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随意,我还有事。”丁小磊轻轻合上门扉,双手负于后背,冲着老槐头点首示意“走罢。”
玉槐真人双眸精光迸射,一手拉着少年胳臂,一手丢下毫不起眼的拐杖。
那拄杖,脱手后,迎风便涨,待得落于地下时,已宽如扁舟。
二人踩于拐杖上,灵气飘逸,耳畔风声呼啸,眨眼间已至奔雷苑。
按下云头,收取拐杖,施施然朝着正殿行去。
满身墨纹缁衣的焱芸真人满脸肃然,端坐于堂上,眼中不带丝毫神色。
“算你有胆,竟真敢来此。”
焱芸真人脸色无喜无悲,哪怕是瞧见老槐头也不过是稍稍点头,好似只是多年未见的生疏友人而已。
与昨日初见时之场景,简直是天差地别。
“小师妹,这小友只是爱说些笑话,无需当真吧。”
老槐头收起满脸落寞,挤出些许笑意,显得极为勉强。
少年双眼微眯,似嗅见了些许危险的气味。
若只是简单的提升修为,老槐头何须这般低声下气。
以玉槐真人的实力,若要阻止自己,不过只是须臾片刻之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况且,连清宁老贼都要卖他几分面子,焱芸真人更是不应该以自己几句言谈,便拂了他的意愿。
其中,必是另有玄机。
“随我来。”
焱芸真人立起身来,长裙拖地,却带不起些许尘灰。
这地上,未免太干净了些。
出了正殿后门,两名侍女,推着辆四轮小车,跟着丁小磊身后而去。
“此间,便是我奔雷苑中的雷鸣石乳溶洞了。”
焱芸真人行至块青黄色巨石前,长袖挥舞,光华迸射,一处黑黝黝的洞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处,竟有这等机关,难怪我多次出入,未曾察觉。”
少年神色未动,心中暗自嘀咕。
“请。”
焱芸真人轻迈动脚步,引着众人前行。
老槐头脸上皱褶微颤,眼神飘忽不定,脑中似在天人交战。
瞧着这副神情,丁小磊便已能判断,这雷鸣溶洞中,定是杀机四伏。
他立着脚步,也不言语。
是去是留,系于老槐头一念之间。
若是离去,玉槐真人自是可携自己全身而退;若是入得其中,少年必是无路可退。
两位筑基境修士,加之两名不明实力的侍女,除非是现出骷髅之体,否则贸然硬闯,必是死路一条。
可若是其中有致命危机,即便是显露秘密,也得拼死逃离。
心中打定主意,少年脸上沉静如水,等着老槐头的抉择。
“大师兄,这般迟疑,难不成要让小师妹我久侯咯?”黝黑的溶洞中,传来焱芸真人咯咯的笑声,听着极为刺耳,仿若这充斥这妖媚的魅惑。
闻得此言,老槐头微微佝偻的身躯稍稍颤栗,眼中神色极为复杂。
“唉。”玉槐真人叹了口气,好似故作不经意的眼神,瞥向丁小磊,其中有着淡淡的歉意。
看来,主意已定。
丁小磊内心冷笑,同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地打探着四周。
“既是退无可退,那便瞧瞧,其中有何猫腻。”
老槐头,拿着拐杖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示意他赶紧前行。
丁小磊满不在乎的踱着零碎方步,向幽黯的溶洞走去。
脚步,即将踏入其中的那刻,少年扭头笑问道“不知真人,是何时在我杂物房外等候的?”
虽是不明少年此言是何用意,可能是出于愧意吧,老槐头还是缓言答道:“日出时分。”
丁小磊,点点头。
“日出为卯时,现在巳时将过,午时即至,劳烦玉槐真人等了三个时辰,小子这面儿,够大的。”
老槐头双目中瞳孔一紧,握着拐杖的手猛然**,青筋迸现。
少年双眼清澈,透彻的如万年冰川寒潭。
二人四目相对,反倒是玉槐真人低下了头颅。
“想来,你是察觉到了什么。”
老槐头精神松懈,整个人尽显疲惫,瞧着如个行将就木、老态龙钟的久病之人。
“察觉到什么?”丁小磊明知故问,揣着明白装不知“难不成,二位真人,还会暗害小子不成?”
此言,听着是极为诚挚,可落在老槐头耳中却是无比的讽刺。
两位筑基境的真人,竟设计坑害位不过炼气境三层的小辈,实则是颜面尽失。
见玉槐真人面露痛苦之色,少年心中并无半点恻隐。
或许,你有难言之隐。
可,那与丁小磊何干?
“生、死之数多少?”丁小磊木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讥讽的冷笑。
“五五之数吧。”老槐头叹了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子中已是无比的空洞,好似个并无灵魂的行尸走肉“五成之数为死,一死百了,反倒清净;五成之数为生,倘若得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