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明见灵渊这般,也不动怒,只一挑眉头,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原本就晓得龙虎真人通晓《黄庭大洞剑经》的;先前传授你内家心法的时候,便是故意扣下了两句,就是为着试探他的心思。他既然能够将这内家心法传授给你,便是心中坦**的表现;反倒是你现在的举动,叫人费解。”
灵渊听得明白,想得清楚,这才晓得是姜映明是故意传了残缺的内功心法给自己,用来试探龙虎真人的心意。虽是不晓得他到底怀疑龙虎真人什么,灵渊倒也乖觉不敢多问,只叩首道:“我私下得了武功,未向姜叔禀报,原是有罪!实在是龙虎真人传授我内功心法之时,曾嘱咐我不得外传,我怕此事影响两家关系,这才有所隐瞒!姜叔慧眼如炬,我愿受一切惩罚。”
玉书在一旁听着,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连忙跑到灵渊身边,小声道:“你说什么?真人前辈传授你华存内功心法?他为何会有我《黄庭大洞剑经》?你又为何不早早与我说明?”
姜映明听着玉书说话,就晓得灵渊没有将此事说给他,便道:“都说了这是刻意试探龙虎真人的手段,与你们两个小子都是无关。既然是我安排,你又何错之有?起来,快起来!”
玉书拉着灵渊起来,只觉得他浑身瘫软,后心已经汗湿,着实吓得不轻,又听姜映明道:“当年师父为着创出三宝剑法,曾以《黄庭大洞剑经》,换取龙虎轩辕的武功精要。四十年前,武林剧变,三派分崩离析,倒也还有不少传承留下。大洞剑经有内功三品,凡三十六层;龙虎真人手中,应该是有其中两品;至于轩辕宗么……说不得还完整留着剑经原本,也不稀奇。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
玉书被姜映明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父亲,这武功心法,乃是门派存续根基,最是要紧,外公怎会……若是龙虎派和轩辕宗都有我们的武功,我们华存山庄岂不是着实危险?”
姜映明看向玉书,脸上似笑非笑,道:“危险?有什么危险的?华存乃三派之首,我一人便能力克两派掌门;只要我一日不死,华存便一日没有什么危险。师父当年以大洞剑经换取两派武功精要,虽是立下誓言,不曾传授给我;可这三宝剑法,却是灵渊正在修炼,自有分教。所谓门户之见,虽是立下了武林几百年的规矩,却也约束了武林几百年的发展。师父深明大义,主动将其破除,乃是好事,深谋远虑,自然没有什么危险。”
玉书能够明白姜映明的意思,却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又要张嘴说话,便听姜映明继续道:“至于说武功心法,不过是纸上文章而已,外流便外流了,也不见龙虎派和轩辕宗谁人真去修炼了。莫说武功,就是四书五经,圣人格言,穷究天地道理,存世流传千年,又有几人真能领悟了?人世间尽是凡俗,又有谁白日飞升?你不用管别人,只练好自己的功夫便是了。”
说着话,姜映明也不管玉书能不能懂,而是看着灵渊道:“这等道理,你应该是能够晓得的;若是他还转不过弯来,便由你跟他说清。再上乘的武功,也要有合适的人来修炼才有威力;经文心法摆在盒子里,可不会自己飞出来对敌。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以你为饵,试探龙虎真人?”
灵渊一凛,连道不敢,又道:“姜叔自有考量,非是我所能揣摩的。灵渊不敢多思!”
姜映明点点头,叹道:“告诉你倒也无妨,也该叫你心安,才见我明人不做暗事。这原是天下动**,大乱将至,我疑心正道之中,出了奸细,才叫消息走漏得这般快!十六年前,镔铁之国大举来侵,便是我们这边,出了细作,泄露军机,令我们几番折损了人手,自是叫我如今,不得不防。你身世特殊,乃是桃源乡之人,龙虎真人见了你,必定无法严守心神。要是他心中有鬼,便不会传你武功;而要是他坦坦****,见你内功心法有缺,自会为你补全,还我师父人情才对。如今看来,龙虎真人大事不糊涂,并无异样。”
灵渊点头称是,心里却是发寒,想起龙虎真人那一句“姜映明疑心太重,连他自己都要信不过了”,对比眼下场景,便觉有理,暗想龙虎真人的疯言疯语之中,说不得也有些真话,只是自己当时不曾听懂,非要事后才见端倪。至少他对姜映明的这一句评价,是没有错的。
姜映明见灵渊神情缓和,便又说道:“你别怪我心多,也别怪我心狠。我不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之类推辞,只告诉你此事非比寻常,马虎不得,便非要你冒些风险,做些牺牲了。如今你立功归来,我还要赏你,待你受完三十军棍,自然晓得,还有好处。”
灵渊点头称是,玉书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实在是所受到的冲击太多,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姜映明见他懵懂,便觉无言,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又是挥手,道:“先下去吧。”
灵渊拉着玉书告退,两人一路小声说着话,便也朝罗师兄所在走去领罚。片刻之后,薛琴心走了进来,道:“我见玉书和灵渊去罗鞍那儿了,师兄罚了他们挨板子么?”这“罗鞍”便是罗师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