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稍微迟疑,陆远在后面推了他一下,他就皱眉朝伯中刺过来。
伯中瞪大眼随即心中明了,自己如果不能再给金家带来更好的前程,那么只能死,连退出戏台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残酷而现实。
他一个侧身,可楚风功夫极高这几年又长进颇多,擦过他的肩膀,断了一缕头发。
那边陆远直接扑上来,“金大人,你跑不了的,这御书房里里外外可都是我们的人。”
伯中冷笑,“你们的人?这些都是金家的人。什么时候金家成了你们的了。”
“金大人也知道金家不是我的,可现在也不是你的了,本来你有大好的机会,你是金家的主人,号令三军,金家上下六部为你而令,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为你打下这天下,金大人,没有金家就不会有今日的你,可你做了什么?
你为金家做了什么?你利用了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金家前仆后继,把你举到这位置,你却不带他们走了。
你那句话怎么说的,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你那生活是什么?你现在要自己的生活了,可知道那些死了的金家人他们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陆远的眼中全是寒意,伯中竟不知道这一直待在楚风身边的亲随,早在心中对他积怨已深。
伯中微僵,躲避着他的剑和他对起招来,御书房一片混乱没了往日的肃穆和庄严。
“我自觉替任家金家报了仇,我承认金家无数人牺牲,我能有今天金家人功不可没,可我又何尝没有为金家牺牲,这都是相辅相成的,我带金家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难道全都要抹杀吗?”
“自然不会抹杀,金大人以后会在金家家谱上是最厉害的最受后人敬仰的人物,带领金家走上高位,成为大家族,多了不起的功绩,金家的家谱会为你留上一笔。”
陆远眼中全是冰凌,一剑刺过来,“受死吧。”
伯中没想到楚风的亲随功夫这么厉害,招式诡异,他平时未曾发现,而对方招招致命,伯中即便功夫再高也难敌他和楚风左右夹击,直接一下跳到桌上,长剑一挥,“你们可知道围剿金家家主,这是造反,这是谋逆,若是让人知道,你觉得金家还有什么脸面。”
“现在你顾忌金家的脸面了,那么这几年你想过吗。京中如此紧急,你却扔下玄周跑到荒漠去了,金伯中,楚风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是你选择走到这步的。”
伯中看向楚风,“我曾说我不愿意,若是你想用别人上位,大可以放我走。”
“放你走?”
陆远接过话头,“金家人做事一向不留后患,金大人,你该死得其所。”
“你以为你能教我死?”
伯中直接翻过去,一把揪住陆远腰间的信号弹,就朝着窗口去。
金家不可能上下都听他们号令,伯中到底是金家家主,不可能楚风倒戈了,金家就没人听他的了,陆远的意思,伯中大概也听懂了,金家一半人要拥小东爷上位。小东爷,楚风真当这些年他不知道小东爷的存在?
伯中从一开始就知晓,可他从来没有想过除掉小东爷,就如伯中从来没有想过架空楚风,没必要,为了一己私欲,灭了金家血脉,自己虽是家主金玉兰的儿子,改姓金,可他也是任家唯一的儿子,他又何尝想断了任家。
但要想报仇只有这一条路,可这些年这些又如何重要,任家没了就是没了,金家活下来已是奇迹,坐上这个位置就要做好这件事,陆远指责他金家人为他牺牲了这么多,他又何尝没有为金家牺牲过。
然而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伯中想过楚风会放弃自己,但没想过楚风会除掉他。
金家未必没有人站在他这边,再者,自己这两年培养的人也未必和他们不能平分局势。
可就在奔向窗口的时候,陆远吹了一声口哨,伯中瞪大眼睛看到站在窗外的守卫举起手上的弓弩,他一个翻身回转,弓弩擦着他的肩膀射到了御书房上面悬挂的静思牌匾上,异常讽刺。
伯中后退到桌子后面,看着偌大的御书房门口挤满了紧张的侍卫,案前是拿着长剑的楚风陆远。突然笑了出来,他觉得讽刺,又觉得自己这一生毫无意义。
本是天马行空的少年郎,却被突然地仇恨所困,和自己的兄弟反目成仇,和多年伙伴为敌,东躲西藏,为了复兴金家,改姓改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一时一刻不敢放松仇恨,白日里要强迫自己冷漠无情,夜晚要伴随着彻骨的病痛,可那份痛和孤独终究敌不过失去的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