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臭虫似的,魔宗干脆改叫跟屁宗得了!”踹飞最后一个小卒,风梳香活动着腿脚,忍不住骂道。
处理月娘的事耽搁了时间,他们重新上路没多久就被魔宗新派的人追上,三天时间遭遇了五次截杀,严重拖慢了升级进度。
这耽搁的是时间吗?这是命啊!
时刻忧心小命的风梳香近来暴躁不少,连走路都带着杀气。
“喂,你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走?”
她盯着脸色苍白的裴临,没忍住皱起眉。
大概是老天都看不惯这种装模作样的劲儿,裴大公子这几日惨遭针对,刚刚还挨了当胸一掌,直接就被拍下剑来。
裴临不语,给她现场表演了个笑着吐血。
“……”
什么毛病!整天笑笑笑的,显摆自己牙白?
“咳……我没事,休息一下便好。”裴临甚至反过来安慰风梳香。“放心吧,不会影响赶路的。”
这话说的,她像是个不顾同伴的狠心人吗?
那肯定是啊!
她,风梳香,今天就让这个笑容半永久的装逼王见识一下,什么叫生活的参差,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往手心呵口气,她趁裴临闭目养神,饿虎扑食般冲上去,一手拦住他的肩膀,一手抄在他的膝下,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人抱起。
“你干什么?!”
裴临霍然睁眼,不可置信瞪着风梳香,脸上翻涌起一层潮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同行这些天,他不知不觉放下了戒备,谁知她竟会突然来这样一出。
“嗐,干嘛这种眼神,我还能害你不成。”
风梳香跳上一旁的飞剑,边飞边垂眼欣赏裴临气急败坏的表情。“好歹也共患难过,你既然受伤了,我就勉为其难带你一程。”
“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尽可用灵石来砸晕我。”
“你……好大的胆子!”裴临目光阴沉,试图摆脱眼下的境况。“放我下来!”
活了这么些年,还从未有人这般、这般戏弄于他!
对此,风梳香抬起脸平视前方,只当听不见。
哈,你也有今天!
她的手紧紧扣着,不给他一丝一毫挣脱的可能,在心里简直要笑翻过去。
裴临有伤在身,根本不是风梳香的对手。他见脱身无望,干脆用力向后一坠,带着风梳香从剑上侧翻下来。
他本以为能借机脱离摆布,谁知风梳香的手跟粘住了似的,没有一丝松开的意思。
裴临:“……”
这人是金蚕成精吗!
两人头朝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坠落。裴临终于忍不住道:“你有病吗!”
“这句话我说了很多次,今天终于轮到你了。”风梳香悠悠感叹,一点都不生气。
果然啊,人只要不要脸,离气死别人就不远了。
“认命吧,我不会因为你是朵娇花就怜惜你的。”
冽水在两人即将撞上地面时赶到。随着重新升空,风梳香颠了颠手上一身冷峻的人。“安分点哈,我可还没忘你当初想利用我的事,再折腾就丢你下去喂狼哦。”
裴临用力闭上眼,不去看她这张满是窃喜的脸。
好一个名门正派大师姐,竟会做出这种事!真是不知所谓!
他在心里冷笑连连。
等他伤势痊愈,看他怎么、怎么……
还没等裴临暗自放完狠话,他就又被颠了颠,瞬间便断了情绪。
这可恶的女人!
“就是这里吗?”风梳香站在清虚山之巅,感受着身前狂猛的强风,又望望一线之隔没有丝毫波澜的身后,眼里充满了大写的迷惑。
作为九年义务教育非漏网之鱼,她的地理知识告诉她,迎风坡和背风坡不是眼前这个意思。
重获自由的裴临避过她飞舞的长发,心情不是很美妙。
“下面是大妖的殒命之地,这风是它未散的妖气所化,吹久了有损修为。”他冷冷道。在999的要求下,他不得不当一个讲解员兼传话筒。
风梳香一听,当即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完她才反应过来。“那我们还要下去?!”
裴临呵笑一声,上前两步径直跳了下去,留她一个人傻在了原地。
“!!!”
这么高的山,说跳就跳!
大哥!你的心理素质未免太过硬了!
风梳香凑上前瞄一眼深不见底的绝地,瞬间带上了痛苦面具。
讲讲道理,也没人告诉她这个本要极限蹦极?
腿伸出去又缩回来,风梳香坐在山顶边缘,屁股仿佛和石头融为一体。她挠着头意图蒙骗自己,没有发现一条灵力结成的绳子悄悄套上了脚踝。
下一秒,无形的绳子骤然绷紧,风梳香被一股巨力扯落,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垂直坠下。
他娘的,裴临绝壁是故意报复!这个小心眼!
她在狂风里**开麦,边骂边捂紧自己心口,感觉心脏病又犯了。
救命,速效救心丸在哪里领!
天光渐渐黯淡,越深处风便越大,风梳香半眯着眼,依稀看到下面的一方小石台。裴临施施然站在上面,一手微抬,控制着灵力绳索靠近,毫不意外对上一张狰狞的脸。
“裴临!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还回去的!”
风梳香穿过风墙降落,纵是脚下发软,仍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嗯,我等着。”裴临侧身闪过,声音平静至极,从容向石台后的洞穴走去。
没有人发现他唇角稍纵即逝的笑意,裴临自己也不例外。
恨恨踢一脚石台,风梳香瞪着他的背影,不情不愿跟上去。
洞穴里坑坑洼洼的,到处是散布的石头,穴壁也不规整,上面还有乱七八糟的刀痕;就着昏暗的光线,她只觉一股潦草气息扑面而来。
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开的路,她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这碎石头能不能清一清?
连着绊了五六次,修仙人的脚也会痛。
风梳香丧着一张脸,现场画了一沓照明符,边走边扔。等她到了尽头,裴临已经抱着手在等了。
她要酸了。
这人是吃了多少猫头鹰,为什么能视黑暗于无物。
见她过来,裴临伸手向石壁,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一只丹凤鸟石像忽而升了起来。
“小东西还挺别致。”风梳香手贱地摸了一把,没想到被锋利的羽翼部位划破了手。
“嘶。”
血珠滚动着沁入石像,凡是沾染到的位置,皆褪去灰暗实质,流溢出殷红艳丽的色泽。
她心里刚升起不妙预感,就听见裴临催促道:“躲什么,继续。”
好家伙,还真要放血啊!
“你的血不行吗?”风梳香捂着手垂死挣扎。
裴临轻嗤一声。“这下面是你风家先祖的洞府,我的血能有什么用。”
“……”
这糟心的世界。
她痛苦的闭上眼,剑尖悬在手上,却迟迟划不下去。见状,裴临眯了眯眼,拔出玄微代劳了这一剑。
血液迅速布满整个丹凤鸟,洞穴里金红之光大盛,隐隐有清啼声传出。一轮法阵凭空浮现,带着火焰虚影压下,两人登时脚下一空。
风梳香摔了个大马趴。
一回生二回熟,有方才的山巅蹦极做铺垫,她已经能很好地保持一颗平常心,若无其事便爬了起来。
以她不太丰富的社会经验来看,倒霉的事往往扎堆出现,眼下说不得只是个开始。
不知道哪里钻了风进来,在寂静空间里撕扯出呜咽声。
一条狭长甬道铺展在眼前,只有仅够三人并肩的宽度。两侧墙壁交错镶了发光的珠子,一直蔓延到远处,因为光线微弱,更显得甬道幽深。
风梳香张望了一阵,没看出什么名堂,又不敢贸然上前,便将目光转到身后。
身后一扇大门默然矗立,鎏金门板严丝合缝,高得看不见顶端在何处。其上刻着迎风踏云的丹凤,跟喝她血的那只不能说是毫无干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脸盲,不过能在这里用丹凤鸟做印记,应该就是风家先祖的洞府没跑了。
这里既然是原主先祖的地盘,她现在又顶着原主的壳子,那四舍五入一下,这也是她的先祖,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她可就却之不恭了。
不过问题来了,裴临呢?!
她那么大一个行走挂件呢!
扫视着空****的身周,风梳香不淡定了。
法阵启动时裴临也站在里面,所以他们是掉到了不同地方?还是说,这洞府认人,只有风家人才能进来?
她重新盯向半明不暗的甬道,试探喊道:“裴公子?裴临?”
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有些失真,长长的回音落下,并没有人来回应。
这就搞笑了。
明明是自家先祖,为什么她这个后人像是误闯进了别人家一样心慌?
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要助她变强,助她挽救世界然后回家的系统,关键时候就没了影儿。
坑人也不带这样啊!
她实在承受了这趟任务不该有的难度,明明不是一个人的路,最后却只有她一个来走。
风梳香神游虚空良久,认命了,伸手去推鎏金大门。
大门看着沉重,却不难推动,她小心探头进去,被白茫茫一片扑了满眼。
门里装满了稠密雾气,正在缓慢浮游,被风梳香推门的动作而引动。白雾流淌过来,带着微凉的触感将她抱拥,眨眼间视野便只可见一片朦胧。
“啊哈。”
她当机立断退后一步,想要先出去。只是手在半空摸了又摸,却迟迟触碰不到咫尺之距的门。
门悄无声息消失了。
裴临穿过曲折连廊,盯着地上熟悉的裂纹,脸色沉了沉。
这是他掉落下来时砸的。
风梳香久久不至,裴临意识到出了问题,当即查探起来。此地其实不大,却有无数石质隔扇分布其中,将空间切割成交错长廊。
他在其中穿行,很快寻到边缘之处,那是一层水波般的垂直壁障,泛着隐约的光。他站定仔细瞧了瞧,便抬步径直冲了过去。
壁障带着轻微的阻力,没有想象中的难以冲破,裴临眼前莹光一闪,人已经落在了另一面。
他四下望望,又是一片片似曾相识的隔扇阻挡着视线。
“……”
是心梗的感觉。
透过左侧方隔扇上的空隙,裴临瞥见另一处水波屏障,当即朝着那里过去。中途拐过一个弯,他脚步忽然一顿,目光透过身旁隔扇落在石板熟悉的裂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