西没办法,可旁人也讨不了好就是了。
“说谁呢!谁赖着了!”999被内涵,差点气得跳脚。“那就再炸一次!我还不信回不去了!”
风梳香对此没有意见,毕竟炸得人不是她。
裴临黑着脸,在惩罚程序的胁迫下,同样“没有”意见。
两人找了无人的偏僻处,风梳香走在前面,状似无意问道:“昨夜我手中冒出的火是怎么回事?”
“姑娘莫要戏弄我了。”裴临扯扯唇角。“你堂堂风家大小姐,岂能不识自家的传承灵火?”
嗯?
风梳香像是得到了什么关键字,哗啦啦翻找起原主的记忆。
风家有绝学,破邪火。
作用如其名——驱邪破魔,无往不克,在修界可谓是声名赫赫。
风家先祖师承元亘老祖,修的是至正至阳之法,在历代前人勤勉的修炼下,这份力量早已融入血脉。修为愈高,融入愈多;融入愈多,带给后人的加持愈强。
一代代累积下来,风家子弟仿佛行走的辟邪利器,只凭一身灵血就能让邪祟自动退避,甚至连魔修都忌惮不已。
原主虽改拜云寒宗,可依仗血脉,风梳香仍能使出这门绝学。
解开迷惑的风梳香一脸惊叹。
这是加了个净化buff啊!
眼看裴临排开同昨夜一样的黑色符咒,她跃跃欲试,学着记忆里原主的动作潇洒甩手。
别说火苗了,连个火星都没有。
风梳香傻眼了,不信邪地挽起袖口又使劲甩了甩。
夜风送来裴临的懒笑,他垂眸捻着符纸,慢悠悠道:“姑娘你的把戏,还真多啊。”
风梳香百思不得其解。
这火认血她知道,可没听说还认魂啊?
她尚在纠结,裴临却不耐烦了,劈手挥出一张符直奔她面门而来,眨眼间已至身前。风梳香来不及躲避,下意识交叉双手挡在脸前,心跳霎如鼓擂。
一个飘渺而温柔的声音忽然拨开纷杂思绪,从被遗忘的记忆深处浮起。“阿拂你修为尚浅,不足以掌握破邪火,平日里还需平心静气,莫要让喜怒哀乐牵动了它,不然你这屋子又得烧上一回了……”
“当然是暂时的。”这道声音带上了笑意,像是在跟谁对话。“待你修出金丹,便不会再受影响啦,所以阿拂要努力修炼哦……”
声音渐渐消逝,像是被这些话打开了一道豁口,乍惊之下,风梳香掌中灵力甫一溢出,便缭绕成燃烧的焰,迎风吞没了飞来的符咒,又像是受到牵引般席卷向裴临。
与破邪火相触的一瞬间,巨大的金色火花轰然炸响,映亮了一方天空。一个人影被从中弹出,落在地上拖出两行深重足印。
虽然不知道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不过配合这次爆炸形成的全过程,风梳香咽咽口水,总算明白原主为何年纪轻轻便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原来情绪是呲火的充分不必要条件啊!这要是换个情感充沛的,不得是个人间打火机,走哪儿烧哪儿的那种?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不是也要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可先前她情绪起起落落落落的……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瞅着指尖飘摇不定的火簇,风梳香陷入了沉思。
夜色是暗潮涌动的最好保护,而爆炸显然不在此列中。
万鬼集各处街巷中,无数人停下动作望向忽而灿亮的天空,更有动作快的拔步起身,掠过黑暗迅速接近。
危机悄悄逼近,风梳香无知无觉,尚在思考情绪的特殊重要性,直到一柄剑带着破空声而来,轻易割断了一条咽喉。
她霍然转身,正目睹了鲜血喷溅的全过程。
“风姑娘这副表情……是吓到了还是不忍心?”
暗灰色的剑身在黑暗中格外隐蔽,盘旋着飞回裴临手里。他随意甩掉其上血迹,歪头打量着风梳香,神色间满是兴味。
“吓到也没办法,谁让他瞧见不该瞧的。”他笑语晏晏,随意解下破损黑袍扔到一边。“想来姑娘也不愿暴露行踪?顺手而为罢了,不必言谢。”
风梳香闭闭眼,恍然记起自己所处的,已经不是那个和谐安全杀人犯法的世界了。
“先离开这儿。”
放眼四顾,远处已隐隐有人影闪动,她深吸口气御起剑,冽水仿佛黑潭里的一抹波纹,载着她扎进将至的浪潮里消失不见。
机械音连番催促,裴临只当听不见,慢条斯理给自己裹好斗篷,这才垂眸一笑跟了上去。
“我倒要看看,你选的人有何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