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丝飞溅，那人肠子肚子全都流了一地，爬到老板娘脚边，“胭脂姐，救救我。”
后者早就魂飞魄散，呕吐的不断地抓着自己裙摆，想甩开。
扯着脖子喊，可惜，弹琴唱歌姑娘声音盖过她，外人听了只以为玩什么花样。
半截蜡烛的烟雾越发浓烈，迷蒙住眼，像一道诡异的屏障，隔绝帘子和这边的一切。
“胭脂姐，您十二岁入行，十五岁接客，年轻时当上花魁，这一路，可不是看运气，您有手腕有脑子，踩着多少人爬到今天，背靠大树，当初刑天用你，也是看你这人。
可惜，你亏就亏在一个贪字上，繁星楼是少了你的吃还是短了你的银子？青楼的所有收入，只少部份上交，剩下的都进你的腰包，你乘了繁星路的风，还不想做事，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
“别杀我，求你了。”
“你好算计，看人下菜碟，一切以为在你掌握之中，特意寻了个如此光天华日的包厢，房上下都是你的人，真是好心计，可你逍遥太久，刑天又太散漫，让你这些年根本不知道咱们繁星楼到底是怎样的地方。刑天没和你说过吗？”
千婉声音苦口婆心却带着丝丝冷意。
怎么没说过，繁星楼的规矩，一百条，凡是犯规者，都不得善终，可这么久的逍遥日子人就会忘了什么是不得好死。
刑天到死也没想过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知道他去哪了吗？他没死，削去手脚至于瓮中，在繁星楼显眼的地方日日夜夜痛得哀嚎。”
千婉拉起嘴角，“在这种地方做事，该有觉悟才是。”
说着又塞进撞死的管事嘴里一颗药，骨头都不剩，老板娘干呕起来。
“我没做过那些事，是他们，我只经营青楼了。”
“你该感谢你自己也该感谢刑天，你没做过那是不可能的，可账本上没写，咱们繁星楼就讲规矩，你也要感谢现在京城乱，不然，你下场要比他们惨呢。”
老板娘得嗦着，看着司庭揭下自己围帽，露出满头红发。
“你和刑天关系那么好，自然知道这位是谁。”
千婉抬眉。
老板娘本能吓得尖叫出来，原来传言是真的。她恨不甩自己两个耳光，
“我们也算先礼后兵，明告诉你了是楼主来了，可你倒好。”
老板娘不断磕头，“楼主。”
“楼主不喜被人知道。”
千婉又拿腔作势，司庭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你告诉人家了又说不喜欢，自己这派头还真是做戏，不愧是唱过戏，千婉想了几天的出场，总算把他楼主的派头弄到极致。
司庭刚上位的时候，慕容山河还想帮他撑场面，后来发觉完全没必要，千婉足可以撑起整个场子，不愧是练过武生的女人，做戏，渲染气氛，非常到位。这些年过去，纵横生死边缘，谁都变得双手沾血，面对生命流逝眼都不眨，千婉也不例外。
她一向比自己做的好。
千婉低头看她，“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京城这边大大小小的账本你藏起来的，不愿意拿出来的，都奉上，我们这两天就查账，还有，把最近雇主要查的人，分门别类送过来，知道吗。”
老板娘赶紧点头。末了千婉在她耳边小声地，“别耍花样，刑天都跑到爪哇国去了，还不是被抓来，别以为你外面有人，知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你的人还没进来吗？”
拍拍老板娘的脸，后者一僵。
她和司庭起身出去，路过帘子的时候那两姑娘唱的嗓子都哑了，满脸眼泪吓得还在唱，司庭早已带上围帽面纱，放在桌边一定金子，“唱的不错。”
直到门关上良久，两姑娘还在唱着，老板娘才反应过来，此时惊恐回过神来发现桌角的摆蜡烛已经烧尽，屋子里透出的丝丝香味，让刚才血腥消散，一时的血腥恍然幻觉，若非地上还有那两个管事的鞋，提醒着刚才是真实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样。
回过神爬起来，“别唱了，赶紧叫人，给我找东西，快快，都干什么吃的，快。”
司庭回头去看那依旧繁华盛世的青楼，上面“红颜知己”的挂牌真是刺目。他内心平静极了，只有千婉撇嘴，“算老板娘好运气，她逼良为娼的事没少干，若非京城现在她最熟悉，肯定活不过今晚。”
“不是一向如此，咱们在南方收拾那些管事的时候也是不能死绝，要留下一人，你做的很好，渲染恐惧到极致，和聊斋似的。”
“收集信息要有些时候，咱们这两天逛逛街市吧，去听戏如何？”
司庭还没等说好，就前面叫着让开让开。
街边小贩习惯性的让出一条路，一匹快马疾驰开道，后面慢悠悠的跟着马车，见怪不怪了，京城富家子弟一向如此嚣张，国情变动，一茬一茬的做派到没变。
就看一辆三花鼎的马车过来，那鼎华熟悉极了，司庭有一瞬诧异，可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马车停在红颜知己门前，有龟公过来殷勤，被赶车的瞪了一眼，“有你插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