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明喝口茶,点头道:“小惩大诫,给个教训,也是规矩。”
薛琴心一旁坐下,倒没有开口为两人求情,只道:“始终他们年纪还小,师兄要罚也要有个分寸,别打坏了他们就是。轩辕宗一行人我已经安排他们住下,就在我的院子旁边。不过我看他们这一次来,只怕是来者不善哩!”
摇了摇头,姜映明道:“龙虎真人避世不出,并无野心;轩辕老鬼却是一直要与我争个高下,来者不善也算不得稀奇。这一次大乱将起,他连自家女儿都派出来了,便可见得他的心思。”
“师兄,可不单是昭如;我看着那十几个人里,着实有几位登堂入室的好手,更有两个内家高人,不可小觑。他们这一趟千山万水,招摇过市,除了示威露富,只怕还有展露底蕴的意思,是非要与我们争执了。”
姜映明轻笑一声,道:“老鬼跟我争了一辈子,自然不会放弃眼下的大好机会。一旦战火重燃,纷争再起,朝廷征召我等,事后自要论功行赏,再行加官进爵。十六年前,那轩辕老鬼自持玄门正宗,不愿与官家军士联手,遇事能躲则躲,以为保全门下实力,战后再与我们争雄;却不料朝廷直接给下官阶诰命,叫我华存山庄崛起,反倒他一无所获,偷鸡不成,还蚀把米,自是心中不服,一直憋着股气的。”
对于当年的事情,薛琴心也是着实了然,只是身为妇道人家,着实不好插手男人们的事情,便也不谈,只道:“只是我看轩辕宗此番来人,的确有些门道;特别是昭如那姑娘,这些年更有进益,竟是要比练武二三十年那些弟子还强些,体内真气充盈,隐约摸到了登堂入室的门槛。我们玉书只怕比不过她,又是对她有些意思,搞不好要吃亏,就叫我担心了。”
姜映明笑笑,道:“温柔乡原是英雄冢,这个道理颠倒不破。你只道玉书留心那姑娘,却不知姑娘也在暗暗留神玉书。小辈人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多搀和了。也不见得就是轩辕宗的姑娘拐走了我儿子;说不得还会反过来,玉书左右了昭如的心念也难说。更何况还有灵渊那小子帮衬着,自有机变,你还怕玉书吃亏?”
薛琴心闻言眉头一皱,随即抚掌,作恍然大悟状,当下起身,大步上前,站在姜映明面前,居高临下,喝道:“这是要玉书出卖男色哩!师兄,你倒是轻车熟路!当年你我初识,你是不是也使了这等手段?”
姜映明心中叫苦,连忙道:“师妹这是哪里话!我只是看玉书和那姑娘有情有义,才这般说,却与当年你我之事不同。师父那般疼惜我,纵是……嘿嘿……咱俩这缘分,原是一早注定的。”
说起薛岳修,薛琴心也是眼中一黯,道:“爹要是还在,你我何必这般劳神……他当年用大洞真经作为交换,创出三宝剑法,却也未得圆满,称不上是绝顶武功,反叫本门功法外流……唉,要是三宝剑法圆满,你我自然无忧;如今总有灵渊那小子天赋异鼎,只怕也难以力压众人……”
姜映明看着薛琴心,摆出一副不合他年纪的嬉笑模样,道:“师妹,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马骡。我们都老了,该做的做到,也就是了。我晓得你疼惜玉书,到了恨不得令他十全十美的地步;然而你我凡人,所能做到的,始终还是有限。”
薛琴心叹了口气,有些萎顿地坐回椅子上,沉默良久,道:“看来师兄要开始教玉书一些真东西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便不好多说什么……师兄,你知道么,你严肃认真说出来的话,大概都是不能信的;反倒是在玩笑之中,很有几分真心实意。你既然看重玉书,我便放心了。”
姜映明一愣,道:“师妹这话说得,难不成我是个伪君子么!哈哈,哈哈……”
薛琴心只看姜映明一眼,随即笑出声来,眉眼间说不出的柔和,这便是相濡以沫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