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级武侠网游“剑网3”官方小说(全8册)-第二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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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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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之后,开元二十九年,成都府。

沙沙……

浓云密布了一整天,闷热了一整天,临到傍晚时,雨才淅淅沥沥地飘落。草棚下的人都是一声“哦……”。不知是因为盼雨盼得太久,还是感慨这雨比预期的小得多,众人只是讪讪地看了一会,就回头各做各事。

有一个中年人却站在廊下,饶有兴致地看了很久……

这是从梓潼到成都的一座驿站,离成都府还有八十里。其时天下承平已逾百年,蜀中富庶,成都府的规模甚至赶得上东都洛阳。成都周围的驿道也因为往来人流过大,年年修整扩宽,到如今有的地方竟有三丈来宽,夯土厚达一丈,比有些城镇里的大道还要宽敞平整。

雨不大,风却大起来。驿站屋顶上是黑瓦,不过这回廊却是茅草顶。风吹得茅草顶忽上忽下,仿佛随时可能乘风飞去。纷纷扬扬的雨水跟着风穿过回廊,那中年人的衣服很快就湿了,他却毫不在意。有那么一会儿,他闭上眼,嘴角微微上翘,似乎很惬意着被风雨吹打的感觉。

驿站的小厮张小哥看见了,说道:“客官,风急雨寒,请到里面避雨。”

那中年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张小哥吓得心里咯噔一声。待他转身朝厅里走去,张小哥才回过神来。刚才那一眼真让人心惊肉跳,但要说他容貌奇特,却也说不上,反而觉得他相貌堂堂,身上的英武堂皇之气远超常人。

张小哥在驿站侍候久了,见识了太多的显贵达人,瞧这中年人服饰平常,可是腰间挂着的响佩,手腕上的念珠,每一件均非凡品。显贵们通常都戴着帽子,即使市井中人,也要戴个头巾,挽着发髻。这个人却随意披散头发,完全不顾任何礼仪。他那豪气的络腮胡须倒是梳得一丝儿不乱,在两侧还编了两个小辫。

此人中午便抵达驿站,只一匹黄骠马,一名小童跟从,举止间也毫无架子,连驿丞都看不出他的底细,只吩咐好生侍候着,不可怠慢。

这中年人刚要走入大厅,忽听驿道上传来一阵车声。中年人驻足看去,只见十几辆骡车,拉着成捆的毛竹,冒着雨赶路。此刻已是申时,一个时辰之内天就会黑下来。车队却没有一丝停下歇脚的意思,反而愈加猛甩鞭子,赶着骡车加快步伐向前。

“前面还有落脚的村子么?”中年人开口问。他声音醇厚有力,隐隐有金石之音,听得张小哥心里又是一震。他忙答道:“是,回客官,前面二十里有一座小村,这些赶路的习惯了,都到村里落脚。这样明天擦黑前就能到成都府了。”

中年人道:“嗯。成都府的蜀扇闻名天下,这些竹子是送去做蜀扇的?都快入秋了。”

张小哥道:“客官有所不知。蜀扇只单取峨眉的冷箭竹制作,方是正宗,用其他地方的竹子,老行家一掂轻重就知道呢,瞒不了人。这些竹子不是运往成都府,而是到府外的码头装船,要运到自贡去的。”

“自贡?自贡……”中年人慢慢念叨这两个字,“送去自贡,难不成是做盐井的天车么?”

张小哥道:“却也不是。听说自贡盐井的天车制法天下独有,当地人概不外传,用的也都是自贡的木料石材。这些竹子是去做送魂灯、天灯用的。”

中年人眉头一皱,张小哥以为他不懂,忙道:“这是祭祀用的灯,客官许是没见过。自贡城当年遭了天魔嫉恨,一夜火雨,整个城都陷入火海,死伤七万余人,几乎成了一座鬼城。啧啧,真是可怕呢……眼见今年的八月十五,就是十年大祭了,听说远远近近几万人都会赶回自贡,参加祭祀呢。您想想,七万人的送魂灯,还有更多用来招魂的天灯,那得用多少竹子啊!就这几天,像这样的车队至少过去十几支了,都要赶在八月之前送到自贡。您老有兴趣……”

中年人回头看了张小哥一眼,并不言语,慢慢踱进厅里。张小哥刹那间像被雷电当头劈中,浑身僵直,脑子里一片混沌……过了老半天,直到驿丞上来拍了他一巴掌,才骤然打了个寒战,清醒过来。

“啊?啊?怎么?”

“我啊你妈!”驿丞一脚踢翻张小哥,“大白天撞了鬼是怎么?愣在这里不干活,不想吃饭了?滚!”

此时正是七月流火的季节,夏暑尚未完全褪去,驿站的人一多就热得够呛。因此大厅一侧的门板全被卸下来。坐在厅内,还能看见运送毛竹的车队,其中一辆车陷入坑里动弹不得,几个人正推攘着。眼瞧着雨越下越大,众人都站在屋檐下,看他们拉扯骡车。

中年人上了二楼,坐在窗边,仍只盯着屋檐下挂着的一根根雨线出神。整个二楼都被他包了下来,所以此刻空空****。跟着他来的小童用自家带来的铜炉烧水,沏了明前的银针放在中年人身后,便找个椅子端坐不语。

二楼没有隔间,所有窗户都被打开。坐在正中间,四周入眼的都是翠绿之色,仿佛置身密林之中。雨声,风声,和着树林淅沥沥的声音,真是说不出的绵软惬意。那小童坐了一会儿,头一点一点的,像是要睡着了。

忽然他瞪大了眼睛,刚要起身,顿了片刻,又重新坐下来。须臾,楼梯上脚步声响,一名身披蓑衣的年轻人走了上来。

那年轻人约莫二十五岁上下,容貌清秀,举手投足间显得从容得体。他麻利的解下蓑衣,随手递给小童。小童张着嘴啊啊两声,比了个手势,却是个哑巴。年轻人会意地点点头,走到中年人身后,轻声道:“三叔。”

“嗯。”中年人搓搓手,小童立即端上茶水。他把茶杯在手里晃着,看里面翠色的茶水**漾,道:“给你松哥也倒一杯。”

年轻人便在一旁的桌前坐了,接过小童递来的茶,飞快喝了,摒神静气等着中年人问话。

中年人便是当今天下赫赫有名的恶人谷谷主王遗风,年轻人是他的外侄,名郑曰松。

十年前,传闻王遗风因心爱女子被杀,狂怒之下大开杀戒,一夜屠尽自贡城,天下震动。其后更是离经叛道,加入恶人谷,将原本散沙一盘的恶人谷收拾得服服帖帖。

九年前,他率领恶人谷众人,重创昆仑派和各大门派,史称“开元惨案”。从此势不可挡,短短几年时间,恶人谷便成为武林中最大的势力之一,弄得中原各门派风声鹤唳,不得不放下分歧,成立浩气盟,以百家门派之势,才算稍稍遏制住了恶人谷的风头。

因王遗风的所作所为,山东王家深感耻辱,宣布将他逐出本族。然而侄子辈的郑曰松却不顾阻挠,千里迢迢投奔王遗风,这些年来鞍前马后,已成为王遗风的得力助手。只是王遗风对他爱惜有加,不让他在人前显露,是以江湖中知道郑曰松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王遗风慢慢地喝茶,过了老半天,才道:“只有沈眠风么?”

郑曰松微一躬身,道:“老沈总摄此事,听说肖药儿亦参与其中,不过此次没有看见他的身影。另外米丽古丽也曾在栈道附近出现,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具体行动。”

“嗯……”王遗风淡淡地嗯了一声,侧头看了小童一眼,见他又闭着眼瞌睡,不禁咳嗽一声。小童一下惊醒,看见王遗风正瞪着自己,想躲,不知躲哪里去,就这样顿了半天,咧嘴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王遗风被他的憨相逗乐了,一摆手:“下去吧。仔细四周,别让人进来,我跟你松哥说事。”

小童啊啊两声,倒水进铜壶,把炭掩进灰里,茶具收拾停当了,这才咚咚咚地跑下楼梯。

王遗风走到铜壶前坐下,问道:“大光明殿真的如此吸引人?”

郑曰松知道这是王遗风在试自己的能力,当即正襟危坐,说道:“是。当年陆危楼进军中原,在京师建造大光明寺,声势浩大,但同时却在偏僻之处,早已被废弃的栈道附近,动用更大的人力修建大光明殿。大光明寺早在七年前就已建好,据说大光明殿时至今日都还未完全竣工,其庞大与复杂可想而知。”

咕噜咕噜……铜炉里的水涨了,王遗风揭开壶盖,却不提壶,让水继续翻滚。

郑曰松继续道:“陆危楼乃当世枭雄,以一己之力创建明教,势力发展的速度真令人匪夷所思。若不是惊动了天颜,下旨剿灭,今日天下之教宗,明教肯定能排进前三。即使陛下决意剿灭,也需聚集天策府、少林寺,以及众多门派精锐,才能将大光明寺化为火海,而陆危楼却仍然逃脱,可知此人平时有多么谨慎。”

他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偷看王遗风的神情。王遗风脸上仍是永远不变的淡淡神情,没什么特别的喜怒。郑曰松却知道,这位叔叔看似平淡的表情下,藏着滔天怒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勃然爆发。而爆发的后果,连恶人谷最凶恶之人,也不敢去想象……

他更加小心地道:“大光明寺与大光明殿,乃是陆危楼的左右两臂。大光明寺在京师博名,吸引世人注目。以陆危楼的秉性,天子脚下,这样冠冕堂皇之处,岂能隐藏事物?所以侄儿相信……不,江湖中人都相信,明教这些年聚集的财富,都藏在大光明殿里!”

王遗风终于提起铜壶,先将滚水注入一只阔口杯,等水凉凉,说道:“明教的财富很多么?”

郑曰松道:“三叔,我朝虽以道家开国,不过自大周则天皇帝开始,崇信佛家。世人都说,天下财富,佛家独占其半。此话虽有夸张,却也差不了多少。世间一旦富足,众生便崇信教义。以小侄看来,道家虽讲究白日飞升,但修炼毕竟太过艰难,世人千千万万,又有几个真正飞升呢?所以佛家讲究极乐世界,明教亦宣扬与圣火同生。此等**,最是得凡夫俗子之心。因此这十几年来,明教聚集的财富,绝对是个惊人的数字。而且……”

郑曰松倾身向前:“有传言说,大光明殿凿穿岩壁,深入山体,意外发现了几百年前的一座西汉皇家墓穴。谁也不知道明教究竟在墓穴里发现了什么,但陆危楼当年将自己最得力的几名法王悉数派往大光明殿,足见绝非凡品。”

王遗风倒水入壶,只晃得一晃,便倒入杯中。他涮洗了杯子,重新倒上茶。郑曰松忙上前自己端了一杯。王遗风道:“这是明前的银针,还是你父亲送来的。”

“是,多谢父亲。多谢三叔。”郑曰松举杯过顶,朝着南方一礼,方才郑重饮下。

郑曰松喝完了茶,继续说道:“年前剑阁守备陈嵩伯围攻大光明殿时,纠集了三十几个小门派,约四五百人。从那时起,沈眠风就混在其中。传说陈嵩伯搜光了财物后,纵火烧了大光明殿。不过真实的情况,很可能是明教众人在最后时刻,自己放火焚烧,并且引爆炸药,炸毁了通往山体内的通道。因此陈嵩伯只抢到了一少部分殿内的东西,明教真正的财富,还在通道里呢。据说当时有五、六十人逃出通道,但真正知道通道秘密的人,却只有一个……如果沈眠风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个人就藏在此刻他要攻击的车队里。”

“这事原本极隐秘,可惜明教这两年衰败得厉害,叛教之人众多。沈眠风到处搜查,抓了上百名明教教众。您也知道沈眠风的折磨手段……”说到这里,郑曰松身体一颤,似乎想到了丐帮帮主尹天赐被沈眠风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惨状,顿了顿才道:“死了一大半后,终于让他探得了消息。从大光明殿逃出的人,想偷偷将此人送到西域。他们故意迂回到东都洛阳一代,然后再从荆州逆水入川,想从蜀北进入西域,绝对料不到在此被截杀。”

“沈眠风应该会得手吧。”王遗风瞧瞧窗外,雨没有停息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咱们谷众有五十几人,对方只有二十人,而且重伤过半,又没有法王一级的高手,不会出差错的。不过,三叔啊……”

“你瞧这雨,多好看。”

“啊?”郑曰松转头去看,雨稀里哗啦的下得更大,道路一定更加泥泞难行,哪里好看了?不过他素知王遗风的心思总是跳跃得很快,随时可能发些感慨,并不以为然。当下回道:“是,好看。”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王遗风叹了口气,“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平淡的雨,哪有什么冰心玉壶?洛阳城内死气沉沉,边塞西陲金鼓震震,看似盛世,实则危机重重。王少伯这首诗未免太书生意气。他日若真的山河破碎,恐有杀身之祸。”

郑曰松顿了片刻,才明白他在吟诵王昌龄新近的诗。王昌龄近年来诗名大盛,有诗家夫子王江宁之称。这首诗郑曰松在长安时也曾听闻,人人传颂,引为经典。然而听王遗风的话,似乎并不欣赏,甚至有鄙夷之意。

郑曰松自问自己喝过的墨水不及王遗风十分之一,更是不敢随便揣测他的用意,便静静地等着。

“一片冰心在玉壶……”王遗风又把这句念了一遍,“王少伯之心,有谁会真正懂?这世上又能有几人懂你的心?啧,真是痴心妄想……你刚才想说什么?”

郑曰松迅速看了一眼四周,确信无人在场,才压低了声音说:“三叔,谷里……不平静啊。”

王遗风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郑曰松道:“您曾经下令,不许谷里的人染指大光明殿,这是为何?”

王遗风慢慢喝茶,仍不言语。

郑曰松两根手指在茶盘上敲着,说道:“三叔,您的心思侄儿略知一二。咱们虽被称为恶人谷,但也是天下响当当的势力,别看少林、明教、丐帮这些门派名声响亮,若不是有浩气盟存在,哪一支能独力抵挡咱们?既然如此,有些鸡鸣狗盗自失身份之事就不能做。侄儿说得可对?”

王遗风放下茶杯,继续烧水煮茶,连撇一眼他的兴趣都没有。

郑曰松道:“三叔,您高屋建瓴,看的自然不同。然而沈眠风,甚至谷内绝大多数人,想的可跟你不一样啊!这些流寇败类,哪个不是贪图钱财、**人妻女之辈?放着偌大的财富您不让染指,人心岂能……”

“岂能怎样?”王遗风问。

郑曰松感觉到他平静后的怒火,一时有些犹豫。但他知道今日不说,事情恐怕无法收拾,当下咬咬牙,沉声道:“侄儿只怕谷内人心涣散,对您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王遗风忽地瞪了他一眼,郑曰松心头陡然狂跳,再也说不下去。王遗风也不吭声,偌大的厅里就只听见铜壶咕噜噜煮水的声音,以及外面呼啦啦的风雨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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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郑曰松忽地走到窗前,往下望去。只见驿道上,一名女子正缓步走来。

驿道旁是两排高大的柳树,此刻风雨如梭,无数长长的柳条飞扬起来。那女子看似缓步,却在柳条间穿梭自如,绝不被任何一根柳枝碰到身体。

她穿着一袭大食国舞姬的衣服,**肚脐,两条白玉一般的胳膊上挂满了各种珠玉装饰,一双赤脚上系着数不清的金铃铛、银脚环,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至极的声音,在这风雨声中仍是清晰可闻——来者正是米丽古丽。

郑曰松看着她那绝世容貌,心中却在暗叹。她本是明教圣女、陆危楼最为疼惜的养女,却因修行邪术,被迫离开明教。这些年来,随着她武功日益精进,脑子越来越混乱,容貌却也越发惊世骇俗,仿佛二八处子一般。即使在邪术遍地的恶人谷,她也被称为千年妖怪,人人敬而远之。

郑曰松再往驿道的另一边望去,也有四人正顶着风雨朝驿站走来。这四人从高到低一字排开,都裹着灰黑色的麻衣,连头脸都遮起来。四人背上各背着一柄极长的剑,号称四大刺客。

这四人乃是一胞所生,三男一女。他们在江湖中名声并不大,唯一一次为人所知,是在浩气盟成立之初,千里追杀谢渊。要不是望北村的穆天磊出手相救,今日浩气盟的盟主就是另外的人选了。

但在恶人谷,他们却是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执法者,每一个被判有罪之人,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这四人追上,卸去四肢经脉,带回谷内,交由沈眠风折腾。不言而喻,必将死得凄惨无比。

郑曰松一惊,回头道:“三叔,您真要……”

王遗风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乱么?的确会乱。然而别忘了,我王遗风就是这世上最疯狂决绝之人!你说人心涣散,我便让你看看如何治乱!走罢!”

战斗结束了。

其实这根本算不得是战斗,只是屠杀而已。

明教教徒们去年三月从西域出发时,共一百五十人。他们奉命救援大光明殿——实际上,当时明教势力在中原几乎已被连根拔除,剩余的人要么躲藏起来,要么被同样信奉圣火的红衣教吸纳。大光明殿则被剑阁守备陈嵩伯下令围攻,更兼有数百江湖中人守在外围,随时准备趁火打劫。他们这一趟根本就是送死之举。

但他们在两名护法的带领下,义无反顾地向中原前进。抵达大光明殿时,已有二十二人死去。当大光明殿被攻陷时,八十七人选择与之共存亡。剩下四十一人,背负着大光明殿最后的希望逃出。

然而,被大光明殿的财富吸引,越来越多的武林中人疯狂涌向栈道。四十一人尽管从一条隐秘小道逃出,仍然被追上。他们连战连退,一路只往荒山野岭里钻。白天在乱葬岗栖身,晚上才摸黑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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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等从洛阳辗转荆州,再逆水而上进入蜀中,走到梓潼附近时,也只剩下了二十人,重伤的倒有十二个。由于追杀的人在梓潼到天水一线设置了重重关卡,他们打算先折返回成都,想法翻越雪山,迂回进入草原。

走到驿站附近,又有两人伤重不治而死。众人躲在一个山谷内,点起火堆,将死去的人献祭给圣火。剩下的人被伤痛、疲惫和绝望折磨得奄奄一息,望着遗体在火堆内慢慢蜷缩起来,都有些呆呆出神。

所以,当沈眠风一手挥舞流星锤,一手持铁钩,**上身,腰间挂着三枚兀自血淋淋的头颅,突然出现在营地上空时,所有人几乎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圣火召唤的时刻到了!”

接下来的战斗变得非常沉闷。三名企图反抗的人,一人被沈眠风用流星锤砸碎了头颅,另两人被他用铁钩斩断四肢,划开肚腹,内脏外流,很久才死去。

其余人被跟着沈眠风蜂拥而入的人砍得七零八落,毫无抵抗。重伤之人则被一一拷问,往往要惨呼半天,才受尽折磨而死。

雨下得越发大了。头顶的黑云压得很低,雨水和雾气凝结起来,渐渐地变成一片上接天下覆地的灰色雾气,在密林中蔓延。隔着十来丈的距离,树林就变得模模糊糊。雨雾成了这场屠杀的帮凶,遮挡了外界一切,也让里面的惨呼声变得不那么真实。

明教的人被一一折腾着死去,沈眠风却看也不看一眼。自始至终,他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只盯着营地后那辆破破烂烂的驴车。

那么多人争来抢去,却终于落到自己手里……沈眠风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并不急着去看车里的事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好容易到了最后关头,他要好好享受这得手的感觉。

“老沈!”他身后一人道,“早点结束吧。郑曰松很可能在这附近,他是老王的跟屁虫,要是他看见了,可不好办……”

沈眠风手抹脖子,做了个割脑袋的手势。

“要是他也带了人怎办?”那人紧张的道,“况且杀了他,老王可不会答……”

“应”字还未出口,那人喉咙本能地收缩,沈眠风的铁钩擦着他咽喉要害掠过,劲风割破了肌肤,立时鲜血长流。

“任何人……接近……杀!你们这么多人,剁也把对方剁成肉泥了,还怕被认出来?”沈眠风的声音干涩难听,活像咽喉里始终塞满了泥土一般,听得人浑身难受。那人再不敢多言一句,捂住喉咙上的伤口,飞也似跑出去警戒。

这下所有人更不敢碰那驴车,只是把车死死围住。直到最后一名明教教徒的脑袋被劈成两半,沈眠风才慢慢站直了身体。

只要拥有了大光明殿的无穷宝藏,他沈眠风便是恶人谷真正的老大!王遗风之所以禁止恶人谷的人染指,只不过怕权势旁落而已!他下了命令,却也并没有执行,当然也是因为心虚,不敢惹众怒。看看周围这些兄弟,哪个不是血红着眼睛?只要拥有了财富,登高一呼,恶人谷便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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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眠风想得一腔热血呼呼地往脑子里冲,在极度亢奋与期待中,往前跨了一步。

砰——

啪啦啦——

刚出去望风的那人穿越雨雾,一路撞断无数枝桠,才轰然落入火堆,砸得柴火和那些尚未烧焦的尸骨乱飞,周围人无不惊呼。一直到被活活烧死,他也没哼出一声,显然在被抛出的一瞬间,他的全身经络已被封死,才会毫无挣扎。

论到以内力封锁经络,天下武林,无人能出“凝雪功”之右……霎那间,全场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刚刚还沉寂的雨雾,忽然疯狂翻卷起来,仿佛被某个可怕的气势惊扰。一个高大的人影隐隐出现在雾中。看到这个身影,在场的五十多名恶人谷众都发出惊恐的呼声。

“眠风!”

雨雾向两侧分开,王遗风大步走出来,跨过一具又一具死尸。他扬着下巴,微皱着眉头,似乎觉得焦臭难闻。不过见到了沈眠风,他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眠风,许久不见了,”王遗风走到场中那堆火的残灰面前,站定了,气定神闲道,“近来可好?”

雨仿佛都怕了他,变小了很多。尚未熄灭的烟尘扬起他披散的长发,连同他的眉毛、络腮胡须,统统猎猎地往上翻飞。他的长袖却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制着,风那样吹,袖口一动也不动。

几十名恶人谷众同样一动也不敢动。

沈眠风说过任何人格杀勿论,但对每一个恶人谷的人来说,“任何人”绝对不会包括王遗风在内……他们设想过很多种意外,也做了各种准备,却从来不曾想到,王遗风本人竟会悄无声息地突然杀到。所有的计划顿时成了泡沫,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王遗风环视四周,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划过。被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到的人,都是浑身一震,胆子稍小一点的连兵刃都拿不住。场中顿时响起平平砰砰的声音。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沈眠风脸上,两人视线交错的一刹那,其余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但立即,沈眠风就垂下了头。

在场诸人都是心中一凛——王遗风还没动一根指头呢,沈眠风就认输了!

“眠风。”王遗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我王遗风说的话,到目前为止,恶人谷里只有你敢公然违抗。我敬你是条汉子,说吧,今日你打算怎么了结?”

“嗷嗷嗷!”沈眠风突然发出一连串尖啸,纵身高高跃起。众人都以为他要跟王遗风拼命,他却在空中陡然一扭身,扑向地面,双腿一绞,将一名发呆的手下绞得飞腾起来,朝王遗风的方向飞去。

这一下变故奇快,那人飞了一丈来远,便砸到另一人身上。众人惊呼声中,沈眠风俯下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朝前冲,每冲过一人,就将他向后抛出,阻挡王遗风可能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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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

“我去你妈……”

“老子的腿!”

一叠声的乱骂中,沈眠风穿过了十丈的距离,眼看驴车就在眼前,他刚要纵身扑进去,蓦地眼前寒光闪动,仿佛黑暗中无数光点袭来。沈眠风左手铁钩挥出,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间不容发之间与来者硬碰了十下。

来者一击不中,立即后退,而沈眠风的猛冲之势却也被遏制。他往回退了两步,只见来者是一名年轻俊美的男子,稳稳站在车旁,手中长剑甚至已经收回鞘内,摆明了不会跟他随意动手。

沈眠风眸子缩成一团,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郑曰松,你这只狗!”

郑曰松朝他点一点头,笑而不语。

沈眠风待要强攻,眼前一花,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惊鸿一现,随即被长长的华丽的裙摆遮住。米丽古丽纵到车架之上,她脚踝的铃铛叮呤作响,她自己也咯咯笑着,声音仿佛只有十二三岁,娇柔无比。可沈眠风却知道,她的武功造诣绝不在自己之下。

忽听身后又是惊呼声响起,沈眠风一回头,只见人群正在疯狂往两侧分开,每个人脸上的恐惧神情比之刚才王遗风走来时还要强烈——四大刺客缓步走来。他们走得缓慢,剑也未拔出,但却是凝势不发,方圆十几丈都已处在四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老大走在最左边,他手持一根细长的钢链。他的右侧是老二,扛着一个巨大的木枷,重愈三十斤。老三略靠后一些,拖着两根铁镣。老四蹦蹦跳跳地跟在老三身后,两个小的铁枷在她两根指头之间转来转去。即使从容如郑曰松,看见这四样器械,也忍不住暗吞了口口水。

等一会……也许不用等太久,当四大刺客拿下沈眠风,老大就会用那根钢链穿过他的肩胛骨。这根钢链比寻常捕快用的长了一倍,因为它要继续往下,在手腕处从尺骨和桡骨之间再一次穿过,绕回来锁在老二扛的木枷上。这样上半身就完全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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