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庭愣在那,不知多久,直到有人进了楼,拍着他肩膀他才回过神来抬头,眼前的人让他一惊,竟然是慕容山河。
后者大喘着气,身后跟着的阿元跑进来,“主子。”
司庭却面无表情,将怀中蔓生放下,摇摇晃晃站起来,也叫了一声,“主子。”
慕容山河张张嘴最后看看地上的蔓生,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给主子送信才三日,主子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我,我其实已经在玄周境内。”
司庭突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却冷极了。“蔓生死了,主子,是我杀的。”
慕容山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主子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杀蔓生吗?”
“是你的人,那个凌雨辰,是他。”
“看来主子知道的很多,对啊,这楼里都是你的眼线,我也不过是一个棋子。”
“司庭,我。”
“你这么着急来,是想问我什么,问我知道了多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和金家私下里做了那么多交易,你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知道当初主子和金家做了何等交易,我当初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戏子,三爷,堂堂世齐的三皇子何以看得上我,兜那么大圈子。”
“司庭我没有,楚风想除掉你,他动不了手,我不过是想救你。”
“是,救我,谁能救得了我。”
司庭的眼神让慕容山河头皮发麻,这么多年他最怕的还是发生了,他不是没想过有一天谎言被揭穿,可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若不是他,楚风也会除掉司庭,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况且那个交易根本不作数,楚风违背了他们之间的承诺,要杀司庭,自己当时已经和楚风闹翻了。
之后这么多年,楚风用这件事想要挟他,可自己也同样用这件事要挟了楚风,一个怕司庭知道,一个怕伯中知道,他们早就守口如瓶可算漏了这个凌雨辰,不,他根本不是凌雨辰,自己竟然疏忽了。
慕容山河攥着拳头,他竟然是千算万算算漏了司庭身边的这个人,是说他心机太深还说自己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以至于因小失大。
他懊悔,他的懊悔写在脸上,司庭看的清楚,可司庭同样知道慕容山河懊悔的是被他发现了。
司庭长叹了口气,将蔓生的尸体横抱起来往外走。
“你要去哪?”
“我要带蔓生离开这。”
“你不恨他?”
“我恨他什么,不过都是为主子办事。”
司庭回头,“说到底,你和林章这般对他,过河拆桥,他都未曾将那件事告知于我,我不怨不恨,但你们愧对了蔓生。”
慕容山河眼神闪烁。
“他是我的手下,我的人,就算死了,也有我带他走。”
“你要离开了吗司庭?”
慕容山河突然叫到,那声音有一丝绝望。
“主子舍不得我?”司庭答非所问,摇了摇头,那神情凄凉极了,如刀割在他心上。
慕容山河自知百口莫辩,咬着牙根,“纵使我当初没有告知你真相,可这么多年你和我,你和我之间的情义,难道是假的吗?仅仅因为当初我出于好心的不做数的谎言,就要让我以死谢罪吗,司庭,在你心里,我又算什么?还是说,终于有理由让你离开我,让你去找他?”
声音哽咽,满心的不甘,“你问问你自己,这么多年,你和千婉做的事,难道你私心里不是为他?纵使有千般理由说服自己,可我作为旁观者看的明明白白。你敢说你心里没有?”
“我不否认。”
慕容山河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心更痛了,“所以你心里从头到尾都是他,哪怕你们这么多年不曾见面,所以我在你心里仅仅只是一个主子,哪怕我们生死与共?”
司庭回过身,低头看着怀里的蔓生,语气平静,“山河,无论你在我还是在蔓生心里,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主子,哪怕你曾经对我们动过杀心。”
他抬头对上慕容山河的眼睛,后者心里一沉,那双眼疏离而冷漠,直打在他心上。
司庭却异常平静了,平静到有些凄凉的孤独,“我曾当你是千婉一样的家人,珍惜你的孤单,心疼你的经历,我曾与你惺惺相惜,甚至原谅你的私心,哪怕要我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无所畏,因为我始终觉得你是我最亲的人,所以我愿意牺牲所有,愿意放弃自由,追随你,只想做一个帮得上你的人,时至今日,我都不曾恨过你,就像不曾恨过伯中一样。
可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让我最后觉得自己是在演一场独角戏,我对你们来说只是拖累,也许你们并不曾需要我,而是我需要你们。”
慕容山河心中剧烈疼痛,一瞬所有委屈不甘,都化作愧疚心疼,同时让他恐惧,恐惧是不是从此以后就这样失去司庭了。
他想说他心里是有司庭的,这么多年他若是没把司庭放在心上不会几次三番的违背自己的原则和林章争吵,可现在这些说不出口,因为司庭已和他有芥蒂,再者,他现在的身份不允许他说出这样的话,他早不是慕容山河了,他是世齐的王,他在一步一步走向大业,要统一这片大陆,所以他不能停留,不能因任何一个人停留,哪怕这个人是世上他最想珍惜,最懂他,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人。
慕容山河知道若是失去了司庭,就再也不会有情了,可他此时此刻,却不能说,江山大位于他是不容践踏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