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田野嘴里怒骂一声,又迎面狠狠打来一记耳光。
雷彪心生恶火,却又不敢对他动手还击,就回头怒叫:“三才兄,我们也是兄弟一场,你如何不帮我说句公道话?”
赵三才碍不过这个面皮,摆手劝解:“好了好了,安田君不要总是乱发脾气。我们与彪老弟之间,还有很多生意来往。如果因为一个小姑娘就闹翻了,那也太不值当了。”
麻山步适才得了雷彪的好处,也来帮忙说话:“雷船长是我们的好兄弟,这些年来,多亏了他送给养。安田君也要给个面子,不能这样把人恶意羞辱。”
安田野冷冰冰说:“既然是好兄弟,怎么几个月来都不上岛见面,害得我们喝西北风?”赵三才说:“安田君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可不是朋友交往之道了。”
安田野也知道自己理亏,本欲放人,面皮却又挂不住。就光着眼说:“小姑娘的,我先带回金沙岛去。等雷船长来岛上喝酒聚义,结拜兄弟,我自然就会放人。”
雷彪还待要说,赵三才却先把话劝解:“彪老弟,安田野今天晚上船坐晕了,所以脾气不好。现在也已经做出了七分让步,你也见好就收吧!”
雷彪焦急指说:“可那是我妹妹,也不能就这样被他掳走。万一出了意外,让我如何回去交代?”
赵三才劝说:“这你放心,她有我来看着,绝对不会有事。你下次去金沙岛,记得要多带些酒肉过去。大家和气通融,一醉方休,不就消除所有误解了吗?”
雷彪气得咬牙切齿,却也只能作罢。赵三才把手一挥,带着浪人们撤走回船。
淳于复见小莲即将被这伙海盗掳掠了去,心中再无半分迟疑,即刻拔刀上前。雷彪虽然满心愤怒,却未失去理智,急忙过去把刀按回鞘中,一连摇头拒绝,警告他不能意气用事。这个拔刀声响,顿时惊动了所有海盗,一齐回过头来,个个拔刀怒视。
安田野拔刀大喝:“八嘎,你们想干什么?”
他还待走上前来,赵三才伸手把他拽住胳膊,笑着劝说:“走了,安田君今夜如此刻意刁难。又是抢人,又是殴打,彪老弟生生气都不行吗?”
安田野被劝住后,也没多想,就与众海盗收了武士刀,挟着小莲回到船上。两边分离挠钩,撤回绳梯,提起海底锚钩返航。
小莲之前经历过了一场生死浩劫,心智已然成熟不少。情知自己一旦害怕哭求,牵动哥哥心弦,他必然会不顾一切,当场与贼拼杀起来,最后两人都不免要尸沉大海。因此眼下不哭不闹,任由海盗控制在手。
淳于复眼睁睁看着小莲被贼人肆意掳夺,自己却又无能为力。竟被一个跳梁小丑当众殴打耳光,还要给他跪膝奉承,贿赂银子讨好,真是丢尽了大丈夫颜面。
体内热血沸腾之下,致使他有些头晕目眩,身躯摇晃趔趄。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雷彪连忙把手搀扶,以顾念大局之理劝导。
小莲看着哥哥脸面,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苦笑一声后,被海盗带入船舱里去。
淳于复嘴里喃喃自语:“想我堂堂蝮蛇,纵横江湖十几年,平生从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今夜竟给一个恶鬼当了乖孙子,真是生不如死。”
雷彪今夜也受了不少委屈,抹泪劝解:“哥哥切莫如此伤心,这只是为了逢场作戏。咱们回去好好商量,此仇早晚必报。”
淳于复想起刘婆婆临行之前的诚恳托付,想起自己对她立下的庄重誓言,今夜都变成了一个笑话,脸色不禁茫然发呆。
雷彪也是无奈叹气,看着贼船远离后,与韩寮把蝮蛇扶走去了船舱。
三人坐在桌边静静喝酒,各不说话。淳于复心里越想越是憋屈难受,便走去客房里,把那金银包裹拿来,狠狠拍在桌上。
雷彪二人慌忙跪地告罪:“都怪小弟懦弱无能,连累哥哥受辱,害得小妹被贼掳掠,小弟死有余辜。”
淳于复拂手:“你们起来,这与你们无关。”二人起身坐着,内心惶惶不安。
淳于复询问:“兄弟,那金沙岛是什么情况,给我详细说上一遍。”雷彪解说:“那个小岛,原本是个渔村,有几十户捕鱼人家。四年前,一群从扶桑败退而来的浪人武士,霸占那里当作大本营,还在小岛中央修筑一座城堡。又四处招兵买马,汇集各类浪人地痞,势力越做越大。平日劫掠来往商船,有时也上岸抢掠钱粮。附近官府奈何他们不得,只能选择妥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淳于复问:“岛上都有哪些头目,又有多少悍匪?”雷彪说:“岛上共有三个大贼头,十几个小贼头,三百多个悍匪。领头人名叫土肥鬣,三十六七年纪,精通武士刀法。第二个头目,名叫赵三才。这家伙与我本是同乡,打小就认识了。他抢劫杀人以后,被官府到处通缉,所以就跑去那里入伙。第三个头目,名叫安田野,就是殴打我们那个小杂碎。他是土肥鬣一个师弟,刀法也很不错。岛上除了这三人身手了得之外,还有十几个小头目,就没再听说有什么厉害人物了。”
淳于复说:“我要去一趟金沙岛,把小莲解救回来,你去不去?”雷彪气呼呼说:“小弟也受够了这口窝囊气,这回有哥哥打头,说什么也要拼命一回。大丈夫不活出一个人样,死了也不瞑目。”
淳于复说:“我们先叫人去买些酒肉果品回来。上岛以后,你陪他们喝酒聊天,拖延时间,我在暗中行事。一旦得手,我们就往靠陆海岸方向撤离。你看这个计划如何?”
雷彪点头:“如此甚好,岛上有我一个心腹小弟,名叫周亮,到时我会嘱咐他来接应哥哥。那陆海岸边有座石崖,船放在崖下,很快就能找到。到时哥哥只管先走,我来垫后便是。”
淳于复把包裹解开,推在二人面前,微笑地说:“两位兄弟,这是我此行所有的钱财,你们只管拿去开销分配,用资不必报我。”雷彪收下包裹,放在身边。
淳于复说:“我此番去岛上解救小莲,若救得了,我就撤离上岸。若救不了,我不会离开金沙岛半步。不过临死之前,我也要拉上几十个浪人来做垫背。”
雷彪喝采:“哥哥豪气干云,勇冠三军,真有霸王风采。小弟不才,愿意追随哥哥左右,如违誓言,天诛地灭。”
淳于复起身走去窗边,看着夜空正在发白,已到卯时,就指令二人行动起来。
雷彪把所有银子交付韩寮,总计五百多两。教他带头去岸上买来大堆酒肉果品,粮米蔬菜。剩余银两摊开若干,各拿一份。死去的弟兄,也分派一份抚恤回家。
众汉子拿了银两,拉上锚钩,划去陆岸边停泊。从后舱里放出几条小船,摇楫登岸。走去集市镇上买办食用之物。去了半晌,买回大堆酒肉粮蔬,放在仓库里。准备妥当后,众人扬起船帆,开往金沙岛去。
淳于复问:“金沙岛离这有多远?”雷彪回答:“大概有两百多里海路。如果大船顺风,今夜就会到达。”
淳于复说:“你与弟兄们安排一下行程,请他们今日辛苦一遭。船到了金沙岛附近,就来通知我们。然后他们可以上岸回去,我们两个摇船进坞即可。”
雷彪就把话详细嘱咐下去,让下属们依计行事。
淳于复认真恳求:“雷彪兄弟,如果我此去回不来的话,你就替我照顾好小莲,带他回到杭州城外一个刘家村去。如此一来,哥哥死也无憾。”雷彪跪地拱手:“大哥,小弟与你同生共死,绝不会丢失兄弟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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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复把手扶起他来,拔出腰间那把战刀,竖立在眼前翻看一遍刀锋纹路,鼻子嗅着钢铁上的气息,浑身迸出一股冰冷杀气。
雷彪惊叹:“大哥杀气已现,今天晚上,必然会让金沙岛血流成河。”淳于复自言自语:“如果这是天意,那就顺天而行。”
两人又细细商议一番进军路线后,各自精神疲倦,便去**睡歇。养足精神体力后,准备今夜闯入金沙岛,把小莲从魔窟里解救出来。毕竟淳于复如何去金沙岛魔窟解救小莲,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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