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推着柳三爷为首的梨园人进来,都挂了彩,小嘎一只眼睛已经血肉模糊,是被架上来的,扔在院子中间。
司庭一眼就看到他们,身体一晃,伯中也是一抖,却对上了楚风看过来的眼睛。
奏乐停下了,所有戏班子的人不可思议的站起来。
詹星回头,“谁叫你们停下的,唱,接着唱。”
可没人唱了,柳三爷一身狼狈趴在地上,看着昔日活蹦乱跳的梨园人此时一个个血肉模糊。
“从城外发现的,他们分了两辆马车前后跑,好在出手快,不然,要犯就要逃了,所以亲自带到这让大人审问。”
柳三爷已奄奄一息,支起一只眼,看着詹茂祥居高临下,想伸出手,却最终没动。
詹茂祥冷哼一声,“小小戏子,竟然这么大胆子。”
蹲下,手拍在柳三爷脸上。
后者喃喃的说什么。
他把耳朵贴过去,听到那老者咬着牙根,“你们,冤枉。”
“冤枉?想要作证不有的是?亏您还是个在这圈里的老人儿,就单凭你们半夜逃跑就说明你们心里有鬼。”
楚风拍了两下手,带上来一人,已经看不出原形却穿着一身龙套的衣服,司庭这边站不住了,大喊出来,“豆包。”
是豆包,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双眼全是血痂。
楚风指着地上之人,“大家认识吧,尤其是在座的,当天戏子暴起伤人,险些伤了咱们詹大人的家眷。这人就是歌萧颂柳三爷的徒弟,豆包,这人都认识吧。”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这事早就传开了,只不过一直没透出风,但看现在,这人怕是早抓到了,就等着今天呢。
小嘎看到豆包眼睛直了挣扎起来,带着哭腔,“那天的不是豆包,不是他,是你们,是你们陷害他,豆包你起来,你起来说不是啊。”
小嘎推着他,可后者进气多出气少。
人家做的局,奈何你一个戏子,活着就是替人顶罪。
柳三爷心里明白,可小嘎是孩子,他不懂,哭着推着地上的豆包,推着三爷,“师父,咱们不是刺客,咱们不是乱党。”
他爬到詹茂祥脚边抓住他的靴子,“大人,我们冤枉。”
“冤枉?”
楚风笑道,“你们若真没事,大半夜跑什么?”
这边戏台上的司庭已经疯了,不断地挣扎要过去,任伯中死死抱住他,心彻底沉了,刚才楚风那一眼,此时小嘎的话。
他心里狠狠的抽搐。
是他叫他们跑的,可没想过楚风比他自己更了解他,把那一丝怜悯都算计到其中,说到底,最后,竟是他害了梨园。
“现在水落石出了,还是詹大人明察秋毫。大家说是不是啊。”
楚风夸张高喝,达官显贵自然都识时务,保命要紧,一个个拍着手,强颜欢笑,“大人明察秋毫,都是这戏子害了焦大人。”
詹茂祥冷笑着,“那各位就在这玩一晚上再回去吧。”
也不欲多言,转头对着戏台那边,“既然都处理好了,楚公子不如让你主子出来见一见?今天这一场过后,便不只是汝南王和皇上的戏台了。咱们的戏也要唱下去才是。”
楚风没说话眯起眼睛,有些不可思议。
迅速回头去看任伯中是不是暴露了,然而就在自己转头的一瞬间心下一沉,回头对上詹茂祥意味深长的眼睛,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嘴巴。他只是怀疑,可刚刚自己那一晃神。就彻底暴露了,该死。
詹茂祥拉起嘴角,“怎么?还想继续唱?也是,今天这些都是戏子搞出来的,那么台上这两个,也是同党了?”
司庭抓着伯中的指骨泛白。
楚风面无表情,“詹大人何意?”
“你说呢?”
他抬手对着戏台,“就是不知道哪一位才是?”
任伯中抿着嘴没说话,楚风轻轻地摇头。
詹茂祥在诈他。
“楚公子,看来想见你幕后的主子还真不容易。”
“我说了,我的主子要在最后才出现。”
“最后?多后?要等封王将相?楚公子别忘了,我是要和金家家主合作,不是家奴。”
他说话极狠。
楚风后悔把詹茂祥想的太简单了,自己一直以为把这老狐狸玩在鼓掌之中,适才看他的眼神知晓,也许自己能牵引着,是对方给这个机会,是故意的,引着他往前走的同时,让他贴近的同时,也是把自己暴露给对方。
可楚风却不想就此认输,死咬着他不肯放出任何一点启示。
詹茂祥笑着看被圈起来的人,“这边事理完了,我多希望和你家主子把酒言欢,还是说他不喜欢这个环境,那就换个地方好了,顺便送你家主子一份见面礼。”
“詹大人什么意思?”
“我以为楚公子心里清楚。”
詹茂祥没再看他,而是直接带人往后面走,有小厮引着,“楚公子请吧。”
楚风攥紧拳头看着任伯中和司庭也被抓着往后走,不得不跟过去。
司庭整个人都是懵的,“伯中,梨园的人被抓了,怎么回事?他那是什么意思?”
任伯中脑子很乱,“詹茂祥不想归顺朝廷也不想和汝南王狼狈为奸,他想坐收渔翁之利,想争一分天下。他杀了汝南王派来的焦成,就是宣战。”
“可这些和梨园有什么关系。”
“即便摆上了台面,也总要名正言顺,不能叫人公然说他造反,他把帽子扣在梨园身上,他说梨园是刺客,梨园就是刺客。”
“可汝南王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