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与阿史德向奔都是第一次来长安,所以刘梦阳就稍稍绕了些路,先将他们带到城东北角的通化门外,指引二人从此门入城。从通化门入城就是东市,吃住方便,距离他们要去的平康坊宰相府也近很多。刘梦阳先回重阳宫拜见师父纯阳真人,约定两天后在东市的青轩酒楼相见。
两人与刘梦阳别过,在城门外收拾了衣装,各自将携带的过所文书翻找出来,递给守门官吏查验。杨宁的过所上记载简单,上写有广武县候补捕快壹名,姓杨名宁,身高七尺、面黑身瘦,身携长枪壹杆,一路上各城关的公验戳记齐全。城门吏验过之后,便盖上“验讫”的戳记放行,却伸手将后面的阿史德向奔拦住,问道:“且慢,你这过所文书上写着十一人呢,怎得只你一个?”
这话问的阿史德向奔心中苦闷,却又不能解释,这些袍泽都已在一路上阵亡,那样麻烦就大了。他只好点点头陪笑说:“我那些兄弟们都是粗人,我怕他们进的城来惹祸,就将他们安置在城外农家里了。”
城门小吏虽然职低,可他们每天过手的行人成千上万,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三言两语间就看出其中必有隐情。戍边的军士都是在刀从中打滚的汉子,有机会风餐露宿走上几百里来到长安,岂有不猴急着进城开眼界的,哪一个会老老实实待在农舍里等着?小吏又来回翻看几遍,可阿史德向奔的过所上,各城关隘口的公验齐全,也看不出伪造来,只好挥挥手放他进城,却在过所上悄悄印了一个“堪合”的戳记。
这戳记就是一个明显的警示,凡是过所上盖有此戳记的人,说明其身份尚有疑点。此人入城后,在宵禁、巡街遇到盘查时,不论是巡街的金吾卫、还是值守街坊的武侯、以及北衙的神策军,见到戳记都会对此人详加盘问、刻意留心。
阿史德向奔却不知情,连声谢过小吏,与杨宁一起进城。穿过长长的昏暗城门洞,眼前逐渐开朗起来,重重楼阁与熙攘人群扑入视野中,长安城非同凡想的宏伟与华丽,画卷般展现在两人眼前。路两旁楼阁林立、高低错落;长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接踵摩肩;两旁不但有提篮携物的本地人,更有不少高鼻黄须的外域人。沿街两侧琳琅的酒旗、招牌、布幌比比皆是,下面还有摆摊挑担的各路商贩售卖百货,更有青驴、马车、骆驼、小轿各种乘具间杂其间。这般繁华市井像,杨宁与阿史德向奔此前在别处州郡从未领略过,一时间不免有大开眼界之感。两个少年自相遇后,一路上屡经艰险、饥餐露宿,几番在生死间搏杀,至此终于进得长安城。此刻两人各自长抒一口气,互相一望,心内都是百感交杂。
转过大路,远远听见有人喝彩,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间沿街的酒肆,门口围了不少人,店家还特意用竹竿挑了“白米浊酒新启”字样的布幡在外。显然是店主新酿的一批白醪开坛启封,正在拉拢各路酒客进店。酒肆内早就人头攒动,客人满屋,彼此间呼朋友唤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当垆之人是位美貌胡姬,她个子高挑,腰系长裙身裹轻纱,将曼妙身材一展无余,嫩白高耸的酥胸上,两粒玛瑙珠清晰可见。这胡姬眼光流转,眉目间风情万种,将纤腰扭动的犹如薄柳,正手持酒壶在桌间穿梭筛酒,与人调笑打诨。
杨宁眼望屋内的美胡姬,痴痴呆立在街边,店家出来招呼他进店,连劝几声,他都没有发觉。此时刻,杨宁眼里只有这胡姬慢舞、轻纱飞扬,只觉身边万种喧哗皆安静,耳中只听见柳家女的声音欢喜道:“听说长安城有一百零八坊,听说长安城里的胡姬都美艳无双,我可真想去看看,就算是能远远的看上一眼,我这辈子都没遗憾了。”
人生一世,谁能无憾?只不过有的憾事能慢慢烟消云散,有的憾事却如丝如缕深勒在心里,纠缠入肉,每拨必疼。
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去替人实现愿望,哪怕是万水千山、百死一生,可这愿望实现后,又该如何交付给斯人?
酒香人美,令阿史德向奔喉间吞咽吐沫,在边关一向无酒不欢的他,此刻却胸怀烦乱无心饮酒。他走出几步,回望见杨宁呆立不动,他转回身拉了一把杨宁,强自笑道:“杨兄弟饿了吧,我先请你吃汤饼去!”
两人就在旁边这家“祖传汤饼”幌子的饭铺下,拴好马匹。店小二热情招呼两人进门,先从肩头扯下布巾给两人擦了凳子,又手脚麻利的翻过桌上茶碗倒上热茶,再问两人要吃些什么。阿史德向奔点头道:“肉汤与饼!要大碗肉汤!”
店小二笑道:“两位可真会选吃食,本店的肉汤可是老字号老手艺,各色肉汤是整个长安城里最全的。有羊肉、驴肉、鸡肉、鱼肉、猪肉、还有鹿肉,客官喜好那一口?”
阿史德向奔一时难以选择,想了想问道:“那……饼可有?”
店小二得意的一拍胸脯应道:“咱家的饼,那在长安城里可都是有名的!有蒸饼、煎饼、曼头饼;胡饼、喘饼、薄夜饼;截饼、夹饼、水溲饼;烧饼、汤饼、石敖饼。您爱吃那一口?’”
这一连串的名称报完,阿史德向奔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手抓了抓脑后,开始转动脑袋,向左右两边的桌子上张望窥探。他之前在河北诸镇,最多也就进出州城,按他的过往经验,想要解馋吃汤饼,不过是进店一坐,拍桌子高喊一声,店家就会从大锅里舀出一大勺酥肉浓汤,弓腰小步的捧上来,再端来一盘面饼,饼香肉美,吃的满嘴流油,好不痛快。他哪里想到,在长安城里吃个汤饼都要有这么多说法,关键是这店小二所说的,十有八九都是他从没听说过的名字,这让他如何点选?这杀伐果断的捉生将,却被一道汤饼难在当场。
阿史德向奔左看右看,左手边有张桌子,一位看年纪约在二十岁的华衣女子,和一位年岁刚及笄的微胖少女正在用饭,这两人面前摆了几样汤饼,看起来颇有些精致,远远闻起来香气扑鼻。阿史德向奔连忙道:“就这些,给我二人也来上一份!”
他说着话,便手指向那一桌,可桌近臂长,他这般伸手,差点就点到对方的盘子上,微胖少女顿时怒目,停下筷子将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来。杨宁瞥见了,忙抱拳及胸,遥遥赔礼过去。阿史德向奔却未发觉,只安排店小二打问酒价。那微胖少女便饶过了杨宁,只将白眼球不停翻给阿史德向奔。
少顷汤饼齐全,摆上饭桌,眼望杯盘满满,阿史德向奔却是垂头一叹。此时此刻,本应是十几条汉子在此围坐的密不透风,彼此间筛酒抢肉、欢声笑语,可这些袍泽却尽在鹰嘴涧一战中丧命,尸骨无寻。当日在塞外哨台上,围坐篝火边,说好一同扬鞭南下,来看繁华长安城的那群人,如今只剩他孤独一个。
即便不去想该如何给长官、家眷交代,这好不容易用假招安告身骗回来的匣子,又在被绑赴盐矿中失落,不知被哪一个矿洞守卫私藏,深埋在坍塌矿洞下的何处。他一路费尽心机、斗智斗勇,结果却仍是落得两手空空。谁说天无绝人之路?这分明是老天处处绝人生路!眼下这个局面,即便是到了相府,也是自投囚牢罢了,恐怕他就是百般祈求,也不过是晚走几天,与众袍泽在地下相聚的结局。
想到此处,悲从中来,阿史德向奔端起酒碗,用食指沾了酒水,向天地弹了两弹,祭奠死去的众袍泽,而后将酒碗举起一饮而尽。索性多过一刻便是一刻罢了。
他放下酒碗,对面杨宁笑着举碗敬酒,“向大哥,既然匣子是一模一样的,且把我这个给你吧!”
阿史德向奔一愣,迟疑着以为杨宁是为了让他开心,在开玩笑。
“托我之人让我把此物带给宰相,也没说非得我亲手交付,既然两个匣子是一模一样的,大哥不妨先把我这个交上去,然后再雇了工匠慢慢找寻那一个的下落。”
阿史德向奔先按下杨宁敬酒的酒碗,点头道:“好兄弟,这……这可是给宰相呈物,先不论有什么赏钱,你能面见宰相,这就是别人一辈子修不到的机遇啊。届时你只要能有三两句话回答得体,他老人家一高兴,你这候补捕快越级升成一县的捕头、县尉,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是你一辈子的富贵机遇,佛前磕破头都求不得!”
县尉这词入耳,杨宁心中又是一疼。为谋一个县尉官职,有人心动杀机,几次三番要谋他性命,最终害她与他阴阳相隔,而这县尉在长安城里,却不过是仅值一句话的毫末小事。杨宁摇摇头,给阿史德向奔筛了一碗酒,正色道:“向大哥,我在路上时,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荒村夜袭,你扑倒我避开偷袭,值多少富贵?矿洞里,你重伤之余用脚开弓,为我火箭照亮,又值多少富贵?若是我为了一点点富贵,看你深陷囚牢,那以后再遇到生死关头,还有谁为我开弓射箭?”
一碗酒端到阿史德向奔面前,“向大哥,人活一世,不只有富贵,更有朋友。”
一番话说得阿史德向奔咧了咧嘴,只觉鼻酸眼涩实在难忍,他连忙接过酒碗来仰头饮尽,伸手在脸上摸了两把,用力点头道:“长安城,连酒都辣的很!好酒,好兄弟,日后……日后……,没说的,做哥哥的这条命,都是你的!”
两个少年筛酒对饮,心高气锐,将澎湃豪兴都化在酒中,自觉天地辽阔,尽在自己胸怀之内。可两人并不知道,高主簿的本意,是让杨宁将匣子交到张九龄,张相手中,只是一时疏忽没有明说。而张守珪节度使交代给阿史德向奔却非常清楚,匣子一定要亲手交给李林甫李相手中。杨宁自作主张的这一换,却是十足的张冠李戴,把本来应该给张相的匣子,递到了李相府中。
一念之间,沧海桑田;毫厘之外,参商流转。大唐的国运气数,就在这一换之间,悄然转变。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牵马来至平康坊外,远远就看见相府外排队等召见、递公文、送拜帖的各色人等,排出几十步远,身着绯色、绿色、青色官袍者出出进进络绎不绝。见两人站立坊门,有相府皂衣小厮迎上来询问,阿史德向奔将来意说明,这小厮转过身去比划几个手势,片刻后便有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名随从走过来。
阿史德向奔躬身行礼,递上过所、军牌。那管家将军牌拿在手里,先展开过所翻看,“堪合”的戳记便映入视线。
管家不动声色,先将军牌与过所捏在手里背在身后,缓缓发问道:“你从何处来?”
“回贵人,某从幽州节度使张大人账下来。”
“哦,那张大人现在治所在何处啊?”
“在范阳。”
“这一路辛苦了,那你所呈何物啊?”
阿史德向奔踌躇一下,心中有些犹豫。虽然杨宁愿意将自己的匣子给他呈交宰相,但他并不想侵占杨宁的功劳,更想在宰相面前给自己这兄弟求个机遇。所以阿史德向奔心想的,是带杨宁一同进相府,在李林甫面前由杨宁来亲手将匣子呈上,所以从东市到平康坊这一路上,他都没开口主动向杨宁讨要匣子。此时相府管家要验看,阿史德向奔只好转头道:“兄弟,把匣子取出来给贵人过目。”
杨宁转头去解包袱,却愣在地上,那包袱竟不知何时被人割开一道口子,匣子早已不见!
阿史德向奔凑过去一看,大惊之下也目瞪口呆,瞬时间冷汗津津,湿透后背。
管家站在一边,只从两人面色神情上就已经看出端倪,冷笑一声:“所呈之物呢?”
阿史德向奔心中,瞬时间千回百转,想了十几种说辞借口,却话到嘴边终难开口,他寻思这是老天要收他性命,是天意,不论他如何挣扎,总归是俎上鱼肉的宿命。他缓缓转过身子,心如死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摇头道:“丢了!还是丢了!”
在管家眼里,只把他当成是前来蒙骗的狂徒,屡见不鲜,转过身挥手喝道:“绑了去!”
旁边早有驻坊的武侯们上前,将阿史德向奔按到在地,杨宁绰枪在手,也被四五人持棒围住。
“报与宰相的物件,你也敢丢!是赌了还是卖了不说实话?既然你这脑袋如此糊涂,那还要他何用?且去牢里听判吧!”管家扔下一句话,背了手边走,懒得在这些卑微人身上浪费时间。
杨宁大急,高叫道:“匣子是我能丢的,我去找回来!不要为难我大哥!”
管家嗤鼻冷笑:“国法煌煌,何谈为难?你既要找,就且放你去找,若两日内找不回来,你就陪着他一块儿下监牢吧!”
杨宁来不及扯马,只喝了一声:“不要为难我大哥!我必定回来!”绰了枪转头往那汤饼店方向跑。身后按住阿史德向奔的诸人一阵哄笑,“瞧瞧,逃命的都顾不上马啦!”
杨宁一路寻到肉饼店前,哪里还寻得到匣子的半分踪影,他立身街口,周边往来人群熙熙,或忙碌、或闲散,俱都是笑语欢声,却完全与他无关。任杨宁高喊呼和,往复奔走打问,更无人理睬他,这闹市喧嚣中,杨宁只觉如陷激流深处,孤凉刺骨。惶急之中,杨宁看身边人各个都像盗走匣子的贼人,却又辨不出到底是谁所为。束手无策中,刘梦阳又不在他身边,偌大的长安城里,他孤身一人,想要找回一个小匣子,真如大海捞针一般。
大云经寺的厢房里,叶未晓一脚踩在椅子上,随手翻翻账本甩到一边,丢下一句:“让高四儿看去,别拿这烦我。”
方桌上琳琅繁杂的摆了几十样物件,有大有小各式各样,堆成一座小山,叶未晓将灯台放在桌角,两手抱胸围着桌子走了半圈,眉头轻皱摇了摇头。他捏起一个花纹怪异的香囊嗅了嗅,扔在一边,又伸手在物件堆里扒了扒,叹口气道:“就没什么新鲜玩意么?”
赵雀儿笑道:“不是没有好东西,是叶哥儿你见多识广,眼光高了。天底下的好物件都要往长安汇集,你又在长安城里待了这些年,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自然看不上这些了。可这些东西,随便哪一样拿到外面去,都能换成捆的铜钱回来呢。”
看叶未晓神色失望,赵雀儿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成堆的物件底下刨出一个匣子来递给他。“这玩意有点蹊跷!”
叶未晓接过来随意翻了翻,赵雀儿凑过来笑道:“这东西下面人送上来时都说,撬不动、打不开,水火不伤,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打开,但十有八九是里面藏了极贵重的物件。”
叶未晓举起这匣子,先在耳边晃晃,接着举起来转身在石柱上狠狠磕了几下,再拿回来举到油灯上燎烤一阵子,才颇有些兴奋的凑近到眼前反复打量起来。片刻后,叶未晓眉梢挑起,嘴角微翘,他伸食指顶住匣子,中指拨动它在指尖旋了几圈,再一把将它抓在手里,转身一溜烟的跑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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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雀儿摇摇头,伸手从门外叫过来两个少年,指着桌上这堆玲琅物件道:“叶哥已经挑完了!剩下的这些按规矩,两天没人来讨要,就给兄弟们分了!”
庙门外叶未晓扳鞍上马,一手接过来牵马人递上来的纸包,两腿加紧马腹,穿过西市沿着大街匆匆往北,直向醴泉坊的祆祠而去。
大唐自立国以后,历代皇帝海纳胸怀,在尊崇道教礼敬纯阳一派的同时,对其它宗教也并不排斥,而是采取兼容并收、诸教并行的态度。高祖时就曾建胡祆祠并置官。太宗时又诏准波斯景教僧阿罗本在中国传教,阿罗本在长安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因此长安城里就有景教寺二所,祆教寺四所。
叶未晓在祆祠西角门外下了马,从怀里摸出根竹笛,轻轻吹了两节曲子,片刻之后,他担心里面人听不见,又捏起笛子来吹了两个长音,可角门里还是没动静。叶未晓等的心急了,他伸手揉着脖子,在地上时蹲时立躁动起来,却不敢再吹笛子相摧,只好强压着性子再等,蹲下来捡个石子随手在地面涂划。
又过的些时刻,角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叶未晓手上一停,眼眉一跳,却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两手抱了胸依旧蹲在地上。门扇轻开,走出一名身材极高挑的女子来,纤细的身姿,更衬得她腰肢盈盈**修长。女子轻轻走到叶未晓近前,略伏了身子轻声嗔道:“你怎地来的这般早?我手上的事情都还没做完呢。”
叶未晓似是生了她久等的气,转了头并不应答,女子再问他几句,不见应答,便伸出素手来在他肩头轻推几下,皱眉道:“跑来了又不说话,那我回去好了。”说着作势转身要走。
叶未晓抬手抄住她手腕,仰了头愤愤道:“慕青青,你听见笛音,即便不能立时出来,怎就不能扔块石子、回个音讯,也好让我知道你听到了。好过这般心里七上八下的傻等在这里。”
那名唤慕青青的女子微微皱眉,侧了头嗔道道:“只让你等了这一时半刻,就嫌我了?”
她这般轻嗔薄怒,叶未晓立时觉得眼前一亮,目光边落在那张俏脸上再也游移不开,拉着她的手腕的左手不自觉的顺势而上,抄住她的小臂,只觉入手处柔滑嫩腻,还带着一丝清凉。慕青青笑颜回收,扭动肩膀缩手挣脱,叶未晓连忙转身从马鞍后的驮囊里摸出纸包,按在她左手中。
“这是长安城里最好吃的桂花糖,还有云片糕、柑橘蜜饯,给你留着,想我时候就拿出来吃。”
慕青青轻叹口气,摇摇头道:“都说了莫要给我这些物件,你也用不着费尽心思来讨我开心,那些小女子喜欢的东西,我未必喜欢。”
“不吃也好,我有朋友送我一个极神秘的盒子,怎么也打不开,你冰雪聪明,就帮我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好东西?”叶未晓说着将杨宁遗失的匣子摸出来,在右手手指间拨动一圈,塞进那她的右手里,他右手却顺势落向她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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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一定拆开盒子,看看你送我什么好玩的物件。不过我还有事物没做完,再不回去就要被长老责罚了。你明日这时候再来,我定能出来陪你。”慕青青腾出手来,伸出春笋般的手指,在叶未晓胸口上轻点两下,便提起裙子快步走回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