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屠户指说:“曾大哥,就是这个家伙,把这里搞得一塌糊涂。长期以往,我们可就混不下去了,你得来管管他。”淳于复疑问:“各位兄弟,有什么事吗?”
那曾大哥指问:“小兄弟,是你在这里搞事情吗?听说你来这不过一个时辰,哪来这种胆子瞎搞破坏?”
淳于复听得一脸愕然,不知如何答话。
刘春旺摆手劝说:“曾大哥,有话咱们好好商量,不必轻易发怒。”那曾大哥指说:“你先问问他,都干过一些什么龌龊事。”
刘春旺心中正有这个疑惑,就拉着淳于复走去边上,低声询问:“阿复兄弟,你都做了什么?”
淳于复纳闷不解,摊着手说:“我一直都在这里做买卖,连肉桌都没离开一次。”刘春旺疑问:“那曾大哥怎么会有这种怒气,带着这么多人,过来找你的麻烦?”
淳于复询问:“他们是什么人?莫不是一伙流氓地痞,想要勒索我的钱财?”
刘春旺挥手解释:“你不要误会,他们不是地头蛇。那个曾大哥,名叫曾文垂。原是镇上一名保乡捕头。现在帮忙打理官府文书,管制肉类贩卖,控制商物价钱,都是由他来主持。无论外乡还是本地人,每个卖家月上都要交纳一贯钱,就可以来这自由买卖。”
淳于复疑问:“难道是我没有交纳一贯钱?”刘春旺眼睛纳闷:“不对,我来之前,已经帮你交过了,又打了一声招呼,他也没说什么。”
淳于复疑问:“那他怎么还会这样?”刘春旺摆手劝说:“我先问清楚情况,你不要与他们争执。”
淳于复性格变得温和了,也不愿意多生那些无聊事端,就点头应允。
两人商议过后,走来众人面前。刘春旺摆手笑说:“曾大哥,我这兄弟还是第一天来镇上买卖,之前与您打过招呼了。他才入行,您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曾文垂指说:“你是已经打过了招呼,我也已经同意过了。可他也不能在镇上搞事情啊!要是都照他这样乱来,那大家还做什么生意,官府还定买卖规矩干什么?”
刘春旺听到这话,又回头问:“阿复兄弟,你实话实说,到底做了什么?”淳于复又是惊讶:“这我真不知道,难道是我招惹谁了?”
刘春旺说:“曾大哥是位德高望重的人,不会冤枉人的,那一定是你做得不对。”淳于复拱手请教:“小弟如有不对之处,还请曾大哥指教端正。”
曾文垂说:“我来问你,刚才是不是你在打压肉价。把两斤卖作一斤,四斤卖成三斤。你自己说,有没有这么回事?”
淳于复愕然点头,承认是有这么回事。
曾文垂哂笑:“这就对了。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嘛!这临江镇上,又不止你一个人做买卖。假如都像你这么瞎搞,故意压着货价,抢夺客人,贴着本钱卖好,那同行们还做什么生意?”
淳于复还待解释,曾文垂又把手指说:“他们也是屠户,也是要养家糊口的。如果都像你这么搞恶性竞争,不计血本代价,大家不就要喝西北风了吗?”
淳于复听得呆了,感觉这话是有道理。沉思片刻后,摆着手说:“曾大哥,你让我再想想看。”
曾文垂哂笑:“我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要想什么?脑子转不过弯吗?”
廖屠户指责:“瞧他那副德行,还在装作满面无辜。曾大哥把话都说透了,他还要说再想想看。大家评评理,他这不是故意气人吗?”众屠户应和着声,脸上各有不满。
刘春旺摆手劝慰:“各位大哥先别生气,让我与他开导,稍候再来赔话。”廖屠户扼着手腕,睁着怪眼盯看。
刘春旺又把淳于复拉在边上,轻声责怨:“阿复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做生意的,要讲规矩,公平竞争嘛!你把三斤肉当作两斤来卖,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也难怪他们会有怒气。”
淳于复苦笑:“我只想着这是野猪肉,没下什么本钱。多赚点或少赚点,都是无所谓。”
刘春旺笑说:“你是无所谓,也没下过什么本钱,可他们都是投本钱的。你想想看,他们花钱买猪回来,忙着宰杀,起早贪黑,来镇上做个买卖,就是想赚一点辛苦钱。你把价格都打乱了,随便把肉白送给人。生意都被你给抢走了,他们哪里还有生意做呢!”
淳于复听了这席明白话,这才恍然大悟,把手拍着额头,捂脸羞笑:“我明白了,这事情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是该骂,该罚。”
刘春旺轻笑:“既然明白了事情原委,那就去给曾大哥他们赔个礼,下次不再这么任性乱来就行了。”
淳于复第一次当这屠夫,学做买卖,没想到却闹出这么一件滑稽趣事,引来一帮同行仇视自己。愧歉之余,也就把心放平了。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然做了一桩坏事。想到这里,嘴里忍不住笑出声来。
廖屠户气愤指说:“这家伙做错了事,居然还笑得出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待曾文垂来发话,廖屠户上前把手来推问他,怒冲冲挑衅。淳于复不想得罪任何人,便轻轻挥手,表示没有任何恶意。
那廖屠户只顾把手来推,三番两次。淳于复忍耐不住,就伸手把他推开。那廖屠户见他还敢还手,勃然大怒,挥着拳头来打。
刘春旺怕闹出大事,连忙上前抱住那聊屠户,只顾把好言劝慰。
淳于复见是自己不懂买卖规矩,惹出事情在先,被人误解在后,便也想要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就来抱拳赔礼:“曾大哥宽宥,各位大哥恕罪。小弟初来乍到,绝不是有意冒犯。事已发生,后悔莫及。不如小弟摆酒赔罪,补偿今日的损失。不知曾大哥与各位意下如何?”
曾文垂见他服了软,也不好咄咄逼人,就扬手说:“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摆酒赔罪就不必了。吃了这顿酒席,那也会变成笑话。不过损失你是一定要赔的。”
淳于复点头笑说:“这是当然。”曾文垂指说:“春旺这人老实本分,我自然不会怪他。可你也不要让他为难。我看最近一段时日,你就先不要做了。”
淳于复也不好争辩言语,又赔礼过了。便从竹筐里取出那罐铜钱,全部交作赔偿。曾文垂捧着那罐钱,带着屠户们走了。
淳于复又忍不住扑哧大笑,把话自嘲:“今天生意都算白做了,弄得我哭笑不得。”刘春旺轻笑:“就当花钱买个经验。吃一堑,长一智。反正你是想学手艺,又不爱钱。”
淳于复笑说:“买个经验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有这种市场规矩。这回确实是我任性妄为了,我不怪任何人。”刘春旺听得欢笑。
二人谈聊一会,见午时将近,就收拾家伙物什,走入酒馆里去吃酒用餐,相互笑说这件奇葩怪事。毕竟淳于复后续之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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