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立于门畔的丁小磊,冷眼旁观。
丘子轩这厮,此次定是再在劫难逃。
果不出其然。
闻听“清宁”二字,老槐头浑浊的双眸闪过丝红光。
似杀机迸射,似无尽悔意,又似无可奈何。
“清宁座下外门弟子?”老槐头状若癫狂,龇牙咧嘴、一步三摇地踱至瘫软于地上的丘子轩“很了不起嘛?”
见玉槐真人这番模样,丁小磊双眼微眯。
回想起昨日重重,以及心中揣测,暗自觉得,此间有着莫大的猫腻,似藏着件天大的阴谋。
“是了不起。”丘子轩不知死之将至,梗着脑袋硬起头皮,眼中带着不甘“师尊大人,乃是堂堂执法堂长老,岂是尔等邪魔外道能够惹得起的。”
老槐头身形一滞,似乎悔恨之色。
“好一句‘邪魔外道’。”玉槐真人,行为举止异于常态,浑然好似副中魔模样“且容我这邪魔之人,教教你如何修仙证道。”
语落。
遍地残雪消融,汩汩清泉流淌,杂物房库房外的小片院落中,覆了层薄薄的水渍。
暖阳洒下金色光华,映在院落水层上,反射出七彩斑斓之色。
灵气飘溢,由稀薄变得浓郁,最终仿若凝成浅浅的晶莹乳液。
嗤嗤嗤。
悦耳的声籁,不绝于耳。
仿若天地间有双无形纤纤玉手以岁月为琴,四季作弦,婉转调拨,奏出曲春之咏叹。
眨眼间。
遍地草木冒头,柳木抽穗。无数格式花草藤蔓编出个偌大的正方形竹筐。
这,可是酷九寒冬。
这数丈方圆之地,竟已提前步入草莽疯长的晚春盛夏。
方寸之间,片缕时光,改天换地,转斗移星,颠倒冬夏。
玄妙至极的道法,惹得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瞧向老槐头的目光满是惊惧。
神乎其神,玄若仙法。
这其貌不扬的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筑基境的真人,还是金丹境的大能?
莫说围观众人被惊得瞠目结舌,便是丁小磊也目含诧异之色。
虽是知晓老槐头的强大,却不知强悍至此。
耳闻不如目见,唯有亲眼目睹,方知天地多超能之士。
老槐头的真实实力已是如此逆天,那日相逢的齐眉大汉岂不是……
少年只觉得口干舌燥,脑中有些空白。
再瞧那丘子轩,饶是他再脑子不够用,也意识到自己踢到钢板了。
“真,真人饶命。”丘子轩满脸惊慌失措,口中血沫喷飞。
可惜,晚了。
那草木所化的筐子,若猛兽般将其一口吞下,那瞧似柔弱不堪的栅栏无比坚韧,便是丘子轩使尽吃奶的劲,也难以撼动分毫。
“走吧,时辰将近。”
老槐头长袖挥舞,皱巴巴地袍子散出点点星光。
草木尽枯,水渍消散,唯独留下根粗壮的墨绿色藤蔓在空地上,藤蔓的尽头,连着个大筐,里面蹲着哭爹喊娘的丘子轩。
好似个,巨大的异样的结了果实的南瓜藤。
“小磊师弟,救我一命。”
“他日,是师兄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这次若得以逃出生天,日后定给你做牛做马,提鞋拎灯。”
呱噪声,惹得少年眉头一皱。
这丘子轩,着实是太无骨气。
得势时,耀武扬威;失势时,哭天喊地;面对强者,阿谀奉承;遇见弱者,趾高气扬。
这般货色,留存于世间,实则浪费天地灵气。
“滚。”
未待丁小磊开腔,心境甚差的老槐头便已开腔。
但见他凭空比了个手势,那藤蔓疯狂生长,眨眼间已化作通天绳梯,顶着那困着丘子轩的草木囚笼,飞向那归元峰顶。
“百年内,不得踏出茶园半步。”老槐头音化一线,戳入那丘子轩耳中“捏死你这等臭虫,实在是脏了老朽的手。”
半空中,哭喊嘶鸣声不绝于耳。
“谢,真人不杀之恩。”
带着哭腔的声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丁小磊手捧额头,瞧着暖阳下的归元峰巅,若有所思。
“茶园多鸟雀,有了这么个稻草人,倒也能惊走这些不速之客,保得茶茗周全。”
少年面露浅笑,语气平和,似乎并未被老槐头这手绝技所震慑。
“怎么,你等,还打算同我过过招?”丁小磊目光扫视,面前数位青衫弟子纷纷低眉顺目,不敢对少年对视。
丁小磊莞尔一笑,神情中颇多不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