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级武侠网游“剑网3”官方小说(全8册)-第三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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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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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有消息传来,有信使送长安城来的火签到,是发给杨宁的!

杨宁闻听军兵来唤,心中诧异的回到箭楼,一进门就见有个宽肩凸肚、落腮胡子的军汉,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杨宁收住脚步,先向王悔行礼,他身边侍立的申屠笑面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军汉见杨宁近来,呵呵大笑道:“你就是杨宁啊?恭喜你高升了!”说着先将左手伸出来抵到杨宁面前,竟是想要先讨贿赂。

杨宁上下打量此人一番,果然是长安城里神策军的做派,狂、傲、懒、散,杨宁斜视他一眼,无视对方伸出的左手,直接伸手抵到他身前讨要文书。

那军汉一愣,“嗯!”一声,径自又将左手往前递了几分,几乎碰到杨宁胸口。

这两人各伸一只手,手心向上到对方身前,竟谁也不肯让步,又僵持片刻,杨宁直接侧身向门口喊道:“来人!送客!”

唐律有规,送达文书要有回执,若是没有回执,是不能证明文书送达的,送信人要以遗失公文罪论处。

那军汉又哼哈了几声,见杨宁毫不在意,只好气哼哼伸手到皮囊中,摸出盖了火漆的文书拍在杨宁手里。

展开文书,却是一封调令,要调配犯杨宁到蜀地剑门关神策军中听用。

这调令有些莫名其妙,千里迢迢从长安发文,调一个有罪责在身的配犯,还是从北调南直入西川。

杨宁将文书前后看几遍,又翻过来看看背后,再验了火漆、印戳,抬起头凝视片刻送信的军汉,皱眉道:“叶哥儿,这是怎么回事?”

那送信的军汉一愣,下意识的举手摸摸胡子,说话的声音也细了些:“你……你从哪看出来的?”

杨宁强忍住笑,一本正经道:“不用看,用鼻子闻出来的。”

军汉举起自己左右手臂到鼻子前面,用力嗅了嗅,依旧懵然,却只好用左手衣袖挡了脸,右手伸进去,按住自己面皮上揉揉、下揉揉,片刻后放下手臂现出一个面白细眉的俊朗少年来,正是叶未晓。

“你怎么来到这里?”杨宁面露喜色,举起右手轻轻在叶未晓肩头捶了一拳。

“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是给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托梦了?还是又找到更有头脸的大人物帮你说话了?堂堂一位位极人臣的封疆大吏,居然下火签隔着几千里调一个配犯,这在大唐也算得上绝无仅有了吧?”

杨宁愣了愣,仰头想了许久,回道:“我……不认识他。”

“那就怪了,”叶未晓拿过火签,指给杨宁看封皮上剑南节度使衙门的印记,又举着它夸张的在半空划了两个圈子,拍在杨宁胸前,“能让只调一个人的火签,一路翻山越岭、乘舟载马的递到你手里。你这是半路上在那间庙里烧的香?才有这样的机缘?”

杨宁抓着后脑勺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这位第一次从叶未晓嘴里听说的节度使,与自己有什么渊源交往,只好两手一摊,露出苦笑。叶未晓催促杨宁赶紧收拾行李、签办过所文书,这就和他先回长安,再一路奔向西南。

杨宁却正色摇摇头道:“兄弟,这里正在打仗,我一时走不开。”

叶未晓转头看看旁边脸色铁青的申屠笑,拉住杨宁向外扯了两步,低声道:“傻啊你!打仗你还不快走?像你这样的大头兵,不管填在这里多少活人,都是军报上的一个伤亡数目字罢了。再说城里这么多兵,少你一个就守不住城啦?”

“你知道现在这壶口关里有多少守军吗?”杨宁捏起一个手势,比划给叶未晓看。

“七百啊?”

“七十。”

“……我的娘!那外面呢,有多少人?”

“被我们杀伤有两成了,应该还剩一千多人吧。”叶未晓扭脸惊讶的望向站在一边的申屠笑。申屠笑面色肃然的轻轻点点头。

“……我的奶奶!……卢龙节度使这是疯了吗?援兵呢?援兵到哪了?”

杨宁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叶未晓凑近杨宁,将声音压得更低些:“那你还不走?在这等着明年被人烧纸啊?”

杨宁转过头,从城楼的木窗里远远望去,关外的黑烟还未散尽,他此时若是扭头走了,倒是有凭有证、名正言顺。可若是杂胡再来攻城,又要谁去抱着火罐拼个同归于尽?难道就这般抛下一座城、一群人,看着他们在绝地中沦陷?

杨宁目视片刻申屠笑,这与他几乎同龄的少年,黝黑的眸子中填满了焦急绝望的眼神,令他绝望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他视为职责所在的壶口关。

“我不走,除非我们把杂胡赶跑,我才会走!”

叶未晓眉头紧皱,转过头一拳捶在柱子上,暗想:“我这是在跟一头牛讲话吗?”他低头沉吟片刻,猛地抬起头来。两手抱住杨宁双臂道:“亏得是正好我来这。唉,你给我出的题是一次比一次难,好吧,那我去找援兵来!你一定要再坚持两天,两天之内我一定回来,你千万千万好好的活着,莫要去拼命,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剑南!”

杨宁点点头,却道:“你怎么去求援兵,你能调动哪里的兵马?”

叶未晓将腰间的背包摸出来,伸手进去抓出几块腰牌来,有宰相府的、飞龙侍卫的、刑部吏员的、还有神策军西营的,“我就是去骗、去求、去绑票,也要给你带回一支援兵来!”

不远处的申屠笑大步跨过来,单膝跪地向叶未晓抱拳道:“叶少侠,壶口关乃是环州门户,不容有失,申屠这里,代沿路百姓、与关上袍泽,拜谢少侠了!关上有缴获的马匹,少侠可以随意选取,多多带走,一路换马增强脚力!”

叶未晓拔腿跟申屠笑去选马,走下台阶却扭身回头,手指杨宁道:“别逞能!别拼命!等我回来!”

在杂胡的轮番进攻之下,守城唐军的身体越来越疲惫,消耗的也就越来越快。终于连两班轮换的人也凑不齐了,所有人都要衣不解甲的日夜守在城头。

今年的初雪来的略早些。细碎雪花落在地面的瞬间,便融化成点点水渍,将一条车辙深深的石板路浸润的寒冷湿滑。

街边石屋的木门上,稀疏插着几只羽箭,一堆过火后被水浇灭的干草堆,犹自弥散着呛人的青烟。

城楼下背风的地方燃起火堆,架子上大锅中肉汤翻滚,杨宁用马勺舀起来看了看,又稀薄了些,他数了数旁边堆着未用的木碗,在心里默算了几遍,只用了二十八个木碗。也就是说经过几天的殊死力战,守城的袍泽们还活着能走动来吃饭的人,只有这二十八个人了。

杨宁的心开始渐渐下沉,孤城、残军、强敌,这壶口关怕是要守不住了。

城头上,领军的副尉申屠笑站在一众老兵面前,左手按着腰间横刀,右手还在挥拳鼓舞着士气:“咱还剩二十八个兄弟,外头那些杂胡还有一千多人,援兵迟迟不致!怎么办?你们说咱们降不降?”

满面黑泥衣甲残破的军兵们,懒洋洋叉着两腿坐在地上,背倚着垛口,抬头看了看身前一本正经的申屠笑,都知道他又要说啥,故意不答话,纷纷转过头去自顾自喝汤吃饼。

“又学老将军提振士气呢?你不累啊。”

“降个鸟!壶口关啥时候,有过投降的唐兵啦?”

“我说你要是不累你就抬金汁去,那是正事!别搅和俺们吃饭!吃饱了还要去砍杂胡呢。”

“申屠笑你闹哄啥!吃饼去!”一张胡饼抛过来,扔在他怀里,申屠笑被戳破小伎俩,只好苦笑着凑过去,和这群老兵们挤在一团,东一口西一口的喝汤吃饼。

“你们不懂振奋士气吗?这是当大将军必须要会的手段……别抢我饼!”

按王老将军的吩咐,只要守城的兄弟减员到三十以下,就马上去城内的老酒馆,听店主的安排。杨宁至此还有些将信将疑,一个卖酒的店家,会有诸葛亮那样撒豆成兵的本事吗?即便他能撒豆成兵,这城里眼下也得有豆才行啊,杨宁转头向锅灶里望了一眼,豆子都在锅里呢,熟的。在仰头灌下一大碗肉汤,在嘴里扒了几口豆子饭之后,杨宁勒了勒腰间的束甲丝绦,抄起枪上马奔向城南一座山梁之后的老酒馆。

有人的地方,就有酒馆,老酒馆就是为好酒之徒准备的,屋里没有桌子,只有半埋在地面的几个大酒缸,木头缸盖比缸口大上两圈,是用两个半圆加上铁合页拼成的,这样既做盖子的同时又能当桌面用,饮者们就坐在缸边的木墩子上,随时掀开盖子用马勺盛酒喝。

杨宁推开大门的时候,店主正背对大门在柜子前忙碌着什么,他转过身来招呼来客,却令杨宁目瞪口呆立在门口。

“你……师……师父……师父!”

店主没穿道袍、头上没系道冠,可杨宁辨识出他的面容和目光,这分明是教授他三年枪法、从母亲去世后他在世间唯一可依靠的亲人!

杨宁几步跨到近前,隔着柜台目视师父,他心头悲喜交加,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做梦都没想到过,师徒能在此地重逢,想强要张口,将这几年所遭遇的经历说出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头,话不及喉,眼泪却止不住夺眶而出。

师父的两手还淡定的摆在案上,他面露微笑,双肩却在微微颤动,片刻之后,他终于深吸了口气,点头道:“好!你还在就好!”

杨宁抹了把眼泪,欢喜道:“师父还在就好!徒儿就不孤单了!又能和师兄弟们团聚在一起,真好。真好!”

师父却轻叹一声,侧头望向屋角,杨宁顺他目光看去,东墙上的神龛内,摆放着数块灵位,香炉上静静燃着一支线香。

就在杨宁震惊中,师父低声缓缓道:“老大死在瀚海里了,老二和老三入北漠千余里,最后只把枪尖捎带回来,尸身都不知埋在何处。老四身染伤寒,老五就葬在城外西山树林里。武宗一门,如今只剩你我。”

望着制作粗粝的灵位,杨宁一时缓不过神来,他本以为师父与师兄们为了避祸,都隐居在此,马上门帘一掀,师兄们就会嘻嘻嘻哈哈的从后厨跑出来,抱着他闹成一团。没想到竟然是天人永绝,今生不可再见。

“为什么!”杨宁失控大吼起来,“师父你们已经被逐出天策了!你们不再和这个天策、和这个大唐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去给朝廷卖命?”

师父目视怨怒的杨宁,深吸了口气,抓起抹布收拾着柜面,将木酒碗、木盘堆好,一边忙碌手上杂事,一边缓缓道:“一入天策、终身披甲,天策将士,誓言不忘,苟利国家,不求富贵!”

“存身江湖不好吗?杀恶人!杀奸人,杀尽天下丑恶魍魉便是,何必要保这朝廷!”

师父抬头看了看杨宁,又看了看他手中枪,“那你可知道,什么是朝廷?什么又是大唐?”

杨宁愣了一下,随口道:“朝廷就是大唐,又有什么分别?”

师傅轻轻摇了摇头:“你从长安来,长安城西北的城门唤作开远门,远行前去安西、北庭都护府的人,都要从此经过,必走此门。因此那里立有一块碑,乃是当年绘像凌烟阁的秦王府参军虞世南公手书,你可看过那碑文?”

此话问的杨宁一愣,他踏足长安城内的地方实在有限,而且大多时候都是在被人追着砍杀,哪里有功夫打听什么碑文,只好老老实实回答:“没看过。”

“嗯,那碑上写着:‘西去安西九千九百里’。以示戎人不为万里之行,毋庸担心万里长征人未还之意。我当年立此碑下,读此文,感念天下之博大、凡人之渺小,曾失声而泣。我大唐向西有土九千九百里,向东至安东都护府有土九千九百里,向南至过海至崖州还有土九千九百里,这万里山川之美、亿万唐人之所在,便是我皇皇大唐!而那雕栏玉砌的大明宫里,高高在上紫袍朱带的几百人,便是朝廷。这就是分别。”

师父挺直身子,目视杨宁缓缓道:“武道通天,乃天地之奥义,我辈有幸习得,并非为逞强耀名,而是以此守护我土我民,内不受欺压、外不受凌辱。只要朝廷安稳不生战乱,就能让万里山川免受黄巾霍乱、不受八王乱晋、不忍五胡乱华之苦;就能让我同胞族民,不做两脚羊,不做鞭下奴!。”

这番话说的杨宁胸中血气翻涌,喃喃道:“那要如何去做?”

“天策所在,即便仅剩一人一枪,也要护得大唐安定、朝廷安稳。天策府人,必不计荣辱、不畏生死。”

师父翻身拉开木柜,露出隐藏在柜后的暗室,内有一具木架,架上搁挂的是一具被薄尘覆盖的将军明光铠。“只要李唐皇位稳固,这江山便不会动**,百姓便有安乐可享。我天策将士,以命为枪、以血为锋,护的虽是李唐皇家,守的却是这大好山河、亿万生民!”

远远的,壶口关方向燃起黑烟,这是杂胡又一次攻城的信号,师父抓起盔甲道:“走吧!咱师徒今天,能多守护大唐一时一刻,也是值的!”

杨宁与师父一路急奔向城关。刚冲进南门,就听北城墙上有人高声大喝:“天策杨宁听令!”

杨宁在马上仰头看去,是老将军王悔束发免盔站立在城头,正手指自己。杨宁连忙跃下战马应道:“杨宁在此!”

王悔挥手将一枚令箭远远掷来,同时高声喝令:“军旗乃我军根本,不可动摇,现令杨宁守护中军大旗,寸步不离!不得有失!”

杨宁半空中一把抄过令箭,应喝一声:“得令!”他张口将令箭横咬在口中,一手赶开战马,一手擎枪,抢上军旗台背依旗杆,横枪而立。

王悔则拎过一把障刀奔下城头,伸右手紧紧扯住师父左手,两人走向城门,并肩立在门洞之内,一刀一枪,抵挡将要扑进来的千军万马。

城外响起急迫的牛角声,那是突厥部落的联络信号,也是催动突厥武士进攻的号令,这一次看来是阿史那兄弟下了决心,誓要破城不可。

杨宁守护的军旗,是在所有人的后方,站在旗台上,他清楚的看见杂胡武士们口咬兵刃,蚂蚁般从城墙每一个垛口处冒出来。守城的唐军人数实在太少,在潮水般涌上来的敌人面前,犹如孤单礁石,支撑不过片刻,就被分割围攻湮没,更多的杂胡武士趁机跃上城头,与扑上城头支援的唐军轻伤号们,在台阶上碰撞厮杀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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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视线所及之处,断了右腿的张九,两手撑地依靠住城墙,屏住气用肚子顶住弩机放在大腿上,两手搬动弩弦挂住牙刀,再将弩矢按入滑槽,平端弩机射向城下涌进来的杂胡武士。就有杂胡武士提了刀,恶狠狠大步直奔他去。张九视若无睹,只自顾自有条不紊的扳弦、按矢、端弩、瞄准、击发。直到那武士奔到他身前一刀挥出,张九的头颅被砍落在城头,手捧的弩机终于滑脱,坠落在城下。

刘国忠将身上的瓶瓶罐罐尽数扔向身前杂胡,从地上摸起一把不知谁用过的横刀,和沙大脸背靠背站在一起,面对十几个杂胡武士的围攻,满身是血势如疯虎般咆哮劈砍。申屠远站在箭楼上向下俯射,右手因为快速连续拉弦,被割破鲜血淋漓。

而守门的两位老将,面对密密麻麻伸到面前的兵刃,在咤喝呼喊中奋力劈杀,苦撑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被淹没在汹涌的敌军围攻之中。大批的杂胡武士手举弯刀、铁锤、铁锏,冲出城门洞,饿狼般扑向守护军旗的杨宁。

只要砍翻杨宁,将唐旗放倒,就意味着壶口关彻底失守,这座关城归突厥人所有!残余唐军也就彻底失去了指挥,和再战的士气!

此时已讲不得什么奇正、再没有什么计策、一切兵法也都失效,有的只是**裸的厮杀、面对面的劈砍、捅刺。

杀吧!人生在这乱世间,恍如朝露、又似野草,或许生不过午、或许命不过秋。便让我在天地间,用这枪,留一线光,留一抹血红!

一生不过空空,入世时赤手空拳,离世时无可握持,能拥有的本就很少,值得守护的更少。今日今时,便泼一番豪气、洒一地热血,也不枉曾在这人间走过一遭!

舍却性命的杨宁,心无挂碍,再施展雪月枪刺出,长枪犹如龙蛇附体,枪锋泼洒开丈许的一个大圈,竟似有了生命般,拖带着杨宁在圈中往复奔走,将每一招都用至绝妙毫颠的境地,把上前靠近的杂胡武士一一刺倒。

不是杨宁用枪,而是枪在用杨宁。

枪透甲、枪破锋、枪催胆、枪追命!枪是嗜血狂龙,杨宁便是这龙之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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