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树问她:“凤儿,计划进行得如何?”燕子凤回答:“一切都在进展之中,还算顺利。我回来拿些东西便走。”燕千树问:“那蝮蛇已经答应了?”燕子凤点头:“是啊!正因如此,女儿才回来拿取信物,与他兑现诺言。”
燕千树轻叹:“这个事情有些难为情了。”燕子凤瞪眼惊问:“才第一次合作,爹爹不会食言了吧!燕千树挥手:“倒也不是食言。因为前几天,教内几个堂主出去办差,结果受了重伤,急需雪莲医治。所以爹就给了几株雪莲去救人了。”
燕子凤惊叫:“不会这么巧吧!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如果昧心食言,那女儿还有什么脸面,去逼着人家做无偿奉献嘛!”燕千树摆着手说:“爹怎么会让你昧心食言呢!我的意思是说,教内本有五株雪莲,三株拿去救人了,另外两株还在我这。”
燕子凤睁着怪眼,拍打胸脯:“爹爹作怪,总算有惊无险。”燕千树问她:“你当时没说事成之后,要送给他很多雪莲吧!燕子凤说:“我只说事成之后,手里有多少,就送他多少。他可能是心急,问都没问就答应了。所以我这也不算是食言。”燕千树点头:“若是这样,那也还说得过去。”
燕子凤俏皮一笑,央着爹爹去拿雪莲给自己。燕千树去打开一个柜盒,拿出两个小匣与她。燕子凤拿着两株干枯雪莲,闻一闻药气,打个喷嚏。她谢辞后,开心地走了。
那柳阳镇鸿运客栈中,淳于复已等了七日之久,却仍然不见燕子凤来,心中早生了一股莫名惊慌。恐她言而无信,戏弄自己,更担心与猿月所约期限近在眉目,此行若无进展,又违背了约定,不但雪倩有危险,自己也会有灭顶之灾。他心中一片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第八日上午,仍不见燕子凤来。淳于复心神已乱,失落不堪,独自在大堂墙桌边喝着闷酒。心想,如果燕子凤今天还未曾到来,今夜便要先斩后奏。即便是龙潭虎穴,也要去试一试。
客栈大堂里一片喧哗,生意兴隆。淳于复独占一张桌头,低头喝着闷酒。听得门外一阵喧哗,抬首看时,只见门外走进三个骑马彪汉,一身匪气,不言自威。大堂里不知为何,因这三人走进门后,人人皆有畏惧之色,不敢拿正眼去看。
淳于复盯看那三个大汉模样,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握着刀剑。只见柜台里一个五旬掌柜,名叫李国明,一连抱拳哈腰,笑呵呵说:“是张大爷与王氏二爷来了。楼堂已备宴席,还请上楼入座。”
那三人正是凤凰山张云涛等恶盗头子,把话回问:“我们在这喝酒,不喜欢有人搅扰,这你该知道。”李掌柜频频点头:“那是自然,小的明白。”张云涛等人阴沉着脸,扛着兵器上了二楼。众人因见这三个家伙上了楼去,这才热闹如初。
淳于复寻思这凤凰山一带,除了山头有伙贼寇在那盘踞打劫,周围更无敢这般作威作福之人。眼见这三人气势猛烈,必是此处长久恶霸。又或是众百姓被贼寇们欺负惯了,才养成了这种默契。
他唤来那李掌柜问话:“这三个家伙是什么人,竟敢如此霸道?”李掌柜叹说:“他们都是太岁老爷,没人敢惹的山大王。客官休要去管。”淳于复问:“他们是什么来头,不妨说给我听听。”
李掌柜就坐在桌边,一五一十告知:“那位张大爷便是凤凰山二大王,名叫张云涛。后面两个姓王,是对兄弟。这些太岁爷可不好惹,俺们柳阳镇一千多个百姓,谁能不怕他们?”
淳于复便是要上山去杀司马悌,这个张云涛无疑是个搭桥开路之人。若能适当利用,必能事半功倍。就问:“这个张云涛不过是个二大王,气焰就敢这么嚣张,那司马悌岂不是更厉害?”
李掌柜说:“客官不要小看了这群草寇,他们十分凶狠。自那司马悌做了凤凰山大王,俺们这里的人便被他害得苦不堪言。不但要按时缴纳月例、岁供银钱,他还时常派人来镇上抓人去修屋子。稍有不从,便是毒打,真是太造孽了。”
淳于复问:“那你的月例钱要给多少?”李掌柜两根比划:“十两银子。”淳于复以前广阅江湖,与无数穷凶极恶之人打过交道,但是听说这事,也不觉心中惊骇。又问:“凤凰山贼人竟然如此肆虐逞凶?”
李掌柜点头:“就在三年前,山下十五里处有个百羊镇,就因镇民不肯屈从霪威,这群贼人便去行凶作恶,足足杀了十几个人。还有几桩血案,也都是这群贼人所为。这群草菅人命之徒,血债累累,都是无法无天之徒。”
淳于复问:“难道你们没去报官?”李掌柜叹说:“怎么可能不去?附近好几个村镇都曾联名上书,去往徐州官府请愿。官府明明已经受理过了,也曾派了几拨官军前来山下查看。本以为他们是来剿灭山贼的,因此家家户户欢喜,好吃好喝伺候。可结果战还没打起来,官军拍着屁股就撤走了。他娘的,都是一群吃饭不办事的废物。”
淳于复又问:“那司马悌本性如何,你可知道?”李掌柜唏嘘一声:“怎么说呢!说他坏吧!他本身又无欲无求,每日粗茶淡饭。他在那山头空挂一个寨主之名,自称紫元真人,一天到晚窝在丹房里练药,想搞什么长生不老,几年都没下过山来了。都是张云涛等贼在背后欺瞒着他。你要说他不坏吧!他又是个寨主贼头,张云涛一伙恶贼,都是借着他的名头,到处勒索乡民,搜刮财货。司马悌知道以后,也就是怒骂他们几句。我上回还听客人说,这个张云涛被司马悌爆打了一顿,严令他们不许再去抢劫害民。你看,司马悌就是这种矛盾的人,你能对他做出什么评价呢!”
淳于复听得苦笑,果然是做不出任何评价。便又询问:“这个张云涛如何?”李掌柜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就是这狗贼最为可恶。他娘的,他身边有一大群刁徒恶党,无所不为。他们挖苦心思,千方百计榨取老百姓血汗钱,供他们拿去外面逍遥快活。附近所有的百姓,都想把他给剥皮了。”
淳于复退隐山野三年,不知江湖之事多有变故,他以前也曾路过此处,却没听说凤凰山上有司马悌、张云涛这些人物。一声唏嘘之下,又问:“如此匪患大事,难道官府真敢坐视不管?不怕老百姓跑去京城告写御状?”
李掌柜叹说:“我听人说,这个司马悌大有来头,人脉极广,黑白两道都能吃透。如我之前所说,官府也曾到此围过几次山寨,可结果都是不了了之。除了派人来作口头警告之外,根本就没什么作为。我猜肯定是官匪勾结到了一处,这才做了睁眼瞎子。”
淳于复指说:“我刚才见你出面,极尽地主热情之谊,似乎并不害怕他们。”李掌柜苦笑着说:“怕有何用?我是个做生意的,他们既然收了保护费,如果还要像以前那样随便杀人闹事,就是活佛也忍受不了。这些个王八蛋,最近都学精了。”淳于复好奇看他,想听他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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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柜喝一口酒,接着诉说:“这群狗贼,都不再向普通人家勒索财物,而是为难我们这些客栈、酒楼、货铺等买卖主,收取大笔保护费。这样一来,他们打着保护乡镇之名,既能坐地收钱,又不会再激起民愤,还能赚个绿林好汉名声,这不就是学精了吗?”淳于复发笑:“这还真是一记绝招。可惜都是一些害人的手段。”
李掌柜叹笑:“没奈何,所谓江湖人心恶,天高皇帝远。既然没人治得了他们,那老百姓只能盲目顺从了。好在他们只为求财,不敢再乱杀人,不然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淳于复把手指问:“那司马悌既然出自黑莲教,难道他们教主也眼睁睁看着不管事?”
李掌柜兴趣浓烈,细细说着:“记得是在三年前,我这店里就来了一群黑莲骑士。为首一个女侠,派人去附近明察暗访,搜集证据,好像还列出了一张什么黑名单。说是敢杀害欺虐村民的山贼悍匪,都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搞得那是煞有其事。”淳于复问:“结果怎样?”李掌柜扬手哂笑:“那是雷声大,雨点小。我听人说,那女侠上了山寨,把黑名单交给了司马悌,要他把张云涛等贼全部处决了。结果可想而知。那司马悌是个软蛋,人人都说他很厉害,可结果连一些山贼都不敢杀。还说什么要慈悲为怀,劝善为主。可结果呢!这群贼人还不是一样逍遥法外,哪有什么慈悲?”
淳于复问:“此事过后,难道黑莲教就不管了?”李掌柜答:“没过多久,他们总堂派了十万两银子来这,赔偿给了遭受劫掠损失的乡镇村民。说是张云涛等贼的所作所为,与黑莲教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如敢再杀人命,就保证杀了这群贼人。村民们都是胆小怕事之人,拿了钱财以后,见官府不作为,时间一长,所以也只能选择息事宁人了。”
淳于复问:“那张云涛等贼,后来真没闹出人命了?”李掌柜答复:“虽然没有再闹出人命,可依旧是勒索财物,鱼肉乡里。看人不顺眼,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久而久之,大家都麻木了。只要不出人命,也只能由着他们横行霸道。”淳于复饮酒冷笑着说:“我就不信这群贼人竟有如此猖狂。”
那李掌柜是个眼明心细之人,见这客人烈马大剑,在店内住了七八天。日常所打听的事,大都是与凤凰山贼人有关联,因此早就对他留了一个心眼。毕竟李掌柜如何诱说淳于复。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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