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在乐安城外中军将帐之中,大明皇帝朱瞻基与逆臣汉王朱高煦走出帐来,前往乐安城去。秋海命令御林军把朱高煦严密看护,一并带入城内。
前锋将军薛禄,率先来到城前喊话:“圣上有旨,汉王已经出城投降。有胁从叛乱者不问,赶紧打开城门,以免自误身家性命。”
众将士已经知晓汉王瞒着所有人,偷偷出城去投降了,眼下更无斗志,纷纷抛弃手中武器,乌泱泱跑下墙楼来打开城门,跪在路边认罪。
朱瞻基旨令曹杰:“将军入城以后,与张本、薛禄速速接管城池,派兵控制汉王府,掌控兵马司。按照名单逆首缉拿,擒杀朱高煦所有叛党。无需审问,就地正法处决。
曹杰遵照旨令,挥动将旗,率领大队将士冲进城门。
秋海拱手说:“城门大开,末将恭请陛下入城。”朱瞻基发笑:“朕先去将军府看看情况,瞧瞧里面有什么名堂。”
秋海即对麾下禁军发令:“御林军将士听着,跟随本将军严密保护陛下龙体安危。若敢出现半分差错,自我之下,全部斩首。”数百御林军齐声遵令,各个打起十万分精神防御。
朱瞻基摆手劝说:“将军不必如此紧张,汉王已经伏法认罪,再也摆不出龙门阵了。其余叛党,估计也已成了惊弓之鸟,掀不起什么风浪。”秋海点头吹捧:“陛下天威浩**,功盖古今。”
朱瞻基坐在龙撵车上,在众文武与御林军护卫拥簇下,慢悠悠走进城门。
张本、薛禄、曹杰等人派军接管兵马司后,收缴将印令牌,按照汉王逆党名单缉拿,从各处府衙里捉绑出上百个文武官员。押往街道上,命令士兵斩首示众,血染街道。
秋海率领大队御林军,簇拥皇帝走入将军府内查看。只见府上无一人影,偌大一座将府,静有回音。
朱瞻基眷顾几眼后,坐在汉王那张将案前,把手摸看案台。御林军把那汉王带来面前,听候皇帝发落。
朱瞻基拂手笑说:“皇叔请坐。”朱高煦说:“这句话,应该是由罪臣来说才对。”朱瞻基挥手发笑:“这不要紧,反正朕已拿下此城,还算不枉此行。”朱高煦说:“事已至此,皇上不必戏言玩闹。皇叔这条命握在你的手上,要杀要剐,只管下令便是。都是一家亲人,何苦要这样羞辱皇叔?”
朱瞻基心中对这皇叔爱恨交加,眼下也不着急。就请他坐,令御林军备些酒菜,要与这位皇叔同饮。片刻后,两个侍女便端来酒菜。
叔侄饮不数杯,朱瞻基笑说:“可能皇叔还不知道,此时此刻,你那些逆臣叛将,心腹党羽,都已被朕下令缉拿。从今往后,皇叔只能老实呆着,再也不能异想天开。”
朱高煦听得又惊又怒,把手狠狠抓着酒樽,似乎想要扔去打皇帝。
秋海看出了端倪,连忙按刀上前,冷眼盯看。御林军为防不测,也都冷眼盯看,虎视眈眈。朱高煦也被吓住了,退熄怒火后,手掌缓缓松开。
朱瞻基挥退秋海,冷笑指责:“事到如今,皇叔还不肯认输伏罪。你在朕的面前,竟敢如此随意暴躁,任性妄为。难怪当年皇爷常对我说,你是愚蠢至极,不可救药。现在朕说一句话,便可让皇叔一家粉身碎骨。难道你当真不怕?”
朱高煦低头叹说:“罪臣不敢。朱高煦罪大恶极,任凭陛下处置发落便是。”朱瞻基问:“皇叔自认有罪,那罪在何处?”
朱高煦说:“罪臣不该派人半道行刺陛下,图谋不轨。”朱瞻基接问:“这只是其一,你继续说。”朱高煦便止口不说了。
朱瞻基冷笑着说:“你把乐安城当作谋反根基,私用皇帝禁器,不服天子法令久矣!你不但勾结藩王作乱,私交叛党谋逆。整个山东文武官员,都与你私交密切,俨然成了地方朝廷。更有甚者,皇叔竟敢派遣卫城兵马,前来追杀于朕,这可是公然造反之举。若非朕有天意护佑,岂不是要命丧荒野?”
朱高煦见皇帝条条数落罪状,皆为实情,丝毫不曾栽赃。眼见自己如此惨败,傲气与自信全没了,只能低头认服:“臣有罪孽,无可辩驳。恳求陛下看在两位先皇的面上,念于骨肉亲情,赐我一死便了。叔叔便是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念侄儿这份恩德。”
朱瞻基疑问:“皇叔真舍得死?”朱高煦苦笑着说:“臣不会理政,只以军事勇武著称。不论靖难之役,还是漠北战争,臣都立下过汗马辛劳。如今就要被皇帝侄儿给斩首了,这是天意。身为大明皇叔,岂有怕死之理?”
朱瞻基拍手笑说:“我明白了。皇叔嘴上说不怕死,心里却是还不服气。你不服我?”朱高煦摇着头说:“皇上乃是子承父业,龙位也是天意所归。皇叔我没有兄终弟继,也没有当皇帝的命,却也总算有些作为。如果皇上要杀我这个亲叔,尽管说一句话便是。反正皇叔我已心灰意冷,名声都臭大街了,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嘛!”
朱瞻基是个仁义之君,一番讥讽过后,念在亲情面上,也不好对亲叔叔逼迫太紧。见他已是无用之人,便生哀怜之心,令人把他请回京城西安门一座府宅居住,令人严加看守。依旧保留汉王封号,旨令宗正府照旧发放俸禄给养。不得诏命旨意,此生不准离开京城半步。
秋海闻听旨令,就令御林军上前,带着汉王离开乐安,押往京城看管禁锢。
朱高煦听到自己要被终生软禁了,急得内心如焚,挣扎嘶叫:“朱瞻基,你快赏我一刀,不要这样囚禁叔叔。好侄子,我死也不做笼中之鸟。”
朱瞻基不再搭理他,把手轻挥,御林军拖架汉王便走。朱高煦嘴里一片哭喊叫嚷。
秋海垂问:“陛下,汉王性格乖张,桀骜不驯,不臣之心已久。他既然一心求死,陛下为何不成全于他?”朱瞻基反问:“秋海,你认为汉王是真心寻死吗?”
秋海疑问:“难道这是他的苦肉计?”朱瞻基冷笑着说:“他是嘴上求死,故作姿态,心里却十分害怕。他不过是想求朕不再追究责罚,依旧让他留在封城为王罢了。假如朕允诺他继续在此镇守,他又会萌生叛乱之心。”
秋海说:“汉王狼子野心,臭性不改。如果让他继续留在乐安,那他必会卷土重来,又给国家招惹祸端。”
朱瞻基摆手打断:“秋海将军,你这可是言误了,大不敬之举。”秋海满面惊讶,跪膝拱手说:“末将对陛下一片耿耿忠心,岂敢有大不敬之心?就是陛下要末将去死,末将也是义无反顾。”
朱瞻基拂手请起:“狼子野心,这四个字,可得掂量着用。尤其不能加于皇室至亲,明白了吗?”
秋海想起朱高煦乃是永乐先皇与仁孝文皇后徐氏之子。虽然图谋不轨,却是皇家至亲,便羞愧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