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穿最后一道雾墙,风梳香一步跨过去,深深吁了口气。
迷宫是出来了,可不知还有没有要用到血的时候,她瞅着自己的手,拿不准包不包扎。
她可不想让丹凤鸟再啄一口了!
正犹豫不定,风梳香的脑袋忽然被摸了摸。
“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来此的后人。”身后**起波纹,一个仙风道骨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有如春风般和煦。
风梳香忙转身去看,猜测这便是洞府主人,风家老祖宗。
两人对视一番,这位老祖宗注意到她掌心未愈的伤口,抬手隔空虚点。“唉呀,怎么搞的如此狼狈。”
掌心泛起热,还痒痒的,风梳香偷看一眼,发现伤迅速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淡痕迹。
对面的年轻人得意笑了。
想到他方才说的话,她没忍住问道:“在我之前,无人来过吗?”
老祖宗摇摇头,慈爱的脸上多了几分扼腕。“我风家人未免太过老实,不过是一句戏言,居然一代代都当了真。”
“什么戏言?”风梳香觉得恐怕没这么简单。
“哦,我曾告诉孩子们,洞府里什么都不会留。”老祖宗恨铁不成钢,又像是气到了。“虽然自立自强是好的,但居然真的没人来看一眼,白让我等这些年!”
不愧是在洞府设迷宫的人,玩还是您老人家会玩。
风梳香无言以对,甚至有点心疼风家的历代先辈。
幸好她有系统开挂,不然谁能想得到啊!原主一家要是知道这里还藏着机缘,指不定早就弄死萧无寂了。
她正想着,斜前方又**起波纹,一个人从里面大步出来,正是选对了“风梳香”才得以脱身的裴临。
进到陌生的空间,裴临皱眉抬头,就对上两双直勾勾的眼睛。
“你……”
感受到熟悉的灵力特质,老祖宗端详着他,脸上满是不解。“你不是师妹家后人?怎么跑我这来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见风梳香不怎么意外的表情,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你们是一起来的。”老祖宗双手击掌,露出一个“我懂的”的表情,向裴临和颜悦色道:“不打紧,我送你过去便是,下次可莫要走错了。”
“?”
裴临还没搞清状况,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又被送了出去。
老祖宗,您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
风梳香如是想。紧接着,她又被摸了摸头。
“好了,既然来了,就去接受传承吧。”老祖宗轻轻将她一推。四下的景色开始分崩离析,唯有这道声音依旧清晰。“我看你似有心事,想来遇到了难处,希望你从这里出去后,能够得偿所愿。”
风梳香眼前一晃,再回神发现自己手按在鎏金大门上,仍旧维持着推门而入的动作。
门上所雕半人高的丹凤正对着她,黑曜石镶嵌的眼睛流光一转,像是瞥来了一眼。她人一抖,想起被啄破手支配的恐惧,忙不迭钻进门里。
这回里面没了云遮雾罩,展露出真实的模样来。
澎湃的灵气迎面而来,望着眼前的雅致小庭院,风梳香愣了愣。
茵茵绿草生机蓬勃,肆意向远方铺展,其中夹杂的零星小白花,宛如翠色大地毯里随手撒落的珍珠。
几株山桃挤挤挨挨凑在一起,在不大的池塘边顾水自怜,投下烟霞似的粉白剪影。不时有花瓣飞舞而下,急不可耐点开涟漪,**出细碎粼光。
半人高的矮门虚掩着,风梳香拂花而过,便见木质台阶从草中探出,蜿蜒入廊下深处。
可以可以,不愧是大佬的洞府,这景致比起五A景区也不差了。
想起自己是除老祖宗本人以外头一个进来的,风梳香就一阵窃喜。
苍蝇搓手.jpg
开荒嘛,她可喜欢了。
推开门拾阶而上,风梳香兴冲冲地到处张望,发尾随动作一跳一跳。木头被踩动,随来客行迹咯吱低响,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她随着游廊前行,在各个小间里进进出出,挨个逛了过去,眼看着离游客就差一个相机的距离。
刚会过面的那位老祖宗显然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说是什么都没有,可风梳香一路看过去,差点就花了眼。
修界的硬通货灵石自不必提,便是千奇百怪的术法和法宝也不在少数。
譬如——《破邪火制造烟花的108种方法》《如何用灵力闪瞎敌人》《每天一个阴人小技巧》《苟住就是胜利之超强防御》……
“……”
看出来了,老祖宗是个性情中人。
名字是风梳香瞎起的,在自由发挥的基础上精准概括了部分术法的画风和作用。
她现在继承了整个风家,钱大把的有,便忽略掉灵石,只挑拣着选了些不走寻常路的术法。
修界中人先不论本性如何,至少看起来大部分走得都是坦**的路子,那么就让她来给大家伙儿开开眼,见识一下丧病的招数。
将承载术法的玉简收好,风梳香窃笑不已,差点忘了来这里的正事。
此处小庭院不大,半个时辰便粗略逛完一圈,却没见着所谓的传承之处。
搞笑了,这是要她折回门口让丹凤鸟再啄一口?
风梳香垮了脸,挠着头犹豫起来。
绕过蔷薇蔓放的花墙,她望见静矗的莹白照壁,忽然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照壁看上去像是极好的玉石,触之微凉。在掌心与之相连的一瞬间,竟迅速烫了起来。
“!!!”
风梳香大惊失色,手却跟粘在上面了似的,怎么也拔不掉。
在她落掌的地方,一只展翅欲飞的丹凤鸟渐渐显形。
这鸟跟她过不去了是吧?!
风梳香疯狂咆哮,就见照壁上金光灿灿,无数光点溢散出来,合聚在一起形成金线,将她牵拉而起。
她浮在半空,被喷薄而出的能量冲个正着,跟溺了水似的呼吸一窒。这一瞬间,她只觉自己跟羊驼一起奔跑在美丽的大草原。
老祖宗,你果真是朵不一样的烟火。
瞅着缠在手臂上的金线,风梳香试图摆脱风干腊肉的局面,给自己紧急迫降。
注意到她的动作,照壁上光芒大盛。一道光柱打在风梳香眉心,带着一连串东西涌入她脑海,挤的她意识都在远去。
宛如过载的处理器,风梳香眼神一刹空洞,双手开始机械结印,再缓缓当空盘膝,木然的如同被操纵的傀儡娃娃。
金线绵绵不绝游出照壁,舞动着缠绕上她,一直到整个人被裹成硕大的茧。
小庭院重归寂静,除了高悬空中的金茧,一切同过往并无区别。
风梳香在其中,一“孵化”就是七天。
再睁眼时,风梳香打了个哆嗦,竟不知自己犯的是幽闭恐惧症还是密集恐惧症。
金线密密麻麻,一层层裹得严实,没留出半分活动空间,她就着漏进的微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可以可以,社会社会,好好的传承搞得跟蜘蛛捕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