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陛下能够顺利登基,便与姜映明等人着实关系重大;若非是当日他几人凭军令调来京兆大营兵丁,更冒着抄家灭族的危险,暗杀了最有可能登基的大皇子,其实当今陛下,原是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争夺皇位的。
只是几人冒险辅佐当今陛下登基,对其却不是十分了解,只知道他母族是开国武将世家,一门与薛岳修等前辈交好,便为着不叫鲜卑人上位,才不得不选择当今陛下来辅佐。传闻中当今陛下聪慧过人,又是文武双全之辈,姜映明等人辅佐他倒也合乎道理;却不料今日一见,这皇帝着实有些浮躁脾性,比不得先皇沉稳,才真叫轩辕鸿担心。
姜映明听轩辕鸿说话,只微微一笑便是解释道:“陛下心思过人,原不是这等轻浮人物。现如今他这般表现,便是为着在朝中周旋,只将朝中信得过的人选出,紧接着就要对奸佞动手。你可别忘了,当今三宰之一,那位万俟诚大人,乃是太子母族所出,陛下自不容他。今日赦免你我罪过,打发你我入军,原是要将你我树成靶子,用来吸引万俟诚等人的视线,才叫我们鹬蚌相争,陛下好得那渔翁之利。”
轩辕鸿听得两眼发直,便是他对朝中的诸多争斗着实不太清楚,这会儿听姜映明这么说,只叫他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道:“照你这么说,陛下岂不是要坑害你我?如今你虽仪同三司,说根本却还是武将出身人物,别说与宰相斗,就是兵部里,也还有许多不服你我之人。当此时,再将你我推出做靶,便是要招来无尽的麻烦,令你我身陷党争之中了!”
姜映明微微摇头,道:“轩辕贤弟,你这一进宫,就把自己的一身武功忘了。你我先是武林中人,后才是朝中大员,比起万俟诚等人,便多了‘武功’这一重优势。更何况今日陛下远接高迎,原就是展露了一个姿态,叫众人都看得清楚,你我有陛下撑腰。为人臣子的,原本就是要为陛下分忧;能够做这个靶子,便也是陛下对你我的信任。”
轩辕鸿闻言叹了口气,一时道:“我自然记得自己的武功,便屠灭满朝文武也行。只是被万俟诚那等人物惦记,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儿。当日陛下登基,你我拥立有功,就已经招来朝中诸人不满;到这会儿想搞倒你我的,可不止万俟诚一人……伴君如伴虎,也就只有你,还能揣摩到陛下的心思,先引罪在身,消弭了些仇怨……”
姜映明微微点头,道:“虽说为陛下分忧,也不能全被牵着鼻子走了。祈求陛下降罪,原是提醒他莫要算计太过。武林人在朝中势单力薄,能做棋手就断不能当棋子;现如今陛下降罪,令你我赶赴汾水战场,便是懂得了我的意思,选择与你我合作……只是……”
说着话,姜映明扭头看了一眼龙虎真人,只瞧他一路安安静静,只跟在自己身后不语不言,神情着实萎靡得紧,看上去竟有些老朽的意思,便真叫人担心,却也着实无法。
武道修行,本身就与武者的心境很有些关系,越是坚定的心念,便越是有助于武道的精进。这并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服气导引理论,而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辛苦,没有坚定的心念万难坚持。龙虎真人现在,因茅山老道之死而陷入颓唐之中,又身陷桃源乡之事带来的自责,便叫他不单是精神颓废,连带着身子也被拖垮,就连不练武功的皇帝都看得出来,免去了他参军打战的责任,只叫他回龙虎山修养,便也是表现出体恤。
摇摇头,轩辕鸿也是轻声道:“真人如今这般状态,非有几个月才能调整过来;现如今诸事繁杂,就不知道他能不能缓过来。好在龙虎山人才辈出,我瞧那丁宁道人也可堪重用,那一日幽田子行迹暴露,他显露出的轻功也着实厉害。”
说起丁宁道人,姜映明便是脸上显露出难言的表情,只沉默片刻,才一时道:“真人离不得丁宁道人照顾,这会儿也是统军打战而非亲自杀敌,纵有武功也无甚用处,便不如叫他好生照顾真人。只是你说起他,我却想到了灵渊,不知道这小子究竟身在何处,怎的数日没有一点消息传来!”