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梨园的人。”
任伯中一晃,有些站不住,摇着头,“不行不可以。那司庭呢,你不能。”
“主子放心吧。”
楚风默然,起身离开,任伯中想要抓住他,却什么都抓不住,只一个人在廊外发抖。
事情已经不受他控制,也许从没受他控制过。
而另一边,任伯中借口离开,司庭便隐约知道些什么了,可也明白,伯中不愿告知的,他问多了便是敷衍。
对着铜镜画脸,怕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唱戏了,他有些恍然,仿若在镜中看到了梁欢,这一刻才明白大师兄曾说过的话,人这辈子,即便知道走不到最后,也想拼尽全力纠缠,其实自己跟着伯中是拖累他吧。
束手束脚。
说陪他报仇,可自己做过什么,除了拖累他绑着他,没帮上任何忙,一想到任伯中这些年避着他在外联系金家白家,他便觉得自己真真是多余的。
可叫他离开伯中他舍不得,就如同和大师兄说的,他,只有伯中了,伯中也只有他了。
正发愣,就听到不远处有声音。
他从房间出来,戏子换装在偏院,平时是没人住的。
过了垂花门到了更偏的一处,看到那小厢房门上挂着一把锁,有人在里面哭。
“救命啊救命。”
司庭趴在门缝往里看,只见铁链栓着两头巨犬呲着牙,张着血盆大口,铁链绷直,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够到角落里一个瘦弱少年,此时那人满脸泪痕,衣服都抓破了。
这熟悉场景仿佛刺激到了司庭,眼看那铁链要被挣断,飞起一脚踹门。
这一踹,门没开,里面人惊叫着,“救命救命,有人吗?”
司庭查看四周,找了块石头砸向门锁。
就在那只猎犬挣脱绳索扑过去的一瞬间一脚踹过去。
挡在少年身前。
挥手抓过头上发簪直接插进恶犬脖颈,畜生瞪着眼睛呜咽,前后就是一瞬。
另一只也扑上来,司庭骑在畜生身上,疯了一样的挥着簪子,满院子犬吠,最后两人都吓得靠在墙角大喘着气,头脸被溅着腥臭的血。那少年抽搐着回头看他,司庭脸上油彩被血染过之后,十分狰狞。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出了手,此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自己撒野的地方,这可是詹家,无疑惹了祸,手一抖簪子落地,直到身后少年抓住他衣角,“死了吗?”
“死了。”
那少年才一下靠在墙上,“谢谢你。”
他这一抬头,司庭才看清,正是焦大人的儿子,焦岑。
他偏过头,又觉得自己多余,脸上糊成这样,谁能认出来。
“你是刚才台上的戏子。”
司庭点头。
不语多少,匆匆而过。
焦岑追出院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们没见过,若感激我救了你一命,就不要说见过我。”
“我知道的。谢谢你。我谁都不会说的。”
司庭又有些不忍,“你背靠焦家,何以这般被欺辱。人要不自己站起来,谁也帮不了你,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救你。”
焦岑愣愣站在原地,司庭转头便溜走了。
急匆匆的找了水擦了头脸,好在衣服一会要换,急匆匆的料理完怕任伯中发现,手还有点抖,等坐到妆台前重新画了脸才看到伯中失魂落魄的走进来。
他心里一晃怕身上的狗血味被发现,忙站起来,可伯中似乎思绪并不在这,“怎么?”
司庭怕刚才焦岑的事被人知晓。
伯中却摇头,抓过他手腕,“千婉呢?”
司庭不知伯中怎么会突然问她,往外张望,看到指挥人搬东西收拾的千婉,“那呢,怎么了?”
任伯中眼神发直,攥着拳头,上下牙几乎都在打颤,摇着头。
那边来催第二场开戏,匆匆又往前院赶,路过千婉身边,任伯中一咬牙,“千婉,你先走,现在立马就走。”
“我们说好的。”
“我叫你先走啊,你还有没有廉耻。”
任伯中突然咬着牙,急了一样推了她一把,叫司庭也是一愣,“伯中,千婉不过想送咱们一程。你这是怎么了?”
“送什么送?她那心思当我这些年不知道,别痴心妄想,滚啊,走啊。”
他推着她。
后者眼圈发红,“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想叫我先走。我都知道,可你赶不走我,不过就是最后一程,为何不让我送,我偏要送,子华,这一别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她带着哭腔,是和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