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世界之间,一切万物都是依托根本的法理存在,所谓“存在便是合理”,便是受到法理的约束和保护的。上主扭曲现实的手段,本质上是在一定范围之内改变了法理,却是这等改变,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其中事物的存在崩塌。别的不说,就说“水利万物而不争”这一法理,只要受到些许扭曲,流淌在众生血肉之躯之中的水就足以致命,却是上主这一手,着实吓得望舒不轻。
好在上主这般举动,本身不是为了要夺走望舒的性命去,只是要向他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手段,进而证明自己的身份。对于望舒来说,经历了刚才了一番变化之后,对于上主所言的身份,心中其实已经相信了几分,却是这等手段,除却混元大罗圣人之外,便也的确只有天地世界本身才能施展,换了别人在此,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作为掌握着权柄的古神,望舒真切地知道法理本身的重要之处,便也能够明白扭曲法理是一种何等恐怖的大能,却是一众修行者,就算是修行到大罗金仙程度,自身万古不磨,法力无穷无尽,翻手为云覆手雨,移山倒海作等闲,也不可能扭曲法理本身些许,顶多只能做到利用,要说改变,却是一众大能者想都不敢想的。
上主见到望舒脸色苍白,微微喘息,眼神不住变化,便也知道自己的手段已经叫望舒吃惊不小,一时道:“我本无心伤你,只是要叫你见到了我的手段,才知道我是谁人。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自己看得清楚,感受分明,便该知道我所言不虚。这般一来,你的心意,又是否有了改变?”
望舒闻了闻心神,感受着手中玉刀隐隐传来的一股令人身心平和的力量,开口道:“我始终不能相信,天地世界本身会具现出众生的形态来。你或许是受了世界本身的蛊惑,以为自己就是世界,却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损人而不利己,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更何况,无论你是谁,都不可能左右我是谁,我要怎么做,怎么想,那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也与任何人无关。”
望舒的这番话语之中,其实是与上主做言语上的争斗,却是暗示上主其本身受到了天地世界的蛊惑,否定其自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看法。从古至今,“我是谁”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一切众生,智慧越高的存在,受到这一个问题的困扰就越多,传闻之中有一种证混元大罗道果的法子,唤作“斩三尸”的,最后需要迈出的一步,就是斩却自我,明晰自身,才能立地成圣。
只要上主对其自身的存在,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望舒就能从中找到办法,对付上主这等扭曲现实的恐怖手段,却是上主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没有一个例子可供映照,他自己便不能证明自己。一切有情众生,都会产生“怀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是很难消除,影响极大的。
上主却是不受望舒语言的影响,直接摇了摇头,道:“冥顽不灵,还想动摇我的道心。我本人站在这里,不需要任何人的作证,就能确定自身的存在,你所说的那等意思,其实已经是落了下乘。我念你与我前后诞生,彼此间宛若兄弟一般,不愿伤你,一心搭救,你却是不思悔改,不愿接受我的好意,还妄图动摇我的心意,实在是叫我心寒。”
上主说话间,望舒只觉得一股十分强烈的危机感扑面而来,一时整个人都忍不住朝后踏了半步,做出微微躬身,准备朝前扑杀的姿态来,又听得上主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有无限的耐心给你,始终不能叫你转变了心意。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愿不愿意回心转意,投靠于我?若是你执意站在我的对面,我便只有将你抹杀一途了。”
望舒坚定摇了摇头,道:“从你破灭我道门福地洞天,杀戮一众弟子,断绝道门道统那一刻起,我便永远不能与你站在一处。你要战,我便应战!今时不同往日,我也与先前大有不同,饶是你手段通天,我也不会怕你,是非对错,孰高孰低,始终是要做过一场,才有分晓!”
上主闻言,一向没有情绪的他竟然叹了口气,随即缓缓抬起头来,看向望舒,眼中诡异波动,就要对望舒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