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真重新醒来时,耳中听得了少女的哭声。
令人感到颇为心疼,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很是难受。
由不得年轻人不睁开眼睛!
睁开眼来后,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那个亲姐姐,手里拿着母亲红陌剑的白衣“少女”凌潇潇。
她此时正盘腿坐在凌真身边,兀自哭泣不止。
梨花带着淋淋秋雨,凄楚可怜。
就好像凌真已经去世,再也无法活转过来了一般。
忍受不了姐姐这般情真意切的哭嚎声,凌真皱着眉头,厉声喝道:“喂,哭什么哭,快别哭了!你弟弟我又没死,号什么丧啊?!”
凌潇潇见弟弟清醒过来,立时就止住哭泣,那张秀美至极的小脸上又出现了让人赏心悦目的笑容。
天真无邪的“少女”,嘴角上扬,把内心的喜悦情绪展露无疑。
衣服全被烈火烧烂,一身破破烂烂的凌真,也不顾自己当下的姿态尤为狼狈不堪,就那样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站直身子,环顾周围,看到了阮苍和司玄空两大魔头,倒在地上的那两具尸体。
司、苍两个剑修的头颅,都已被利刃戳烂,血液甚至都凝固了起来,显然再也活不成了!
因为仇人死去的缘故,凌真知道这里应该再无生死之忧需要顾忌,心情放松,便对着八姐问道:“潇潇姐,他们两个是你杀的?”
“算是吧。”
凌潇潇面带和颜微笑,“他们刚才和你一块儿昏倒了。我就去捡起了娘的红陌,每人的脑袋上都戮了几剑,送他们彻底归西了。”
凌真点点头。
忽然,年轻人惊奇的发现了自己身体出现的异样,忍不住大叫:“哎,真气……天呐,我现在感觉膻中穴的本命真气变多了不少!”
凌潇潇心系弟弟的安危,当然也跟着大喜过望,忙道:“真的吗?!”
凌真相当惊喜的说道:“是的,绝不会有错的,潇潇姐,快点,把娘的剑还我!”
大难不死的年轻公子,拿过那柄剑鞘粉红色的名剑红陌,大力的拔出佩剑,凌真情绪万分亢奋,运起了磅礴真力。
对准旁边的那一座瀑布,猛地挥劈出了数剑。
砰砰砰!
凌真每一剑,皆威力惊人,势大力沉,恍若投出火药炸弹,爆出了水花无数。
“少女”凌潇潇被这激**而起的浪潮给当场震撼住了。
哑口难出一言。
“潇潇姐,我明白了!”
凌真心领神会,顿时叫了起来,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快活得无以复加。
站定在凌少爷边上的凌潇潇大惑不解,歪头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明白为何我现在内力增多了。因为我的膻中气海里,有娘给我的六缕至尊剑气,剑道气机凝成铁壁,护住我的前胸要害,所以那一条吓死人的水火大龙,没能要了我的命!”
凌真咧着嘴对八姐震声道,“那些异种真气,既然已贯穿不了我的肉体,无路可去,便只能在我的膻中府海安营扎寨,留下来归我随意使用了。”
凌潇潇当即恍然,她猛一拍手,“难怪从刚才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内力变少了,原来是顺着那条真气水龙,进到你身体里去了……你干嘛?”
凌潇潇瞪着眼睛,见弟弟走向了那两个死去剑修的尸体,颇为费解的问道。
凌真则头也不回的笑着回答两个字:“摸尸。”
他从死透的赭袍矮子阮苍的衣服兜里,摸出了一大捧的销骨麻毒针,将之悉数装入那枚专门用于储物的手指纳戒之中。
拿到好东西后,凌真又把身子站直,回转过头,眯起眼,笑道:“姐,记住了,行走江湖,要学会‘摸尸’,好东西不捡白不捡,莫要浪费了!”
这一场初出茅庐,便可谓惊险万分,对付阮苍、司玄空两大邪派剑道修士的战事过后。
溪水旁,赤-身露体的年轻人凌真,自觉此番运气实在太好,能活着实属侥幸,便不得已取出了爹爹送的那枚兵家甲丸。
这是山庄的凌璞凌老爷,那晚在通天月桂之上馈赠的护身宝甲,作为自家儿子二十岁的弱冠礼物。
因为预测会非常沉重,一贯喜欢轻松、自在的凌真,一直都没有把甲胄取出来过。
从来就只是把它储存在纳戒里面,放得好好的。
今日一战,自己经魔头司玄空“摧火剑”的烈焰焚身,没了衣服,总也不至于就这样光着身子到处乱走。
又意识到行走人间,一旦遇到了实力绝高的强敌,搞不好有时候,根本连使出法宝护身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存在!
有了刚刚那一番险象环生的境遇之后,凌真明白出门在外,“事事安全第一”这一道理。
保命是头等大事。
虽依旧心不甘情不愿,但他仍决定把父亲给的那副兵家甲胄给穿在身上,以求万无一失。
凌潇潇用有些好奇的眼光,目不转睛紧盯凌真手里捏着的那枚青黑色小丸,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凌真笑吟吟的道:“这是爹爹给我的一枚甲丸,内藏兵家护身之物,很厉害的,只是我觉得必然太重,就从没拿出来穿过,甲胄这种东西,也就我爹那种战场上杀惯了人的家伙,才会那么喜欢。原本打算一直放在小丸里的,但今天溪水边的这一战,着实有些凶险,本公子差一点就没有性命了,还是以防万一,穿上的好,重就重了……”
言语之间,年轻人口中念诵法门秘诀,青黑色小丸立时焕发出了明亮夺目的光彩。
很快,原本没有半个巴掌大的小球体,居然不可思议的化成了一件宽松袍子的模样。
凌真瞠目结舌。
瞪大眼珠,看着手里拿着的那一条精美绝伦的兵家法袍。
那是一条通体呈现深青色,刺绣着古朴而神圣花纹的宽袖长袍。
面料材质若只细细去看,便觉得和裁缝铺里最顶级材质的丝绸一样。
若轻轻摩挲,则手感可谓极佳,远远超过了寻常普通的绸缎材料!
堪称极品物件。
万中无一。
“弟弟,你不是说是一副甲胄吗?!这不……分明就是一件袍子嘛!”
凌潇潇目不稍瞬,盯着那条品相尤为吸引人的漂亮青袍,大声叫了起来。
凌真很显然也被惊到了。
他摸了几下自己手中的那条父亲所赠的青色法袍,发了会儿呆,“我也真是没想到啊,这甲丸里藏着的东西,居然并非厚重的铠甲,而是一条袍子,还是如此美观的极品法袍……早知道是这样的,那我出门前就早早穿上了,哪儿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唉,失策啊,真是失策!”
“快些穿上吧弟弟。”
凌潇潇满脸期待的道,“我觉得你穿上这袍子,定然好看至极,蛮符合你的气质!”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凌真笑嘻嘻的应了一句,就那样把此件青色袍子,快速披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极为合身,非常的舒适。
就仿佛是世间最优良的裁缝匠人,费心费力,专门根据凌真的身体缝制裁定出来的一样!
原是这件极品法袍,颇为通灵玄妙,能够根据穿戴者的体格身材,自如变化松紧的程度,所以这才会有这样合身无比的情况出现。
改换了一身崭新青袍的俊俏公子凌真,此时的整体气质有了巨大的提升。
就算是和弟弟朝暮相处的凌潇潇,都被弟弟当下的外貌给吸引住了目光,片刻不停的盯着仿佛换了个人的凌真。
“发什么呆,花痴了呀?”
凌真笑呵呵的说道,用手在潇潇姐两眼之前晃了几下,“我知道,本公子英俊超凡,但你好歹是我姐姐,那个望眼欲穿的眼光能不能收起来?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凌潇潇这才勉强收回了注视着的目光,吞了一下口水,只是低声道:“好看,这一身真是好看。”
“看来所谓甲丸之‘甲’,并不是什么厚甲重甲,而是套在长袍里面的一副内胆,亦或者说是‘软甲’。爹爹他还真是有心了!”
凌真自言自语的感慨道,“他定是知道我向往逍遥天地的仙人生活,所以故意送了我这件好东西,没有什么负重感,轻飘飘的,好像没穿衣服一样……”
凌潇潇伸出芊芊玉手,抚摸了几下弟弟身上的袍子,觉得手感之妙,比自己生平穿的所有衣服都要好。
与现在身上穿的那一条白色衣裳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小丫头模样的凌家八女,有点儿感怀的说道:“这等风流帅气,也不知日后该便宜了哪一家的小姑娘,真想看看未来我弟媳妇儿长什么模样,能否配得上我的好弟弟。”
凌真谦虚的笑着回应:“姐姐你也好看,特别的……袖珍可爱,也不知以后会便宜谁家大猪蹄子,我倒想看看哪个男人这么大胆子,敢当我凌真的姐夫!”
凌潇潇狠狠掐了凌真的胳膊一下,后者因为有法袍的缘故,丝毫不疼,凌潇潇又哼了一下,声音很小,所以听起来与娇哼没什么区别。
她叫道:“我才不嫁人呢,早跟你说过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人当媳妇儿,谁当我丈夫,我砍谁!”
凌真仰头大笑几声,拍了几下姐姐的肩膀,朗声道:“好哇,不愧是我凌真的亲姐,果然有志气!”
“那可不,凌家儿女,又有谁是没骨气的?”
凌潇潇对亲弟弟的赞美之词感到十分受用,沾沾自喜,喜形于色。
“对了潇潇姐,给这件法袍起个名字呗,上等的武器法宝都要起名,这护体法袍,也该有名字才行,否则,实在对不起它这等惊世骇俗的品相了。”
凌真提议道。
只是他貌似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姐姐凌潇潇在起名这方面的天赋,极差极差。
“我想想……青蛟,弟弟,你觉得青蛟这名字怎么样?”
凌潇潇不假思索,直接张口就来。
对她来说,什么名字的,都是信手拈来的东西,至于好不好听之类的,她就全不去理会了。
凌真无奈的苦笑一下,“青椒?这什么破烂名字啊,你怎么不叫胡椒?整天想着怎么炒菜做饭是吧?!”
“什么呀,不是那个花椒青椒的青椒,是青色蛟龙的意思,青蛟,多好听!”
凌潇潇小嘴高高撅起,“我觉得这名字很有寓意,因为你的袍子是青色的嘛,蛟龙之属又是天下万兽之首,多好啊,就用了吧。”
“不行!”
凌真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这名字太容易存在歧义,不能用,换我来想吧……有了,就叫‘斩蛟’!古蜀之地多蛟龙,亦多名剑,手持名剑斩杀蛟龙,一剑可平天下万物,这才是好名字!”
凌潇潇暗自把两个名字相互比较了一下。
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甚至还窃以为,自己最开始起出来的那个名字要更好一些,故而不置可否。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遗传了爹爹的臭脾气,什么事情一但认了死理,那就十八匹马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