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中皱眉直视楚风,像要看到人心里。他太了解楚风,楚风根本没信他,是在试探他。他想到司庭在蚊帐中的样子,心里矛盾,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也许是假的,可他私心即便是假的是利用,也不想从这个梦里醒来,他知道这样很卑鄙,把他当司庭的影子对狼青很不公平,他也是在利用狼青,那么算扯平了,谁都不要打碎这个梦。
可这些话是不能对楚风说的,甚至要让自己忘了这个信念,这心思是上不了台面的,他是金家家主注定是不能有情有心的,否则,只有万丈深渊。
他矛盾,有私心,又不希望狼青也坠入他必须无弱点的这个漩涡里。
可伯中知道自己逃不出楚风的眼睛,“没错,既然世齐皇上想把他放在我身边,觉得能掌控我,但这世上有得必有失,他想用狼青控制我,同样也是把他的意图露给我,只要稍加利用便可知晓对方的动态。”
楚风笑出来,“主子倒真的想的明白。”
“自然,司庭只有一个,狼青是狼青我一直都能分辨,不过是演戏给他看看而已。”
“主子,那司庭少爷呢?”
他俩之间很少提及司庭。
伯中不想再继续下去,因为就算司庭死了,楚风还是不断想要打压,时刻提醒着别人会用他这个痛来当他的弱点,“即便以前再如何,死了即使死了,我是金家家主,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我何必要为这个死人计较。”
“死了虽死了,慕容山河可以找个长得像的就扰您心智那么十拿九稳,主子,若是这人在你心中有分量即便死了多少次也是弱点。”
“你到底有完没完。他在我心里以前再重要也是死了,他活着的时候我尚且没为他做什么,在他和金家之间只选了金家没选他,现在他死了更加什么都不是了,你满意了吗?”
楚风笑了,“主子当真?”
“不然呢?我是家主,将来要承接玄周大业,儿女私情算什么?我随时都可以牺牲掉,在我心里只有金家金家,楚风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你吗,若不是你现在还有利用价值,你早就死了,一旦这个人没用了还成为绊脚石,我都会毫不犹豫的除掉,哪怕这个人和我同过生共过死,我就是这般冷血无情,如何?
什么也抵不过我的权利,别说一个长得像他的,现在就算是司庭站在我面前我也选金家,满意了吗?”
楚风鼓着掌,一脸笑意,“主子能有这番觉悟,是金家福气,他日荣登玄周大位,主子就会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伯中烦透了楚风那副嘴脸,恨不得杀之后快,可还是甩开袖子大步离开。他不知道他说这些楚风信了多少,他只知道,让楚风打消伤害狼青的念头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不能杀楚风,要背着金家的责任,但他也不想狼青受任何一点伤害,最起码这伤害不能来自于他金伯中。伯中这些年无情无义,哪怕是送到床前的姑娘他都未曾有过任何想法,知道很多时候自己留了心留了情哪怕只是一瞬垂怜,都会为对方招来杀身之祸,自己就是个天煞孤星,克死了身边所有在乎的人,只能孤独终老。
突然心里巨大的空虚,四面望着,望不到边,突然看到西山,想到什么往那边去。
而伯中不知晓,司庭就在他们说话帐篷后面,瞪着眼睛,手掌发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浑身颤抖。
明明不在乎的,当初不在乎现在更不应该在乎,他明知道伯中从始至终都是这番,还是自己心里尚存一丝渴望。
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浑身发麻。
像什么东西凝聚起来又碎了。自己在奢望什么,竟然对这个人还有一丝奢望,太可笑了。
“狼青公子。”
楚风出现在他面前,“我家将军刚才好像一直在找你。”
“找我做什么。”
声音极冷。
“大概是将军看重你,想向世齐讨要你过来为他所用吧。”
司庭冷笑,“我一介武夫,只会打打杀杀,没有楚军师的谋略,还顶着一头红发让人知晓不是要诟病将军,楚军师真是说笑了。”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人呢,总有一点被人欣赏和看中的,将军看重你也许是因为别的呢。”
“因为什么,能因为什么,因为我这张脸吗?”他嘲讽着,眼中射出刀子一般在夜色下灼人心肺。
“公子何必如此较真,看您在世齐似乎也不很受重视。”
“我无论如何都是世齐的人,皇上待我如何只有我自己知晓,用不着楚军师说三到四。我只能说多谢将军抬爱,我受不起。”
说着摘下头上的围帽扔给楚风,这是之前伯中在帐里时候给他的,“自然也不好受人恩惠,既然世齐派了人来,我即日便会启程,因为路途遥远就不和将军辞行了。”
说着作揖离开,楚风看他背影,慢慢拉起嘴角,过了这么多年还如此单纯,不,却切得说是,对待伯中的时候还是如此任性,当真是长情,可惜了。
楚风看这手里围帽,寻了个小兵,“去,上西山交给将军,说是,狼青公子要还给他的。”
小兵发怔但不敢违抗忙到西山上去寻主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